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20、
吃完飯,良仁睡着了。年未星抽了兩根煙出來,看到他閉着眼睛靠在窗戶邊上,玻璃透進光來,在他臉上晃着。
年未星皺了一下眉,膝蓋支在座位上,手繞到後面,輕輕幫他把簾子拉上了。
第一次坐火車的人,真是什麽都不知道。要是小老板沒遇見他,這趟火車坐的該有多不舒服。
餓着肚子,晃着眼睛,硬坐四個小時坐到站,這少爺能忍得了?
沒了刺眼的陽光,良仁好像睡得更安穩了些。年未星在心裏嘆氣,他怎麽就招惹上這麽一個小朋友,三番五次拒絕了還不行,這還不管不顧的扔下公司就這麽訂了票飛過來了。
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兜裏就揣了兩顆糖,連現金也沒有,到時候手機沒信號,找不到他怎麽辦?
良仁在窗那邊睡了會兒,脖子不舒服,又換了個方向,面朝着年未星睡,年未星看着面前突如其來放大了的臉,頭疼。
這個人對自己的長相是不是沒有自知之明?
年未星想伸手捏他的臉頰,又想拿起手機拍一張照片,但他什麽都沒做,一動不動的閉上了眼。
累了,還有三個多小時呢。
可能是光線的問題,也可能是有認識的人坐在身邊,他這一覺睡得踏實了不少,以往在交通工具上他都不敢睡得太死,怕別人認出他來偷拍照片,或者做更過分的事,也怕自己一個人在外,睡着了東西被人偷走,總之他隔十幾分鐘就會醒來一次。
沒想到他再睜眼,四點多了。
肩膀上有個重重的腦袋壓着,距離近得能看清對方的頭發絲有多細軟。
年未星心裏的警鈴嗡嗡作響,他也沒伸手推醒良仁,只是說:“還有一個小時,別睡了。”
良仁睜開眼,看着這麽近的年未星,他也十分錯愕:“我不是在那邊睡着……怎麽就跑到你這兒來了,對不起啊。”
他臉上攀上了一點紅,不知道是因為剛睡醒的朦胧還是因為枕了年未星的肩膀而不好意思。
年未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兩秒,笑着說:“繼續演。”
良仁不高興:“你怎麽把我想得這麽壞?我真的不是故意靠在你肩上的。”
“是麽。”年未星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自己被壓皺的衣服,問,“你要不要學演戲?”
良仁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低垂着頭。被識破了,連耳朵也變得紅紅的。
“我要去廁所……”他小聲說。
“嗯。”年未星把腿挪開,給他足夠的空間讓他過去。
但是良仁遲遲沒有動。
年未星問:“怎麽了,是找不到地方,還是需要我陪?”
良仁嘴巴動了動,他有點無可奈何地說道:“都不是。這樣從別人面前經過太不禮貌了,嗯……我的屁股對着你的臉,不好。”
合理。
年未星起身給他讓開了,說:“右轉直走。”
既年未星很會照顧人的猜想之後,良仁又猜測年未星的心是豆腐做的,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認為,可是他總覺得自己想的都沒錯。
上完廁所回來坐下,良仁問:“你都帶了些什麽?”
“換洗衣服、洗漱用品、水杯、手電筒、雨傘、藥箱……”年未星依次數。
“這麽多。”良仁咋咋舌,舔了一下嘴唇,“你像是要去露營。”
年未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帶了睡袋。”
“?”
良仁擡頭看了看頭頂上的那個行李箱:“它能裝這麽多東西啊?”
“嗯。”
良仁困惑不解:“我們最多住兩天吧,為什麽帶這麽多,有些東西沒必要帶,有些東西去了可以買到啊。沉不沉?”
年未星看着他,神色平靜:“因為我經常一個人。”
“什麽?”良仁沒明白,“一個人怎麽了?”
“一個人出行。如果我的腿受傷了,我失去了行動能力,我不能去買藥。所以所有的東西都提前帶好,以備不時之需。”年未星慢慢解釋道。
良仁心裏澀了一下,就像是突然被小針紮了一下的,有點兒疼:“不是還有何不禱嗎?”
年未星搖了搖頭:“他又不能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
“那你想要有人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嗎?”良仁順着他的話往下問。
年未星看着他,沒說想,也沒說不想,只是說:“快到站了。”
良仁失笑,這家夥轉移話題的技術也太爛了。
“還有半個小時呢,”他問,“你躲什麽,在我面前這些話就這麽不能提嗎?我是什麽,我是老虎嗎?”
“你不是老虎,你是老板。”年未星說。
良仁看着他,看着面前的浩瀚星河,他盡量把聲音放的很低,低得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聽得見。
“年未星,你在怕什麽?老板又怎麽了,我們公司沒有規定不能辦公室戀情,就算規定了,想要和我糾纏不清的人數也數不清,你到底在顧慮什麽?我爸是你的恩人,你不能對我下手?”
“還是說你怕別人說三道四,說你被人包養拿到了資源?我保證你拿到的資源都是憑你的本事拿到的,我也保證我不會讓他們在背後嚼舌根。你怕我們的關系結束之後不能在星空、娛樂圈繼續待下去?我不是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小氣鬼,我能給的,分開之後也不會虧了你。”
“只要你想要,我都會給你的。”
年未星斂着神色,一次又一次的避開他的視線。
“你回答我,為什麽?”
他不回答。
他不回答!
他永遠沉默。
良仁氣的發抖:“我想不明白,你告訴我。你給我一個理由,年未星,你不要不說話。”
年未星說:“我們不合适。”
“你放屁。”良仁腦袋頂兒竄火,“你又找這些亂七八糟的借口來搪塞我,我要聽你的心裏話,我要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說,再狠的話我都接着。”
年未星擡起手來,在他發頂輕輕的揉着,像是揉小狗揉小貓那樣,揉了一只紅着眼睛的小兔子。
“別鬧了。”
良仁的氣焰就這麽被他揉幹淨了,又理直氣壯不起來了,他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還對面前的人發不出來。
“你拿了我的糖,又牽了我的手。跟人換了座位,還把自己碗裏的肉分給我。可是你又什麽都不說,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