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因為要給高三考生騰教室高考, 所以六月六號那天上午，全縣的高一高二生只上兩節課，上完開始打掃衛生, 給高考生營造良好的一個答題環境。

打掃完衛生又陪黃凡清練了一下午的舞蹈，回到家, 王君蘭已經做好飯，正在客廳裏看着電視勾帽子。

“君蘭我回來啦, 別鈎帽子了，快和我一起吃飯！”

姜知意放下書包就去洗手, 洗完手就興沖沖地跑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往嘴裏送飯。

“今天這麽餓呀？”王君蘭有些驚訝。

“還行，主要是我想快點吃完飯去寫作業, ”姜知意咽下去一口米飯, 笑了下，頗有風範道, “我準備今晚上就把所有作業都寫完！”

“奶奶相信你, ”王君蘭給她夾了幾塊肉，又說，“但也不要累着自己。”

“嗯！”

“不過，為什麽要在今天晚上全部寫完？”王君蘭問道。

“因為, ”姜知意停頓一下, 兩只手的手腕橫亘在桌沿和胸口之間，表情神神秘秘的，“我明天要出去玩。”

“這樣啊, ”王君蘭被她這副模樣逗笑了, 吃一口米飯後, 眼神意味深長地說，“看來不是和凡清和蔣安, 讓我猜猜是和誰。”

下一秒，她開口：“和昀琛？”

姜知意本來就沒想隐瞞，此刻便大方承認：“君蘭你猜得真準。”

王君蘭笑笑，繼而放下筷子就要起身，“錢夠不夠？”

“夠了夠了！”姜知意連忙去拉她，讓她坐好，“你就不用給我啦。”

“行，不夠的話記得和我說。”王君蘭慈祥地看着她。

“收到。”

吃完飯，姜知意幫忙刷完碗後就拿着書包回了房間。

她坐在書桌前，把所有的作業攤開在桌面上，而後支起下巴，用筆戳了戳臉。

每科兩張試卷，加起來一共是十二張。此外，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作業，比如抄寫，背單詞和文言文，整理錯題。

一盆冷水澆上來，那顆燃燃升起的小火苗瞬間就熄了下去。

這一晚上肯定做不完，除非照着答案抄。

可她沒有答案，有也不會去抄。

姜知意最終決定妥協。

算了，能寫多少寫多少，寫不完就留着後天寫。

也并不是那麽急。

隔天一早，鬧鈴一響姜知意就坐了起來把被子掀開起床。

一雙眼睛還在眯着，腳就已經穿上拖鞋着了地。

她揉揉眼，走到院子裏扭開水龍頭接了一點水撲在臉上，才清醒了不少。

洗漱完，見離她不遠的位置有王君蘭放的一個小板凳，思索兩秒，她走近坐了下去。

思緒開始一點一點放飛。

周昀琛會來嗎？

那天傍晚向他發出邀請後，因為怕被拒絕，沒等到他的答案姜知意就匆匆轉身飛奔回了家。

到現在，她一直都是在刻意忽略他會不會來這個問題而獨自開心激動。

如果他不來怎麽辦？

姜知意忽而打了個哈欠，順勢仰頭去看頭頂上的萬裏無雲的天空。

如果不來的話，那就不來。

她就自己一個人去看小咪，然後，當着小咪的面說盡他的壞話，從此讓小咪心中只有她。

吃了飯重新回到房間，姜知意雙手環保胸前，在衣架前走來走去。

穿什麽呢？

配合疑問，她偶爾用手撥一撥衣服。

十分鐘後，姜知意挑出自己唯一的一件裙子——白色半身百褶傘裙。

像最常紮的馬尾一樣，生活中姜知意最常穿的就是褲裝，即便是在夏天，也很少穿裙子。

這件半身裙是去年暑假黃凡清拉着她逛街，在路邊攤上兩人一眼相中的裙子，于是一人買了一件。

後來黃凡清倒是經常穿，她穿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換上裙子，姜知意又把上半身的T恤衫脫下來換成了淺黃色娃娃領襯衫，腳踩一雙小白鞋。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目光落到那一頭黑發上。

想了想，她沒有拿起皮筋束起來紮成一個高馬尾，而是讓其自然地散落兩肩。

收拾好這些，姜知意随手拿過挂在牆上的米色帆布包挎在左肩上。

這個包是王君蘭鈎的，毛絨絨的，很可愛，她和黃凡清一人一個。

最後，她對着鏡子略顯做作地凹了兩下造型，又轉了轉圈，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君蘭我走啦！”

“記得注意安全！”

“好嘞！”

姜知意推開大門走出家，先是站在原地停留兩秒，理了理發型，才開始往前走。

走兩步，她就探頭朝前看一眼。

直到走到周昀琛家門口前，那扇大門依舊是緊閉着的，未有半分聲響。

姜知意垂下眼簾，抿了抿唇。

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雖然他也沒有明确答應她，但是她在心裏給自己預設了他一定會來的可能性，自然而然就有了落差感。

“知意，打扮得這麽好看是要去哪兒？”蔣安的父親在這時騎着一輛自行車進了巷子，見到姜知意後打了個招呼，語氣和藹。

“蔣叔好，”姜知意聞聲轉頭，淺笑一聲，禮貌回，“我去商業街那裏看小貓。”

蔣父不解：“看小貓？”

“對，之前遇到的一只流浪貓。”

“叔知道了，”蔣父點了下頭，從自行車下來進家門前，他又唠家常似地多問一句，“知意啊，蔣安這小子最近在學校裏表現怎麽樣？”

“挺好的，老師都挺喜歡他的。”平日裏互怼得再厲害，這樣的場面下也是要使勁說好話的。

“喜歡沒有用啊，”蔣父嘆一口氣，“成績上不來，就考不上大學。”

“還有一年呢叔，您相信蔣安，他肯定能考上一所好大學的。”

“希望吧。”

閑談了幾分鐘，蔣父揮了下手回了家。

剩下的姜知意在原地走來走去，無聊地踢一踢腳邊的小石子。

她是提前十五分鐘出來的，和蔣父聊了大約五分鐘的天，估摸着還有十分鐘就到約定時間了。

但她突然不想再等那麽久了，可能是在心裏默認為他不會出來了。

所以她只再等一分鐘，如果一分鐘內沒見到他，她就自己去看小咪。

姜知意想，雖然她是主動的一方，但她也是有骨氣的！

一、二、三、四……

此刻經過白林巷的人，如果往裏瞅一眼，就能看到巷子裏的樹蔭處有一個女生嘴巴微微動着，仿佛在念咒語。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九、五十九點一、五十九點二……

好吧，她也不是那麽有骨氣。

數到五十九點六的時候，姜知意忽地深吸一口氣，左手攥了攥帆布包肩帶，心一狠，擡起了腳。

然而下一秒，後方響起了一道開門聲。

心跳跟着停了一拍，姜知意眨了眨眼，随即不帶任何猶豫地側過身。

周昀琛內裏一件藏青色T恤衫，外面疊穿黑色工裝襯衫，水洗闊腿牛仔褲自然下垂，遮住運動鞋後跟，黑色挎包背在身後，胸前只一條肩帶。

由上及下打量了一遍，視線相撞的那刻，姜知意不自覺地勾了勾手指。

明明是和他平時相差無幾的穿搭，給她的感覺又和以往不同。

尤其是最近升溫，今天還是大太陽，他外面卻套了件襯衫，還是容易吸熱的黑色。

思及此處，姜知意竟莫名生出一絲錯覺。

他似乎是和自己一樣精心打扮了的？

緊接着她又快速否定。

人不能對任何事情抱有極大的期待與極高的幻想，不然只會有無比大的落差在等着自己。

周昀琛率先挪開視線，鎖好門後徑自走開。

姜知意一動不動看着男生離她越來越近，直到經過她，才将分散的思緒收回來。

她剛想跟上去，一道清列t的聲線先一步傳進耳朵。

“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