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開

離開

雲竹與縱青生分別後，回了一趟不晚拿上了那束金香玉，然後去了原來姑姑的住處。

那是一片名叫煤港橋的老小區，旁邊是盛安有名的運煤碼頭，空氣裏彌漫着厚重的塵土，雲竹咳嗽了兩聲，不太靈敏的感應燈發出了黯淡的光線。

他用鑰匙打開門，破舊的鐵門像歷盡千帆的垂暮老人，發出“吱呀”的一聲嘆息。

“我回來了。”

雲竹打開燈，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他站在玄關遲遲沒有走進。

兜裏的手機開始震動，他掏出手機看到是小諾打來的電話。

“喂，小諾怎麽了？”雲竹換了雙鞋走進屋內，“微博，什麽微博？”

房子很小，卻很溫馨，雲竹只是偶爾回來住，除了卧室和書房，其他的地方都鋪着防塵布。

他推開卧室的門，陳列簡單，一張普通的雙人床，一張堆滿高中書本的書桌，除此之外，只剩下一個突兀的展示櫃，櫃子裏全是縱青生出道以來的各種專輯和周邊産品。

任誰看都能看出來這是縱青生狂熱粉。

“好，我一會看看。”

挂了電話，雲竹将黃玫瑰放進了書桌上的花瓶裏，然後才躺在床上上了微博。

微博熱搜詞條“不晚花店老板”，就那麽赤裸裸的挂着，雲竹有些吃驚地點了進去。

原來是有營銷號把雲竹在綜藝裏的片段剪輯了出來，因為跟縱青生扯上了關系，火了，雲竹熟練的打開評論區。

[@一路生花：這是誰！這是誰！這不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嗎！三分鐘我要他的全部資料！[流口水]]

這條評論是第一，已經有四萬人點贊了，底下一群人跟着喊老婆。

[@月寶在乘雲：有沒有人懂…他跟zqs真的很好磕啊…zqs還專門要他聯系方式，兩個人到底是認識還是看對眼了啊啊啊啊啊啊！]

[@箬箬寶：@月寶在乘雲，味收一收，旁邊還有我們家箬箬呢，zqs在給我們家箬箬買花！]

[@wr一生黑：wr上這個節目為了惡心誰？摔什麽臉，月然傳媒你捧誰不行，非要捧這個花瓶？]

[@木木0817：他倆明顯有事，小可愛手受傷了，zqs着急死了…嘿嘿磕一把，有沒有姐妹一起！]

[@哪裏來的醜逼：買熱搜了吧，長得就普通人那樣吧，蹭我們青哥熱度，轉頭就該出道了。]

[@月寶在乘雲：@哪裏來的醜逼，你的名字是在罵自己嗎？]

[@月寶在乘雲：@木木0817，姐妹我們加好友！]

[@蘇蘇喂蘇蘇：zqs不是出了名的面癱嗎，為什麽wr走後一直笑，惹女生生氣就開心了？真沒品。]

雲竹随意翻看了一些，看到最後一條目光一頓，開始打字。

[@雲-lune：@蘇蘇喂蘇蘇，哪個下水道沒關好，讓你爬上來了？]

[@木木0817：活捉大大！@雲-lune]

[@YuYu:有zqs的地方就有雲太太，@雲-lune別追星了！欠的稿子什麽時候出！]

看到這條評論，雲竹立馬退出了微博，把手機甩在旁邊，擡手拍了自己腦門一巴掌。

過了會，沒忍住又上了號，把罵縱青生的評論全怼了一遍，打開縱青生主頁，發現他新發了微博。

[@縱青生-：[月亮][黃玫瑰][圖片]]

圖片是盛安的一片海，黃昏照耀下海水顯得很溫柔，仔細看，層層雲中還藏着一輪明月。

評論裏分為三波人，一波人在誇縱青生帥，一波人在猜測這微博的含義，還有一波人在磕cp。

[@箬箬醬：青哥在表達跟我們姐姐合作很開心嗎！請務必照顧好我們姐姐哦~]

[@YuYu：黃玫瑰最後送給誰了嘿嘿我不說…]

雲竹靜靜地躺在床上，視線從天花板轉向自己的手指，落在那個創可貼上，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受傷的手指。

[@雲-lune點贊了@縱青生-的微博]

他拿着手機看着新添加的好友對話框，猶豫了半天，還是沒問出口那句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

嘆了口氣，起身，走向書房。

淩晨，@雲-lune更新了一條微博，是一副油畫，畫的正是縱青生拍的照片，只不過多了一張縱青生的背影，穿着像是今天在花店的樣子。

從那天以後，雲竹明顯感覺店裏的客人多了起來，雖然很大一部分都在跟他拍合照。

“謝謝老婆，啊不是老板！”

雲竹露出熟練于心的假笑，送她出門：“不客氣。”

小諾坐在桌子前唉聲嘆氣，雲竹回來問她怎麽了。

“老板——”她猛抓頭發，又嘆了口氣，“今天也收到好多差評啊！這都是什麽人啊，我要開始讨厭縱青生了！”

雲竹一聽也只是笑笑，還有心情安慰她，“沒事，不用理這些差評，你算算這幾天的收益。”

小諾拿出計算機，按了幾個數，發現這一星期的收益比上個月一整個月還多。

“哇塞…好像也沒有那麽讨厭了…”

“給你漲工資。”

“謝謝老板，好像更更更愛縱青生了！”

雲竹從抽屜拿出創可貼，給傷口換了一個新的，但是這個怎麽看都沒有畫小竹子和熊貓的好看。

“老板，老板？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啊！”小諾擡手，在雲竹眼前晃動了幾下。

“嗯？怎麽了，剛才有點走神沒聽到你說什麽。”雲竹貼好，擡眼看向小諾。

“我說，”小諾盯着那個撕掉的創可貼，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麽，“這不是咱花店的創可貼啊，蔣醫生給的？”

雲竹還沒想好措辭，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他拿出手機一看，愣住了。

[zqs:晚上來嗎？1108。]

對面好像怕雲竹看不見似的，又發了兩條。

[zqs：節目錄制完了，我要離開盛安了。]

[zqs:明天的飛機。]

“老板——你又怎麽啦，”小諾說，“剛才有客人問有沒有金蝶蝴蝶蘭啊，咱們店裏好像沒有，要不要問問張哥啊？”

雲竹死死地攥着手機，雙眼無神的望着小諾，“啊，我沒事……我有點事，我晚上有點事，少接點訂單。”

“好的老板，那晚上的訂單我都推了。”

小諾整理了一下訂單，比上個月是多了不少，她現在的插花技術已經差不多了，就是藝術細胞嘛，跟老板還是差那麽億點點。

夜幕降臨，雲竹騎着小電動又來到了這個酒店，酒店前臺一眼就認出了他。

前臺雙手肘支在桌子上，看着他整理衣服，“又來送花嗎……你看着有點眼熟啊？”

雲竹這次穿了那件新大衣，雪地靴也換成了家裏唯一的皮鞋，頭發還偷偷抹了發膠，他沒想到前臺還記得他，讪讪地說道：“嗯，之前見過的，我去1108……”

前臺盯着他思索了半響，突然雙手一拍，“哦！你是那個，前幾天微博上的，那個那個老婆！”

“我不是，我登記好了，我上去了！”雲竹捂着臉小跑進電梯，電梯裏還有其他人，他只好低着頭，不敢讓人認出來。

他這樣直接來，會不會給縱青生傳緋聞啊？

轉念一想到他是來做什麽的，雲竹惡狠狠地又想讓這件事曝光。

傳就傳了，反正是他自己私生活不檢點的！

“咔嚓——”

雲竹擡頭，正好看到旁邊那個染着粉毛的青年收回手機。

“我自拍，自拍，不好意思，我這個人自戀。”那個人忸怩的笑了笑，露出來兩個小梨渦。

李子表面看起來風清雲淡，手裏的鍵盤都快打的冒火了。

[@唱跳俱佳，合作請戳頭像：@zqs嫂子怎麽來你住的酒店了？[圖片]]

[@唱跳俱佳，各種請戳頭像：你又要耍流氓！欺負我們香香軟軟的老婆！]

[@特助徐：青哥您糊塗啊！禍國妖妃！大王！不要讓江山社稷毀于一旦啊！]

[@zqs：@唱跳俱佳，各種請戳頭像，誰老婆？]

[@唱跳俱佳，各種請戳頭像：你。]

縱青生放下手機，關了正在放視頻的電腦，換了件領口很大的黑色真絲襯衣，這樣輕輕彎腰的時候，正好可以露出塊塊分明的腹肌。

他坐在沙發上搖晃着高腳杯裏的紅酒，覺得不夠氛圍，又去關了燈，只留下一個暖光燈，還往空氣中噴了幾下香水，房間裏彌漫着柑橘清香。

接着，門被敲響。

他将杯中的紅酒飲盡，看着時間停頓了兩分鐘才去開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粉紅腦袋。

“怎麽才開門？”李子在門口等的都不耐煩了，“快快快，拿着拿着，嫂子還在爬樓梯，今晚上用這個，我保證你追回嫂子指日可待！”

縱青生低頭，手裏是一瓶藥，沒見過的外國牌子，他用手機一查，立馬把這燙手山芋扔進了垃圾桶。

站在門口等了一分鐘，樓梯間還是沒人上來，縱青生關上門，拿着手機發了條消息。

正坐在樓梯間發呆的雲竹，聽到手機的提示音回神，他低頭打開手機查看消息。

[@zqs:不來我找別人了。]

雲竹抿了抿唇，不回頭的上了樓。

七年時間，青澀的初衷融入流俗，滋養出粗鄙的欲望，雲竹認清了，現實沒有破鏡重圓，只有色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