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炮灰原配18

炮灰原配18

懷中少女依舊像過往那樣,喜歡與他親昵,但到底有什麽不一樣了。

她是妖。

而他是捉妖天師。

身份的暴露,讓蘇阮不再如往常那般肆無忌憚,而是在悄悄地察言觀色之後,下意識做出保護自己的緊張動作。

她在怕他。

意識到這一點的曜靈,呼吸一窒,胸腔裏有些喘不過氣來。

身體斷筋挫骨的疼,都及不上此刻心裏被懷疑,被畏懼的憋悶與痛楚。

妖畏懼捉妖天師,似乎并沒有什麽不對。正因為如此,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才更讓曜靈痛苦。

他顫着密密的墨色睫毛,低眸看向懷中抱着狐貍尾巴的少女。

少女并未看他,正緊張地縮在他懷裏,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蓬松的雪白尾巴,一手捉住不聽話,時不時晃動的尾巴尖,輕輕摸着被削去一截狐貍毛的位置。

似乎是察覺到青年的視線,少女用小小的掌心包住那一處,然後将整個尾巴都收攏到懷裏。

沒有說任何一個字,但是表露出來的抗拒與警惕,讓曜靈疼得微微閉着眼,一股濃郁的血腥氣順着喉嚨上湧。

他勉強壓下去。

青年的聲音低低的:“我不會再砍你的尾巴。”

“不要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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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求你……”

他嗓音低郁,整個人幾乎已經要低到塵埃裏,想要将自己的真心,自己的所有都剝開給她看。

他絕不會再傷她。

蘇阮态度似乎有些松動,掀開眼簾,悄悄看他一眼,又飛快收回,垂着的眼裏露出一點猶疑。

小狐貍往日裏的高興與不高興都寫在臉上,更不用說現在猶豫不決的神情。

“我沒有不高興。”

曜靈張了張唇,主動提及方才沒有回答的問題,“小姐的狐貍尾巴……很可愛。”

“……我很喜歡。”

青年微阖着眸,盡量忽略幼年時的慘痛回憶,忽略掉記憶裏那只妖狐的染血尾巴,竭力将蘇阮與那只殘害生靈的妖狐分割開。

誰知小狐貍壓根不買他的賬。

“我不信。”

似乎是在審視他話語裏的真假,小狐貍眨巴眼睛,猶猶豫豫地試探道,“除非……”

“你摸摸我的尾巴。”

說話間,被攥在手心裏的毛絨尾巴尖仿佛知道要被摸摸,又興奮地扭動兩下。

曜靈連呼吸都放低了。

他像是做出什麽難言的決定般,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小、小姐,你給我吧。”

蘇阮沒給他。

在少女琥珀般清亮眼眸的注視下,曜靈穿過她腿彎,抱着她的那只手主動微微向前伸,如玉的修長五指張開,抓住了一點狐貍尾巴。

靠近根處的狐貍尾巴又大又柔軟,毛絨絨的,很是暖和。

那只手又捏了捏。

像是握住了什麽珍貴之物,在細細把玩。那一點狐貍尾巴,因為過分柔軟,在他掌心裏,手指間依稀變換出不同的形狀。

小狐貍不由自主松開那根雪白蓬松的大尾巴,一雙手緊緊攀着他的血衣,小臉紅撲撲的,原本清亮的眼也變得濕漉漉的,像是蒙着一層水霧。

好似被人過分欺負了。

被抱着蓬松尾巴乍然被松開,尾尖自然掃過曜靈的面頰,垂下來時,更多的部分被那只手收攏進去。

他沒有摸,而是輕輕揉捏。

小狐貍感覺自己就像只大白包子,被曜靈捏在手裏,有時候還被整個掌住,五指收攏揉捏。

她不自覺發出哼哼唧唧的嬌聲,甚至還發出了控訴:“曜靈,壞。”

少女含着嗚咽的嗓音軟軟糯糯的,曜靈一時有些口幹舌燥,故作鎮定地收了手。

接着,無聲無息地撚了撚手裏粘上的狐貍毛。

大抵是開了這個口子,曜靈也不再像先前那樣難以忍受,分清了蘇阮與妖狐後,即便是狐貍尾巴就在眼前,他也視若正常。

這回算他們運氣不錯,走了沒多久,便發現了汩汩流動的水源,是從前方山澗瀑布流下來的。

山泉清冽,曜靈先是用葉子盛了些水喂給蘇阮解渴,又将她的雙手洗淨。

因為他身上那件血衣,蘇阮的衣服也被蹭上了不少血跡,雖然是紅襖子,但散發出來的血腥氣,還是讓小狐貍不住地颦眉。

許是照顧蘇阮久了,因為對方的過分嬌氣,以至于曜靈時常會考慮“不時之需”,譬如此刻向來只收妖的捉妖壺裏,還裝了一套蘇阮換洗的衣裳。

當他将那套衣裳拿出來時,蘇阮心情很明顯地雀躍了許多。

她想盡快換下這身髒衣,便背對着湖泊,屈腿坐在草地上,大而蓬松的雪白尾巴立在她身後,随風微晃。

尾尖松軟的絨毛,宛若蒲公英般,被風吹散,晃晃蕩蕩得落在水面上,順着潺潺溪水流下去。

這一幕落在曜靈眼裏,襯得那只染血的狐貍尾巴都不顯得可怖了,反而像是一株巨大的蒲公英。

風一吹,便飄出去許多冠毛。

坐着的少女一無所知,還在催促道:“曜靈,給我洗尾巴。”

曜靈應聲,繞至她身後,捉住她的毛絨尾巴尖,浸沒冰涼的溪水裏,手指揉搓着清洗上面的血跡。

削掉尾巴毛的位置,被他不自覺摸了好幾次。

小狐貍的尾巴很敏感,一點點異樣都能被她捕捉到。

像是抓住他的把柄似的,少女扭頭看他:“你偷偷摸我。”

在蘇阮控訴的目光下,曜靈耳朵都紅了,低低咳嗽一聲,繼續安分地給她搓洗尾巴。

那條蓬松雪白的尾巴被青年照顧得很舒服,尾巴尖在他掌心裏靈活地掃來掃去,不時蹭上他的手背。

曜靈一手捉住頑皮的尾巴,忍不住笑了一下。

幾乎是情不自禁地誇贊:“小姐的尾巴,很大,很漂亮。”

蘇阮沒說話。

但大尾巴揮動更快的頻率,彰顯出主人愉悅的心情。

狐貍尾巴清洗幹淨,蘇阮換下被弄髒的外裳。曜靈則背對着她,完全脫了上衣,露出精壯的身體,一道道可怖的血紅傷痕,布滿白皙的皮膚,即便止了血,結了薄薄的痂,看上去也格外瘆人。

小狐貍只能看到他後背的斑駁傷口,還有一些舊時捉妖留下來,無法褪去的傷疤。

曜靈将染血的裏衣随手團了團,擦淨身上的血跡,随即連同蘇阮與自己的外裳一起,泡進溪水洗幹淨。

初冬的山風很冷,他卻像是不怕冷也不怕疼似的,就這麽一番功夫,他甚至還順手捉上幾尾魚。

幹幹淨淨的嬌小姐,坐在後面的大石上,托着下巴盯着他。

青年将活蹦亂跳的魚遠遠丢至岸上,将雙手沒入溪水洗淨時,還抽空問她:“小姐,你想怎樣吃?”

蘇阮清亮的眼瞳随着他的動作輕輕轉動,倏而突兀地問:“曜靈,你高興嗎?”

“在這裏,這樣伺候我,你高興嗎?”

曜靈轉過臉,身後的光線落在他深黑眼瞳裏,像是一湖波光粼粼的水面,明亮而深邃。

他額頭還有擦出的傷痕,唇角露出一點笑,“不管在哪裏,伺候小姐,我都是高興的。”

“那我要喝魚湯。”

小狐貍也跟着露出笑容,搖晃着身後雪白蓬松的大尾巴,轉而嬌聲支使着曜靈。

兩人在野外簡單吃了一頓魚湯,回到山洞休息時,曜靈在裏面簡單收拾了下,給蘇阮鋪了幹草垛,随後生起火堆,晾曬衣裳。

傍晚的山洞還不算冷,等到了夜裏,氣溫驟降,伴随着不時竄進來的冷風,洞內架起的木柴堆燒得噼啪響。

蘇阮坐在草垛上,覺得有些冷,便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取暖。

可惜一條尾巴只能暖暖手。

曜靈注意到被凍得發抖的小姐,看了眼還未幹透的襖裙,便放下撥弄柴火的木棍,起身走過去。

不等他提出建議,少女那張隐于雪白毛絨尾巴的臉擡起來,昏暗火光下,絕豔秾麗,玫瑰色的雙唇輕輕張開:“抱我。”

下一刻,少女連人帶尾巴都被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包裹住。

蘇阮将冰涼的小臉埋進他溫熱的頸部,依戀地蹭了蹭。

“好喜歡曜靈呀。”她輕輕喟嘆一聲。

這樣直白而火辣地表達喜歡,讓曜靈身體僵了僵。

他有些回不過神。

等他反應過來時,下意識将少女抱得更緊,竭力克制住所有情緒,手掌順着她披散的烏發,一點一點輕撫她的後背,哄着她:“小姐方才說什麽?再說一遍好不好?”

他的聲音緊張地有些發抖。

“喜歡曜靈。”

“好喜歡曜靈。”

蘇阮仰起臉,雪白蓬松的狐貍尾巴還被他擁在懷裏,毛絨尾尖掃過他蒼白的唇,緊接着,一抹更為柔軟的溫熱便印在上面。

曜靈失了聲。

他不知道是什麽讓蘇阮改變主意,但所有理智都被洶湧難言的喜悅沖垮,任由她青澀懵懂地又舔又咬。

等她咬夠了,青年便蹭着她的臉親,還捉住她的毛絨尾巴,又摸又揉,将小狐貍弄得哼哼唧唧的。

“困了,要睡了。”

小狐貍自己覺得又暖又舒服,才不管別人如何,在曜靈懷裏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就要借着這股困意睡覺。

即便蹭着臉親了許久,曜靈依舊覺得不真實,從背後抱過去,一聲聲哄她:“小姐,還能再說一次喜歡嗎?”

“喜歡你。”

“喜歡曜靈。”

昏昏欲睡的小狐貍敷衍道。

軟軟的調子直往耳朵裏鑽,那一聲聲說喜歡他的話,讓曜靈連呼吸都重了些,他平複許久,最後低聲問:“小姐……那,那我們現在算什麽?”

蘇阮睡意被擾得清醒了幾分。

她偏過頭,看向面露不安的青年,莞爾一笑,随即伸出一只手,半捧半摸着他的側臉,帶着點纏綿缱绻的誘哄味道:“我們現在這樣,曜靈不開心嗎?”

青年怔了怔:“開心。”

“開心就好啦。”小狐貍翻過身,抱住他的同時,還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笑眼彎彎道,“不要想那麽多,會讓人不開心。”

被少女燦爛的笑顏晃了眼,唇上甜蜜的濕熱更是讓曜靈毫無抵抗能力,他張了張唇,還未吐露字眼時,又被親了一下。

“……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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