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戀她
戀她
聽到這番話的舒吟倒沒有什麽傷心難過的情緒, 更多的是氣憤和震驚,怎麽有人能這麽處心積慮地使壞。
她比之前路星臨針對她時還要讨厭他,也不想進去跟他争論什麽, 轉身就要離開。
可沒想到沈別直接沖了進去。
那一椅子砸下去還不夠,他t發了狠的拳頭繼續朝路星臨砸去, 袁卓他們幾個都上了,也沒能将他拉動, 打在他繃緊的肌肉上自己手都疼了, 他像是毫無感覺似的。
舒吟回過神連忙撥開混亂的人群, 情急之下什麽也顧不得,用盡全身力氣從後面将暴怒中的少年緊緊摟住。
“沈別你停下來!別打了!”
少女柔軟的胳膊和焦急萬分的嗓音把沈別的理智喚了回來一些, 他停下動作,用力地一把将人甩開。
路星臨被甩得往後一個趔趄, 幸好詹恒宇和袁卓及時扶住了他。
就剛才這麽幾下,路星臨差點被揍沒了半條命, 他腦袋被砸破個口子, 臉上血呼啦哧的, 這輩子都沒這般狼狽過。
同一棟教學樓裏, 正辦公室值班的教導主任聽到這麽大的動靜忙趕過來看,一見鬧出這麽大的陣仗都驚呆了。
事不宜遲,他立馬摸出手機打120, 又趕緊把校醫叫過來先給路星臨止血, 路星臨手上的傷還沒好全, 腦袋上又圍了幾層紗布。
王主任氣得鼻孔都要冒煙了,不用問也知道是誰挑的事。
“上次打人給你記過還沒長教訓, 現在你還越發的肆無忌憚了,學校是你耍橫鬥毆的地方嗎?!簡直沒有名堂, 死不悔改,不可救藥!”
王主任拍着胸口順了會兒氣,沉着臉對沈別道:“既然你這麽不把我們學校的規章制度放在眼裏,那你別在這裏讀書了。”
這話就是要開除他了,舒吟臉色一白,不假思索地往前一步擋在沈別身前,那保護的姿态讓少年死水般的黑眸狠狠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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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主任,沈別這次打架全是因為我,上周日晚上我在校門口遇到的小混混其實是路星臨故意安排來捉弄我的,沈別聽說了之後特別生氣,一時沖動才會做出這麽不理智的舉動。”
她想給沈別辯解,語速着急地一股腦全說了出來,王主任聽得一愣。
舒吟他是認得的,這學期才轉過來,期中考的年級第三,看模樣也是個乖巧文靜的女孩子。
對于她的話,王主任信了幾分,他皺眉看向路星臨:“舒吟說的是真的?”
路星臨腦袋還一陣發暈,身上也哪哪都疼,那人拳頭是鐵做的嗎?力氣大得簡直跟個蠻牛一樣。
他很不爽,此時看着舒吟急于給沈別開脫的模樣,那份不爽又多添了一層。
但做過就是做過,他也沒恬不知恥到撒謊的地步,他擡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他還想和舒吟道歉,可少女自始至終就沒看他一眼。
王主任聞言兩眼一黑,覺得自己要被氣出腦溢血加心肌梗塞了,成績爛的惹是生非就算了,怎麽成績好的也一點不省事?
“你們一個個簡直無法無天!”
他拿出手機,鬧得這麽大,理應馬上告知家長,讓家長來了一塊兒商讨着處理。
然而給路星臨父親打電話,他說正在國外開會,又說這孩子太不像話了,麻煩校方先代為處理。
至于沈別,家校聯系手冊上父母那欄寫的都是無。
腦殼又疼起來,王主任再一次覺得自己一定是前輩子作孽太多,這輩子才會進學校當老師。
“路星臨你勾結校外不良學生欺負女生,行為實在惡劣,但看在你平時表現良好的份上,這次就只給你警告處分,一周內把學校的學生規範手冊抄寫五遍後交上來。”
他成績優秀,家裏又有背景,王主任對他難免還是偏袒要一些。
又看向沈別,少年至始至終神色冷冰冰的,當真一身桀骜不馴的反骨,真不是他能管教馴服得了的。
心裏嘆口氣,他面上嚴肅道:“沈別你雖然事出有因,但以暴制暴是絕對不提倡的,而且兩次在學校公然毆打同學,程度一次比一次嚴重,給你一個留校察看的處分,回去停課半個月,好好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家期間把那本規範手冊抄二十遍,少一遍都不許回來上課。”
救護車終于開過來,王主任自然也要跟着去的:“詹恒宇你下樓時扶着點路星臨,袁卓你去我辦公室拿兩瓶靜心口服液過來。”
樓梯裏那陣混亂的腳步聲很快消失于無,救護車也嗚嗚的駛走了,教室重歸安靜。
舒吟伸手去把摔地上的椅子撿起來,一只骨節修長的手先一步拿起他放回原位,又把推得亂七八糟的桌子全部擺正。
兩人也下樓了。
沒有誰說話,沈別幾次偏頭朝着舒吟望去,方才沉冷的神色全變成了此刻的忐忑和小心。
少女粉唇抿着,雪白臉頰鼓鼓的,氣生得不要太過明顯。
“對不起。”
“剛才,吓到了你。”
少年比她個子高很多,頭朝她低着,黑眸定定望着她。傍晚的餘晖勾勒出他削瘦的下颚,左邊顴骨處有道紅痕,是剛才打架受的傷。
神色一點也沒剛才盛怒之下的兇狠和不顧一切的瘋狂,像是闖禍了的小狗,莫名竟有種可憐的感覺。
舒吟心就有點軟,鼓着臉頰也消了下去,好聲好氣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出氣,可你也太沖動了,那種人我以後再不搭理他就行了,萬一你把他揍出個好歹,你不僅要承擔責任,學校也會把你開除的。”
“他欺負了你,不能,這麽算了。”
那晚小姑娘獨自面對兩個小混混時心裏是多麽害怕,要是路星臨晚了幾分鐘到,又會發生什麽,沈別不敢想象的。
而這一切,都只是他為了“追來玩玩而已”,這樣混賬惡心的人,只揍他一頓都是便宜他了。
舒吟蹙了蹙眉,試圖給他講道理:“你是教訓了路星臨,可你也會受到懲罰啊。”
“不重要,可欺負你的人,要、要付出代價。”
他頭仍低垂着,舒吟在他漆黑又認真的瞳孔裏看見了自己小小的倒影,她在這樣的注視下心跳驀地加快。
落在臉頰的晚霞也像是帶了溫度,她隐隐發燙的感覺。
“走吧,我們去吃火鍋。”她嘆口氣,不管怎麽樣,飯都是要吃的。
早知道就她一個人回來拿充電寶了,也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事。
“你不生,我的氣了?”沈別眸底多了幾分神采。
舒吟搖搖頭,他本就是為她出頭,只是因此背上了不少處分,她沒法不自責:“那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能再在學校打架了。”
留校察看,意味着他之後要是在學校表現良好,是可以申請取消處分的,不然就會影響畢業。
“我答應。”
沈別飛快點頭,說完看見小姑娘朝自己伸出根小拇指,那截小手指又白又軟,她在暖黃的夕陽下朝他仰起嬌俏的小臉,表情鄭重其事。
“那我們拉鈎。”
沈別伸出手,小指粗粝的指腹試探着,慢慢碰到她的小拇指,柔軟微涼的觸感讓他心突地一跳,他指節一彎勾住。
夕陽下,地上兩道身影,一長一短,手指勾着,像照片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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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火鍋店,不大的店面快坐滿了,服務生引着他們到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又把紙質的餐單和鉛筆給兩人勾畫。
沈別讓舒吟先點,她勾選完遞給他:“你再加你喜歡的。”
“二位要什麽飲品呢?”服務員問,舒吟想了想道:“有草莓牛奶嗎?”
上次出去吃飯時沈別給她買過一盒,口感十分細膩,能喝出明顯的草莓味,她挺喜歡的,說出那個牌子。
“抱歉,我們這兒沒有呢。”
舒吟就想着換成別的什麽飲料,沈別站起了身,将手裏的菜單交還給服務員,又對着她道:“我去外面,便利店買。”
她想說不用這麽麻煩,他已經走了出去。
火鍋底料咕嚕咕嚕地冒出小泡泡,辛辣的香味伴随着熱騰騰的霧氣四處彌漫開,舒吟手撐着腦袋等他回來。
店裏人聲嘈雜熱鬧,她旁邊一桌坐着兩個大學生打扮的女生,交談聲傳到了過來。
“你傻啊,那男生每天陪你上晚自習,下雨給你去教室送傘,要不是喜歡你能對你這麽好?”
“可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啊。”
“信我,姐妹!異性之間沒有純友誼的,等着吧,他絕對遲早給你表白。”
舒吟怔怔地發着呆,連沈別回來了也沒發現,直到那截血管清晰的手腕向她伸到眼前,手裏握着盒連吸管都插好了的草莓牛奶。
“給。”他出聲提醒。
她這才回神:“噢,謝謝。”
她低頭喝了,口感一如上次的醇厚,有些亂的思緒還停留在那兩個女生的話上。
從初中起就有很t多男生給她表白,說的話感人肺腑,像是她想要星星都願意給她去摘,可實際上沒有人比沈別對她更好。
才搬來時他主動給她修手機,在小混混欺負她時挺身而出,不嫌她那時臉過敏的樣子難看,安慰她,還在大晚上毫不猶豫地陪着她回宣城。
甚至細心到,在她那天在早餐店睡着時,拿外套給她擋着太陽光。
所以沈別,也是有點喜歡她的嗎?
吃完走出火鍋店,舒吟想到一個很要緊的事:“那你把路星臨打成這樣,怎麽再在路家住着呀?”
“我搬出來。”他看向少女清淩淩,盛滿擔憂的眸子,唇邊浮出安撫的笑:“別擔心,我有錢。”
沈別從七歲起就住在路家,路峻生忙,連自己親兒子都沒時間管,更不可能有精力顧得上他,後娶的梁沁柔瞧不上他,連家裏的那些傭人大多也是一樣态度。
那裏對他而言只是個每晚睡覺的地方,不搬走是不想節外生枝,他卡攢着一筆錢,他原先的打算是高考結束之後就出國。
現在出國他不再考慮,如果小姑娘不介意,他想和她考一個大學。
沈別回了趟路家,路星臨還在醫院沒回來,他一會兒功夫就把要的東西收拾進書包,臨走前留了一千塊在桌上,算作給他的醫藥費。
之後他去了中介所,把要求說了說,對方當即帶他去看了套附中附近的房子,大體還算滿意,他不拖泥帶水,直接付錢簽了半年的合同。
他擰開桌前的臺燈,抄寫附中的學生規範手冊,手邊放着錄音,是小姑娘溫軟的聲音,讀着《荷塘月色》那篇散文。
整本抄完一遍,窗外天色已然破曉。
他停下,這才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桌上擺着上個租戶留下的日歷,他視線落過去。
長久地定在21號這天。
11月21日,是小姑娘的十七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