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慘的
慘的
他也搞不懂為什麽，一天下來，嘴角的弧度就沒下去過。
對面的烏奉拉開椅子坐下，朱月下意識收斂笑意。
烏奉表情不好地看他一眼，一晃眼好像看到朱月在笑，他又看了看。
心情煩躁地吃了幾口。
想到那個跑了的姜某，烏奉臉黑得像鍋底。他撈起外套出門，回頭想起什麽似的，叮囑：
“朱月，我讓甄樂給你預約黃醫生上門了。”
朱月站在門口，目送烏奉離開。
轉身，面無表情。
擡眼撞上笑着的沐迩，朱月耳朵一豎：“你笑什麽……”
一手虛握拳抵在了唇邊，沐迩憋住笑：“沒什麽。”
朱月低頭搗鼓，翻手機通訊錄，找到了黃醫生的聯系方式。
“黃醫生，你好。對，我是朱月，甄秘書和你預約了上門看診對吧？能不能把預約推遲到下周一？好的，謝謝您黃醫生。再見，下周一見。”
朱月再擡頭，旁邊伸出一只如玉的手，白淨的手指捏着一杯檸檬水。
他張口，很自然地含住習慣，吸了吸清爽的飲品。
沐迩另一只手擡起，手機上顯示了霧創的李肅生和沐迩的交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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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時候和李肅生勾搭上了？
朱月眼裏滿是震驚，像是看見了負心漢一樣。
不會吧？
難道沐迩已經恢複記憶了嗎？
沐迩在朱月眼前揮揮手：“嗯？怎麽不說話？”
朱月張嘴，喉頭有些黏澀，想問問他什麽時候和霧創聯系上的，想問問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麽，想問問他是不是發現自己在騙他。
沐迩單手滑動屏幕，“昨天你給我推的李肅生，不記得了？”
屏幕上，是朱月和沐迩昨晚最後的聊天記錄。
在互發晚安後，朱月把李肅生的微信推給他了，推，給，他，了
還是他親自推送的!
朱月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怎！會！如！此！
他想想，朱月手忙腳亂翻開手機，在聯系列表翻來翻去。
彈窗彈出一個消息，是仰晴發來的：
【朱月，你昨天不是說要讓我幫忙拟合同，和對方的法務談判嗎？】
【他的微信，你是不是忘了推給我了？】
朱月想起來了。
他推錯人了！朱月痛苦捂臉，連忙把李肅生微信推過去。并道歉說自己确實忘了。
沐迩圍觀了全程，斟酌着說：“所以，不是推給我的？我是不是不應該加他？”
朱月臉色漲紅：“不不不，你別這麽說。”他嚅嗫了半晌，憋出個，“反正，我們一起做，遲早要和霧創的人聯系的。”
沐迩眼眸沉沉，片刻後點點頭，嗯了聲。
朱月也不知道他嗯了什麽，是什麽意思，看向沐迩的手機。
李肅生詢問他們今天能不能見面談一談。
沐迩：“你覺得今天見怎麽樣？”
朱月有些感謝沐迩的解圍，忙不疊同意：“我都推遲黃醫生來檢查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胡言亂語完，朱月慌張上樓，去整理需要的材料了。
沐迩看着朱月跌跌撞撞地背影，若有所思。
金主這是，在和他解釋？畢竟其實，朱月只需要說可以兩個字就行，完全不必要解釋這麽多。
有時候，解釋的越多，越氣弱越心虛。
沐迩撥動袖口，輕笑出聲。
好像，朱月愈來愈在意他了。這是個好事。
載他們出去的還是那個司機，對朱月來說，這個司機比其他司機可靠。可靠具體表現在，朱月和沐迩的關系明顯這麽不正常，而烏奉和甄樂都不知道。
可見這個司機不是那兩人的眼線。
霧創的總部，也在同城，兩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朱月試探地說：“霧創總部占了一棟樓，創始人一定很了不得。”
沐迩眉毛都沒動一下，他很有金絲雀的自覺，幫朱月拿着材料。見朱月說完後，只看着他也不說話，以為金主在等他捧哏。
朱月是霧創的事業粉？沐迩表情終于變化了一點。以前也沒發現啊。
他附和道：“不錯，年輕有為。”
朱月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反應，心情松快了些。一絲不明不白的甜環繞在他周圍，嘴角稍微翹了翹，朱月咳了聲，以掩蓋自己的好心情。
和前臺報了預約後，李肅生很快就下來見兩人了。
“朱先生，你好你好，久聞不如一見。”李肅生客套着，“這邊請。”
朱月颔首，和李肅生邊聊邊走。
關于游戲的設想，兩人聊得火熱朝天。直到在會議室坐下，李肅生才注意到朱月身後這個像是助手的人。
這個人氣質很獨特，有種沉澱多年的沉穩與掌控感。
李肅生還沒看到他的正臉，但想到今早與他聯系的人，笑着說：“您就是沐迩的親信——沐迩先生吧？”
他伸出手。
朱月聽了，嗤之以鼻。
哼，什麽親信，沐迩聽了尾巴搖翹上天了吧。
朱月不自覺間贊賞地看了眼李肅生，唇角微翹。
沐迩轉頭，面向李肅生，伸手回握：“你好。”
李肅生看清楚沐迩的臉，瞳孔瞬間收縮，握住沐迩的手用上了力氣，仿佛定住了一般。
朱月還保持着上一秒贊賞的目光沒收回，就見李肅生握着沐迩的手不動。
心驚了一驚。
朱月：“李肅生？可不可以，松手了？”
他越看那握在一起的手越不順眼，他又回頭瞪了沐迩一眼，也不知道收手！
但他更害怕，李肅生認出來了。
不過看李肅生這個驚疑不定的表情，看來，是真的認出來了吧。朱月認命一般閉了閉眼。
沐迩無奈彎唇，在他想出口前，朱月就已經幫他說完了。
他疑惑看向李肅生，抽了抽手，抽不動：“……李經理？”
李肅生回神，才注意到自己拉着沐迩的手不放。
他連忙松手，神色讪讪：“哦哦，抱歉，以為見到了一個故人。”
李肅生有些不怎麽肯定。
但也不敢多問，他向沐迩比了一個我懂的眼神。
一定是老板，為了某些原因，隐姓埋名。
擊潰競争對手的方式罷了。
霧創科技創始人很早就培養好了，在他不在的時候，能頂替他的下屬。并且早早在心腹團隊裏說過，不要信他父母的話。
所以，當名為“沐過”的總裁消失的時候，當總裁爸媽上門哭爹喊娘哀嘆自己兒子不見了要幫他照管公司的時候，當股價因為總裁的消失和媒體的風言風語動蕩的時候，霧創從上到下，都一派風平浪靜的平和。
李肅生按下心裏的震驚和想要去和其他總裁親信傳消息的沖動，對着假裝不認識他的“沐過”投以暗暗的佩服眼神。
在沐迩隐藏身份的加持下，商談進行得很順利，霧創打算聘請朱月擔任游戲地創意顧問。
朱月和李肅生握手，友好分別。
“下次見。”
兩人眼裏都帶着笑。
離開霧創大樓，朱月才驚覺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他也後知後覺發現，李肅生竟然除了開始握手的時候，對沐迩格外關注，其他時間對沐迩都非常友好。
也沒有要認人的感覺。
沐迩邁着長腿，跟在朱月身後，想起什麽似的叫住雙腿走出火花的朱月。
朱月緊張回頭。
沐迩勾了下朱月的手，“我記得，你說，談好後，要找一個娛樂場所放松一下？”
朱月大腦宕機。
他那哪還記得啊。
司機喇叭響了響，朱月記憶回籠。
哦對，他最近怎麽回事，比失憶了的沐迩還像失憶的人。
來的時候，在車上，朱月一想到可能沐迩就要離他而去，就悲從中來。
糊裏糊塗東拉西扯了不少話。
其中就包括談完了要好好休息這個暢享。
“那，走吧？”朱月上車，系上安全帶，對司機說，“去中心廣場。”
車子發動，與兩個氣焰淩人的夫妻擦肩而過。
沐迩目光劃過那對像要去霧創找茬的夫妻，斂眉，腦海裏閃過什麽。
沒抓住。
手機彈窗，彈出一條新聞。
【霧創創始人失蹤半個月，至今下落未明，創始人父母提起上訴，請求霧創賠償…】
沐迩挑眉，點開新聞。
下面的評論：
：我都有點可憐創始人了
：人家父母只是不想公司落到別人手裏，有些人別惡意揣測了
：哈哈哈這樣的父母誰愛要誰要
：就是，屍體都沒找到就一口咬定孩子死了，真的是親生父母嗎
：我是霧創員工，最近被這對夫妻煩死了，天天來我們公司鬧事，已經報警很多次了
沐迩摁關手機。
浏覽了一圈評論，他已經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了。
“你剛才在看什麽？”朱月探頭，一臉好奇。
沐迩不說話他就心慌，懷疑他是不是和霧創的人聯系上了。
沐迩點開屏幕：“你看。”
“哦，霧創科技的新聞啊，”朱月其實不在意具體內容是什麽，随意看了兩眼，“哎，這對父母真造孽啊，創始人可真慘……”
司機剎住車，已經進入了中心廣場的地下停車場。
“到了。”沐迩打斷。
朱月越說也約不忍心，推門下車。
總覺得他說過的話，在以後恢複記憶的沐迩想起來的時候，會成為紮進沐迩心裏的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