第84章 學！必須學！
第84章 學！必須學！
第84章
事情發展有點脫離三人的想象。
楊君悅一開始就認定了這年紀輕輕的“禦廚傳人”是個騙子, 但現在這個騙子似乎還真有點本事，而自家弟弟居然跟人請教起來了。
——也不知道是自家這傻弟弟好忽悠，還是對方真的挺強, 外行人楊君悅表示, 她真的分不清啊！
楊爸一頭霧水中帶着慎重，他答應甘脆兒來家裏露一手時純粹是腦子一熱, 并不是很相信對方，但這時候已經偏向信任了，只是沒想到自己這傻子居然信得真真兒的。
像先前那樣五體投地式拜師是認真的嗎？
楊媽是最摸不着頭腦的那一位，她一時覺得兒子的演技未免過于好了，一時又懷疑對方該不會不是演戲，而是真的拜倒在這年輕小姑娘的鍋鏟下了吧？
如果是前者, 她覺得自家兒子應該考影視學院，說不準以後能撈個實力派演員當當。
可如果是後者……她兒子該不會是個憨批吧？這就忘記初衷了？不是說好的騙一下親爸嗎？這是把自己騙進去了？
不過……嗯？好香啊！
三個局外人各異的想法遇上了從鍋裏飄來的香氣，瞬間就被擊潰，一時思考不下去了，無意識地抽了抽鼻子聞起來。
“好香啊！”一家四口中唯一沒有任何負擔的楊飛鵬直白地感嘆, 大力吸了幾口氣，“比我爸攤的煎餅香多了！”
本來也已經沉入這炒菜香氣中的楊爸一時感覺手心癢癢的，這倒黴孩子，居然拉踩起他親爸來了！
煎餅沒有炒肉香,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還拉踩！
這女廚師還是他找回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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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爸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耿直的北方漢子對自己的坑爹兒子一通反拉踩：“聞着真的很香，兒子, 你炒肉咋沒這麽香呢？”
“當然是因為我做菜水平沒有師傅姐姐好啊！”楊飛鵬十分自然地回答。
楊爸：“……”你就不能有點兒自尊心？這破兒子！
事實上, 能夠安然接受自己在班上成績墊底的高中生，在這上面還能有什麽自尊心, 反正已經習慣咋努力都不如別人了，自尊心那麽高是找虐嗎？
躺平，只要躺得夠平，就不會受到傷害。
精神狀态領先十年的楊飛鵬非但沒因為老爸的拉踩而感到一絲的羞愧，反而是來勁兒了，都不滿足于在旁邊看，直接也進了小廚房，興奮地問：“師傅！有沒有什麽需要徒兒打下手的？”
甘脆兒拿着鍋鏟的手微微一抖，多少年了，多少年她炒菜都沒抖過手了啊！
就連幾十桌農村大席擺下來，她酸累得不行的手端鍋都是穩穩當當的，現在這孩子一聲師傅給她喊哆嗦了。
娃兒，咱可沒說要收你為徒啊……甘脆兒默默地想。
為了避免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娃兒再搞出什麽抽象舉動，甘脆兒想了想還是給他安排了一個活兒，忙起來應該就不會玩抽象了吧？
“你把土豆削皮切絲，等會兒做個煸土豆絲。”甘脆兒随口吩咐。
“得嘞！”
楊飛鵬活力滿滿地應下，拿出土豆洗幹淨，随口哼起小曲兒，握緊洗淨的土豆開始削皮，動作間十分輕松惬意，像是很享受這種無聊又麻煩的事情。
很快幾個土豆就削好了，削下來的皮不算特別薄，勝在比較均勻，但能削成這樣就不錯了，很多館子裏都做不到。
削完皮，給甘脆兒的印象有些癫的男高仍然一副輕松随意的模樣，左手将幹淨的土豆按在砧板上就開始切絲。
他的切絲手法不如甘脆兒，但是還算熟練，切出來的土豆絲賣相尚可，雖然有粗細不均勻的情況，但對他這樣的高中生而言已經算不錯了。
甘脆兒瞟了幾眼，覺得他手比較穩，雖然切菜時有些習慣不太好，但那都可以改，最主要的是有天分，又熱愛這一行。
楊飛鵬是高中男生，換成他班裏的男生，估計整個班找不出一兩個在家裏做飯的，更別說喜歡做飯的了，他這樣的人很少。
甘脆兒突然就覺得，真收了這個徒弟也沒什麽不好的，他的精神狀态是個問題，但換個方面看，這種做菜時松弛的精神狀态是個優點。
真正能有一番成就的大廚，做菜時就沒有緊張的。
一般來說，新入門的學徒都挺緊張的，這樣輕松惬意的心态……嗯，只能說，少走四十年彎路，提前進入功成名就大師傅狀态。
“這個腰子，你先看我下刀，然後你來試試。”
說着，甘脆兒撕掉了豬腰表面上的筋膜，摁着豬腰平放在砧板上，從中間把豬腰切成兩瓣，再把中間粉白的腰騷給片幹淨，另一半豬腰上的腰騷就留給楊飛鵬去處理。
然後她斜着下刀将豬腰切出一道道的薄片，底下沒有切斷，最後豎直下刀再切一遍，這次每切幾刀就把豬腰切斷，就變成了一片片穗狀的腰花。
“看清楚了嗎？很簡單吧，你來。”甘脆兒倒拎刀遞給楊飛鵬。
楊飛鵬滿臉懵逼，還沒上大學，眼神中就已經透出清澈的愚蠢了。
“這……這簡單嗎？”他不确定地問。
“這還不簡單嗎？”甘脆兒反問，“我還沒用剁刀的技法呢，就這麽切有難度嗎？”
“……”楊飛鵬欲言又止，精神狀态很是松弛的高中生此時也終于緊張了起來，他謹慎地回答，“切腰子我會切，但是切不到您這個水平……”
“你先切。”
楊飛鵬深吸一口氣，握着刀十分緊張地将刀鋒貼在腰騷的邊緣，低下頭盯着豬腰，小心地往裏片去。
腰騷很薄，稍不注意就會切深了浪費，他不敢像甘脆兒那般托大能把腰騷整個片下來，只敢一點點慢慢地用刀磨，小片小片把腰騷給去除了。
這時候他才舒了口氣，手背在額頭上蹭了蹭，放松了下才開始在豬腰上下刀子。
分成兩瓣的豬腰比較薄，稍不注意就會切斷，但是刀痕也不能切得淺了，否則那形狀也不會好看，必須深深地下刀，但是不能切斷，極其考驗手上功夫。
這一步對楊飛鵬來說顯然很有難度，他以前也做過爆炒腰花，但是從沒打過這種麥穗花刀，只是把腰子切成薄薄的小片，加上大蒜和不怎麽辣的辣椒一起炒。
剛切了幾刀，他的腦門上就冒出了細汗，這幾刀他根本就沒敢用多少力，只淺淺切開了一層。
甘脆兒也不催他，洗了下鍋，炒起土豆絲來。
眼見兩人都不說話埋頭幹起自己的事情來，在廚房門口旁觀的三人又面面相觑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裏面緊張的氣氛讓他們大氣也不敢出。
楊爸朝大門外努了努嘴：咱出去說？
楊媽點了點頭，而楊君悅打頭就朝外走去。
三人一起出了家門，站在外面的胡同裏才仿佛松了口氣，低聲交談起來。
“剛剛那氣氛吓死人了，”楊君悅誇張地拍了拍胸脯說，“我還從沒見過小弟這麽嚴肅的表情，更別提做菜了，我感覺他以前做菜時都挺放松挺開心的。”
“別說你了，我都是第一次見。”楊媽也有些心有餘悸，兒子養了十幾年，她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吊兒郎當。
學習上吊兒郎當，成績差得狗看了都搖頭；喜歡做飯，但做飯時也顯得很吊兒郎當，非常惬意、萬分松弛。
今兒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嚴肅呢。
“媽，我看這位小師傅是真有點東西的。”楊君悅緩了緩又說，看向親媽的目光很是佩服，“媽，您可真有眼光，我說你怎麽會支持弟弟拜師，原來您早就看穿了一切。”
楊媽：“……”誇得很好，下次別誇了。
她也發愁啊，本來是想讓兒子演個戲刺激一下丈夫的，沒想到現在可能要假戲真做了？！
“爸，您說呢？爸？您發什麽呆啊？”
楊爸正托着腮沉思，被女兒輕輕撞了一下胳膊，有些不耐煩地說：“別打擾我思考！”
他也有點被刷新三觀了。
可是……那小姑娘就算會兩招，但也只是鄉下廚子，兒子跟着她有什麽前途？
現在可是人情社會，沒有人脈任你再有本事也出不了頭，況且農村的廚子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本事……要不還是拒絕吧……
楊爸思考着，還是覺得應該拒絕，這還不如上廚師學校呢，至少有本畢業證！
然而，當兒子從門口探出頭叫他們回家吃飯，他坐上桌嘗了一口看似平平無奇的家常菜後……
“學！必須跟您學！”楊爸斬釘截鐵地說，“大師，您看你收徒還要點什麽手續，學費多少，咱家砸鍋賣鐵也要送飛鵬去你那兒學廚！”
“不怕我是騙子了？”
“誰！到底誰懷疑過您是騙子啊！”一口腰花嘗過後，楊君悅也立刻倒戈，鼓起眼睛義正詞嚴地說，“那都是沒眼光的，您可千萬不要聽別人挑撥啊大師！”
“大師，您知道的，我從一開始就是支持鵬鵬拜師的。”楊媽緊接說道，她是這桌上最有底氣的人，反正不管當時心裏怎麽想的，她就是這家裏唯一沒有（表面上）質疑過甘脆兒的人！
這眼光，杠杠的！
楊飛鵬有些迷惑地左看看右看看，爸媽和姐姐的口風一個比一個變得快，你們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甘脆兒也被他們的變臉速度驚到了：“你們确定嗎？真要當我徒弟的話，得跟我回鄉下去。”
“去！不過他高中還沒畢業，等拿到畢業證就去！”楊爸拍板，楊媽點頭。
楊飛鵬：？？？就不問他的意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