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脫軌

脫軌

梁瓊沒想到周秉文哭起來居然沒個完。

一米九的大個子像只熊似的緊緊挂在她身上,哭得她也想跟着哭了。

“周秉文。”

她用力把他的頭從自己肩上托起,雙手抱住他腦袋用額頭抵住,看着他鼻尖紅紅眼皮浮腫,脫口威脅道:“你再哭我就親你了!”

周秉文瞬間靜了下來,眼睫輕擡,深亮眼眸怔怔看着她,梁瓊正想說“哭傻了嗎?”後頸忽然被扣住,一只大手捧起她臉頰,濕熱唇舌強勢堵了進來。

風忽然又吹了起來,空氣緩緩流動,黏膩暧昧的氣息充斥在這一艘小小快艇裏。

梁瓊幾乎毫不猶豫接受了這個吻。

她回吻過去,帶了些急切和貪婪,像終于尋回丢失多年最珍愛的糖果。

她踮起腳尖,兩條胳膊攀住周秉文後頸,将他粗硬利落的發茬緊緊握在手心。

她用力吮吸,不放過任何一處柔軟,迫使他向她低頭,将她抱緊。

她想要擁有,想要占據。

如果不能,她想要吞噬。

換氣的間隙,周秉文雙手捧住梁瓊的臉,有意拉開一點距離,仔細盯着她看。

濕漉發絲淩亂貼着臉頰,唇瓣因為親吻而紅潤欲滴,眼睫如鴉羽,眸光晶瑩,透着灼人的焦渴。

濃睫輕覆,梁瓊不等他說話,又吻了上來,周秉文微微後仰,接住她的吻,卻不與她深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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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有點不一樣。

他不停啄吻她的唇,雙手捧住她臉龐,柔聲地問:“怎麽不開心?”

話一出口,周秉文自己先僵住了。

他突然想起梁瓊為什麽會一個人在江邊坐那麽久。

因為章志。

她如此急迫如此渴望,是因為失去……所以空虛嗎?

他的僵硬讓梁瓊停了下來,她後腳跟落地,身體矮下去,手臂搭着他肩頸,微微側頭盯着他,眸光淡了幾分,“你不想要嗎?”

周秉文将她臉頰上的發絲輕輕捋向兩邊,目光來回在她臉上逡巡,忍着心痛道:“我們先回去。”

“回去我們就沒有理由接吻了。”這是片刻的脫軌,是偷來的。

周秉文搖頭,唇在她前額輕輕貼了一下,“只要你想,不需要任何理由,我永遠都是你的。”

梁瓊忽然垂首,語氣略有些低落,“周秉文,我不會再跟你在一起的。”

空氣陷入沉默,江風吹來,梁瓊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周秉文緊緊抱她片刻,然後讓她在操作臺旁邊的位置坐下,掌心撫着她光溜溜的手臂試圖給她一點溫度。

“衣服都濕了,我們現在回去。”他蹲着,仰頭看着梁瓊,目光堅定不移,“梁瓊,我們會在一起的。”

梁瓊垂下眸去,不再說話。

周秉文啓動快艇往回開。

夜已經深了,江風江水交擊襲來,梁瓊縮在座位裏瑟瑟發抖。

等到快艇停靠碼頭,她已經無欲無求。

周秉文先上岸,找碼頭管理人員要來兩條寬大的毛巾,回到快艇給梁瓊裹了一圈,然後才牽着她上岸。

車裏空調溫度适宜,梁瓊稍微緩過氣來,周秉文拿出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她披上,又給她倒一杯溫水放進手裏,然後另外拿一條幹淨毛巾,拆了她的丸子頭放下來,溫柔擦拭着。

“好點了嗎?”周秉文用毛巾輕輕挼着她的腦袋,關切地問。

“嗯。”梁瓊喝着溫水,除了身上衣服濕黏黏有些不舒服外,差不多已經滿血複活。

她視線不經意往旁邊一瞥,落在周秉文近乎透明的貼身襯衣上,勁瘦的腰身若隐若現,惹人遐思。

“我沒事了,你自己也擦一下吧。”梁瓊移開視線,捧着水杯小口喝水,若無其事道。

周秉文把毛巾鋪開墊在她肩上,隔開濕頭發,另外拿了塊毛巾自己胡亂擦了幾下,三兩下解開衣扣,一把脫了上衣。

“……你脫衣服幹嗎?”梁瓊一時語塞,愣愣盯着看了幾秒,目光躲閃着撇開。

周秉文看着她悄悄泛紅的耳尖,低頭輕笑了聲,拿毛巾擦完身體,擰幹襯衣裏的水,抖兩下又穿上,也不管襯衣皺巴成了什麽樣。

澄湖新城離得不遠,幾分鐘車程就到了,梁瓊脫下西裝放到一旁,推開車門,清涼夜風撲面而來。

緊繃的神經為之一松。

“我回去了。”她轉頭看一眼周秉文,沒做停留,擡腳便下了車。

“等一下。”周秉文拿起西裝從左邊下了車,追上去把西裝披在她肩上,“你衣服都濕了,披上好點。”

梁瓊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暗紅寬松工字條紋背心,濕了也不透,但貼着肌膚,胸衣輪廓清晰可見。

周秉文顯然早就看見了,梁瓊忍不住皺眉,扯過西裝前襟護住胸前,氣惱地瞪他一眼,轉身便走。

周秉文抿了抿唇,默默跟上去,換做以前,梁瓊早就一腳踢過來,罵他流氓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單元樓電梯間,梁瓊沒有按電梯,而是轉身看着周秉文,不客氣地問:“你是要跟我回家嗎?”

周秉文覺得這樣的梁瓊很可愛,他忍着笑,假裝沒聽懂她語氣裏的不滿,“可以嗎?”

“不可以。”梁瓊直接了當拒絕。

“哦。”周秉文嘟囔一聲,又問,“明天我能來找你嗎?”

“不可以。”

“後天呢?”

“也不可以。”梁瓊按捺住脾氣,直接斷絕他一切想法,“以後你都不要再來找我了,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我們說好,以後各過各的。”

“那我能想你嗎?”周秉文不為所動,得寸進尺。

“……不行!”梁瓊耐心快要告罄。

“只在心裏想,不告訴你。”

“也不行。”

“哦,那我告訴你吧,我每天都很想你。”

“……”梁瓊終于意識到自己被繞進去了,擡腳就給他踢了一下,“周秉文,你是不是太久沒挨揍了!”

周秉文不躲不退,反而伸手扶住她胳膊,擔心她腳滑摔跤,嘴上仍在逗她,語氣帶上點委屈,“你讓我說的。”

梁瓊擡腳想再給他兩下,但是看着他眉間兩道褶印下藏不住的笑意,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他有多久沒開懷笑過了?

回想年初重逢以來,她好像一次也沒見過他真心實意的笑,除了今晚。

她收回腿,将胳膊也從他手裏撤回來,想了想,糾正自己的話,“可以想,但不許跟我說。”

周秉文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梁瓊不想跟他開玩笑,她是認真的,她終究還是一點機會也不願給他。

“嗯。”他收回手,低眉看着地面,輕聲道,“以後我不說了。”

梁瓊看着他半敞開的襯衣裏深色細繩挂着的月亮石戒指,那是她送的情侶對戒,“也可以來找我,但只能像朋友那樣,不能……過界。”

空氣安靜兩秒,隔壁電梯門打開,幾個人熱熱鬧鬧從他們身邊經過,出了電梯廳。

一切又複歸安靜,梁瓊沒等到回答,心裏頓生煩躁,“做不到就……”

“做得到。”周秉文幾乎立刻擡起頭搶答,“我剛以為我聽錯了……”

梁瓊嘴唇一抿,笑了,笑着笑着扭頭看向一邊,故意板起臉道:“那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我送你上去。”周秉文看着她笑,一顆心早就飛到了明天,“西郊前陣子新開了一家酒莊,他們有個私人大廚,做法餐很有名,我記得你以前有段時間很喜歡吃法餐,明天你想不想去吃?”

“明天?”梁瓊轉頭,對上一雙真誠期盼的眼睛,她忽然覺得自己可能錯了,有了她剛才那句話,周秉文以後估計會天天來找她。

這誰扛得住?

想當初他們認識沒多久,周秉文有段時間天天都聯系她想約她吃飯,要不是她顧及他正是高三強行命令他一周只能來找她一次,他可能早就搬到海大邊上住天天去蹭她的課了。

“明天不行嗎?那後天呢,後天南城馬場有一場小型賽馬,範弘也會參加,你想不想去看?他現在那匹馬是一匹進口阿拉伯馬,想不想去騎一下?”

“……”梁瓊默了一瞬,必須得承認她對這匹馬産生了興趣,但她還是得拒絕,“後天也不行,以後你每周只能來找我一次,這周你不能再來了。”

周秉文頓時滿眼失落,梁瓊又道:“不然就一個月一次?”

“……”周秉文終于點頭答應,“一周一次,說好了,我下周再來找你。”

梁瓊滿意地哼了一聲,周秉文不禁失笑,正要說話,身後忽然響起顧遠哲的聲音,“梁瓊,周秉文?”

兩人轉身,看見顧遠哲一身正裝行色匆匆走進來,打量兩人都是一身濕漉,開口便問:“你倆這是幹啥呢?打起來了?”

“什麽打起來?”梁瓊把西裝拉緊了些,不等她再開口,顧遠哲又問:“你手機呢?打你電話怎麽沒接?江姨都找到我這來了。”

梁瓊忙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發現媽媽短短半個小時一連給她打了五個電話,心裏不由緊張起來,忙回撥過去。

出門前她跟媽媽打過招呼,通常情況媽媽不會這麽頻繁給她打電話,除非有什麽急事。

電話一接通,媽媽焦急嚴厲的聲音傳進來,“瓊瓊,你去哪了?你快點回來!”

“我在等電梯了。”梁瓊伸手按下電梯上行鍵,“怎麽了媽?”

“周秉文他媽,帶着人跑到咱家裏來了!”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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