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憶
回憶
“你為什麽老出現在我家門口。”
十七的雲竹下夜班回家又在家門口撿到了非主流頭子,已經連續五天了,他有些煩了。
果然偶像是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
“因為我無家可歸。”
非主流頭子擡頭可憐巴巴的看着雲竹。
“那你。”雲竹有些累了,他垂下黯淡無光的眼睛,背靠在牆上。
“我家又不是旅館,你應該去找警察。”
“我可以給你錢。”
縱青生手忙腳亂的從包裏掏出來一沓紙幣,遞給雲竹,雲竹看着錢,可恥的有些心動,這些錢夠姑姑做一次透析了。
“你住可以,飯要自己解決,”雲竹拿過錢,低下頭開門,“還有,晚上我回家以後不要大聲吵我,我想好好睡覺。”
“我保證!”縱青生跟着雲竹進了房間,“晚上連個屁都不大聲放!”
雲竹進了房間,将一些衣服和被子拿了出來,示意縱青生進去,他又進了房間從衣櫃裏拿出來新的床上三件套。
“我睡這間?”縱青生有些高興,他覺得也沒什麽不對的,屋裏有兩間房,雲竹把這間騰出來肯定是想睡旁邊的大房間,“這間好,這屋裏的床舒服。”
“嗯。”雲竹将新的被罩換上,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夜裏下了一場大雨,大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不斷敲打着屋頂和窗戶發出沉重而有力的聲響。
縱青生半夜起床上廁所,路過客廳的時候差點吓得尿了褲子,雲竹竟然還睡沙發,夜裏可能有些熱,他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上。
縱青生上前想幫他把被子撿起來,湊近了才發現不對勁,雲竹的額頭冒着冷汗,眉頭緊鎖着,嘴唇蒼白無血色,還緊緊的咬着牙關,臉上卻泛着不正常的薄紅。
“醒醒,小竹子?小竹子你醒醒啊?”
縱青生用力的晃了幾下,雲竹絲毫沒有反應,摸了摸他的臉發現燙的不行。
雲竹果然發燒了。
“醒醒!別給燒傻了吧,得先去醫院。”
縱青生将毯子裹到雲竹身上,随後将他公主抱起,走到門口想起來沒拿手機,又抱着雲竹回來一趟拿起手機。
匆匆忙忙的打車到了醫院,中途縱青生的拖鞋還丢了一只,給雲竹輸上液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本來是要幹嘛的。
慌慌張張的讓病床裏其他人看着雲竹,自己去了廁所,舒服完後回來,雲竹已經醒了。
雲竹有些燒的神志不清了,他用無力的胳膊支撐着上半身坐起,被飛撲過來的縱青生按住。
“別亂動,好不容易紮上的針,”縱青生幫他按住針頭,看着病弱的雲竹,不知不覺覺醒了老媽子屬性,“護士說你有點營養不良,又加上長期勞累,才會生病的。”
“咳,我知道了,錢會轉你的。”雲竹堅持拔掉了針頭,下了床踉跄着要離開病房。
縱青生皺眉,不由分說的将他按回病床上,“我缺你的錢嗎,我是怕你病死。”
“謝謝,死不了。”雲竹白着一張臉,掙紮不得,只好用漆黑的眼珠盯着縱青生。
“你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心裏有毛病吧,張口閉口就是錢,你就那麽缺錢?”
“嗯,缺。”
縱青生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松了手,任由雲竹下床,他就這樣站着,看着雲竹顫顫巍巍的走出病房。
看着他沒有力氣,手指扒着門框,一點點緩慢的挪動着步子,縱青生還是沒忍住上前去扶他。
“你要去哪啊?回家?外面在下雨哎,在醫院住一晚上呗?我錢都付了,不住多虧啊,”縱青生扶着他,嘴也沒閑着,“為了你,我連鞋都跑丢了,你倒是好,一點也不愛惜自己。”
雲竹低頭,看了眼他的光禿禿的腳,縱青生有些尴尬,蜷縮了一下腳趾。
“不回家,我去六樓。”
電梯一路上行到了六樓,這裏是神經外科的病房,雲竹被扶着,艱難的挪到了605,他沒進門,只是透過玻璃看了眼躺在病床的女人。
縱青生跟着看了眼,那女人瘦骨嶙峋,病弱不堪,但任然不掩姿色,看得出跟雲竹有幾分相似之處。
“你喜歡唱歌嗎?為什麽喜歡唱歌啊。”雲竹靠着牆,緩緩地坐了下來,冰冷的牆面透過薄薄的病號服,直接冰到了雲竹的胸膛。
“那你喜歡畫畫嗎?你為什麽喜歡畫畫,我就為什麽喜歡唱歌。”縱青生學他背靠着牆蹲坐在地上,被牆面冷的一哆嗦。
“小時候喜歡畫畫,因為可以畫下爸爸媽媽,畫下班後爸爸給媽媽帶的一束花,畫外出買菜的媽媽給我帶的糖葫蘆。”
說到這,雲竹的語氣有些不穩,他大喘了口氣,紅着眼睛繼續說道:“後來喜歡畫畫,是因為姑姑給我請了老師,她說,要讓我堅持喜歡,她說,要讓我實現夢想。”
雲竹慢慢将頭底下藏進腿間,雙手抱住頭頂,壓制不住的哭聲還是穿到了縱青生耳邊。
“可是,我的夢想從來不是成為什麽大畫家,我只想讓爸爸媽媽好好活着,讓姑姑健康平安。”
自那個雨夜後,縱青生便像幽靈,像菟絲子,緊緊纏繞在雲竹身邊。
“我要去上學,”雲竹背着書包,面部表情的看着縱青生,“我不會死的。”
“我知道啊,我也去上學。”
“?”
“我真去上學。”
縱青生拿出皺巴巴的轉校單子。
“哦,我還以為你怕我死呢,原來不是。”
“我也怕你死的,畢竟我暗戀你。”
原來在縱青生那裏,暗戀都是要宣告天下的。
“怎麽不說話了,你不是沒對我念念不忘嗎?”縱青生将雲竹逼的退無可退,雲竹縮在門與他直接,有些無助的看向罪魁禍首。
“說話。”
雲竹張了張嘴,只能喊出兩個字:“青哥。”
“重新叫。”
“縱青生。”
“不對。”
縱青生湊的越來越近,雲竹竟然有了幾分期待,期待着縱青生能夠低頭,吻一吻他的嘴唇。
“哥。”
縱青生如他所願,低下了頭輕柔地觸碰他的額頭,像蜻蜓點水般,親吻他的眉間,眼睛,鼻尖,最後落在了他溫潤的嘴唇上,溫和的親吻變得兇殘,像是要把雲竹拆骨入腹。
“要做嗎?”
雲竹在暴雨般的親吻中得以喘息幾瞬,他顫抖着問道,縱青生卻搖頭,将頭抵在了脖頸處。
“如果當年我沒有轉身離開,你還要跟我分手嗎?”
雲竹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想開口回答卻覺得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麽東西,難受而又刺痛讓他難以開口。
“會。”
許久,有人出聲回答了這個問題,縱青生擡起頭,擦着雲竹的肩膀走出廚房。
“你還是要跟我分手,因為你從來學不會依賴我,那些磨難你總是選擇自己扛,雲竹,這個名字起的真好,你就是這樣的人。”
第二天錄完節目,雲竹便要跟團隊分開回盛安了,走之前他去找了趟縱青生。
“節目錄制完了,我要離開這裏了,下午的飛機。”雲竹站在車外,看着車裏閉目養神的人。
昨天一晚上沒睡的縱青生,睜開疲憊的雙眼看向雲竹,他的聲音又恢複了一貫冰冷倨傲。
“怎麽,想用這套說辭來約我做/愛?”
雲竹聽到他漠然的聲音,心底忽然間就有些小喪氣,他看着車裏的其他人,輕抿着嘴唇點了點頭。
坐在車前排的徐燕城和霍小玲一言不發,生怕他們老板一個激動給他們留在月然傳媒,坐在最後排的李子更是敢怒不敢言,他才是最怕被留在月然傳媒的那個累贅。
“老板,要去景洪湖嗎?”
坐在駕駛位的徐燕城問道,景洪湖是北路有名的別墅區。
縱青生閉着眼搖了搖頭,雲竹坐在他身邊,神情不安的扣着衣袖,他覺得自己好不要臉,怎麽能說出那種邀請的話。
最後還是沒去縱青生家裏,兩人就近開了一間房。
縱青生一臉冷淡,從前臺拿了房卡乘坐電梯上樓,從頭到尾沒看過雲竹一眼。
他推開酒店的房門走了進去,雲竹帶着口罩跟着進來。
“去洗澡。”
聽着縱青生生硬的語氣,雲竹口罩下的嘴唇輕抿,他聽話的進了浴室,眼眶包不住的眼淚輕輕流下,然後被口罩接住。
口罩是徐燕城給的,說不能被狗仔拍到,會造成很大麻煩,他說的很委婉,沒有直接說他不要臉。
熱水從淋浴器噴薄而出,熱水從頭頂淋了下來,雲竹草草的沖洗了一番,浴室裏悶潮濕熱,霧氣缭繞久久不散,留在玻璃面上形成滾落的水滴。
他故意沒擦頭發,将浴袍随意的搭在身上,學着第一次在酒店遇到縱青生那樣的穿着。
縱青生又坐在陽臺上抽煙,看到他出來,表情變得更加陰沉,雲竹走近後,他吐出煙圈到雲竹臉上,“衣服直接脫了多好。”
“你為什麽生氣,”頭上的水滴在雲竹臉上,像一滴滴淚水,“因為我說你不注重身材管理?”
縱青生直接氣笑了,他将煙扔在地上,用皮鞋碾碎,起身走到雲竹身邊,伸手抓住了雲竹半長的頭發,雲竹被迫揚起下巴。
“你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我氣什麽你真的不知道?”
雲竹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圓,臉上帶着懊惱與無助,自己好像又說錯話惹他生氣了。
縱青生煩躁的松開手,反手将雲竹推在床上,松松垮垮的浴袍不知不覺就松散開了,正好方便縱青生行動。
他有些暴力,仿佛在宣洩。
縱青生是在生氣,氣他遇到事情總是先抛下自己,氣他跟自己先提分手,氣他擅自主張給段譽峰錢……更氣當年的自己賭氣不去調查清楚,白白為這件事計較雲竹這麽多年。
聽到雲竹後來去找過段譽峰時,他的內心高興又酸澀,他沒辦法去想,孤身一人的雲竹是如何下定決心,拿着失去自己為代價換來的錢,去找段譽峰談判的樣子。
巨大的無力感包裹的他喘不過氣來,他多想回到那天雨天,回頭去抱一抱滿身泥濘的雲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