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9
第49章 Chapter 49
第二天天剛亮, 分配好的人員各自外出調查情況。
明禮陪着他們熬了一個通宵,臉色顯得有些蒼白,眼圈也微微泛紅, 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陸在川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擔憂。
明禮的身體情況他很清楚, 并不希望明禮今天繼續跟着他們到處奔波。
正當他思索着如何開口勸明禮回家休息,沒想到明禮卻先一步開口:“我得回家了,很累, 想睡覺。”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
陸在川點了點頭,他要去調查的方向,和回家的路不順, 打算給明禮叫輛出租車,讓他安全回家。
明禮卻揮了揮手, 假裝不耐煩地說道:“行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自己能打車。
陸在川耐着性子, 語氣溫柔地哄着:“好吧, 但你到家後一定要給我發個信息, 報個平安。”
明禮點頭答應:“知道了,快走吧。”
他揮了揮手,催促陸在川趕快離開。
陸在川他們的車駛離警局,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明禮站在原地, 目送他們離開。
在門後站了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路邊。
走了大約五百米, 他才擡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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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租車的方向卻與陸在川家的方向截然相反。
車子在城郊村停下。
街道上人頭攢動, 仿佛一鍋沸騰的水。
小商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夾雜着推銷商品的熱情和急切。
攤位一個挨着一個,五花八門的商品鋪滿了道路兩側,甚至延伸到了路中央,行人不得不側身穿行,摩肩接踵。
出租車無法再前進,司機只好在路邊讓明禮下車。
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混合的味道,油炸食品的香氣夾雜着腐爛水果的酸臭味。
耳邊是商販們的叫賣聲、顧客的讨價還價聲,還有偶爾傳來的摩托車喇叭聲,顯得格外嘈雜。
小商販們忙得不可開交,汗水順着他們的臉頰滑落,但他們依舊笑臉迎人,熱情不減。
明禮擠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一個賣雞蛋灌餅的小攤前。
“一個雞蛋灌餅,加腸加雞柳,不要蔥不要辣。”他簡潔地說道。
“好嘞。”雞蛋灌餅的攤主很是熱情地說道。
只是和他的熱情相比,攤餅的技術簡直不堪入目。
打雞蛋時,蛋殼不小心掉進了蛋液裏,他慌亂地用手捏了出來。
接着,他用筷子将蛋液灌進餅皮時,力道過猛,竟然把餅皮戳了個洞。
蛋液從破洞流出,在鍋上攤成了雞蛋是雞蛋,餅是餅,一片狼藉。
明禮的嫌棄之情幾乎溢于言表:“你是不是沒洗手?”
“我洗了。”攤主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雞蛋沒洗,不過挺幹淨的,應該沒沾雞屎。”
明禮無語:“……我不想要了。”
“不能浪費糧食。”攤主連頭都沒擡,繼續忙活着,“這個不收你錢。”
明禮無語,心不甘情不願地看着攤主将破破爛爛,沒一塊兒完整樣的灌餅遞了過來。
“紅廠房63號。”攤主壓低聲音,“塗陽在那等你。”
明禮接過灌餅,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咬了一口。
“真難吃,狗攤的都比這強。”他皺着眉頭,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這句話正好被一個準備買餅的客人聽到,那人立刻打消了念頭,轉身離去。
攤主:“……”
明禮在小巷子裏左拐右繞,終于來到目的地。
他推開房門,一股濃烈的黴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看到來人是他,躲藏起來的兩人才出來。
塗陽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灌餅,也很是無語:“不是說送付飛林那小子去炊事班進修了嗎?怎麽搞成這樣?”
楊震撓了撓頭,面露尴尬:“他說他學成了,誰知道還是這麽糟糕。”
明禮把餅随手丢在桌上,眼神變得銳利:“最新情況如何?”
塗陽壓低聲音,神情凝重:“最新消息,塞斯已經入境。”
“他親自來了?”明禮有些驚訝,眉頭微皺。
“對,羅奇前不久放出消息,說他已經接手了紅蠍沒被圍剿的貨,數量不少。因為看管太嚴,貨運不出去,所以要求在境內交易。”塗陽解釋道。
“紅蠍的貨在境外可是搶手貨,各方勢力都在虎視眈眈。不過因為羅奇選擇的交易地點在境內,他們有所忌憚,大多數人都還在觀望中。”
塗陽一邊說着,一邊在一張軍用地圖迅速點了幾個地方。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羅奇還放出話來,只要有人能帶他出境,那批貨他可以無償奉送。”
明禮瞬間明白那幾個地點所代表的組織,這些年他們一直在觀察這些勢力的動向。
“塞斯對紅蠍的貨一直都很感興趣,這樣的誘餌擺在面前,他冒險一試也不是沒有可能。”
明禮眉頭緊鎖,心中疑慮重重:“對外放的消息說這批貨有多大規模?”
塗陽舉起手,做了個手勢。
明禮的疑問更深了:“紅蠍在境內的制藥工廠早就被我們一網打盡,國內不可能還有這麽大批量的貨。”
塗陽冷靜地回答:“羅奇聲稱制藥師還在他們手裏。不過這消息的真假我們還在核實。但可以确定的是,塞斯已經入境,現在行蹤不明。”
“現在還是按原定計劃進行嗎?”明禮問。
塗陽點頭:“對,按原定計劃。你以拓慶的身份先一步截住羅奇,然後頂替他的身份,不管他手裏有沒有貨,都要制造出他有貨的假象,把塞斯引出來。”
如果可以,他們也不希望明禮在身體沒恢複的情況下去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
可只有他在卧底期間和拓慶交手最多,也是他抓了拓慶,并且瞞住拓慶已經被捕的消息,給他們的計劃争取到了機會。
楊震補充道:“為了你和陸在川的安全,你最好盡快找個時間,從陸在川家裏搬出來。”
原本,他們的計劃中并沒有讓宋清禾進入警局這一環節。
但在監視羅奇手下的過程中,意外卷入了何蓮案,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如果明禮不出現,以陸在川的警覺很有可能會發現一些端倪,一旦深入調查下去,這将對他們的計劃産生不可預估的影響。
明禮的出現,不僅成功轉移了陸在川的注意力,還為他們的計劃部署争取了寶貴的時間。
現在,屬于“宋清禾”這個身份的任務已經完成,必須盡快結束掉這一切。
明禮點頭:“我明白。”
他們并不是不信任陸在川,只是現在他已經不再是他們隊裏的一員,為了抓捕羅奇他們,任務都已經部署下去,絕不允許有任何的錯誤發生。
楊震拍了拍明禮的肩膀:“趕緊走吧,有什麽消息我們會聯系你。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津海,保持聯絡。”
“明白!”明禮的回答幹脆利落。
……
陸在川到達佟一娜的農村老家時,已是下午時分。
佟一娜的老家位于津海市的一個貧困山區,地處偏遠,山路崎岖不平,車輛無法通行,只能徒步前行。
剛到村口,他們就看到幾個孩子圍着一個身材矮小、駝背的老人。
“哇哦哦,老怪物來追我們啦!”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叫嚷着,搶走老人的東西,随手亂丢。
“又醜又髒的老怪物,瞧她那副樣子,真是笑死人了!”
孩子們看着老人狼狽地在地上爬着撿東西,發出刺耳的嘲笑聲。
“嘿,你撿不到!”眼看老人快要撿到柴火了,他們立刻上前将東西踢開。
老人不會說話,嘴裏只能發出如同野獸般的憤怒嘶吼。
她的眼睛因憤怒而通紅,但在那些孩子眼裏,這一幕顯得格外滑稽。
“我們來比賽砸她,看誰砸中的次數多!”其中一個孩子興奮地提議。
聞言,幾個孩子立刻開始撿起石頭和棍子,狠狠地砸向老人。
石頭和棍子無情地擊打在老人的身上,她痛苦地喊叫起來。
可這些凄厲的叫聲,卻讓那些孩子更加興奮。
孩子們的攻擊讓老人無力反抗,她只能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護住頭部,發出微弱的嗚咽聲。
淚水混合着血水,從老人的臉龐滑落,神情痛苦而絕望,身體因激動而不停抽搐。
“住手!”陸在川和方一渠正好趕來,因為要出外勤走訪調查,他們都換上了警服。
方一渠氣得臉色鐵青,怒吼道:“誰家的孩子,誰允許你們這麽欺負人!”
“警察!快跑!”
看到警察,幾個孩子吓得手中的東西都扔了,四散逃跑。
陸在川他們趕緊上前,将跌倒在地的老人扶起來。
看清老人的模樣時,就連跟着他們上山的派出所民警也不禁愣住了。
老人的臉上有一道巨大的刀疤,頸部也有,頸部的疤痕格外瘆人,好像要将脖子“斬斷”。
當她看清他們身上的警服時,緊緊握住他們的手,張着嘴哭了起來,但因為無法發聲,哭聲顯得格外凄厲。
可因為說不出話來,發出的聲音顯得格外凄厲。
老人滿臉淚水,神情痛苦,激動到渾身抽搐。
眼看老人的頭已經被打破,血水糊住了他的眼睛,陸在川心中一緊,擔心事态嚴重,急忙轉頭看向轄區民警。
陸在川說道:“可能要麻煩你們幫忙送這位婆婆去醫院看看。”
他們爬上山花了半天時間,現在又要下去,确實有些辛苦。
“沒事,交給我們吧。”民警也明白陸在川他們還有案件要調查,便爽快地答應了。
為了配合調查,民警留下了兩人,其餘的則負責送老人下山。
就在這時,老人突然緊緊抓住了陸在川的手,力氣之大,讓他感到手掌生疼。
“您別怕,我們是警察,一會兒他們會送您去醫院檢查頭上的傷。”陸在川安慰道。
老人張大嘴巴,眉頭緊鎖,顯得極為焦急,但無論如何努力,喉嚨裏依舊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顫抖着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柴,在滿是沙石的地面上開始寫字。
然而,她剛剛寫下一個字,村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說話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聽到來人的聲音,老人慌亂地用腳擦掉地上的字跡,顯得更加焦急。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帶着幾名村民匆匆走來,臉上挂着幾分讨好的笑容。
男人身後跟着的村民們,表情各異,陸在川卻在他們的臉上看出了警惕和戒備。
“警察同志,你們來了,怎麽都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呢?”男人的聲音洪亮,帶着幾分熱情,“都沒能出來迎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是這個村的村長,我姓楊,你們好,你們好。”村子把姿态放得很低,主動來跟他們握手。
楊村長臉上堆滿了笑容,态度謙遜地伸出手,主動與他們握手,仿佛在努力化解空氣中的微妙氣氛。
看到村長,老人握住陸在川的手更加用力,手指幾乎嵌入了他的皮膚。
感受到了老人的情緒波動,陸在川轉頭看了她一眼。
盡管老人沒有特別誇張的表情,但他還是注意到,老人看向村長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出于禮貌,陸在川也伸出手與楊村長握了握,但他的目光依舊冷靜而銳利:“楊村長,我們剛到的時候,就看到你們村裏的小孩兒在用石頭砸人,這樣的行為實在太危險了。”
陸在川毫不客氣地直接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戳了出來,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
楊村長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他很快恢複了平靜,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實在抱歉,這些孩子們頑皮,給您添麻煩了。我會好好教育他們的。”
陸在川微微點頭,眼神卻依舊銳利,絲毫沒有因為楊村長的幾句客套話而放松警惕。
村民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微妙的緊張感。
陸在川感受到身旁老人的不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松。
楊村長認出了陸在川身後的幾名民警,在得知陸在川是市局刑偵隊的,楊村長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
簡單介紹後,民警準備帶老人下山。
楊村長立刻出聲反對:“等等!下山的路遠,一來一回實在太麻煩了。我們村裏有村醫,讓他來看看就行了,哪能讓你們這麽辛苦呢。”
陸在川眉頭微皺,但他依然保持冷靜,耐心地解釋道:“畢竟是砸到了頭,萬一有個好歹,誰也負不了責,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穩妥。”
眼看陸在川态度強硬,村長心知硬碰硬只會徒增麻煩,略一猶豫,終于點了點頭。
“山路難走,不如這樣吧,我們找兩個人一起下山,等看完病後,再由我們村裏的人護送回來。”村長主動退了一步。
陸在川也明白,繼續僵持只會浪費時間,于是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