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黃泉國

【1】

假若細數着崩壞的記憶

将其回憶起來的話 又能唱出什麼？

仍在想像着童話仙境

誤闖幽深的森林

用上不可思議的魔法

給我穿上弄污了的晚裝

假若流出甘甜的淚水的話

那一切都将變成謊言

【2】

在花店門口分開之後，銀時把車開回萬事屋，然後悄悄回到了花店附近。

雖然提出陪伴但是被拒絕了，可他坂田銀時可不是那麽輕易能擺脫的男人（這樣說起來像變态···），那家夥身上明顯是發生了什麽，笑容，端莊和娴靜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整個人都是在為了維持最低限度的存在而勉強維持下去，曾經平靜的眼神如今滿是冷漠，最基本的禮儀之下可以感受到被強忍着交際不耐煩，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上圍繞着一種冰冷的氣息，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換了誰都放心不下啊。

看着紅蓮拿着花束從店裏告別了屁怒呂走了出來，銀時悄悄的跟了上去，在不遠處尾随着。

眼前的道路漸漸陌生起來，紅蓮在混亂破舊的街道裏穿行着，這裏是黑幫，浪人和天人混跡的場所，走過了幾家不太對勁的店鋪，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裏。

“納尼？跑到哪裏去了？”銀時找了半天還是沒找到。“既然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這裏，那麽一定是有別的通道吧···”

寂靜的街道上幾個店鋪都是半開半閉着的，銀時到店門口喊了幾聲也沒有人出來，只能重新回到街道中央。

落日的餘輝慢慢灑落在他身上，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閉上了眼睛。

視覺一旦失職的話，聽覺會更加賣力。

既然是眼睛不容易看見的東西，還是交給耳朵好了。

黑漆漆的眼前，浮現出安靜的街道，兩邊被風吹動，還有幾片葉子的樹，塑料包裝紙被吹起劃過地面的聲音。

還有呢？

嘈雜聲，隐隐約約的叫喊聲。

尖叫聲，裏面還夾雜着哭聲。

眼睛看不見，但是也知道這些聲音并不是從眼前的空間裏發出來的。

到底是哪裏呢？

銀時移動了下腳步，依舊閉着雙眼，往聲音最強烈的地方走去。

哭聲，喊聲，喝彩聲，交談聲，還有隐隐約約的樂器作響。

在黑暗裏格外的刺耳，像是從地獄裏傳出來的一樣。

地獄···沒錯，就是地獄。

自己腳下的地方，莫非就隐藏着這麽一個地獄嗎。

繼續移動着，直到碰到一面牆一樣的東西停下來為止。

銀時這才睜開眼睛，眼前的是其中一家店鋪後門的死胡同。他低下頭來看了看，地上灑落了幾片小小的白色花瓣，如果沒記錯的話，紅蓮從花店裏拿來的花就是白色的。

看來就是這裏了。

仔細辨別着每一塊青灰色牆磚，對着即将下山的太陽，他終于發現其中一塊上有微微可查的斑駁污漬，他湊近嗅了一嗅，旋即皺起眉頭。

是血的味道。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按下了那塊牆磚。

嘩的一聲，一旁商店的後門打開了。

門後是一條黑色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地下的某處。

銀時踏進了門裏，門立刻就關上了。他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往下走，往下走。

這條路真的有盡頭嗎，那盡頭會是什麽？會是地獄嗎？

抱着這樣的念頭，銀時憑着感覺在黑暗裏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終于雙腳踩到了一個平坦寬闊的地方，再走幾步，眼前逐漸出現整個通道的輪廓。

習慣了黑暗的眼睛此時受到刺激一時适應不了，銀時眯起眼睛。又走過一個彎道，嘈雜的人聲進入耳內。

盡頭是一扇虛掩着的大門，門縫裏透出光來。

想象之中，地獄的大門也是這般虛掩着，無聲的透露着邀約的呢。

門背後有什麽，很快就能知道了啊。

這樣想着，銀時推開了門。

【3】

很長的臺階，熟悉的黑暗。

想到黑暗盡頭即将展現的那個世界，內心不由得顫抖起來，說不好是激動，緊張還是恐懼。

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看上去一點也沒變的街道和集市，人的面孔必然是改變了的，畢竟人都會死，何況是這裏，離死亡最近的地方呢。

熙熙攘攘，在死亡的身側如此肆無忌憚的談笑，也只有在這裏呢。

再往前走一些，就離目的地很近了，她沒打算立刻前進，而是随意的開始游蕩起來。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類或是天人，大多都面帶不善的神色，不善，也即使惡吧。大概自己的面紗下面也是這麽一種神色吧。這裏也許是除了真選組屯所外唯一能見到那麽多帶刀武士的地方，廢刀令對這裏來說就是一張廢紙。

刀，劍乃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必需品。想到這裏，她垂下眼簾瞥了瞥腰間的一對佩刀。

暗處的小巷裏傳來踢打的聲音，巷口聚集了一些人，又是在看熱鬧嗎，雖然她無意駐足，但是這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讓她不由安心起來。

說好的不會在回到這種地方來，說好的讨厭的不得了。

真的站在這裏卻有了羞恥的歸屬感。

人真是不誠實的動物，我也不例外啊。

正準備離去，人群中一個銀發的身影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銀發，藍白相間的和服，腰間別着的木刀···

她皺起眉頭。

這不是你該踏足的世界。

【4】

人群中。

銀時豁然捏緊了拳頭，大步邁開打算擠進人群中去。

果然看不下去呢，他這麽想着。

推開大門後銀時被門後的景色吓了一跳，街道上人來人往，各種商店酒樓一應俱全，就像是歌舞伎町随處可見的街道一樣。在這個遠離陽光的地下，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驚訝過後想起剛才聽見的可怕聲音，銀時四處看了看，挑了條小巷走了進去。

見不得人的勾當一般都發生在黑暗之處，銀時這麽想着，可是他忽視了一點，在沒有陽光的地下，即使有人造的光明，依舊是黑暗之處呢。

前面很多人在看什麽熱鬧。當街脫衣舞表演？偶像出游？原配鬥小三？還是大甩賣？銀時也湊上去看了看。随即他就愣在了原地。

失去一只手臂的男子被一群武士模樣的人圍着，圍觀的群衆并沒有熱情的舉着燈牌和小旗子，也沒有抱着看夜間八點檔的心情，一個個抱着胳膊，事不關己的樣子，亦或是眼神陰郁仄逼，有的手還不由自主的按在刀柄上。

等等，每個人都帶着刀，大半的人臉上都有刺青，疤痕，男人們□□在外面的皮膚上不滿各種刀傷子彈孔和乖戾的紋身。

這是什麽地方，這些是什麽人。

暴徒，通緝犯，殺手，雇傭兵。銀時腦子裏出現了一連串的詞。

接着前面開始行動起來。

那群人開始動手了。被圍住的獨臂男子臉上帶着挑釁的笑容，似乎被圍住的是對方一樣，他眼裏看不見一絲一毫的恐懼，在被攻擊的間隙依舊可以笑出聲來。

結實的拳腳擊打在身上，獨臂男子呸的一聲把一顆帶血的牙齒吐在為首的武士臉上。

“在這裏尋仇，你們也太幼稚了吧？”

“混蛋···”武士用袖子擦了臉，咬緊的牙關裏吐出兩個字，接着刷的一聲抽出刀。

看着自己缺失的右手，獨臂武士眼裏終于流露出一絲遺憾，付出了高昂的代價離開，卻在門口就不得不重操舊業，他苦笑了一下。

當地上濺上鮮血的時候，銀時皺起了眉頭。再這樣下去，很快會被幹掉的吧，失去了一只手還這麽倔強，這種盲目的自信讓人厭惡，但是，就這樣坐視不理果然辦不到。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還是那種表情，但是他可以察覺到他們的眼神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居然湧出來一絲激動？

他厭惡的收回觀察的目光，準備邁開步子。而身體剛開始移動就被身後貼上來的一個人用胳膊鎖住脖子限制了行動。

“不要輕舉妄動。”熟悉的聲音，呼出的氣息打在頸後有點癢癢的。

銀時剛想開頭叫那個人的名字，就被抓着手腕強行帶離了現場。

【5】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攔着我，這樣放着不理的話那個人不知道會被怎樣。”銀時不解的看着面前抱着花束圍着面紗的女子。

“會死。”她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嗯？”

“他不會死，如果你去幫忙，也會死。”

“不會？憑什麽這麽肯定呢？所以你是想讓我見死不救嗎？我辦不到，至于我自己的···”銀時捏緊了拳頭。

“夠了。”她打斷了他的質問，“銀時先生如果想在這裏追求正義亦或是內心的安寧，請放棄這樣的念頭。”

銀時皺着眉看着她。

“這裏不是你這種人可以理解的地方，剛才被你看見的，不過是這裏最膚淺最幼稚的行為罷了，對于銀時先生來說，看見這樣的情景很不安對吧？究其原因不過是覺得見到了不公平的對比。然而這一切都是雙方宿命的較量罷了，比誰背負的罪更深，比誰剩下的時間更多，這裏的一切結果都只有一個，死亡。而你眼中的弱者，實際上可能負罪累累，十惡不赦。”

銀時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剛才的人群已經散去，地上躺着幾具屍體，卻沒有那個獨臂男子。

“怎麽···”銀時不可思議的喃喃道。

“他在某處犯下的罪，今天被提起了，于是要受到懲罰，他自己也是備受煎熬的吧，并非為了對方的報複，而是因為···”

“要不要增添新罪的遲疑。”身後冒出了一個陰郁的聲音。

“你不是剛才的···”銀時吃了一驚。

而獨臂男子并沒有看他，而是盯着紅蓮說“小姐你很懂我的心嘛···被人看的如此透徹，真的覺得很惡心，很不爽呢。”

“好不容易才走出來不是嗎，”紅蓮的目光掃過他的斷臂，“現在即使想回去也不會被收留了。”

看着對方兇殘的眼神，銀時的手默默放在刀柄上。

“這麽緊張，是從上面來的吧，這個小夥子。”武士突然笑起來，“來自上面的世界呢···是來找你的嗎？”

銀時有些窘迫，說不出話來，只能悄悄看着紅蓮。

紅蓮只是冷冷的盯着那個武士。

“把劍扔掉，如果真的想離開的話。”她說了這麽一句話。

銀時這時才注意到武士的劍依舊別在腰間，聽她一說，武士咧嘴笑了笑用僅存的一只手把劍□□扔到地上。

劍身的鮮血還在往下滴着。

武士搖搖頭，轉身離去。

“等一等···”紅蓮突然開口，武士有些詫異的轉過頭來。

“既然你是從那裏出來的，那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說說看。”

“蛸，還在那裏嗎？”

獨臂武士仔細的盯着她的臉龐看了看，大笑着說：“那家夥還在呢，怎麽，你是來找他報仇的？”

紅蓮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回答到：“當然不是。我來這裏是來完成一個和他的約定。”

“這樣啊，”獨臂武士笑了起來，“歡迎回來。”

紅蓮轉過身去，牽起銀時的手往前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那個···”銀時扭捏起來。

“既然是來找我的，那我必須保證你能安全的回到上面。”她沒有看着他，只是盯着前面建築物越來越清晰的輪廓。

“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這裏和吉原一樣，是某個夜兔族建造地下城市，”她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說不清的感情，“見不到太陽，這裏的人，也是抛棄靈魂，出賣肉體，如果說吉原通行的貨幣是金錢和□□的話，這裏只有一種——死亡。”

“這裏是殺戮者的樂土——黃泉原。”

銀時說不出話來。

她看着出現在眼前的建築，在心裏默默的說了一句。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出現的歌詞是luz小天使的GLIDE~從這章開始就是正式的回憶以及過去謎團揭曉季了，裏面會出現一些原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