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水仙(14)

前方被人擋住,後方,之前襲擊過他們的那一夥人也出現了,左右均是峭壁,衆人被圍在中間,進退不得。十音和葉茗依站直身子,一前一後地将另三人護在兩人之間。

“本來不想傷了幾位美人,沒想到你們自相殘殺了起來,現在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們會溫柔地對待你們的,這位小哥也別擔心,我們這兒還有好幾個姑娘正缺丈夫呢,看你模樣如此俊俏,肯定會招她們好好疼愛的。”身後那山賊頭目估計還是總頭領,與其他人使了個眼神,衆山賊将包圍圈縮小了很多。現在他們到不是擔心白水仙他們反抗,就怕他們一下想不開自殺了,讓他們白忙一趟。

“呵呵,謝謝厚愛,但是你們長得太難看了,我美麗的姑娘們可看不上你們。”劍從與葉茗依打鬥開始,就未收回劍鞘,只見劍光一閃,十音與葉茗依均動了。

衆人中也就那山賊頭領還過得去,其他人在他們手下都過不了三招。山賊頭領一臉驚愕:“你們不是受重傷了嗎?”

“騙你的。”十音惡劣地朝着他笑着。他與葉茗依在打鬥之時,就已商量好計劃,看着兩人似乎身受重傷,不過都未傷及筋骨,對他們的身手影響不大。不假裝身受重傷,又如何引得他們自己露出巢穴呢?

将山賊衆人全部打到在地,點上穴道,又扯下他們的腰帶将他們綁了起來。唯有那山賊頭領被十音擒住,讓他指出之前被他們綁的人在哪。

出城之前,他們就聽聞這裏有一夥兒山賊出沒,不僅搶劫財物,還搶長得好看的姑娘公子,沒想到他們一來,就将這些山賊引了出來,葉茗依自然想懲奸除惡,而十音則是覺得那些山賊竟然敢冒犯了他,怎能讓他們好過。

劍架在頭領脖子上,白水仙幾人走進了村,突然一個孩子沖了出來,跪在他們面前,大哭道:“求各位哥哥姐姐放過我爹爹吧!雖然爹爹做了很多壞事,但他都是為了我們啊……”哭得好不可憐,晏書琴不由心生憐意,被白水仙拉了一下,立即閉上嘴,沒有出聲。

那孩子還在哭訴着,忽然擡頭向幾人扔出一把白色粉末,不過幾人早有提防,十音擒着頭領跳上屋頂,葉茗依則一手拎一個也跳上另一邊屋頂,白水仙雖然帶不了人,但自己避開還是很輕松的,最後安然落在了十音的身邊。

幾人被有被白色粉末粘到,那個孩子反而不下心吸入了一些,不過片刻,昏倒在地。屋子裏沖出一些婦女兒童,對着屋頂上他們叫罵着。十音有些煩躁,沖葉茗依道:“讓他們先閉嘴,太吵了。”

葉茗依放下百鳥和晏書琴,躍下屋頂,不需多會兒,便将屋外的那些人都點了穴,扔在一塊兒,至于躲在屋子裏,她就懶得動手了,但也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呵呵,你們正人君子竟也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婦女兒童下手,比我們又高尚到哪裏去。”頭領見此情況,不由嘲笑道。

“你眼瞎了,第一,我們就點了個穴就算下手呢?第二,那些人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誰知道哪個背後藏着一把刀或是毒藥,第三,她們一點也不無辜,不知有多少人,被她們無害的面目騙上山,第四,誰特麽是正人君子,反正我不是。快點,那些被綁的人在哪裏?”十音将他的手想上使力一掰,頭領雖然忍住沒有慘叫,但臉色還是白了幾分。

聽着十音的話,晏書琴仔細觀察着底下那些看似無害的孩子和婦女們,又看看十音,一點又一點學着以前從未有人教過的是是非非,善與惡,黑與白,以及夾在白和黑之間的灰。

救出被綁的幾個姑娘和公子,十音幾人壓着頭領回到了城鎮,将頭領交給官府,領了賞金,後續的事都由官府處理了,無論是那一村子的婦女兒童,或是之前被綁的人被送到了哪裏,那些都是官府需要愁的,與他們無關了。

“那些人中或許有無辜之人,比如一些幼小的孩子,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可他們享受着父母兄弟姐妹獲取的不義之財,自然也非全然無辜,我們不來,等他們長大之後,也可能犯下與他們親人相同的罪惡,或許也有純良之輩,不受身邊之人影響,但是為了那麽一個微小的可能,這期間可能會讓更多人受到傷害。所以面對他們,不能心軟,明白嗎?”白水仙看着沉默的晏書琴,微笑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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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腦子還有些亂,但我會好好記住,并且去理解的。”晏書琴眼淚汪汪地點着頭,幾日裏,她的三觀一直在被碎裂又重組着。

路上遇到的賣身葬父的少女,她所謂的父親卻是死掉的某個無人收屍的乞丐,拿着別人可憐她而給她的錢,換個地方繼續賣身葬父,等屍身發臭了就随意找個地扔了 ,甚至挖個坑埋了都不願。不小心撞上人的小孩子,被人一訓就可憐地哭了起來,別人不好跟他計較,轉過彎,就見孩子手中抛着偷來的錢包。

也有看似兇悍粗魯的屠夫,回到家中,分外細致溫柔地照料生病在床的妻子。與人罵街尖酸刻薄的寡婦,關上院門,抱着自己因為沒有父親被其他孩子欺負了的孩子默默哭泣。一臉刀疤的人兇惡地将孩子從另外一個看着翩翩有禮的公子那扯走,卻是将孩子送回了家,避免他被真正的人販子拐賣。

善人不一定是善人,惡人也不一定是惡人,但善人也可能就是善人,惡人也可能就是惡人。而真正的善人也會犯下惡行,真正的惡人也可能偶爾行善。善行可能種惡果,惡行也可能反而帶來了好的結果。這一切不是言語能完全說明的,人心難測,世事無常。

“不急,看多了,自然你都會慢慢明白的,無需你能一眼明辨人心,但至少你要分清身邊的人誰可信,誰不可信。”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十音,白水仙繼續說着。

晏書琴跟着偷偷瞅了一眼十音,回道:“嗯嗯,我知道書音哥哥和小姐還有葉姐姐百鳥姐姐都是可信的。”

十音嗤笑一聲,站起身壓下身子,對着坐着的晏書琴道:“那你可知我們一開始就只是為了那賞金而去的,并非什麽正義和俠道,以後也可能為了錢,而去做一些不好的事,你還相信我們嗎?”

極有壓迫感的姿勢,另晏書琴有些不适,但看了看神色淡定的白水仙,晏書琴堅定道:“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也不管理由是黑還是白,但結果是好的就行,我相信哥哥,但以後哥哥想要幹壞事,我還是會攔住哥哥的。”

白水仙一把将十音按回床上:“誰讓你瞎動的,好好坐着,免得傷口又裂開了。”

十音與葉茗依打鬥,不僅僅是為了引那夥人出來,也是真想較量一般,十音考慮着葉茗依是自家兄弟喜歡的姑娘,沒有給她留下什麽難以抹去的傷口,而葉茗依下手顧忌就少了些,避開要害,那些無傷大雅的地方可沒留什麽手。所以十音比葉茗依受傷嚴重多了。

抹好藥,纏上紗布後,兩人均被按在床上,不讓亂動,免得傷口惡化。十音将百鳥推到葉茗依那邊照料了,白水仙和晏書琴則被他強制地留了下來。

明明沒受什麽重傷的葉茗依,默默地看着百鳥端着調理身體的藥,打算一勺一勺地投喂,被子裏的手動了動,還是放了回去,算了,想喂就喂吧,不跟小姑娘計較。

十音就沒有那麽好待遇了,藥直接遞在他手上,白水仙就開始調教晏書琴了,十音一動,就會被她無情地按回去,即使被白水仙碰到了傷口,手指顫了顫,也只能默默忍着,算了,不動就不動吧,不跟小丫頭計較。

十音和葉茗依被百鳥強制地按在房間,直到養了半月之後才被允許出門。這半個月每一餐都是百鳥親手烹煮的藥膳,不僅讓身上的新傷好得特別快,還将身體的一些暗疾都梳理了一遍,兩個人被養豬似的,都胖了一圈,雖然五髒六腑都感覺清透順暢,但四肢卻感覺有些僵化了,于是一被放出,兩人私底下又幹了一架,為了避免再次被百鳥鎖在房間,這回兩人都更加注意分寸,沒有給對方留下傷口。

兩人喜笑顏開地回到客棧時,就看見百鳥一身黑氣地等着他們,白水仙和晏書琴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假裝自己不存在。百鳥不言,上前給兩人又把了把脈,見兩人真沒啥事,黑氣才消散,卻又多了幾分委屈,轉身就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百鳥姑娘是不是吃醋呢?你快去哄哄啊。”葉茗依推了十音一把,慵懶地一笑。

“要哄也是你去哄!”十音嘴快地說了一說,說完之後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麽,趕緊地閉上了嘴,百鳥還沒打算挑明,他還是不要多嘴了。

葉茗依一愣,然後輕皺眉,拍了拍十音的肩膀:“誰看不出那百鳥姑娘傾慕于你啊,你身上的傷都是她親手給你上藥的,別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是男人就要敢作敢當。”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雖然她也就長十音一歲,但看幾人都是看孩子似的。

“我……我……他是……”十音只覺百口莫辯,這時百鳥正好下來,十音眼睛一亮,扯過百鳥推向葉茗依,“百鳥,你今天再說不清楚,在人家心裏,我都跟你湊成一對了。”

“嗯?百鳥姑娘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葉茗依斂眸笑着,神色一如既往,淡然寫意。

百鳥聽着十音的話,看看十音,又看看葉茗依,手指顫了顫,然後伸手,握住了葉茗依的手臂:“葉姑娘,我能單獨跟你說麽?”

“好。”葉茗依淡笑着由着百鳥拉着她進入了房間。

一邊看戲的白水仙放下茶,嗯,很甜。唯有晏書琴摸不着頭腦,見十音和白水仙都不出聲,也靜靜地喝着茶,小姐說了,遇到不懂的事,就安靜地多觀察觀察。

“好了,有什麽事說吧,放心,我跟十音沒啥的,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葉茗依看着思慮重重的百鳥,很體貼地率先開口。

“我喜歡的又不是他,我喜歡的是你。”一沖動之下,話就說出了口,百鳥臉色一下就紅了,绮麗的面容更添幾分妖嬈。

葉茗依一怔,過來幾秒,才出聲:“小姑娘說啥呢,我知道我很好看,你不過是被這皮相所迷惑,像我和水仙,也喜歡看美麗的女子,但并非是喜歡女子,你……”

聽到葉茗依說并不喜歡女子,百鳥心中一喜,立即說道:“我真的喜歡你,我是男的!”

葉茗依淡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明顯不信。百鳥咬咬牙,抓住葉茗依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真的是男的。”葉茗依依舊神色不變,胸口未發育的姑娘又不是沒有。

見葉茗依還是不信,百鳥腦袋一抽,就将她的手換了地方,這時葉茗依微笑的表情才僵住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百鳥,臉色更是爆紅,甩開她的手,就蹦到了角落,抱着自己的頭,不敢去看葉茗依。

被耍了流氓的葉茗依反而淡定了下來,見百鳥縮在角落裝鴕鳥,又勾起慵懶的淡笑,向着門口走去,離開之前,腳步一頓,轉頭對百鳥道:“抱歉,你太小了。”說完之後就邁步踏出了房門,還随手将房門關好。縮在角落的百鳥身體顫抖着,臉色一下爆紅,一下又慘白,煩躁地用頭撞着牆壁,撞疼了又躺到床上,用被子将腦袋蒙了起來。

葉茗依下樓的時候腦海裏又冒出來那張绮麗的臉,唉,年齡太小了,下不了手啊。

看着葉茗依獨自一人,而且神色淡然,十音和白水仙就猜着百鳥肯定失敗了,于是都沒有提此事。晏書琴還沒看出什麽貓膩,所以也保持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水仙,跟我回師門吧,老五催了好多遍了,我們也玩得差不多了。”葉茗依這時突然想起被她無視了很多封的傳書,正好趁着這時回師門看看。

“好的,正好我也想蓮兒了。”水仙反應很快地就上樓收拾東西,等将葉茗依和自己的包裹拿下來後,就看着晏書琴又是一副眼淚汪汪的模樣。

“小姐,我怎麽辦?”葉茗依說了不能帶其他人回師門,所以不僅十音他們不能跟着白水仙,就連晏書琴也不能跟去。

白水仙想了想,晏書琴現在發展良好,無需她時刻盯着了,而且與十音的關系也緩和得差不多了,于是笑得很開心的道:“琴兒就跟着十音吧,當初說讓你為婢女只是開玩笑的,你無需跟着我的。”

晏書琴眼淚直接溢了出來:“小姐,你不要我了麽?”

白水仙擡頭,夠着手拍了拍她的頭,微笑:“對呀,不要了。”說完就挽着葉茗依的手,愉快地走了,走得特別潇灑,連句告別的話都沒有給十音幾人留下。

看着哭得更厲害了晏書琴,十音輕嘆:“果然,這麽多年了,還是那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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