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轉
第048章 好轉
司老爺子醒過來時, 一個年輕的護士正在給他換點滴。
他這是……
“豐哥!你醒了!”
司平的嗓門洪亮,瞬間驚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秦醫生很快來到病床前,司平和老梁老柴幾人則緊張地站在他的床邊,每一個人的眼中都露出擔憂。
這副緊張的架勢, 可挺長時間沒見了。
司老爺子回憶了一下, 想起之前他在釣魚, 後來接了一個電話, 然後眼前忽的一黑, 再睜開眼,就到了這裏。
秦醫生對司老爺子進行一番檢查, 最後說道:“暈倒其實是這種病症的正常表現, 從今以後一定要多注意。”
“司董,您已經有暈倒的症狀了, 我建議您住院治療幾天。”
司老爺子:“住多久?”
秦醫生:“一個星期。”
司老爺子思索了一下, 說道:“可以。”
又說道:“我暈倒以及住院的事,不能讓潼潼和矜言知道。”
幾人紛紛應下。
司老爺子又道:“老梁, 這次咱們的露營就到這裏吧,我玩得很開心,能在有生之年咱們哥幾個再來一次年輕時候的事,我此生無憾了,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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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忍着眼淚, 拍拍司老爺子的手背:“好,好, 只要你開心就好!老哥哥,你可得好好的愛惜身體, 好好的活着!”
司老爺子笑道:“那當然,我這後事還沒交待清呢, 可不敢馬虎一點點。”
兩人又交談了一番,很快,病房裏的人紛紛離去,就剩下司平一個人。
司老爺子靠在床頭上,渾濁的老眼望着牆壁上嘀嗒嘀嗒走的鐘表發了一會兒呆,随後微微嘆了口氣。
“阿平,你替我聯系徐女士。”
司平倒水的手一頓,滾燙的水灑出來,順着桌子滴在地板上。
“豐哥!你……”
司老爺子伸手沖他擺了擺,司平瞬間噤聲。
司老爺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也沒想現在就告訴徐女士真相,但我得知道徐女士是個什麽樣的人,萬一……”
司老爺子搖搖頭,接着老眼忽的一沉,憤怒道:“京城那幫豺狼,是巴不得我趕緊死,好騙了我家潼潼再侵吞我們司家。哼!我還沒死呢!”
老爺子氣憤的握着拳頭。
“他們以為我死了,司家就沒有人了?哼!那些人誰都想不到,我司家還有一個司矜言,那些纨绔哪一個能比得上矜言?這時候來跟我聯姻,簡直癡心妄想!”
看老爺子氣得不行,司平忙拍着人後背安撫:“豐哥,別氣別氣,您可不能生氣。”
過了一會兒,見司老爺子心情終于緩和了,司平道:“豐哥,您既然這麽看好矜言,又覺得誰都配不上潼潼,為什麽不幹脆讓矜言娶了潼潼?”
司老爺子瞬間瞪大眼,張口就道:“矜言是哥哥,他怎麽能娶潼潼!”
司平:“就早出生那麽一會兒算什麽哥哥,而且又不是親哥哥,也不在一個戶口本,有什麽不能的。”
司老爺子一怔,慢慢思索起來。
*
上午9點,司潼睡醒下了樓,司矜言拉她坐在沙發上給她號脈,第三次改動藥方。
“好困啊。”
這幾天學游泳每天都很累,她昨晚睡得早,幾乎一挨枕頭就睡着了,沒想到今天醒得更晚,這會兒還有些困頓,想再去睡個回籠覺。
司矜言正埋頭在紙上刷刷地寫着字,聞言嘴角勾了勾,突然道:“從今天開始,可以嘗試着慢慢練琴。”
司潼原本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聽見這句話瞬間鯉魚打挺,潋滟的眼眸在霎那間如湧上無數璀璨繁星:“真的嗎!”
司矜言看着她,點點頭:“但是不能太長時間,我會計時的。”
“知道了,知道了!”
大小姐瞬間笑開了花,開心地跳起來就要往樓上跑,司矜言一伸手趕緊将人拽住。
“先把藥喝了,下午再練。”
“我上樓拿手機。”
司潼如魚一樣從他手裏滑脫,飛快地往樓上跑去。
大中午,太陽火辣辣的照耀在澤西島上,沒有一絲風,偌大的一座島像一團發光的熱球,島內房屋緊閉,樹木靜止,馬路上沒有一個人。
司矜言頂着烈日,将曬好的中藥從院中收回來,又去廚房接了盆水将中藥泡進去。
孟嬸正在清潔竈臺,見他額頭上和脖頸上全是汗,打濕一塊毛巾遞給他。
“擦擦汗。”
司矜言接過毛巾。
孟嬸:“潼潼午休了?”
司矜言:“嗯。”
孟嬸:“天氣這麽熱,你還跑回來幹什麽,跟媽說一聲,這藥媽幫你泡也是一樣的。”
司矜言沒說話。
孟嬸又說道:“我做些甜水放進冰箱裏冰着,一會兒你拿保溫桶帶過去,潼潼醒了正好可以喝。”
司矜言:“嗯。”
又問道:“爺爺昨晚打電話有說什麽嗎?他們在那邊待得怎麽樣?什麽時候回來?”
孟嬸背過身去,一邊擦櫥櫃,一邊道:“還是老樣子,你別擔心,老爺子玩興大,怎麽也得再多玩幾天。”
司矜言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媽,有件事我想再問下你。”
孟嬸:“什麽事?”
司矜言:“當年你撿到我的事。”
孟嬸頓時停下了手中的活,轉頭看了眼司矜言:“怎麽突然又想問這件事了?”
司矜言:“以前聽你說這事的時候還小,有些已經模糊了,現在想再聽一遍。”
孟嬸笑了笑:“也是,那時候你才10歲,比明諾大不了多少,突然聽說我不是你親生母親,心裏肯定很難過。”
司矜言:“您雖然不是我親生母親,但我一直把您當親生母親看待。”
孟嬸十分感動,眼裏不由得閃過了一簇淚光,急急地轉身掩去。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19年前的8月底,咱們澤西島遭遇了那時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暴風雨。那幾天天跟漏了大洞一樣,那雨大的呀,把咱們前院都淹了。等雨小了一些的時候,我接到電話,說島上有人被困在神廟裏,還在那裏生了孩子,當時其實找的是你的外公,但你外公那幾天在別的城市坐診根本回不來,我雖然不會給人看病,但多多少少也能頂點事,就打着傘往神廟裏趕。”
“說來也奇怪,到了神廟,雨突然就停了,我本來着急着想趕快進去看看,這時候,聽見旁邊草叢裏有孩子在哭。”
“聲音特別小,特別微弱,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流浪貓,結果扒開草叢一看,是個孩子,就是你。”
孟嬸說到這裏十分氣憤。
“天殺的!哪個為人母親這麽心狠,竟然把自己的孩子丢棄在神廟門前!我們澤西島從來沒出過這種事情!那時候我也年輕,性格也是特別的潑辣,站在神廟門口當場就開罵,這時候,司家二少爺的夫人聽見動靜急忙走出來,她說她大嫂也生了,是個女孩,孩子和産婦有點弱,請我趕緊去幫忙,我就抱着你進了神廟。”
“神廟裏面當時一片明亮,有三個護士在那裏,護士說他們走到了半路水太深了過不來,好在二夫人早年也幹過護工,是她幫大少夫人在神廟裏接生的。可以想象大少夫人當時真的遭了不少的罪。我往裏面看了一眼,見大少夫人躺在簾子後面,剛出生的孩子就在她身邊。我進去後,就把你們并排放在一起,喂你們喝奶粉,換尿布。沒過多久,司家派了直升飛機來接大少夫人回去,大少夫人和二夫人以及剛出生的大小姐一起走了,我就把你接回了家,當作自己的孩子。”
司矜言垂下眼睫,卻是問道:“當時,我和司潼躺在一起嗎?”
孟嬸:“是啊,當時一把你放下,你就不哭了。”
司矜言眉心一挑:“司潼呢?”
孟嬸嘆了口氣,說道:“大小姐是一直不怎麽哭的,其實當時我還奇怪,明明是你被遺棄在外面,但是大小姐看起來卻比你還弱。躺在那裏像只病得沒有力氣的小貓,我就想啊,她恐怕不是不哭,而是已經沒有力氣哭了,很是可憐。”
“後來被接回司家,司家上上下下可勁兒的寵着,調養着,這才慢慢好一點。但是今年年初……”
孟嬸搖搖頭:“說起來,大小姐怎麽這麽多災多難,這孩子看着冷冷的不近人情,其實心眼可好了,我聽豐叔說,她那天本來可以躲開的,要不是因為拉了一下別人,她的手也不會砸到……”
司矜言黑色的眼眸沉了下來,心道是啊,可不是就是一個傻姑娘,看着冷冰冰的,傲慢又驕傲,其實比誰都心軟。
*
下午三點多,司矜言剛熬完第一遍中藥,手機來了條微信。
【你在哪裏?】
大小姐現在只要睡醒覺了看不見人,就開始滿世界找人。
司矜言對着熬中藥砂壺拍了張照片,回複道:【還有一遍。】
司潼:【哦~】
司潼:【那等你回來我再練琴。】
司矜言笑了笑:【好,我媽做了甜水,一會兒帶給你喝。】
司潼:【好呀!】
司矜言到司家老宅時,司潼正架着小提琴給琴調音,十分認真,連司矜言進來她都沒擡頭看一眼。
調完了琴,司潼拿出琴弓仔細地上松香,擡眼看見司矜言坐在她屋裏的雙人沙發上。
“回來了?”
司矜言:“嗯。”
見他坐在那裏不動,司潼問道:“你要看着我拉琴?”
司矜言:“可以嗎?”
司潼:“可以啊,你沒看過我拉琴吧。”
司矜言靜靜地看着她,回道:“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