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月心（3）
因為在倪姝妍這兒蹭飯蹭太多了，盛景幹脆将一張卡連着密碼給了她。看着兩人在門口推來推去，沈月心暗不做聲地撸着貓，作為月光族，她卡裏沒有多少餘額，就算學着他将卡給倪姝妍，她也拿不出手。
雖然盛景沒說，但熟知原劇情的她卻知道，這張卡裏是盛景一半的積蓄，在這寸土寸金的都市裏，買下他們所住的這棟樓都綽綽有餘。
一個是餘額，一個是積蓄，一看就能看出差別。
“诶！真不是客氣，怎麽能老讓你請我們吃飯呢？光菜錢也不少了。沈月心，你也說兩句啊！”盛景看着在一旁裝不存在的沈月心，将她扯進了僵局之中。
“我覺得盛景說得對，”沈月心想了想，将貓遞向倪姝妍，“不過我最近沒什麽錢，先把軍師抵押給你吧，等發了工資，再贖回來。”
“我擦！”倪姝妍忍不住爆髒口了，“我最煩這一套了，說了不要就不要，這還抵押起寵物來了，你們再提給錢的事，以後我做的飯你們誰也沒有份！”
話說到這麽份上，盛景和沈月心都默不作聲了。
沈月心其實吃什麽都無所謂，但耐不住軍師是個挑嘴的，老以餓治它也不是回事，這才經常參與蹭飯這一行為。
而盛景原來也不是挑嘴的，但最近漸漸也被養得嘴刁了起來，吃其他地方的食物，明明聞着也很香，但吃着就總覺得差了點味，更別提以前一直吃的垃圾食品，現在根本下不了口。
“姝妍你是不是在飯裏加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感覺一吃就會上瘾似的。”沈月心想到自家貓和盛景的情況，疑惑地問了句。當然，她一點也沒上瘾，能讓她上瘾的人現在不在。
倪姝妍抽了抽嘴角，然後勾起一抹奸詐的笑容：“對呀，我可是加了人血的，你們可要小心呢！”去他娘的奇怪的東西，她做菜用的東西都很正規好不好。
對此玩笑，沒人相信。兩妖加一半妖自然能分別出人血的味道，而沈月心，則是完全相信倪姝妍的人品。
一陣笑鬧之後，也沒誰再提給錢的事。
盛景和軍師依舊雷打不動地一日三餐都蹭吃蹭喝，為此，盛景改掉了晝夜颠倒的習慣，可喜可賀。而軍師，在沈月心上班前一般都會将它寄放在倪姝妍家裏，下班回家後再接回來，順便蹭上一頓晚飯。
倪姝妍的職業是漫畫家，工作很二次元，但為人一點也不宅，除了自己限定的工作時間外，每天都會花上一段時間帶着将軍和軍師在小區裏散步。一開始盛景只是站在陽臺上叼着煙看着，時間久了，也會偶爾陪着她一起逛逛。
這天，盛景又如往常般倚着陽臺的欄杆，不過沒有抽煙，只是靜靜地看着倪姝妍牽着狗，抱着貓，慢悠悠地走出了樓。倪姝妍還回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盛景沒有動，倪姝妍便轉回頭，繼續向外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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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盛，你在看啥呢，幫我把那邊的剪刀拿一下。”坐在沙發上艱辛地給自己包紮的青年夠了夠手，沒有夠到放得比較遠的剪刀，雖然不能指望盛景動手給他包紮，但讓他幫忙拿下東西還是有可行性的。
盛景轉頭看他，思考了一下，才走過去，将剪刀遞給了他。
“你以後少到我這邊來。嗯，如果不是快死了要我收屍之外，幹脆就別來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想當初咋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現在只是讓你幫忙拿個剪刀，你就開始嫌棄我呢！”這麽個充滿陽剛之氣的大老爺們，做出西子捧心的動作，實在是辣眼睛。
“不，我一直很嫌棄你。每次來，都蹭我一屋子的血，不好清理。”若是被倪姝妍看到了，挺不好解釋的。
“哎呦我去，你什麽時候開始介意這種事呢，你自己不經常飙血飙得比我還厲害麽，跟那群鬼東西幹起駕來跟不要命似的。話說回來，雖然你上次受傷嚴重，但這休假也休得夠久了吧，就是休産假都休完了，什麽時候回來啊。”
“……再看看吧，反正最近也不多，你應付得了。”
“我去，你就是這樣對待兄弟的？我對付得了？你沒看我這次又負傷嚴重呢？”季軒示意了一下自己滿身的繃帶，以及滿地的帶血的棉球。
“負傷嚴重？又沒缺胳膊少腿，瞎叫喚什麽。”盛景冷漠臉。
“唉，你說怎麽會有人或者妖願意變成那副鬼樣子呢？這世界上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季軒轉移話題道。确實，沒有損失身體零件，并且也不會留下後遺症的傷，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麽重傷。之前盛景幾乎命懸一線，還被打回原形，那才能被叫做負傷嚴重。
這世上擁有靈智的生物有人、妖、靈，以及夾在人和妖之間的半妖。
還有一種，是由有靈智的生物，堕落成的魔。
人和妖怪尚能和諧共處，但魔确是妖和人都無法容忍的。無論原本是何等良善，一旦堕落成魔，本性裏負面便會無限擴大，而正面，最後幾乎都會完全湮滅。
“就是絕望到想毀滅世界，也絕對不能堕落成魔。”這話是誰說的呢？盛景已經想不起來了。但他還記得，對他說這話的人，最後還是成了魔。因此，對季軒的話，盛景只是保持着沉默，在口袋裏掏了掏，才想起煙已經抽完了。
當初覺得這都市的名字浪漫而定居下來的倪姝妍，雖然已經在這兒待了兩三年了，但卻一直沒有見識到這座都市的真面目。
偶爾聽到有路人讨論什麽妖怪之類的，也以為他們是在讨論小說、動漫、電視劇等，即使看到一兩個行為或外表奇怪的，也以為他們是在COSPLAY，或是純粹是中二病犯了。這也是大多數普通人類的想法。
月光都市雖然集聚着大量的人類修士和妖怪，但比起普通人類，還是九牛一毛。
而大部分修士與妖怪自诩高人一等，并不屑于與普通人類接觸，并且在都市規則的限定下，即使彼此間打得你死我活，也不能傷害到無辜的普通人類。所以他們就算私下打鬥，也會特意張開結界，避開普通人類。
甚至有的人在這都市裏生活一生，都不會察覺到這裏有什麽特殊。
不過，從今天起，倪姝妍便從這類人中脫離了出來。
一開始是遇到一個頭發五顏六色的小子，莫名其妙地跳出來挑釁，說的話不知所雲。她正想着要不要報警，她懷裏的貓就突然跳了出去，變成了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還沒等倪姝妍從這事件中反應過來，那小子和小女孩就突然都失去了蹤跡。
“我一定是還沒睡醒，呵呵。”倪姝妍牽着狗，看着空蕩蕩的地面，面無表情地自我催眠着。
将軍甩甩尾巴沒有其他動作，它們本無意隐瞞什麽，被她看到了也好，避免了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至于軍師那邊，那挑釁的小子不是軍師的對手，他并不擔心。
顫顫悠悠地拿出手機，倪姝妍正打算告訴沈月心這個消息，又有一個紮着馬尾，叼着棒棒糖的少女踩着滑板出現了。
倪姝妍也沒看清那少女做了什麽，一片煙塵擋住了她的眼，等塵埃落定，就見那少女一腳踩在滑板之上，另一只腳踩在頭發五顏六色的小子身上。
小女孩在一邊如同貓一般蹲着，舔着自己手背上的傷口。
少女沒說什麽，扔給小女孩一塊像是石頭一樣的東西，就輕輕松松拎起那個小子，踏着滑板遠去了。小女孩将石頭塞進嘴裏，就又變成了白底黃紋的貓咪，歡快地朝着倪姝妍跑了過來。
倪姝妍一臉呆滞地接住了跳到她懷裏的貓，手中還拿着剛撥通的手機。
一只手攬住貓咪避免它掉下去，另一只手将手機放到了臉龐：“喂，月心，你快回來，你家貓成精了。”
“嗯？發生了什麽事嗎？”沈月心疑惑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沒用的，現代的一切電子通信設備或網絡都無法傳遞關于我們的消息，她只能聽到你你讓她回來的話。”貓咪順着手臂爬到了她肩上，口吐人言道。
“……月心你剛剛有聽到有誰在說話麽？”
“姝妍？你遇到什麽事呢？你現在在哪？”
“沒事，你先忙吧，我估計是畫漫畫畫出幻覺來了，我去睡會兒應該就好了。”倪姝妍挂掉電話後，用雙手舉起貓，雙眼與它對視着，然後又将貓抱在懷裏，面無表情地牽着狗往家裏走去。
嗯，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沈月心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經黑屏了的手機，最後還是請了個假，提前回家。
她工作的地點裏住的地方不遠，打了個車，半個小時內就到達了目的地。小區裏依舊一派祥和，看不出有發生什麽。走出電梯時，正碰上一個身上有着明顯消毒水和血腥味的青年，兩人看了彼此一眼後，便擦肩而……
并沒有。
季軒被反手擒住之後，開始了思考人生。雖然他身上有着對普通人來說挺嚴重的傷，但他也不應該會動作遲緩到會被這麽一個普通的女人給擒住啊！難道他的身手退步呢？或者他的傷其實比自己想的嚴重得多？
“你誰？來幹嘛的？”沈月心嚴肅地問着。
季軒似着掙脫，但全身的靈力像是被鎖住了一般，無法調動。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似曾相識。難道他碰上了個僞裝成普通人的大能呢？
見青年不回答，沈月心加重了力道，正好捏在了他的傷口上，季軒瞬間慘叫了起來：“哎喲！我的姐啊，你輕點，我只是來看朋友的……”
盛景的門恰好打開，看到這一幕，有幾分意外，又覺有幾分意料之中。
“沈月心，他是我朋友，不是什麽壞人。”
沈月心聞言松開了手，看着坐倒在地的青年，露出溫柔的笑容：“抱歉。”幹淨清秀的面容，因為這份溫柔，而變得愈加和善可親，看着這張臉，想要生氣也生不起來。
季軒只得無奈地活動活動肩膀，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小姐姐，我哪一點長得像壞人呢？”雖然沈月心看起來年齡比他小，但如果是隐藏了自己實力的修煉者的話，指不定多少歲呢，不過人家既然僞裝成普通人，那他也不好叫什麽前輩之類的拆穿她的身份。
“我朋友剛才給我打了個奇怪的電話，回來正好碰到你，而你身上又帶着血腥味，我才會誤會的，抱歉。”沈月心再次道歉，然後不等他回應，直接走向了倪姝妍的門前。
盛景皺了皺眉，之前倪姝妍散步回來後，就一直沒有動靜，發生什麽了嗎？
沈月心還未按門鈴，門就自己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女孩，身上套着對她來說，過大的外套。女孩看到沈月心，特別開心地一跳，被沈月心穩穩地接了住。
“小月心，你回來啦。”女孩歡喜地在沈月心身上蹭着，頭埋在她頸間，一臉陶醉。
“姝妍是被你吓到了嗎？”沈月心把她拉扯開，看着這個陌生的小姑娘，沒有多少意外。
“嘿嘿嘿嘿……”軍師開始裝傻，一臉無辜地笑着。
倪姝妍這時也走了出來，臉上是強裝的鎮定：“月心，你回來啦，我跟你說個事，你不要害怕，這個小女孩，嗯……她是你的貓。”
“嗯吶。”沈月心是真的很鎮定。女孩見她不願意抱着自己，特意又變成貓的形态，這才成功地窩在了她懷裏。沈月心順手給它順了兩下毛，其間沒有一絲的不淡定。
“難道你早就知道呢？”倪姝妍帶着一分不可置信問道。
“不啊，我這才知道。”從容的微笑，不太有說服力，但倪姝妍不覺得她會為此騙自己。
倪姝妍這時才注意到盛景和另外一個陌生人，見他們看到人變貓也沒有一絲驚詫，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不淡定了。
不，姑娘，作為普通人，你已經很淡定了。盛景設想過倪姝妍知道這都市的真面目後的反應，她表現得比他想象的平靜多了。
“這是妖怪啊，妖怪，先不提害不害怕，你們就不吃驚麽？”倪姝妍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試圖證明并非是自己大驚小怪。
“诶？你是第一次發現妖怪麽？來猜猜看，我們這一圈生物裏面還有誰是妖怪？對了，我是季軒，盛景的同事兼朋友。”季軒頗有興趣地搭話。和之前擒住他的那個女人不同，這個應該是個真正的普通人了，雖然比其他普通人對妖怪什麽的接受能力強得多。
倪姝妍一聽在這兒還有其他妖怪，愣了一下，然後掃視了一圈。四個人，一只貓，一只狗。貓是妖怪，而當初貓和狗是以相同的方式出現的，那麽狗也是妖怪？
倪姝妍神色複雜地蹲下，看着表現一直很乖巧的大狗，問道：“将軍，你也是妖怪嗎？”
“是的，我的人類。”
倪姝妍這回很淡定地接受了。
“不錯呦，妹子，不過還有半個，你找找。”季軒繼續搞事，沈月心和盛景對此也放縱着。不過盛景心裏還是泛起一絲緊張的情緒，手指在口袋裏動了動，再次想起煙沒了，瞬間覺得咽喉有些不舒服，想要咳嗽兩聲，又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這是在玩大家來找茬嗎？倪姝妍面無表情地看着一派淡定地站在她面前的三人，也許應該說是二人一半妖。
今天她起床的方式果然不太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