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負山河
第58章 不負山河
薛靈毓微微拉開與長芸的距離,雙手輕捧她的臉,一雙眼眸透着悲戚卻清醒:“長芸,母妃給你說一些話,你仔細聽着。”
長芸點頭。
薛靈毓接着嚴肅地說:“你是宗政長芸,是父皇和母妃的女兒,是禦前立了近十年的皇儲。
不日後你将稱帝,這萬裏山河将托于你手。你要當起這家國重任,替你父皇,将這國家的盛大與繁華延續下去。
這樣,你在天之靈的父皇才能得到慰藉,他會一直以你為榮。”
說到這裏,薛靈毓有些哽咽,她撇過臉去,擦掉眼淚。
長芸心念一動,眼眶紅熱,堅定的回答:“我知道了,母妃。”
薛靈毓的淚水滾燙得厲害,卻不覺自己單薄的衣着經不起寒冷。
長芸将自己的狐裘解下,嚴實地披她身上,放柔聲音:“擔心着涼,我們先回去。”
楚穆在一旁遠遠看着,見此,順其自然地将手爐送來。
長芸接過,轉手遞給薛靈毓後,對楚穆微微一笑:“聽太女暗衛說,在他們護着母妃離宮之後,宮外遭到了季兵的追殺,在兩軍打鬥混亂之時,你铤而走險,将母妃帶到了自己府邸中的密室躲起來。可謂是有着不凡的勇氣啊。”
若楚穆此舉被人發現,按季琛的作風,這禮部侍郎的府邸就要成為大火蔓燒三天三夜下的焦土廢墟了。
“與反叛之人對抗乃老臣的本分,殿下不必過多嘉獎。”楚穆笑着言道。
“楚侍郎無需自謙。”長芸彎唇,拍拍他肩膀,再次對其表示贊許後,便帶着薛靈毓回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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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時已到,長芸才從宮內一切繁雜的事務中抽出身來。
楚丹蕭月站在長芸身側,為她挑着長燈。
從長恒正殿到東宮的路徑曲曲繞繞,頗多麻煩。
長芸走在這樣的路上就不自主地會想到明天還要處理的一堆政務。
她蹙眉捏了捏鼻梁,盡量把這種煩躁的感覺壓下去:“楚丹,明天命工部把這路開空闊些。”
“好。”
長芸略感疲憊走向東宮的方向。
遠遠的就看見了衛瀾姬早在宮門前等候。
他柔順的長發披散,半邊于胸前,半邊于身後。只因宮中正值服喪期,亦将往日熱烈的紅袍換上了清冷的素白緞裳,他挑燈撐傘仿佛一直在等她。
這許久沒見的日子裏發生了諸多大事,此時的長芸已身疲力竭,亦無心多說些什麽,只與他擦肩而過,想盡早回寝室休息。
衛瀾姬收起失落,卻也理解,他輕輕跟着,默默替她撐傘,遮住了細雪。
衛瀾姬亦心疼她在戰場上勞心勞力半年有餘,還需要徹夜趕來面對宮中的變故。就像是今日,她也要熬到這麽晚才能稍作休息。
所以這次衛瀾姬一點都不折騰了,長芸進殿,殿內開了暖氣,他就幫她寬衣。
長芸脫了鞋襪就赤腳踩在黑曜石地板上,他就示意侍從把長芸的鞋子放好位置。
長芸無心洗澡,躺床上就想睡覺,他就說想幫她簡單擦拭一下身子,怕她身子粘了汗,夜裏睡覺不舒服。
長芸不作回應,衛瀾姬便跪在她榻邊以适宜且輕柔的手法替她按摩手臂,讓她的手放松緊繃的神經線,如此,才能緩解第二天手部的酸軟。
按理說長芸會在身子慢慢放松後安穩入睡,但她卻閉了閉眼後又睜開,眸子清亮地看着他。
衛瀾姬只穿了件打底的白色中衣,眉眼間多了分柔和,關心的問:“殿下是睡不着嗎?”
“瀾姬,我以前只覺得你是個性烈、潑辣、不安分的,半年未見你怎變得如此乖順?”長芸總覺得哪裏感到奇怪。
衛瀾姬沒想到她會這樣問,愣了愣神,道:“許是瀾姬換下了紅衣?殿下是不喜歡瀾姬這般模樣嗎?”
長芸知道,衛瀾姬看似在東宮被養得一身雍容華貴,天天珠寶金釵往身上戴,但不過也是用來嘩衆取寵的一種方式罷了,他對金錢與權力其實并不甚在意。
這半年來,衛瀾姬居然會安安分分待在宮裏,連發生如此大的宮變都沒有趁機逃宮,去尋找自己的一份自由。反倒單闖茗韻樓,見了樓主調了兵,一直在想法子調動勢力維護着東宮,這着實刷新了長芸以往對衛瀾姬固有的看法。
冒着生命危險留下來,他的目的是什麽?真的是為了金錢和權勢嗎?還是不信任,畏懼她事後報複?還有可能是為了……他的弟弟衛凝橫。
衛瀾姬看着長芸垂眸想事的臉龐,當然不知道她多疑的性格又犯了。
只是看殿下沒有回應,他的心也提起來了些。
半年未見,經歷過許多,殿下的心也變得更加冷硬了,比從前更難讓人接近了。衛瀾姬很怕與她離心,故現在事事表示順從。
他握住長芸的手,低頭虔誠地在其手背親了一吻。
若是說,衛瀾姬最大的軟肋是他的弟弟……
長芸想到這裏,遂故作平淡地開口:“孤見你的弟弟衛淩橫很是順眼,有意願将其納入宮中。”
長芸饒有興致的繼續演:“衛凝橫好一個少年将軍郎,眉目清秀,長相俊逸,卻在軍營沙場間生生磨砺出了蓋世氣勢,容貌、身材、武藝無一落下的,說是俊俏可餐也不為過。”
衛瀾姬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不一會兒才擡起頭,勉強笑了笑:“殿下不要和瀾姬開這種玩笑。家弟的陰郁之氣太重,怕是服侍不好殿下,不像瀾姬,願意為殿下付出一切。”
長芸聽罷,若有所思——為了保護他的家弟,願意付出一切麽。
“孤看在你及時調動了太女暗衛來試圖救我皇姐皇弟的份上,暫且放過你家弟。”長芸眯了眯眼,盯着他眼睛。
“謝殿下。”衛瀾姬道,心底輕輕地松了口氣。
長芸勾唇,忽然覺得逗他挺好玩的,索性說道:“幹謝有什麽用,不做些表示嗎?”
衛瀾姬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有些驚訝。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長芸忽地伸出手來拉過他的手腕,頃刻間便将他拽至床上,長芸一個翻身就壓住了他。
兩人的距離不過兩毫米,衛瀾姬才在低訝之餘嗅到長芸身上飄渺而幾不可察的酒氣。
他的心跳快跳到了嗓子眼,卻勉了勉神,強作鎮定地附上她的耳邊,話語纏綿悱恻:“殿下想要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