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妙的
不妙的
朱月一臉默然望着天花板,整個人都亂糟糟的,那雙動物似的雙眼裏,摻雜了非常複雜的神色。
像是打破了畫板一樣,呈現出五彩斑斓的黑。心情複雜,這進展也太快了些吧。
朱月壓抑住內心的尖叫,想要蛄蛹扭曲爬行的動作頓住了——因為他餘光注意到,沐迩正邁開大長腿向這邊走來。
他小心地掖起被子,把自己蓋到只露出眼睛。
沐迩俯身,沒有過多糾結,來了個蜻蜓點水般在朱月的額頭上吻了下。
朱月撇開視線,有些不好意思。
晨起淩亂的碎發柔軟服貼,朱月仿若剛睜開的雙眼還帶有一絲微紅,眼角也沁出了些生理性淚水。
沐迩很有自己人設意識道:“醒了?”他頓了頓,接着說出了那句話,“……主人。”
朱月本假裝沒事人一樣,躲避昨天的不堪回首的記憶。可眼下,沐迩的這句主人,立即讓朱月想起,昨天他是如何強迫沐迩叫他主人的。
“咳咳……”朱月的臉瞬間爆紅,就連耳根也染上了些許粉色,眼睛愈發顯得水潤。
朱月眼神飄忽,看左看右就是不看沐迩。
他開始瘋狂回憶,為什麽自己昨晚會這樣呢?
他也沒喝醉啊。
一定是自己看某個賬號的文章看多了,才生出了如此奇怪的性癖。
嗯,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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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月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鼓足了勇氣,看向沐迩。
沐迩今日穿着短襯衣,下套簡約西裝褲,襯衣随意地紮了一角。
嘶——朱月不禁去想如果打開紐扣……
“咳咳咳!”朱月瞬間打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
沐迩眉心微動,關切的眼神望來:“你還好嗎?”
金主好像不太滿意自己的穿搭?沐迩思考着待會是不是要換一身衣服。
……以及,自己這樣純粹的問好,是不是不夠符合朱月的預期?
畢竟太像自動設置的機器人了。除了問好,什麽也不會。
朱月猛地将頭埋在被子裏,躲開沐迩的接觸,然後顫顫巍巍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五指張開,搖了搖:“不不不,我很好我很好。你休息一下,不!你先出去一下,等我換完衣服!”
沐迩望着那只好看的手,莫名想起來昨晚不賴的觸感。
他倏然一笑,如清風朗月般邀人——只可惜朱月正縮頭烏龜,沒能看到自己的美貌攻展顏一笑。
原來是……害羞了。
“呵,”沐迩單手握拳抵唇,一如既往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衣服已經收拾好放在床尾了,我出去了。”
腳步聲漸遠。
“咔嗒——”輕輕的關門聲響起。
在被窩裏,朱月豎起耳朵聽了幾秒,确定沐迩已經徹底出去了,緊繃的神經和身體頓時松了口氣。
他軟軟地趴在床上,手一推,掀開被窩,坐直,伸手一撈,将衣物撈了過來。
麻利地穿好衣服。
朱月趿拉着拖鞋,走到全身鏡前。
對着鏡子裏那個分外陽光活潑生機勃勃的少年,朱月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
還、還意外地合身呢。
也幸好,當時家裏已經沒人了,烏奉也沒喪心病狂到把每一個角落都裝上攝像頭。
雖然烏奉并不會看,卻不代表,甄樂——烏奉的秘書不會看。
洗漱完畢,暫時還不知道該以怎麽樣的心态面對沐迩,猶豫了會兒,他拉開窗簾,冬日瑟縮的光輕盈地躍了進來。
推開玻璃門,朱月感受着窗外的新鮮空氣,在窗臺上靜靜地坐了會,感受片刻的閑暇。
——雖然他現在已經退休了,每天都很閑。
但漸漸的,他感到哪裏不對勁。
院子裏,那個穿着一身農夫打扮,肩上披着毛巾,頭戴農夫帽,正拿着大剪刀打理花花草草的高大帥氣男人——不就是沐迩?
朱月眼神複雜。
正巧,沐迩也同時感受到了他的視線,擡頭對着他笑了一下,接着又低頭,自得其樂地開始裁剪灌木。
朱月不着痕跡地動了動腿,酸疼。只是沒想到,沐迩精力這麽旺盛。
想起來自己還有事情沒辦完,朱月當即給自己的資金管理人打了電話。資金管理人說等會就會到,朱月點頭同意。
打完電話,安排完事情後,朱月又給警察那邊說了下,讓他們幫忙關注一下公示動向。畢竟是警察局幫忙牽頭,還得那邊監督才行。
其實朱月自己都不确定,他的資金到底屬不屬于自己。
如果沒猜錯的話,剛剛他打完電話後,甄樂那邊也會接到消息。
但是,無所謂了啦。
朱月忍住眼裏地酸澀,苦笑了下。
“主人!”一聲突兀的呼喚。
“主人!!”聲音還是像樂器一樣好聽。
朱月在沐迩喊第二聲的時候,回過神來,收起那一抹傷春悲秋。
他睜大眼睛,望着下面明明語調正常音量正常卻仿佛在意有所指什麽的沐迩,起身按住欄杆,身體往外探:“知道了知道了,別喊了!”
朱月的聲音透着一絲絲哀求以及窘迫。
不用看他都知道,下面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保镖們,是以一種怎樣奇怪的眼神看他了。
沐迩語氣如常,舉了舉手中的剪刀,輕輕笑了:“沒什麽,就是讓你知道我在這。”
——他終于找到吸引金主注意力的方式了,微微側臉,他把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展示了出來。
朱月喉頭霎時間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般,半天說不出話來。
等他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恍然發現,那個時時刻刻讓人安心的人,已經低頭繼續去裁剪他的灌木了。
朱月不再猶豫,轉身推開房門,嗒嗒嗒地踩着樓梯下了樓。
他走到沐迩剛才打理草木的地方,四下張望,卻找不到沐迩。朱月茫然了一瞬。
“嗯?你怎麽下來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在朱月背後想起,像是最撫慰人心的悠閑樂曲,帶着些許懶懶散散和漫不經心,卻又可靠得想讓人放聲大哭。
朱月轉腳回頭,望着正在擰水杯喝水的沐迩,神色有些動容。
他想,他大抵是病了。
而且還病得不輕。
朱月眼含熱淚,就要往沐迩身邊走。
沐迩擡手拉起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下汗,好看有力的肌肉形狀随着沐迩手部動作,有規律地起伏着。
見朱月盯着他不放,沐迩頓了頓,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将手裏的水杯遞給了朱月:“來一口?”
雖然這只是白開水,但看來朱月需要清醒一下……不然為什麽一直盯着他不放。
朱月邁出去地腿,頓住了:“……”想要發表的一些內心感受也成為了泡影。
有時候,也有那麽一丢丢,埋怨眼前美貌的人,不解風情呢。
朱月最後還是接過了沐迩手裏的水,帶着一絲竊喜,喝了下去。
沐迩注意到朱月踩着拖鞋下樓,腳踝裸露,凍出一片青紫,微微皺眉。
但他沒說什麽,只小心地拉着專心捧着杯子像小倉鼠那般一口一口喝水的朱月,走向了室內。
他将園丁的工具放好,又洗了洗手,整理好衣物,才出來見朱月。
朱月瞄他一眼,又像被燙到了一樣,慌忙移開視線。
他提起話題:“你,為什麽想着去修剪院子呢?”
沐迩毫不見外地坐在主頁旁邊,自然地接過來朱月喝完了的空水杯,給它續滿:“一種習慣性的動作吧。也許我從前經常這樣做。”
朱月若有所思。
自己對于沐迩曾經的了解,又多了一點點呢!
沐迩淺色的眸子,閃着些許迷茫:“不知道我從前是幹什麽的,沒有身份,沒有記憶,我究竟是誰?”
不知道為什麽,話題突然變得哲學了起來的朱月:“放心,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尋找你的過去!”
這是朱月很早就定下的目标。
沐迩淺淺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朱月:“……好。”
朱月開心了下,點開手機,揮揮手對沐迩說:“我們來玩一把?”
其實他還玩的挺開心的,因為沐迩實力強大,和虐菜雞的感受完全不同。
沐迩也說了聲好。
但是,他眼神平靜,示意朱月看那邊。
朱月:“哪邊?”
廚房那邊,伴随着香味飄來,廚師将做好的早餐端上飯桌。
忽然,朱月的肚子也随着飯香咕嚕響了聲。
好尴尬……
沐迩拉着朱月的手,走到飯桌旁。
朱月也很自然地跟着沐迩走。
一時之間,氣氛竟然異常和諧。
“吃完飯再玩游戲。”沐迩平淡道,明明語氣也非常稀松平常,卻讓人覺得,很有威嚴。
不喜歡按時吃飯的朱月,猛地扒了口飯。
好香。
果然餓了之後再吃飯,八分味道的食物,都能品出十分來。
更別提,旁邊還有秀色可餐的美人。
“嘶溜——”朱月這一餐,吃的非常滿足。
餐後,按照約定,兩人都拿起手機,開始登錄各自的賬號。
但是朱月看着好友列表理,沒有上線的【木】,覺得很不對勁。
朱月問:“你登上去了嗎?”
“登上了。”沐迩把手機屏幕翻過來,遞給朱月看。
的确是登錄了,然而,上面的賬號,赫然顯示着【我是江姐的狗】。
朱月:“???”
這不是那個很有名的剪輯了他和沐迩游戲視頻的游戲主播的賬號嗎?
朱月大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