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瘋子
第066章 瘋子
一聲哨響, 老柴吹響了率先到達的人手觸岸邊的聲音。
有人贏了。
原本高聲呼喊的三人啦啦隊卻瞬間噤了聲,四下裏一片靜谧,沒有掌聲,沒有歡騰的慶賀聲, 只有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司潼的心如水一般忽的一晃, 仿佛有所感應, 暮地擡眼望去, 就見司矜言一手扶着岸邊的一塊石頭, 一邊喘着氣,一邊靜靜地望過來, 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他黑色的頭發被水浸濕, 發梢還挂着水珠,額前的頭發被他捋在後面, 露出那一張近乎完美的臉。他胸口以上露在水面上, 水珠挂在他緊實的脖頸、肩膀、鎖骨上,被陽光一照, 散發出金色的光芒。
他黑色的眼眸也被江水浸過了,黑漆漆的,又深又沉,似是引入深陷的深淵,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似要把她的心與神魂都吸過去,再緊緊地禁锢起來, 再不讓她逃離。
他贏了!
司矜言贏了!
司潼的眼眸瞬間亮了一下,如漫天閃爍的星辰, 嘴角也忍不住勾了一下,卻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扭過頭去裝作一點也不在意,那懸着的一顆心卻終于落回了原地。
蔣聞宇差司矜言兩個身,很快也游到了終點,他在手觸岸邊的瞬間一躍而起,跳上了岸,一張臉陰得似暴雨來臨前黑色的烏雲,一把抓住周天明遞過來的浴袍就要往外走。
“等等!”
司矜言喊住了他。
他雙手撐在岸邊,人還泡在水裏,目光從下至上的仰視,卻完全沒有低人一等姿态。相反,卻似那擊敗所有競争者的首狼,眉眼張狂又攻擊性十足,但神色卻是一副漫不經心,懶懶散散的模樣,慢條斯理道:“你剛才說按你們那兒的規矩,輸了要怎麽樣?”
蔣聞宇的拳頭瞬間捏起。
周天明自然見不得有人敢騎到蔣聞宇頭上,憤怒地看向司矜言:“你他媽還真想讓我宇哥光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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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寒和吳希夕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重新看向司矜言,似乎想看看這人到底是多有種,還真敢讓蔣聞宇接受失敗的懲罰啊?這換成一般人,首先別說敢不敢贏蔣聞宇,就算贏了也意思意思差不多得了,怎麽敢真的讓他難堪。
司矜言沒什麽情緒地看了周天明一眼:“不然呢?你們是想輸了不想認賬了是嗎?早說啊,早說我也不用在這裏浪費時間。”
“你他媽……”
周天明眼中噴火,捋起袖子就要過去跟這個張狂的人理論,老柴急忙拉住他:“別沖動別沖動……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誰跟他友誼!他算個什麽東西!”
周天明罵罵咧咧!
“行了!”
司潼突然冷冷地喊了一聲。
這一聲迅速地讓周天明變得安靜下來,他沒再吵鬧了,面上一臉委屈的指指司矜言道:“潼姐,這是哪兒來的沒規律的人,都欺負到宇哥頭上了。”
司潼冷睨他一眼,目光如冰。
周天明一怔,瞬間不再說話,心裏卻疑惑司潼為什麽要這樣看他,他說得不對嗎?他們這會兒不是應該要一致對外嗎?
司潼收回目光,轉向前,她沒去看水裏的人,也沒去看冷着張臉滿眼陰鸷的蔣聞宇,而是看向老柴。
“柴叔,這裏您年紀最大,這樣吧,兩邊都和我有關系,我來做個中間人,沒問題吧。”
老柴急忙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司潼這才看向司矜言,司矜言黑眸裏的張狂勁兒在她看過來時已收斂,此時如一汪深幽的冷潭,直直地看着她,似是在等着她,看她到底要怎麽解決這件事。
司潼被他盯得心中一緊,慢慢走過去,走到江水邊,她垂下眼睫,低頭看了司矜言一眼,又擡頭看向蔣聞宇,說道:“這樣吧,蔣公子的确是輸了,但他是我的客人,就罰輕點吧。就從這裏走到咱們之前過來的山口,不用光腳走,正好你天天坐車,也該鍛煉一下了。”
水裏的司矜言黑眸瞬間陰沉了下去。
老柴:“這個好,這個好,走走路,順道還能看看這一路的風景。”
老柴瞬間松了一口氣,這一個個少爺小姐的,他哪個也得罪不起,剛才他其實是想勸一下司矜言,蔣聞宇和周天明畢竟是客人,給客人難堪也不是島民的作風啊,這道理司矜言應該是最懂的,可他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不但和人一激就冒然的比賽,比完了還真要對方履行懲罰。
老柴心裏直叫祖宗,心道你可別惹蔣聞宇了,這蔣家公子誰不知道是他們那圈子裏出了名的手腕毒辣,你說你沒事跟他較勁幹什麽。還好司潼出來打圓場了,不然互相僵持不下在這裏打起來了,吃虧的一定是司矜言。
蔣聞宇聞言笑了:“既然是潼潼要懲罰我,那我肯定得遵守。行吧,那我就走到山口。”
說着,他看了一眼水中的司矜言,輕蔑一笑,又故意一臉寵溺的對司潼道:“我就知道潼潼不忍心我受懲罰。”
司潼眉心一皺:“我不忍心你大爺!”
蔣聞宇哈哈一笑,沖司潼揮揮手,和周天明并肩往外走。
莫雨寒看了司潼和司矜言一眼,對吳希夕道:“走,我們跟上宇哥。”
吳希夕扭頭要喊司潼,莫雨寒飛快地沖她使了個眼色,拉着她就往外走。
吳希夕:“哎,司潼還沒……”
莫雨寒低聲道:“咱們先走。”
“哎喲,祖宗們,小心點兒。”
老柴匆忙地對司潼道:“司曉天人和車都在外面,一會兒你和矜言坐他的車回去吧,我去跟着他們四個,人生地不熟的別迷路了。”
不到一會兒,原本熱鬧的東江邊就只剩下司潼和司矜言。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有風從江的對面吹來,江面波光粼粼,風吹得司潼白色的裙擺随風飛揚。
樹上的蟬鳴一聲接一聲比着勁兒地高昂,陽光灑下來,照在人身上有種滾燙的灼熱感。
澤西島的8月原本酷暑難耐,但江邊綠蔭遮蓋的林邊,卻有陣陣涼意。
岸上與水裏的人這會兒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司潼在心底嘆了口氣,慢慢地蹲下來。
一低頭,卻冷不丁地撞上了中水人冰冷的視線。
水中的人一直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那雙黑眸又冷又沉,深邃的眸子此刻如一片沉靜無比的暗色湖底,裏面翻滾着誰也看不清的黑色潮湧。
司潼的心髒突然砰砰砰地跳得飛快,她突然不敢再與那雙眼對視,飛快地躲開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雜草,別扭道:“你還不上來。”
司矜言不說話,也沒動,只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司潼見他還不理自己,臉色微變。
大小姐中午的時候才說過與他絕交,這會兒卻沒忍住巴巴的跑過來主動跟他說話,其實就是示好,求和。
可沒想到她都這樣主動低頭了,這人竟然還不理她。
從最開始不發消息,到現在不跟她說話,他這是故意不理她了!
司潼又氣又惱又委屈,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十分難受。
她氣憤地瞪他一眼,心裏往外冒火,抓了一把雜草就往他身上扔。
“你愛上來不上來,最好就泡在這臭水溝裏,發爛發臭!”
大小姐氣憤地說完就要站起來離開這裏,她再也不要見到司矜言這個混蛋!再也不要跟他說話!再也不要理他了!
卻不想才一動,一只濕漉漉的手突然伸過來抓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将她整個人拉入水中。
司潼完全沒有防備,大驚失色,可還不等她驚呼掙紮,一具冰冷的身體強勢地壓過來,将她緊緊地壓在岸邊。
接着,她的一雙手被一只大手牢牢抓住,桎梏到身後,水下的雙腿也被他如岩石般堅硬的腿壓制住。
只一瞬間,司潼便完全不能動了。
“司矜言你幹什麽!你這個瘋子!”
司潼萬萬沒想到司矜言竟然會瘋到将她拉進水裏,氣得身體發抖,想要掙紮,卻被人壓制得更狠。
“你幹什麽!你別貼我這麽近!好髒!我要上去!”
大小姐說的是水裏好髒。
想也是,她這麽潔癖的一個人,被冷不丁的拉進水裏,全身濕漉漉的難受得要死,司矜言這個混蛋也不知道發什麽瘋,把她拽進水裏。現在她衣服毀了,鞋子也毀了,出來前新做的造型想也知道亂得不成樣子,大小姐姐這會兒恨死司矜言了,恨不得狠狠地咬他一口解氣。
但司矜言顯然會錯了意,他黑色的眼眸又沉了幾分,冷聲道:“髒?大小姐覺得誰不髒,剛才那個人嗎?”
“對!”
司潼氣恨地回應,其實她根本沒反應過來司矜言說的“剛才那個人”是指誰,但為了氣他偏要故意這麽回他。
司矜言黑色的眼眸瞬間翻滾起黑色的暗湧,他伸手捏住司潼的下巴,濕漉漉的拇指輕慢地摩挲在她紅潤的唇角,每摩挲一下,黑眸便暗一分,直到眼底逐漸變得猩紅。
“所以大小姐護着那個人,處處為他着想?不忍心看他受懲罰?”
“而我卻是無關的人。”
“他叫你什麽?潼潼?叫得這麽親?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司潼幾乎要理智全無了,推着他道:“關你什麽事?你放開我!我要上去!你這個瘋子!混蛋!”
司衿言眼底猩紅,這瞬間似是狂魔般要吞噬掉一切。
他黑沉沉地盯着她,突然道:“是你先開始的!”
下一秒,他狠捏起她的下巴,低下頭,狠狠地吻了上去。
司潼瞬間睜大眼,腦中“嗡”的一聲響,霎那間,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