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光和肖邦,不分彼此
第2章 月光和肖邦,不分彼此
“嘿,別跑啊!”
偏愛特立獨行的銀發少女抓住了那只素白的小手,硬生生将跛腳的少女牽引至牆角。
咚的一聲。
全身血液彙聚面頰。
“為、為什麽是我?”
“別問這種傻問題,只能是你,必須是你,我們身上有相同的共性,一樣的...孤獨。”
寧之之微微一笑。
銀色的雙馬尾因主人的情緒高漲而歡脫跳躍着。
“就這麽說定了,明天周末,來我家玩。”
不等拒絕,寧之之将一張紙條塞進白茉口袋。
我行我素的人走了。
如一股狂風過境,人群躲得遠遠,生怕沾上什麽可怖的傳染病。
白茉的口袋正在發燙。
一張炙手可熱的紙條,上面絕對不會是青春期少男少女的酸甜告白。
白茉還是不理解寧之之那句話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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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共性,同類之間的惺惺相惜?
叮鈴鈴——
上課鈴響。
沙丁魚群快速湧進樓梯。
洶湧的浪潮猝不及防,白茉只能握緊手杖,像一頭初次捕獵的幼年海豚,随波逐流着。
“嘶~”
腦袋磕到了瓷磚,頓時暈頭轉向。
“這邊!”
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将要倒下的少女。
程洮使勁一拽,白茉穩住身體,一場踩踏事故還未發生便被輕易化解。
“......”
“小心點,你出事你媽媽得多傷心。”程洮手指比劃一下,他得回班上了。
“謝、謝謝你了。”
白茉目送,稍微有點尴尬。
她認識程洮。
而且是非常熟悉的那種。
從小學開始就在一個班,一起玩過家家,是青梅竹馬,也是關系密切的鄰裏之間。
但自打上初中後兩人的關系就開始疏遠了。
或許是年齡的增長,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又或許是因為一些事情,奇妙的隔閡一旦産生便難以消除,一直到現在。
程洮加入校隊成了陽光帥氣的籃球隊隊長,迷妹無數,情書不斷。
而她自己則陰暗依舊,不起眼的小透明一枚。
返回教室。
班主任楊老師站在講臺上擰了擰眉,并未對一個行動不便的人過多苛責什麽。
“眼下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希望你們放正态度,榨取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利用好全部的精力放在學習上,苦這幾個月,美滿幾十年,你們的人生将由自己刻寫。”
勵志的戰前訓話每年都會發生。
楊老師曲指敲擊桌面,那兒有幾本收繳的小說集。
“與高考無關的書暫時放在我這兒,還有白茉,你的真實想法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多為自己考慮。”
......
一中一般一個月回家一次。
熬到晚自習結束,白茉背上書包,來到校門口等待回家的末班公交。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校門口的車流依然絡繹不絕。
鐵質的大門外,許多努力伸長的腦袋,家長們踮起腳,迫切想要從黑壓壓的人潮中搜尋到自家的孩子。
“乖囡!這裏!”
“哦呦都焉不拉幾的,回家媽給你熬排骨湯補補!”
白茉徑直穿越人群,來到相對安靜一些的馬路邊。
不遠處一輛粉紅色的超跑,三叉戟車标格外醒目。
哔哔——
引擎轟鳴。
敞篷跑車徐徐發動,離白茉越來越近。
“下午,有人看到你和程洮在一起。”
視野內突兀闖進一抹銀白。
寧之之把着方向盤,停在白茉的跟前,“不準備解釋一下?”
“你很喜歡程洮嗎。”
“當然!他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必須和他在一起!就像月光與肖邦,在人們談起時第一時間想到的那樣不分彼此。”
寧之之雙手握成拳放在臉頰邊,露出陶醉的神色。
事關程洮,這位瘋子小姐總是會展現出燃盡一切的火熱,“他太完美了,頭腦很好,待人溫柔,最重要的是,他拯救了我...”
瘋子說着瘋話。
白茉無奈聽着寧之之冠冕堂皇的發言。
“所以,你和程洮都聊了些什麽?”
她話鋒一轉,魔鬼的微笑重現。
因為短暫的接觸而直接堵着人追問,這就是寧之之的做派。
白茉咽了咽唾沫,“只是簡單的交流而已,我對他沒有興趣...”
“哦~”
寧之之拍了下手,“那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們是那種關系呢。畢竟程洮對誰都很溫柔!”
這點,白茉不置可否。
青梅竹馬的人緣一直很好,其本人還不自知,以至于爛桃花不斷,了當拒絕後,追求者仍不厭其煩。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時間還早,用來等末班車打發時間倒也不錯。
“說來話長...”
寧之之将自己如何如何被救說了一遍,大致就是英雄救美的老土戲碼。
“危急關頭,他拉了我一把,避過了駛來的汽車,之後他居然對我說‘你沒受傷吧’。”
寧之之捧着臉,身體怪異地扭動起來。
“天底下為何會有如此帥氣的男人?一場童話般的夢幻邂逅,一次奮不顧身的撲救,驗證了我內心的悸動,程洮他一定會成為我的東西,一定...”
“祝賀你。”
白茉的表情很奇怪,抽搐的嘴角說明了一切。
“謝謝。愛的誕生總是出人意料,呵呵呵,你也這麽認為對吧~”
她抛下一句周末見,揚長而去。
振聾發聩的機魂咆哮聲幾乎刺破耳膜,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瘋子小姐連闖數個黃燈,讓人摸不清駕照到底怎麽考上的。
思緒間,末班車來了。
白茉看了眼手杖,将左腿邁上臺階。
窗外夜景變幻。
今天出乎意料,說了好多好多的話...
正常交流的感覺還不賴,話說寧之之想和自己交朋友,是真心的嗎?
白茉試着活動僵硬的右腿。
今天是特別的一天,沒有被人用異類的眼光看待。
寧之之雖然是人們口中的瘋子,卻沒有對她的腿腳擅自評價什麽,就像面對的是一個正常人一樣,沒有做作的距離感,也沒有處處小心謹慎的發言和不必要的關照。
“大概是眼裏早盛不下別人了。”
熱戀中的少女總是要比平日更加目中無人許多,于是乎,才忘卻了她殘疾的身份。
白茉掐掐大腿,苦澀的笑。
不能再想下去了。
明天...
明天要去寧之之家裏嗎?
車窗倒映出一張期待的臉。
“答應人家的事情,就該做到。”白茉像是說服自己似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