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除夕·生辰
除夕·生辰
深秋, 桂子金黃璀璨,滿園凋零之色,也恰是在這個時間, 容妃誕下了一位小皇子, 賜名謝钰。
皇帝謝翰頓時大喜,賞賜相府金銀珍寶無數, 又特封容妃為皇貴妃。
人人都道,謝钰, 興許是未來的東宮太子。
謝楹與姜芷兩人特意偷偷溜進長春殿,去瞧一瞧兩人共同的小弟弟。
胖乎乎白嫩嫩的小皇子也不怕生, 見了兩個小娘子,便使勁兒睜大了兩只圓溜溜如葡萄似的眼睛, 咧着嘴角咯咯咯地傻笑,時不時伸出小手與她們相握。
兩人喜歡的不得了, 也會一人伸出一只手指讓他握住。
逗逗小孩子, 也成了兩個小娘子每日必做的趣事。
謝卓謝遠卻是讨厭的不得了, 不知是否是姚貴妃的示意, 還是說因為嫉妒阿钰竟然會有謝如沐親自準備的禮物。
總之, 他們兩個并不待見小皇子, 反而還會扮鬼臉吓唬他。
就連看望小阿钰的謝楹與姜芷,兩個小殿下都想要将她們拉入自己的戰營,從而孤立謝钰。
謝卓趾高氣昂道:“謝蠻蠻,姜芷,你們兩個要是不與那個小屁孩兒玩, 我們兩個就勉為其難帶你們一起玩。”
“不要。”
兩個小娘子斬釘截鐵的拒絕, 雙雙看出來了,他們顯然就是吃醋了, 頓時笑得不行。
偶然之下,蕭初霁從演武場練完回來後,在謝楹的強烈推薦下,一起溜去看看小阿钰。
容妃知曉這件事,但也沒說什麽,默認了他的到來,甚至有時望着少年的背影,還會露出一點點回憶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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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臉疲憊的蕭初霁看着笑意盈盈的小娘子,瞬間揚起笑臉,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尾巴在身後搖擺着。
只是看到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娃娃就能博得小娘子全部的目光,他也忍不住想。
難不成是自己不可愛了,所以蠻蠻不喜歡了嗎?
但他沒說什麽,只是在分別時,蕭初霁突然扯住謝楹的胳膊,猶豫許久,才坑坑巴巴地說,“蠻蠻,日後,我也可以同你握手,你也可以捏我的臉,應該,也挺軟的吧。”
謝楹欸的一聲怔住,眨了眨眼睛努力分析着話裏的意味,但前面的內容都可以解釋。
只不過,眼下最後一句的“挺軟的吧”,是在說他自己麽?
“呃……哥哥,你是不是發燒了呀?”
蕭初霁微怔,旋即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又窘迫又難為情,竟漲紅了臉,最後只好匆匆道別離開。
謝楹:“?”
*
宮裏的氣氛變了不少,彷佛在這平靜無波的光淨水面下,隐藏着能夠翻天蹈海的巨浪,即将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聲。
選秀依舊是太後與皇帝一同參與其中,謝翰依舊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毫無顧忌地納妃進宮。
聽阿芷說,衛家娘子竟也成了秀女,擇日就要入宮。
彼時的謝楹剛搞完她的暗器實驗,累得頭昏腦脹,而這個消息猶如驚天炸雷似的,令人心驚。
謝楹忙問:“皇兄知道這件事了麽?”
“不清楚,”姜芷搖頭,但又道,“也許吧,畢竟,他的消息向來靈通。”
“啊?皇兄向來喜歡衛娘子,眼下該如何是好?”謝楹側撐着腦袋,愁眉苦臉道。
“還真是,”姜芷同她坐在一處,幽怨不滿道,“姑姑才剛生下阿钰呢,陛下卻又多了一群年輕的秀女,世上郎君果然最靠不住,蠻蠻,你還是不要做皇後了。”
謝楹覺得好笑道,“怎麽又提這件事啊。不過嘛,我定是不會嫁給三妻四妾的男子的。”
“好,我們都不要嫁給那種男子。”
*
一晃眼,四年時間轉瞬即逝,七歲那年生辰,正值隆冬除夕,天寒地凍,萬物雪白。
與三百年後她的生辰日一模一樣,當真是一種巧合。
若是在大楚,只怕吃上一頓飽飯過除夕與生辰,都是一種奢侈,但在大澧,她好像一躍成了大家的珍寶。
彼時正是臨近年末,謝楹穿着一身毛絨絨的棗紅色小夾襖,梳着兩個小丸子發髻,各紮着一個帶着白絨圓球的紅色發帶。
垂下的兩截絲縧搭在肩頭,一雙眼睛又大又亮,活像只小福娃。
各宮妃子看在太後的面子上,也為謝楹準備了厚禮,一向高傲的謝如沐特意為她繡了一個錦帕,刺着一個整齊精致的“楹”字。
謝清清更是送來了一沓有趣的課外書,聽聞還是二公主搜羅了許久才找到的典藏版系列書。
扶桑忍不住感動道:“二公主向來不喜歡這些話本子,尤其是費時費力搜羅來的這種系列書,沒想到竟為了七公主,通通找來啦。”
春水看着那只錦帕羨慕道,“宮裏都知道,三公主的琴棋書畫最是精通,就連繡工也是一等一呢,很少有人能拿到三公主親手制作的繡品,怎麽今年會給七公主送來?”
往日是想都不敢想的。
謝楹驕傲地揚起頭,說,“我就知道,兩位皇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吧,她們對我一點也不壞。”
太後的禮物更是百年一遇的珍惜藥材,聽扶桑春水說,這是太後老人家每年都會為謝楹囤積準備的。
她心裏對于當年算命的占蔔出的命格弱一事耿耿于懷,生怕日後謝楹生了病,手頭沒有珍稀藥材。
謝楹只是一再保證,肯定會照顧好自己。
皇帝謝翰難得的還記得謝楹的生辰,匆匆忙忙把手裏珍藏的飾品寶貝送到謝楹宮中,任她挑選。
除夕夜裏,家家戶戶爆竹聲聲,挂紅燈,明亮璀璨點亮黑夜,千燈如晝,仿若千千萬萬顆星子落入凡塵,共享喜悅。
謝楹特意耐着性子,堅持寫完了一張又一張的祝福辭,然後親自送到每個宮殿,算作是回禮,以及除夕迎春的賀禮。
送到各宮娘娘以及皇子公主手中時,墨跡尚未幹涸,謝楹乖巧地抱拳,說着祝福的話語。
頓時令各宮娘娘們心生暖意,母愛泛濫似的忍不住再發了個大大的紅包。
就連素來嚣張跋扈的姚貴妃,冷着臉聽完糯米團子似的小娘子說吉祥話,也軟下心來。
面無表情地關上門時,她瞥到一旁又又又吵起架來的親兒子,霎時間怒氣橫生。
上前一手揪着一個,将打得正兇的謝卓謝遠分別拉開,氣哄哄地罵道:“就知道打打打,還不如謝蠻蠻可愛呢!”
謝卓謝遠呆楞住:“……”
說完,給了兩人一個一暴栗,姚貴妃轉身就回了房。
走出來的謝如沐吩咐侍女,把自己剛做好的糖糕給謝楹送去一些,“她愛吃甜食。”
謝卓謝遠頓時更委屈了,“沒愛了,嗚嗚嗚——”
瞥到委屈巴巴的自家弟弟的謝如沐:“?”
有點煩了。
送完最後一個宮殿後,謝楹同扶桑春水一道拿着零食年貨,往鴻寧殿走去。
果不其然,唯有鴻寧殿一片蕭索,人影難覓。
遠遠便借着雪光反影瞧見,啞仆恒澤一人在耐着心,在鴻寧殿上下忙着打掃除舊,手裏卻連個像樣的春聯都沒有。
扶桑春水見狀,連忙過去幫忙。
謝楹親自雙手遞上一張祝福辭,笑呵呵道:“恒澤,辛苦啦。”
“給你的,新年快樂呀!”
啞仆恒澤第一次收到這般正式的祝福,一瞬間手足無措,将沾滿灰塵的手在身上擦了又擦,這才雙手接過,連連鞠躬。
“不用客氣,”謝楹往裏瞧了瞧,試探地問,“哥哥在嗎?”
恒澤點頭,為她們讓路。
謝楹早已熟稔地走進去,噔噔噔地提裙踩上樓梯,伸手推門而入,暖色調的光線瞬間将她籠罩其中。
吱呀一聲,小娘子口中喊道“铛铛铛”,然後湊近笑道,“哥哥,新年快樂呀。”
屋內依舊簡樸幹淨,一片說不出的清冷,似乎與外面的歡呼笑語以及熱鬧聲完全隔絕,就連空氣都安靜地閉口不說話。
只有一盞油燈孤零零亮着,在小娘子奔跑過程時帶起的風中劇烈地晃動着,連帶着映照在寒窗上的身影也厚重了幾分。
旁邊的蕭初霁訝然擡眸,道:“t蠻蠻?”
下一刻,他笑道:“生辰快樂。”
謝楹掐着腰,仰頭故作質問道:“哥哥記得我的生辰,可是沒有給我準備生辰禮。”
“有的,”蕭初霁低頭不好意思道,“只是——”
“我想要。”謝楹眼巴巴道。
“那,蠻蠻你莫要嫌棄。”
“我保證,”謝楹舉手發誓,歪着腦袋笑着說,“哥哥送我什麽,我都喜歡。”
蕭初霁猶豫片刻,起身在櫃中翻出一只老舊的、卻又擦得幹幹淨淨的木盒子,親手遞給謝楹,似乎想讓她自己打開來看。
謝楹早就迫不及待地打開,只見一串銀鈴安安靜靜地躺在其中,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其中鈴铛竟還是镂空設計。
拿起細看,圓球狀的銀鈴上竟刻有兩個小字,“蠻蠻”。
“這是?”
“永安鈴,不過我親手做的這個有點特殊。”
蕭初霁想了想,還是說,“倘若你遇到了危險,就将這串鈴铛猛地往地面一砸,然後扔到半空中,它會自動炸開,這樣的話,就有人知道你有危險。”
聽完這些解釋,謝楹的眼眸更加明亮,像是稀世珍寶般捧着它,仿佛怎麽都看不夠。
“聽起來好厲害啊。”謝楹由衷地贊嘆。
蕭初霁卻神情暗淡道,“可是,這件生辰禮比起那些你收到的賀禮,簡直差了太多。”
今日,他其實早早地就起身準備,特意換了身自認為最好看的衣服,然後拿着永安鈴去了昭華宮。
可當他看到絡繹不絕送入昭華宮的珍珠寶貝時,手中的禮盒卻越發燙手。
他自覺自己的禮物放在成山的賀禮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
若是壞了蠻蠻的好心情,可不成。
索性,蕭初霁便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回了鴻寧殿。
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串鈴铛放進暗無天日的櫃中。
本以為她不會喜歡的。
“誰說的?我就喜歡這樣有殺傷力的賀禮呢。”
謝楹把玩着鈴铛,滿臉興奮道,一點也不符合她外表可愛單純的模樣。
還是那副惡女模樣。
“嗯?”
“啊不是,我是說,”謝楹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直白了些,連忙收斂,尴尬地笑了下,“我就喜歡能保護自己的賀禮。”
蕭初霁一眼看破了小娘子的“僞裝”,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轉而笑道:“你喜歡就好,不過現在只有一串,等我收集好材料以後,還可以為你再做。”
“只有一串吶?”謝楹興沖沖道,“獨一無二的生辰禮,謝謝哥哥。”
“我很喜歡,喜歡的不得了。”
蕭初霁眼睫微顫,抿起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揚,眸底的光澤純粹而真摯。
她說,她喜歡,很喜歡。
那就好。
恰在此時,殿門外忽的響起一聲巨大的炮仗爆聲,兩人驀地一驚,側目看去。
窗外,五顏六色的煙花同時在黑幕似的夜空中炸響。
雪花也因此停下了墜落的軌跡,紛紛繞其道而行之,冷暖相接,昭示着新的一年的到臨。
“是煙花欸!”
謝楹二話不說,拽起蕭初霁的袖子就往外跑去,混雜着飛雪的長風吹起她鬓角的碎發,露出小娘子光潔的額頭,心底的暖意卻令她絲毫不知寒冷。
她站在雪地裏,仰頭看煙花,激動地又蹦又跳,為少年指着她最喜歡的那一束。
謝楹的眸中倒映着整個夜空,而她為注意的是,蕭初霁的眸中卻倒映着她一個人。
僅她一人,占滿了他整個視線。
“蠻蠻,新年快樂。”
*
轉眼又是兩年,寒秋,狩獵的時節。
大澧大辦此次秋狩,外國使者也到了,不僅有大昭的皇長子,還有其他附屬小國以及戎狄之人的到來。
如果天下以大昭與大澧兩朝為王,其中正是大澧強盛的時段,而周遭的小國也借此機會求得兩國庇佑。
皇子們尚且年幼,謝卓謝遠兩人騎射差勁,但為了皇帝的面子,不得不結伴而行,硬着頭皮上。
姚貴妃對他們的要求也很高,一路上不停地對他們使眼色。
兩兄弟的要求越來越嚴格,這也不怪姚貴妃心狠,畢竟容妃如今誕下皇子,勢力水漲船高。
皇帝謝翰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容妃身上,對如今的新皇子更是寵愛有加,親自賜名謝弘,心愛之意可見一斑。
就是兩國秋狩之際,皇帝謝翰也不忘把幼子帶在身邊。
謝楹特意換了一身便利的騎馬服,胭脂色的窄袖衫,羅裙配上蹀躞帶,腳踩黑色錦紋長靴,飒氣十足。
同樣如此裝扮的還有姜芷,只不過顏色上更鮮豔一些。
即便兩個小娘子年紀尚小,略顯稚嫩,但依舊擋不住她們騎在馬上時的英氣。
姜芷迫不及待地騎着馬亂跑,但還好有謝邵幫她牽着馬繩,她才敢在馬背上玩得不亦樂乎。
相比之下,謝楹反倒安靜許多,低頭看了眼自己騎着的棗紅色小馬,似乎是在打量。
她還是第一次騎馬呢,原來騎上高頭大馬,是這樣的風景。
正當她默默馬頭露出微笑時,有人聲線懶洋洋道:“小公主,會騎馬嗎?”
謝楹擡頭,恰好對上薛明旭似笑非笑的眼眸。
錦衣玉靴的薛世子拎着馬鞭朝她走過來,謝邵已經牽着姜芷騎的馬往外走了。
謝楹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來,語氣自然道:“薛世子,你也來參加秋狩?”
他嗯了一聲,吊兒郎當的樣子,又順手牽起她的馬繩,往前朝謝邵他們走去。
坐在馬背上的小娘子警惕地問:“你幹嘛?”
“不幹嘛,”薛明旭嗓音慵懶道,“把你拉到安全地方。”
“什麽安全地方?”謝楹四處瞧了瞧,最後道:“我覺得你就挺不安全的。”
她想了想,忽然警惕道:“你不會是要把我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然後報複我吧。”
聞言,薛明旭頓住了腳,轉身不悅道:“小爺親自幫你牽馬了,你卻在懷疑我想暗害你?”
謝楹眨眨眼睛道:“那你是專門來幫我的?”
“很難看出來嗎?”
小娘子頓了下,點點頭,一臉真誠無辜。
“蠻蠻。”
謝楹回頭,恰巧看到一身騎射服編發的少年,靜靜地坐在馬背上。
濃如墨的發辮垂在肩頭,異域的服飾,卻有着偏于深邃柔和的五官,襯得少年英氣十足,而又不失俊朗。
不知為何,那雙本一直如水般淡然的眼眸,此刻卻猶如狼一般,充斥着一股戾氣與陰沉。
饒是薛明旭也不禁一愣,那個廢物質子,卻有着戰場上敵人厮殺般的眼眸。
蕭初霁下馬,道:“蠻蠻,秋狩馬上就要開始了,還是不要走遠的好。”
“嗯,有道理。”謝楹試着馴馬回去。
薛明旭卻抓着馬繩不松開,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這位十歲的孩子。
“你說回去就回去?”薛明旭嗤笑道,“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吧。”
蕭初霁淡淡一笑,道:“那世子殿下敢同我比一比麽?”
“比什麽?”
“比狩獵,誰的獵物多。”蕭初霁看他一眼道。
薛明旭覺得好笑,一個十三四歲的孱弱廢物,同他一個堂堂鎮北侯世子比?
他問:“你輸了怎麽辦?”
“輸了,我做世子殿下的奴仆。”
薛明旭道:“不用,小爺的奴仆都是健全的人。”
謝楹怒道:“薛明旭,你什麽意思?”
蕭初霁面無表情:“那世子殿下想要如何?”
“這樣吧,也別說本世子欺負你,”薛明旭道,“你打的獵物數量只要比本世子的一半還要多,就算你贏,
若是你贏,本世子便無條件答應你一個要求;
若是你輸了,就給本世子磕三個響頭,大喊三聲我錯了,如何。”
“一言為定。”
謝楹看不下去,打斷道:“呸,你們打什麽賭?”
她不解地看了看兩人,視線不停地交換,道:“想比是吧,可以,加本公主一個。”
蕭初霁微微蹙了下眉,剛想勸阻,卻被薛明旭搶先道:“你會騎馬嗎?”
“既然要賭,就幹脆利落點。”謝楹大拇指往後一翻,直指自己,微擡頭道,“本公主,就喜歡玩點刺激的。”
“我與質子殿下一起,贏了,你給他道歉,輸了,本公主就答應世子殿下一件事,如何?”
蕭初霁道:“蠻蠻——”
“好啊,”薛明旭眼眸微眯,也爽快道,“那就這麽定了。”
回去的路上,蕭初霁牽着謝楹的馬,有些悶悶不樂,“蠻蠻,你不該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謝楹擡頭看天,笑道:“我知道的,你想報仇。”
幾年前,薛明旭說的話依舊在他腦海回蕩,那種單純的以揭他人傷疤取樂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言所行會為他人帶來什麽。
“但這種賭注太危險了。”t
蕭初霁賭氣似的道:“我不會輸的。”
見狀,謝楹也不再多說,笑着吐出一口氣,迎着風自信道:“那我就跟着一起吧,反正我也不會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