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轉眼便是元宵佳節，也是整個春節的最後一日，京城裏的元宵燈會，年年都是一絕。
樂芷自然是不能錯過如此增長見識的機會，原本用過午膳就欲拉春梅和春錦出門。
“這青天白日的，燈還沒點上呢。”春梅笑道。
春錦又說：“殿下進宮還未回，小姐要不要等殿下回了一同去逛燈會？”
雖說樂芷如今已為皇妃，但春錦時常一時口快沒把稱呼改過來，仍喊她小姐。樂芷本也不是計較這些的人，自然也就由她去了。
與楚珣一道兒去賞燈？樂芷連連擺手，臉上寫滿拒絕。倒也不是嫌棄，只是她覺着沒有楚珣在身邊會更自在一些。
好不容易等到華燈初上，樂芷是一溜煙便跑出了府，春錦和春梅在後面使勁兒攆。
剛踏入正街，眼前便一片光亮，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不愧是堪稱一絕的元宵燈會。
樂芷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如此景象的元宵節，每看到一盞超出她見識的花燈，她都要發出一句來自肺腑的贊嘆。
三人在燈會上逛了許久，也不知逛了多少個來回，新鮮的是，那些花燈依百看不厭，每次都能發現不同的美感。
時候不早了，春梅提醒樂芷是時候回府了。樂芷嘴上答應着，扭頭卻又看中了一個攤販手中的兔子燈籠。
“買完那個燈籠就回去。”樂芷也不等春梅回話，獨自朝那個賣燈籠的小販跑去。
她剛靠近小販，還沒開口詢問，只覺脖頸處被外力重重擊打了一下，整個人突然變得無力。就在她将要癱軟在地時，一個堅實的胸膛接住了她。
樂芷渾身無力，頭暈眼花，看不清接住他的人是誰，亦沒聽清那人說了些什麽。爾後，她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已是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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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芷發現自己躺在曦林閣的床上，守在一旁的春梅見她醒了，臉上的擔憂立馬去了一半。
“發生了何事？”樂芷緩緩坐起身，發覺脖子隐隐有些疼。
春梅快步從榻上拿來兩個枕頭墊在樂芷身後，讓她靠在枕頭上，坐着舒服些，随後才慢慢道出先前在燈會上發生的事。
大抵就是樂芷去賣燈籠的時候遭了歹人暗算，若不是楚珣及時出現，或許就沒命了。
如此說來，那個她迷迷糊糊中感受到的堅實胸膛是楚珣的。
“那我是如何回府的？”樂芷小心翼翼問道，該不會是楚珣抱她回來的吧？
“殿下叫了馬車，送皇妃回來的。”
“殿下回來了嗎？”樂芷說着準備下床，似要去找楚珣。
春梅自是看出來了，忙扶着樂芷，道：“殿下回了，只是現在已過子時，多半是歇下了。您也歇着吧，有什麽事明日再做。”
也罷。樂芷倒是聽勸，又躺回床上。
春梅幫她掖好被子，又放下床幔，退下前不忘再次囑咐樂芷好生休息，別想太多。
睡是睡不着了，樂芷滿腦子都在想到底是誰要害她。上次在馬車上，這次在燈會上，大概率是同一個人所為，只是到底是為何。
她來到這裏的這些時日，不曾與人有過過節，更談不上有深仇大恨。好在這兩次有楚珣救她，若是下次楚珣不在時又來這一出，豈不是死路一條？
總之，不能坐以待斃。
第二日一早，樂芷便急匆匆去書房找楚珣，本是想問他對這兩次發生的事情可有何看法，好助她弄清真相。哪承想，她剛到書房外，便聽見屋內楚珣與小林的交談聲。
“好在我們昨夜及時感到，皇妃才無大礙。只是，敵人在暗，這類情況随時可能發生。若想徹底解決，還得去跟明妃娘娘說個明白。”
楚珣思量片刻後，像是回答小林方才的話，又像是自說自話。
“是，是該好好說個明白了。”楚珣說着，微微轉了轉身，恰好透過門窗看到了屋外的樂芷。
小林順着楚珣的目光也看到了樂芷，忙出門行禮。
見樂芷一副茫茫然的模樣，楚珣大致猜到她許是聽到了他們方才的談話，便讓小林先退下了。左右已無人，他卻又不知如何開口。樂芷仍站在外面，紋絲不動，兩眼看着他，烏黑的眸子純淨如水。
“先進來吧。”
樂芷乖乖照做，踏進了書房內。
“我方才聽到你們提到了明妃娘娘，”樂芷輕聲道，“先前我兩次遇刺，是……跟明妃娘娘有關系嗎？你知道是為什麽嗎？畢竟我跟明妃娘娘素不相識，我想不明白。”
聽到樂芷的聲音，前一刻還慵懶蜷縮在牆角的貓立即站起來，踱着步子走到樂芷跟前，依偎在她的腳下。
楚珣顯然對貓的舉動有些意外，這貓自從進了昭王府便日日在這書房休養不曾外出，對樂芷竟如此親昵。他不知樂芷時常趁着他外出來這書房裏吸貓。
又思忖了片刻後，楚珣道：“這些事都與你無光，你只需記着，若我不在時，你盡量待在府裏不出門便是。”
樂芷自然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但在楚珣面前不敢多言，且即便這當中真有牽扯，事關明妃，楚珣必定是不會告訴她，她唯有乖巧應了句“嗯”，随後便回了曦林閣。
爾後的日子，樂芷謹記楚珣的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整日待在曦林閣內，但她将她那個時代吃喝玩樂的方式教給了曦林閣的人，日日不重樣地玩着，倒也過得快活。
轉眼正月就要過完，天氣也一日比一日暖和。
這日午後，樂芷正和梅蘭竹菊幾人正玩着飛行棋。眼看春梅就要贏了，樂芷的六還沒搖出來。
“六六六，六六六……”樂芷用力搖着骰盅，嘴裏大喊着，全然不顧皇妃形象。一時用力過猛，骰子從她手裏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了剛踏進曦林閣的楚珣的頭上。
上一刻還吵吵鬧鬧的曦林閣立馬安靜了下來，丫鬟們齊刷刷跪下行禮。
楚珣撿起掉落到地上的骰子，放在手心瞧了幾眼，“都起吧。”語罷，他走到放着飛行棋的石桌前，瞧了許久也沒瞧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坐了下來。
沒等樂芷吩咐，春錦立馬上前看茶。
“這玩的是什麽？”
“回殿下，這是飛行棋。”樂芷收了收方才的豪爽，輕聲細語答道，“殿下要不要玩一玩？”
“不必了。我來就是告訴你，明日是明妃的生辰，皇上特地令人在後宮擺了宴會，你随我一同前往。”
樂芷見楚珣說話時沒有半點猶豫，尋思着楚珣是不是已經處理好了先前刺殺的事，一時竟分了神。
楚珣也不等樂芷反應過來便起身準備離開，走之前又看了幾眼石桌上的飛行棋，手心裏攥緊了方才從地上撿起的骰子。道：“明日把這東西也帶上，給太後解解乏。”
“好……好的。”
按照禮制，後宮唯有皇後生辰才會舉辦宴會，奈何皇帝寵愛明妃，萬事萬物都要給好的，生辰自然是要大辦。皇後自然是憋着氣，連着幾日都沒給明妃好臉色。
正月二十九便是明妃的生辰，太後一早便讓人給明妃送來一份大禮，明妃樂得合不攏嘴。
巳時時分，楚珣獨自到了明妃宮裏，為明妃送上賀禮，道了幾句吉祥話。
明妃命人給楚珣看茶，随後便屏退了左右。
“怎麽就你一人，你那皇妃呢？”明妃冷笑道。
“樂芷在太後宮裏陪太後。”楚珣言語恭敬，沉默片刻後繼續說道，“還望明妃娘娘高擡貴手。”
楚珣話中有話，明妃自然是聽懂了，頓時怒氣攻上心頭，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你果真對你這位皇妃動情了？若是從前，你絕不會為那些人求情半分。”
明妃兩眼盯着楚珣，似要蹦出火星來。
“您是皇上寵愛的明妃娘娘，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與權勢，何必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楚珣眉眼低垂，故意避開明妃的目光。
“為什麽？”明妃兩眼的怒意漸漸化為哀傷，“當初我要你帶我走，你卻說你一心只想報仇，無心風花雪月。可如今卻又為了她來向我求情，我該信哪一句？”
楚珣不語。
明妃眼神逐漸黯淡。
“明妃娘娘，望高擡貴手。”楚珣刻意稱呼了一句“明妃娘娘”，意圖提醒明妃他們之間如今的關系。
“好一句明妃娘娘，”明妃冷笑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不會放過她。或者，你殺了我吧，正好我也解脫了。你不會懂我侍寝時有多麽絕望……”
“明妃娘娘，”楚珣打斷明妃的話，“若無他事，楚珣先行告退了。”
永康宮內，樂芷帶來的飛行棋甚得太後的喜歡，玩得也是極有興致。
楚珣從明妃宮裏出來，心情不算好，進了永康宮後，隔着老遠就聽到樂芷又在喊“六六六”，整個人似乎明媚了不少，只是他不懂，為何她在別人面前時可以如此放松自然，在他面前便那般拘謹。
花園的亭子裏，樂芷陪着太後玩飛行棋，一颦一笑讓楚珣有春風拂面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