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告知真相
第24章 告知真相
宗政長芸愣了一會,才知道他說的是她。
她現在女扮男裝,宗政濯配合她,喊她為兄長,也是應當。
兄長?
人群中認識她的和不認識她的都有些吃驚,他們轉過眼,看看長芸又看看宗政濯,覺得兩人在長相上的确有幾分相像。
對一局麽,宗政長芸已經有一陣子不碰棋了。
“也好。”宗政長芸一掀袍,在石凳上坐下,蕭月楚丹立于她左右兩側。
從下第一步棋到全局結束,不消半柱香的時間,長芸便贏了。
宗政濯神色自然,微微一笑,說:“兄長向來聰明,無論是其他還是下棋都做得一樣出色,想當年我的圍棋啓蒙老師亦是兄長。”
宗政長芸還在撿拾棋子,聽到他的話,動作微停。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自己還教過四個弟弟妹妹下圍棋,那些年少似乎不甚在意的姊弟感情、寧靜童年已經封存在心裏好多年,差點都被遺忘了,只有在某一瞬間回想起,竟也會帶來悲傷與悵然若失的情感。
她看着宗政濯無力垂下的腿和坐着的不大方便的木質輪椅,眼神深了深。
長芸忽然開口說:“為兄推你到外面聊聊天吧。”
宗政濯有些驚訝,随即也點了點頭。
宗政長芸站在宗政濯身後,給他推着輪椅,她內力渾厚,推起來既輕又穩。
等長芸将他推到了一個靜僻的院落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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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內種着一棵巨大的銀杏樹,掉落已久的銀杏葉鋪在大地上,顯得滿地金黃,煞是好看。
宗政濯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葉,他說“皇姐好久沒和我這樣待過了,現在想來,我們兩姐弟能如此平靜地處在一塊,亦是難能可貴的。”
的确難能可貴,因為生在帝皇家,哪配有什麽姐弟情深。
盡管宗政長芸的心向來冷血,但此刻也忍不住問:“你恨嗎?恨孤的母妃在你娘懷胎之時,給你娘的藥裏下了慢性毒,致使你從小體弱。”
“我恨過,但皇姐,這是薛貴妃的做法,不關你的事。再說,薛貴妃不過是站在她的立場上罷了,她有那萬般能力,卻沒有選擇下狠手将我毒死在胎中,已然是手下留情。”
長芸心念一動,沒想到他會這麽想。
她心中嘆息,覺得有一件事是時候告訴他了。
她眉梢微動,眼尾細挑,她問:“那你的腿呢?你知道你的腿是怎麽受的傷嗎。”
宗政濯的呼吸突然一緊,他有着不好的預感,嘴上卻道;“是我自己駕馬時,不小心跌斷的。”
長芸沉吟片刻,才說“不,不是你自己跌斷的,而是那匹馬有問題。大皇子在你的馬上動了手腳。”
那時候她才年滿十五,還未被封為太女。大皇子自命不凡,認為自己是長子,儲君之位理應非他莫屬,于是他在馬廄裏,給當時受父皇疼愛的六皇子的馬下藥,馬在藥效發作的時候失控了,一路疾馳,馬背上的宗政濯被甩下馬來,摔斷了腿。
是大皇兄給馬下了藥?他為何要這麽做?!
一股寒意從宗政濯的脊椎骨蹿到天靈蓋,他雙唇微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宗政長芸抿抿薄唇,恢複了語氣上的平靜:“孤只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真相。若你不信,可以派人徹查此事。
事已至此,希望你不要太過傷心,如果有事需要幫忙,可以找孤,孤……先走了。”說罷,她握緊拳,轉身離開。
這件事她能如此确認,那是因為當時的她就在現場。
她親眼在馬廄外暗處看見大皇子動手,卻默不作聲。
她知道大皇子定是想謀害誰,但卻默默允許了。
成王敗寇的道理她再清楚不過,她以為自己能看得很淡。直到她聽見了宗政濯墜馬的事故。直到她在父皇殿內,看到許久不見,突然要靠輪椅才能行走的宗政濯。她才恍惚的覺得,當時的自己應該要阻止大皇兄的。
在皇家,哪有那麽多的意外與事故,養在宮中乖順多年的馬匹怎會突然發瘋?這件事的貓膩,父皇又怎會不知?
她猜想父皇派人暗查過,并知道了此事與大皇子有關,卻礙于大皇子手握重兵的母族季氏,所以把真相埋了下來。父皇卻不再信任他的大兒子了。
于是,大皇子性格敗露,二皇子憨厚老實,三皇女性情溫順,四皇女文韬武略,五皇子母族勢弱,六皇子雙腿殘廢,七皇子八皇女年齡太小。
半年後,這頂皇位繼承人的桂冠便戴在了四皇女的頭上。
…
…
紋天閣共有三層樓,宗政長芸便去了第三樓,第三樓只有東面一半的區域是開放的,西面區域并不給進入。
以長芸的邏輯來想,好東西都在西面。
宗政長芸留下蕭月楚丹兩人,自己爬後牆,從西窗溜了進去。
三樓的西邊區域裏有許多展櫃放置着大批珍奇石雕,甚至還擺放着流傳百年的無價古籍。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進了國庫。
面對滿室的華貴展品,宗政長芸也只是淡淡掃過一眼,最終她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停下了腳步。
只因她看到了,普通的紅木桌面上,放着書角泛黃的薄薄十二冊《姜炎兵法》。
長芸黑沉沉的雙眸出現了些光亮。
姜炎是芸神國開國太祖身邊的得力武将。他所編寫的《姜炎兵法》被奉為兵家經典,歷代都有研究。
有人花重金尋它而無果,長芸也以為它早已落灰失傳,沒想到竟然藏于這紋天閣之上。
她拿起第一冊 ,就倚靠在牆壁,仔細翻閱,文字在書上跳躍,躍上她的指尖,躍入她的腦海,仿佛姜炎就負手立于她身前,諄諄教導她戰略運籌、戰場機變。
窗外的湛藍的天漸漸泛紅泛橙,朝霞落日,餘輝落下,再漸漸的,夜幕降臨,直至她察覺書的字已經暗得看不清。
宗政長芸擡起眼來才發覺天已經黑了。
書她還沒看完,這裏亦沒有蠟燭可以點,冥火灼人卻并不明亮,于是她索性手一掃,把桌子上的十二本兵書都卷入懷中,不一會兒長芸就衣擺翻飛,跳西窗離開了。
她走後沒多久,精致雕镂的朱紅梁柱後走出來一個白衣女子,莫約二十出頭,柳眉彎彎,雙眸明澈,面容姣好,清逸絕俗。
她看着長芸方才閱書的位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