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世
二世
“楊家娘子還真是可憐, 剛剛及笄,就在被困在火場,這不, 嗆死了。”
“可不是嘛, 真是可憐了這一家人,飛來橫禍吶。”
“這些年又不安穩了, 說不定,就是那位災星搞的。”
“噓, 你敢這麽說,不怕死吶!”
迷迷糊糊的, 謝楹腦海裏蹦出了好多記憶,一股腦兒地湧進來, 掀起了一場走馬觀花式的回憶。
謝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周遭亂糟糟的一片, 嘈雜聲洶湧地鑽入耳中。
她身上好似蓋了一層薄薄的白布, 喉嚨火燒似的難受。
“時候不早了, 還是趕快入葬吧。”有人勸道。
“嗚嗚嗚, 阿楹吶, 我的阿楹, 你怎麽如此命苦?”
窸窸窣窣的哭喊聲在她身旁萦繞。t
與此同時,謝楹腦袋一歪,有人竟将她整個人擡了起來,她則是在長條盒子裏撞來撞去。
小娘子一驚,她探手摸去, 頓時脊背發涼。
這是棺材!
謝楹猛然掙紮起來, 伸手扯掉身上蓋着的白布,“救命啊!”
擡棺的人一驚, 頓時心跳如雷,猛地丢下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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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砰的一聲巨響,驟然落地,棺蓋也随之摔落在地。
謝楹把蓋子移開,站起身來,猛地又咳了幾聲,就這樣一身炭黑淩亂地出現在看熱鬧的衆人眼前。
空氣寂靜了幾秒鐘,直到人群裏有一個孩子好奇道:“娘親,那是鬼嗎?還是死而複生呀?”
此話一出,彷佛平靜的水面忽的墜入幾顆巨石,蕩起軒濤巨浪。
衆人驚叫起來,大喊着“鬧鬼了”,“詐屍了”!還有一些人受不住刺激,暈死過去。
現場霎時間一片混亂。
謝楹想了想,她此刻的情況的确很難解釋。
眼見有人抄起棍子就要沖上來,謝楹二話不說,轉身踩着棺材邊緣,跳起來就跑。
“等等等!”謝楹提着裙子,邊躲邊驚恐道,“我是人!”
即便她如此強調,還是無人相信。
最後,無奈之下,謝楹找準了一個華貴的馬車,見馬車周圍無人敢靠近,便用勁兒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衆人驚恐的眼神中,跳上了馬車。
轉身一瞧,身後的人紛紛舉着棍棒,不敢上前,神情還有些驚恐不安,看她的模樣,就像是在看傻子。
很快,謝楹就知道原因了。
還未等她松口氣,一柄銳利泛着寒光的銀劍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謝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識時務道:“等等,饒命!”
“擅闖昭王轎辇,殺無赦。”那人厲聲道。
“昭王?”
謝楹搖了搖腦袋,有風撩起華貴錦繡的車簾,隐隐露出一點昏暗的身影。
只見那人錦衣華服,慵懶地撐着側臉,束發,線條輪廓鋒利流暢的下巴,往上,竟是半副面具,面具下的眸子彷佛在泛着冷冽的寒光,令人心尖一冷。
身後忽然多了一股力,有人将謝楹拽扯下去,按着她的頭低下叩首,哆哆嗦嗦道:“請昭王寬恕舍妹無知,頂撞了昭王殿下,求……求昭王饒她一命。”
謝楹伏首在地,餘光只瞥到身邊的青衫男子的側顏,依舊無數圍觀卻又害怕被牽連的百姓。
侍衛了解了情況,弓着腰對馬車內的人敬聲道:“回殿下,是楊老首輔家的外孫,楊家娘子被困火場,本已經斷了氣,卻不知怎麽的,在剛剛準備下葬時又活了過來,這才引起恐慌。”
謝楹腦海裏也不受控制地跳出一些畫面,如今,她叫楊楹,是楊老首輔家的外孫女,娘親母族家世顯赫,但卻嫁了一個同樣姓楊的窮書生。
書生的家族往上追究好久才和楊老首輔家扯上關系,進京趕考借住在楊府,一來二去,大家閨閣小姐也喜歡上了這個血緣淺薄的堂兄。
後來書生落榜回老家,楊老首輔的愛女也随之遠嫁回去。
後來生育了一兒一女,她的兄長叫楊信。
直到五年前,兄妹兩人的爹娘突然意外去世,楊老首輔心痛之餘,派人将兩個外孫接了回來,好生招待。
只不過楊家娘子命不好,及笄這日困在火場,竟活活憋死,待到火勢撲滅,早已沒了氣息,只剩下一副身軀。
思考間,馬車內傳來一聲淡淡的有些不耐煩的聲音,“打一頓,丢遠點。”
謝楹愣在原地,打……打一頓?
楊信感恩戴德道:“多謝殿下開恩。”
謝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地問道:“哥哥,這是要怎麽打啊?”
只見青衫男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眼神無比堅定道:“沒事的阿楹,你能撐住的。二十大板而已。”
“二二十大板?”謝楹一噎,只覺腦袋更暈了。
“阿楹,阿楹。”
馬車內的少年郎忽的頓了下,忽起忽落的簾子下,他掀起眼皮看去。
旋即便收回了視線。
果然是從火場裏逃出來的,小娘子烏黑茂密的秀發卷在一團,亂蓬蓬的,臉頰上,衣服上滿是濃濃的黑色灰塵,只有那一雙杏眸,勉強看得清楚些。
他問:“楊楹?”
謝楹聞言,恹恹地嗯了一聲,覺得哪兒都不舒服。
“哪個楹?”
謝楹順其自然地接道:“頂梁柱的楹。”
她喜歡這樣介紹自己,向來如此。
馬車內,正用食指輕敲車楞的少年驀地頓住,狹長上揚的眸中劃過一絲愕然。
他忽的想到,五年了,倘若她還活着,也該當及笄了吧。
謝楹正在絞盡腦汁想辦法,挨個二十大板竟然是恩賜?你們到底是經歷了什麽?
她故作痛苦地倚靠在楊信身上,扯了扯他的袖子,喊道:“哥哥,我頭疼,我想回家。”
隔着一道縫隙,昭王把小娘子的動作盡收眼底,眼底不辨喜怒。
楊信為難道:“昭王殿下,舍妹今日剛出火場,身子尚且虛弱,不若——”
就在謝楹感激地看着他,以為自己的好兄長要說,自己替她受罰時。
楊信卻一本正經道:“不如我陪舍妹改日再去領這二十大板?她頂撞了殿下,一定要受罰!”
“哥哥?”謝楹覺得自己臉上的面具快要破碎了,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真的是親哥能說出來的嗎?
“哥哥,你要不然替妹妹我挨幾個板子?”謝楹小聲推搡道。
楊信頭低下去,小聲咬舌道:“兄妹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謝楹當場呆住,“……”
兩人互相推搡間,馬車裏的貴人顯然不耐煩了,冷聲道:“都帶回去。”
楊信吓得當場腿一軟,臉色蒼白,連忙拉住小妹謝楹的手。
眼見侍衛就要沖上來,楊信立刻道:“殿下,要不您還是抓舍妹吧,家中還有七旬祖母要照顧。”
謝楹又是一整個石化。
馬車內傳來一道玩味的聲音,“可以。”
謝楹:“?”
兩側守衛湧上來,一哄而上把她鉗制住。
謝楹當即氣得大罵道:“你妹的!”
楊信聞言,更激動了,指着謝楹就道:“對對對,這就是我妹的。”
謝楹氣得當場兩眼一黑,雙腿一軟癱軟下去。
一刻鐘以後,謝楹的呼吸已經忍不住亂了起來,雙腿也控制不住地打顫。
她雙眸緊閉,只敢悄悄露出一條縫隙觀察外面情況。
沒人告訴她,裝暈竟然會被送進馬車裏啊,待遇有點太好了吧。
雖然是被丢進來的,但馬車墊子都是狐裘制的,将整個馬車內裹得嚴嚴實實,着實有些奢侈了。
除了,車內的氣壓莫名有些低。
謝楹正盤算着下一步如何逃跑時,背後的人開口說話了,聲線慵懶低沉,還有些好聽。
“別在本王面前裝暈,”聽聲音,似乎也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君,他玩味又惡劣地笑道:“否則,就丢去喂老虎。”
謝楹猛地一個激靈,坐起身往後縮了縮,求饒道:“好好好,我不裝了。”
“別丢我去喂老虎。”聲音可憐巴巴。
她說着說着,突然有些難過,一朝死去,換了個身份,來到陌生的地方,剛弄清身份就要挨打喂虎。
謝楹想了想,眼前這個王爺,應該不認識原主,若是可以提升自己的一點價值,或許能活下來。
思及此,小娘子清了清嗓子,即便還是難以掩蓋的沙啞。
“殿下,我以前殺過老虎,您信嗎?”她眨巴着眼睛看他,無比篤定。
黑衣少年似乎來了興趣,單手撐着側臉問:“說來聽聽。”
謝楹摸了一下鼻子上的灰塵,道:“我與我哥哥幼時在森林裏迷了路,遇到一只大虎,後來老虎想要吃了我們,我與我哥哥合力殺了巨虎。”
她比劃了一下,“有這麽大呢。”
“您看,要不您大人有大量,留我在您身邊做個侍衛也行吶,再不濟,我可以留下給您打打下手呀。”
那少年漆黑如墨的瞳眸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看,似乎要把她的所有心思都看穿。
謝楹往後縮了下脖子,心想着,她如今沒有暗器防身,恐怕要想保命,只能與之周旋。
可這人,貌似一點都不會給她機會。
昭王嗤笑道:“就憑你與你哥哥,剛才的那個為了保命獻上自己妹妹性命的廢物,能t殺死一只巨虎?”
“我覺得你說得對。”謝楹覺得,原主的哥哥的确有點不靠譜了。
他微眯眸子,仿佛一只銳利的雄鷹,渾身充斥着危險的氣息,“所以說,你在騙本王?”
謝楹連連擺手:“殿下,小女子好不容易詐屍活下來,您要不放我一條生路?小女子日後定當報答。”
“怎麽報答?”昭王的視線上下掃過她,眼裏滿是不屑,嗤笑道,“莫非以身相許?做本王的一個妾室?”
“您要是不介意的話——”
“閉嘴。”昭王冷冷道。
謝楹哦了一聲,暗自掐了大腿一把,轉身開始拭淚,哭得梨花帶雨道:“嗚嗚嗚救命啊,殺人了,有沒有王法了?嗚嗚嗚。”
待她哭了一會兒,昭王翹起腿,姿态散漫随意,淡聲道:“巧了,在大昭,本王就是王法。”
謝楹猛地一頓,大腦飛速運轉,大昭?
她怎麽穿越到大昭了?
這又是大昭的哪一年?
但看來,這個時候,天下還未一統,蕭初霁還沒有登上皇位。
想得出神之際,馬車緩緩停下,謝楹被守衛一把撈了出去。
踉跄幾步,謝楹定睛看去,眼前的府邸寬敞氣派,仆人成群,正上方的金絲楠木牌匾上赫然寫着三個大字,“昭王府”。
昭王下車後已經正步走了進去。
斜陽灑向少年,投出一道修長的身影,寬肩窄腰,墨發垂在腦後,還帶着微微卷曲的感覺。
謝楹這才想起來,昭王可不就是蕭初霁麽,史書上記載,成為暴君前,蕭初霁授封昭王。
眼看着要送進去受刑,情急之下,謝楹直接喊道:“蕭初霁!”
錦衣少年停住腳步,站在臺階之上側身回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裏透着幾分殺意。
謝楹心下一驚。
侍從唰的一聲掏出佩劍,厲聲道:“膽敢直呼殿下名諱?找死!”
“蕭初霁,你就這樣濫殺無辜,如此心狠手辣嗎?”謝楹只得硬着頭皮喊道,“倘若你在乎的人知道,該如何?”
蕭初霁正視着她,一雙黑眸壓着不明的戾氣與寒意,又似是在笑。
“你話未免太多了,挨板子不夠,不如就直接殺了吧。”
聲音冰冷,令人脊背發涼。
謝楹見此,先是微愣,不可置信,如今的蕭初霁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與她先前認識的全然不一樣。
拿刀的守衛走近。
昭王眼裏透着一股玩味地欣賞,以及幾分厭惡的淡漠。
似乎不想再耗時間,蕭初霁下了個直接動手的命令,轉身準備離開。
危機之間,謝楹蹲下身,喊道:“哥哥,救命!”
昭王腳步頓住,就連剛才臉上的神情都瞬間凝固住。
心中壓抑許久的情緒淺淺的翻湧着,他鬼使神差地喊道:“住手。”
蕭初霁捏了捏拳頭,咬牙道:“把她帶進去。”
侍從将她推了進去。
謝楹緩了緩神,掙脫道:“我自己會走。”
管家老先生迎出,恭敬道,“殿下,那邊已經來人了。”
昭王淡聲道:“去正廳。”
“是。”仆從又道,“那身後的小娘子。”
“洗幹淨,送到我房間。”昭王的聲音不帶一絲猶豫。
仆從會意。
謝楹被一群侍女推搡着去梳洗。
她突發奇想,該不會是蕭初霁真的要強要了她吧。
剛及笄的小娘子都不放過?禽獸吶!
蕭初霁,你堕落了啊!
顧不得多想,謝楹泡澡時,讓那些侍女送來了一些中草藥,“我喜歡用那些中草藥泡澡,有奇效,不然我洗不慣。”
趁着一個人泡澡時,謝楹抓緊時間配置了一份毒藥粉,又用盛放花瓣的香罐裝起來。
快速洗完後,那些侍女進來幫她梳妝打扮。
各種精美華貴的飾品通通裝飾在她烏黑的發頂。
謝楹故意拿起一根簪子把玩,欣賞其中的珠寶,将毒粉暗自裝進研究的發簪中,仔細觀察半晌,才親自給自己插進發髻間。
随後,謝楹便若無其事地在脖頸間塗抹香膏。
一切結束後,謝楹被送進了一間素淨雅致的房間。
趁着人還未來,謝楹四處在房間裏尋找可以利用的物件。
只不過這房間裏什麽都沒有,除了家具以外,連一面銅鏡都沒有。
謝楹失落地坐回去。
剛歇下一會兒,門便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走進來的正是剛才的昭王,他上下打量着謝楹。
梳洗後才發現,這位小娘子肌膚似雪,圓圓的臉頰,杏眸靈動瑩潤,仿佛盛下了一汪清水,小巧的鼻子,杏口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吱呀一聲,外門合上。
室內的氣氛陡然下降,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她心裏。
謝楹反而自然的笑了笑,抛了個媚眼說:“殿下,您眼光真好,一眼就挑中小女子了呢。”
昭王:“……”
見他沒有反應,謝楹小步子款款朝他走過去,聲調像是轉了十八道山彎,道:“殿下,你瞧瞧你,別害羞啊,共享極樂啊。”
隔着面具,昭王似是笑了,道:“共享極樂?這個本王倒是喜歡。”
謝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學着舞妓的姿勢,姿勢僵硬地圍着他轉了一個圈,繞到昭王身後。
細膩白皙的手順着他的脖頸向下探去,謝楹湊近,将他往床榻上拉。
昭王就順着她的意往前走。
緊接着,謝楹将他推倒,自己半跪在他身上,柔聲道:“殿下,您閉眼。”
昭王也乖巧照做。
謝楹不禁愣住了,有些反常,且不合常理。
直到下一刻,謝楹才明白原因,拔簪子的手也微微一頓,全身緊繃着,脊背觸電似的挺直發涼。
“楊娘子可知,人體有一處死穴,觸之即令全身僵硬,不受控制?”昭王悠悠道。
聞言,謝楹的視線向下移,落在他緊捏着自己後腰處的位置上。
現在的姿勢有些尴尬,簪子還未拔下,死穴先被控制。
更難堪的是,她此時此刻跪坐在少年身上,兩人距離拉近,謝楹甚至能感受到身下之人溫熱的溫度。
謝楹收回嬉皮笑臉,在壓倒性的武力值面前,她的暗器只有出其不意才能取勝,而如今已然不可能。
她幹脆迅速把簪子拿下,随手丢在一邊。
“殿下,說說你的目的。”謝楹盯着他道。
昭王坐起身,即便身處床榻之上,依舊整個人的身影将她籠罩,占據了絕對優勢。
他淡聲道,“你的外祖父同本王一直有過節,卻偏偏同本王的皇兄相處甚好。”
“所以呢?”謝楹冷靜下來,開始分析。
昭王凝視着她的眼眸,俯身忽的靠近,道,“所以,楊娘子想不想,同本王做筆交易?”
謝楹的呼吸有些急促:“什麽交易?”
此刻,謝楹腦海瘋狂運作,楊首輔與某位皇子相交甚好,這意味着楊首輔可能已經選好了站位。
而眼下這位昭王恐怕也是野心勃勃,那麽想要破壞這場合作的最好方式,無疑是政治聯姻。
莫非,他想要同楊首輔聯姻,以此獲得他的支持。
“本王想要,搜集楊首輔私通太子的罪證,然後……”昭王笑道,眼裏滿是涼薄冷血,“誅殺楊首輔九族。”
謝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越覺得眼前的人是個嗜血的瘋子。
“你要我幫你搜集罪證?”
“沒錯。”
“然後也誅殺了我?”謝楹拉長尾調問。
昭王掀起眼皮,晦暗不明地瞥她一眼,平靜且冷血道:“可以考慮留你一個全屍。”
“……”
別活了,都別活了,謝楹當即就要下去,打算去撿自己的毒簪子。
昭王卻鉗制着她,死死不讓她動彈。
謝楹順勢伏在他胸膛前,驀地拉近了距離,破罐子破摔道:“別攔着我,讓我自我了斷吧,我才不背血債呢。”
聞言,昭王倒是松開了手,懶洋洋道:“好啊,本王看着你了斷。”
謝楹二話不說,拿起簪子在手腕上劃了一道,反正指不定死了,她還能再穿回去。
何必受此折磨?
蕭初霁愣了一瞬,似乎沒料到她當真如此決絕。
少年起身,抓起她的手腕,一道深紅色的血痕驟然出現在白皙的腕間。
他蹙起眉頭,壓着怒氣質問:“你就這麽不惜命,不想活是麽?”
謝楹沒理他,反而雙手合十祈禱道:“讓我回家吧,回家就好。”
語氣虛弱無力。
下一瞬,小娘子腦袋一歪,竟真的暈了過去。
蕭初霁盯着那道傷口,暗暗捏緊了拳頭,還是将她打橫抱起t,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