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宋晚豎着耳朵仔細聽了半響,很敏感地就察覺到內容似乎跟她有關。

敏銳地察覺到敘斯白臉色有些猶豫的模樣,終是沒忍住開了口。

“怎麽啦?跟我有關嘛?”

敘斯白沉吟片刻,“沒什麽,你等下要不要在這裏休息一下,外面會有些吵。”

他知道小姑娘面對不認識或不熟悉的人會緊張,但她不擅長拒絕。

敘斯白不想讓宋晚為難。

他沒有正面回答是什麽事……

或許是生病的人總會更加敏感脆弱,宋晚覺得被隔絕開了,有些失落,連敘斯白問了什麽都沒聽清就吶吶地應了聲好。

低下頭也不再應聲,乖巧安靜地喝着自己的粥。

像極了一顆蔫了的小苗。

敘斯白心裏暗嘆了一聲,跟還在電話那頭等着回複的溫芙說了聲先過來把便挂了電話。

敘斯白的位置正好對着休息間的窗外,還能看到外面明媚陽光之下輕輕飄蕩着的翠綠的柳,宋晚背對着窗戶坐着,逆光裏,依稀的絨毛讓她看起來更加柔軟無害。

敘斯白整理了一下措辭,“等下有位,嗯……等下我媽有事找我,嗯……她比較熱情,我怕你會不習慣。”

他說起話時,宋晚就看向他了,依稀發現敘斯白的臉上,居然又出現了剛剛聊着電話時的無奈……和尴尬?

也就一瞬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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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懵懵地眨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應該是看錯了吧?

想了想敘斯白的話,腦子一時沒轉過來,“可是……你媽媽來找你,我為什麽會不習慣啊?”

敘斯白的媽媽又不認識她。

這下,宋晚确定自己剛剛沒有看錯了,因為敘斯白的臉上又依稀浮現了同樣的停滞的尴尬。

俊麗的桃花眼無奈地彎了彎,倒也沒明說,小姑娘保持着這個心态倒也挺好,他明說反而可能造成反效果。

溫芙很快就發了消息過來說她到門口了,按照慣例她早就直接進來了,奈何敘斯白對他的小花苗閉口不提,百般呵護。

而且今天小花苗生病了,總不好真的吓到人家。

溫芙邊坐車裏想着邊欣賞自己剛剛拐了個彎去買的花。

花花馥郁美麗,生病的人看到了心情肯定會更好。

敘斯白剛一出來就看見了等不住從車裏出來靠着車邊站着等他的溫芙。

“快來快來,車裏面是我給小姑娘買的小禮物,哦對,還有這束花,我剛去買的,生病的人收下肯定能心情好。”

敘斯白:……習慣了。

但他只接過了花,沒有管車裏放着的那些大包小包,“您可少來,生怕她不見着我躲着走吧?”

他領着溫芙往店裏面走,畢竟這個天氣,溫女士要是曬黑了,那口鍋可又要扣他頭上了,“我跟她說你是來看我的啊,你可別表現得那麽熱情,人還不認識你。”

“知道了知道了。”溫芙早就不耐煩敘斯白的耳提面命了,大兒子是個鋸嘴葫蘆,小兒子倒反而天天堵她的話。

她張望着店裏,眼見沒瞅到一個跟溫璟嘴裏特征相似的女孩子,“人呢人呢?”

敘斯白一瞬間真的有點想叉腰扶額,“媽……”

溫芙腳步一頓,尴尬地轉身,“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看了行吧?”

敘斯白正準備說點什麽,餘光瞥到了什麽,微訝異地轉頭,“不是說在裏面休息一下嗎?”

溫芙到的時候宋晚剛好吃完,敘斯白說了句讓她放着那些碗等他回來再收拾,但她沒好意思。

如果再看不出來敘斯白是特意為她準備的午飯,那她就真對不起她這十幾年來練出來的察言觀色的能力了。

宋晚洗完了碗卻沒找到能放幹淨的碗的地方,“洗幹淨的碗……”

還沒說完就見到了敘斯白面前站這個身形窈窕,大方明豔的年輕女人,心底一噔。

宋晚還沒有搞清楚情況,就見到那個年輕女人轉頭看見她就眼神亮了亮。

是那種想要克制卻又掩藏不住的激動,吓得宋晚往門裏縮了縮。

她好像……出來得不是時候?

溫芙艱難收起嚴厲的激動,裝模做樣地輕咳了一聲,“兒子?金屋藏嬌啊?”

面對着自家惡趣味濃重的媽媽,敘斯白無奈地瞥了一眼過去,沒應聲,“怎麽不先去休息?”

他出門前就讓宋晚去休息一下,估計這姑娘還是沒聽到。

“你怎麽還讓人家女孩子洗碗?”

小兒子不接她的話,溫芙也不在意,一進屋就看見放在桌子上剛洗幹淨的碗,宋晚不想弄濕桌子甚至還拿了塊毛巾墊着。

當下就拉起宋晚的手到一旁坐下,很熱情自然地就開啓了聊天的話題。

宋晚其實能應付忽如起來的社交,比起自己面對社交的時候會不自在,她更害怕自己的回應沒有達到別人的期待。

也因此,少有人知道她的社恐和內向,敘斯白是唯一一個人,她主動表現出真實的自己的第一個人。

或許,從一開始,敘斯白對她而言,就是不一樣的。

溫芙是位很明豔大方的女性,從她明媚熱情的裝扮和精神模樣裏,一眼就知道她對生活的熱愛和追求。她擁有很多愛,她也很擅長散發愛,回饋愛。

她走過來,就像陽光和鮮花迎面綻放,是很溫暖的感覺。

她是位跟宋绮憶完全不一樣的母親。

“我聽小白說你生病啦?小白,我的花呢?”敘斯白剛收拾完那些碗就被使喚着把溫芙帶來的花給拿過來。

宋晚并不擅長接收別人散發的好意和熱情,她并沒有發現自己的背脊已經微微僵硬得挺直着了。

敘斯白把花拿了過來後,直接坐在了宋晚的身邊,“溫女士,您好像說過您是來探望我的吧?”

溫芙:“誰是來看……啊、對、對對,我是來看你的,那個,你吃飯了沒?”

說完溫芙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是抱歉地看向宋晚,“阿姨忘了你身體不舒服,是不是阿姨話有點密啊?”

一下子成為在三人之間裏的焦點,宋晚頓時感覺頭皮都在發麻,連忙找了個借口遁了出去。

等到坐會外面擺放着自己東西的位置的時候,宋晚才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得出了一身汗了。

明明剛剛和那位女士聊天的時候她還感覺她聊得挺自然的,暑假放了近兩個月,沉默了近兩個月,社交能力又退化了……

宋晚沮喪地往桌子上一趴,感覺全身的精力都在剛剛用來和溫芙聊天了。

視線很容易就被窗外藍天白雲所吸引。

明朗的天氣之下,天空的藍都更加深邃醉人,能容納下一切煩擾,就連那星星幾朵的白雲都像是為了襯托那幹淨的藍而存在一般。

敘斯白很像這個藍天,深遠但不沉重,醉人但不魅惑。

奇怪,怎麽又想到他了。

“在看什麽?”剛想着的人的聲音忽然出現。

宋晚一下子彈坐了起來。

本應該在裏面和自己媽媽聊天的敘斯白端着一杯水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宋晚臉上明顯浮起詫異,“你們聊完啦?那個,溫阿姨呢?”

溫芙剛走,畢竟本來也不是打算來看他的,相比于溫芙,敘斯白跟擔心女孩的心情。

“多喝點水。”敘斯白見女孩乖乖喝了一口後才繼續說着,“她回去了,還讓我給你說聲抱歉,今天她應該有點吓到你了。”

宋晚小口地抿着溫水,垂了垂眸,溫暖潮濕的水汽沾染上她的眉眼,氤氲了她眼中的神色。

兩人間一時無言,良久,宋晚才整理好自己的措辭,“其實……阿姨沒有吓到我。”

說着,她擡眸彎了彎,笑看着敘斯白,“阿姨的性格很可愛,阿姨也很有趣,就是我可能沒太能回應到阿姨。”

她真的不擅長去回應,每次遇見有趣的人,都是她的遺憾。

如果她懂得怎麽回應,也許就會像溫芙那樣,開朗大方一點吧?

宋晚沒有說出口的遺憾,敘斯白卻從她的笑裏感受到了些許。

心底的某塊散漫随心頓時崩塌,餘留一片酸軟的心疼。

“溫女士很喜歡你,還說下次等你身體好了想請你吃飯,所以……”

說着,看着宋晚因他的話而泛起驚訝的眸子,微躬身直視上,“所以,宋小晚,你已經做到溫女士想要的回應了。”

“很棒哦。”

“……”宋晚怔愣着看着敘斯白,耳朵仿佛聽到了一場虛幻,有那麽一瞬間她差點懷疑這不過是自己的臆想。

不然怎麽忽然好像成為了輕飄飄的白雲被深邃包容的藍天包裹着了呢。

只餘手裏還溫熱的水杯告訴她真實。

感受或許虛幻,但聽到的絕是真實。

*

回家看見本該在今晚就完成了的湖景畫,宋晚忽然就又有了新的想法。

只是上天好像對她格外殘忍,每每漏下一點糖果後,總會讓她經受一場情緒的雪崩。

宋晚才剛拿起畫筆,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第六感的預告,宋晚心裏咯噔一頓,尚未落筆的手,微微顫抖,險些毀了一副精美的畫作。

自上次柏然回國巡展的新聞推送出來後,宋绮憶和宋晚很是默契地,都沒有給互相打電話。

有幾天沒給她打電話了來着?快一周了吧?

宋晚看着手機上閃爍着的‘媽媽’,臉色平淡到近乎凝滞。

她知道宋绮憶在等待着她的電話,仿佛那樣就能證明作為女兒的她,沒有‘抛棄’宋绮憶。

宋晚對于父母之間的糾葛并不完全清楚,在宋绮憶的嘴裏,是柏然抛棄了她,甚至說,抛棄了她們。

在宋绮憶最沉迷在家庭和愛情的時候,說要追求自由與浪漫,一意孤行地離開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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