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血月之夜!

第32章 血月之夜!

楚穆自她四年前舉薦進京為官後為避黨羽之嫌,再沒和她有過多的交集。但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在官署職務上,他都隐隐幫着以薛右相為首的太女黨,極其細微隐晦的暗中相助,玺芸帝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遂不關注,其他皇子黨派的人也察覺不出來。此刻太女卻看得更清晰了。

楚侍郎此舉是要向她表誠心。

這個消息來得及時,确實是她所需要的。

楚侍郎此刻低垂着眼睑走路,不再說話。

其實,衆皇子皇女之間,最有上位者心性的,最受聖上偏袒的,甚至武力最強的,都是太女長芸。這陣子聖上的身子愈發不好了,朝堂上有多少人的心思在蠢蠢欲動,他覺得這時候有必要向太女表明立場。

“楚侍郎,四年前,孤覺得你是一個能人,願遂你心願,讓你這只大鵬能在更廣闊的天地暢游。四年後,孤覺得你是一個正确且聰明的人,是非分明,陽謀遁形。”太女給予他肯定的回答。

“謝殿下誇獎。臣只是覺得皇儲之位殿下不僅要坐穩,還要以壓倒性的強大駕馭好,才能避免歷來皇儲之争所牽引的朝廷動蕩、山河不安。所以,臣願以己微薄之能,助殿下一臂之力。”楚侍郎發自肺腑的聲音堅如磐石。

幾年不見,楚侍郎的為人處事是愈發的不驕不躁了,從長芸認識他的那一天起,他的每一步都做得很好、走得很穩,縱然長芸有着不信任任何一人的凜冽霜心,此刻也因為他的這一番話,願意承他的意。

“楚侍郎有心,孤懂你的意向。今日的情,孤領了。希望你能在明面上繼續保持中立,若有事急,孤需要你的幫助。”長芸收起一貫散淡的漠然神态,語氣凝重地說着。她的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似是要委以重任。

“是,幸得殿下信任,臣會的。”楚侍郎鄭重的向她行禮。

蕭月楚丹站在馬車前等候。

“你說這楚侍郎在和殿下談什麽,這麽久都沒回來。”楚丹無聊地擦拭自己的劍,把劍擦得铮亮铮亮。

蕭月雙手環胸,搖了搖頭。

最先看到長芸身影的衛瀾姬眸光微閃,迎上前去。蕭月和楚丹這才見自家主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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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衛瀾姬向前走了兩步才發現不對勁——長芸此時的臉蒼白而毫無血氣的。

“殿下,你怎麽了?可是那楚侍郎說了沖撞你的話?”衛瀾姬沉聲問,眼尾閃過一線殺意。

但他仔細回想方才兩人對話間的一舉一動,似乎并無不妥。

宗政長芸唇色發白,她搖了搖頭,走上馬車的臺階,卻因一步沒踩穩,身子直往一邊倒,衛瀾姬急忙扶住了她。

長芸的意識有幾分渙散,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只覺得隐隐發熱,連呼吸都要被窒住,突如其來的灼烈之痛,令她身子一震,喉嚨一瞬腥甜,壓彎了腰身,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衛瀾姬臉色一變,立即想到了什麽,驀然擡頭看天,天空雲霧漸散,竟露出一輪鬼魅如魔的暗紅色圓月。

七夕之夜竟出現了血月!

殿下平素修煉的禁術冥火會在血月之夜反噬其身。

“立即回宮!”長芸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嗜血的眼神透着無盡森冷。

她推開衛瀾姬,自己走進車廂。衛瀾姬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想要跟上卻被蕭月楚丹攔下:“衛側妃,請乘坐後面的馬車。”

“放我過去,我要照顧殿下。”衛瀾姬握了握拳,冷聲說。

蕭月楚丹卻不作一絲一毫的退讓。

馬車內垂簾間傳來長芸深重的威逼聲:“胡鬧。你來作什麽,當祭品嗎?”

衛瀾姬聽出她語氣中夾雜的怒意,想必她還在忍受着疼痛。

他不該在這種時候惹她不快的。

衛瀾姬抿緊唇角,立即轉身向後面的馬車走去。

長芸感受到體內隐約某處脆裂的聲響,冥火似在她血液裏逆行流淌,萬般強烈地牽引着她的每一根神經。

一輛玄頂沉檀馬車急急地抵達東宮,長芸撩起幕簾,後頸上迸起的根根青筋藏匿于衣領之下,她下了車,她三步并作兩步,走進殿內,蕭月和楚丹尾随,厚重的殿門合閉。

長芸站到高架前,楚丹抹去眼淚和蕭月相互配合,像往常一般,用特制的剛韌繩索将她的雙手和雙腳緊緊固定在高架上。因為如果不這麽做,殿下疼到神志不清的時候就一定會殺人,或是自殘。

每當血月之夜,長芸就會把自己囚锢在昏暗的宮殿內,盡管疼痛欲死,仍然獨自承受。

因長芸下了“所有人不得入內”的命令,幾位士兵重兵把守,在門外守着。

衛瀾姬進不去,只能在殿外等候。淚水打濕衣襟,他的雙手緊緊攥着,指節泛白,身子止不住地顫抖。

蕭月和楚丹已退至遠處,長芸的四肢被禁锢,她額間的汗如雨下,臉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而紊亂,身體蜷縮成弓形,像是在試圖減輕那股鑽心的燒灼之疼。她的嘴唇死死地抿着,仿佛在努力抑制那即将脫口而出的痛苦呻吟。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因她的苦痛而凝固,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緩慢。

這次的血月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

直到烏雲漸漸消散,月亮的顏色由紅轉白後,衛瀾姬拽過一位士兵的衣領,硬聲說:“現在本側妃可以進去了吧?”

幾個士兵相互對看一眼,最終還是放下了兵器,讓出路來。

衛瀾姬推門而入,此時的他沒有鬧騰,顯得很安靜。

偌大的主卧只點了幾根蠟燭,光線昏暗。

他看着長芸四肢被固定,頭微微低着,幾縷發絲淩亂垂下,亦遮不住她蒼白的臉色、血紅的眼睛、嘴角的血痕以及脖頸上的青筋,他心如刀割。

衛瀾姬踮起腳仰首,閉上眼,以極其虔誠的姿态親吻了長芸,但只是嘴唇相貼,再不作別的,他的淚水滑落她的唇角,微鹹。

片刻後,衛瀾姬依依不舍放下。

沉默半晌,長芸說了一句話:“瀾姬,你動情了。”

她的聲音沒有什麽力氣卻低沉而清晰。

聽得衛瀾姬心跳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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