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試衣間的簾子被拉開，許知喬穿着閃閃發亮緊身露肩的紫色禮服，從裏面走出來，虞佳雪把目光從雜志上轉移到她身上，一臉驚訝地說：“哇!知喬，你今天也太美了!”

許知喬提着裙子兩邊：“真的嗎？還是衣服比較好看吧？”

禮服是虞佳雪設計的，她從小就對服裝有很濃厚的興趣，為了學習更多關于服裝方面的知識，特意去米蘭進修了兩年。

學成歸來以後，就開創了自己的品牌。

“怎麽會呢？雖然裙子确實也很值得誇獎，但還是看穿在誰身上啊。”

虞佳雪往後退了一步，從上往下把許知喬打量了一圈，把她拉到鏡子前，雙手放在她肩膀上說：“啧啧，你看看，是不是美得像公主。”

鏡子前的許知喬明豔動人，在柔和的燈光下，一舉一動都仿佛發着光。

許知喬笑着，有些感動地說：“謝謝你，佳雪。”

離音樂會開場還不到一個小時，許知喬之前給顧希川發了音樂會的門票，他很客氣地表示了感謝。

從顧希川送她回去的那晚，他們已經差不多有一個月沒見面了，彼此發消息也是很少，聽說這幾天顧希川都在英國談一個大項目，能不能來她也不知道。

許知喬走上舞臺，走到鋼琴前，往臺下鞠了一躬，起身時往臺下瞥了一眼，坐到了鋼琴前的凳子上，開始了演奏。

許知喬手指在黑白琴鍵上快速敲擊着，她表演的曲目是菲利普·格拉斯《第六號練習曲》。

這是她比較喜歡的一首，強烈的旋律如流淌的泉水，洗蕩着人的靈魂，讓人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演奏結束，臺下響起掌聲，有粉絲上臺送花，許知喬彎腰表示感謝。

每當她在臺上，坐在鋼琴前觸摸琴鍵的那刻起，就會覺得過去的一切努力都很值得。

回到後臺，顧希川正在等着她，她看到的時候難免有些驚訝，他不是應該在英國嗎？

這麽久不見，顧希川瘦了一些，臉部的輪廓更加深邃立體，黑眼圈讓他顯得有幾分疲憊，少了平時的鋒芒。

顧希川走上前來：“知喬，表演很精彩，你也很美。”

許知喬表現得有些躊躇，關于上次的事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去提及，像是刻意忽略一樣。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你這麽忙，不來也沒關系的。”

顧希川和英國那邊談完生意，就坐飛機回來，怕趕不上音樂會，就訂了最早的航班。

他差不多有十六個小時沒休息，本來想在飛機上眯上一會兒，但還有幾個重要的文件沒處理，只好忍着困意繼續工作。

對許知喬不冷不淡的話語，也并不生氣，撇開話題說：“怎麽沒有帶那條項鏈？不喜歡嗎？”

“沒有。”許知喬首飾一向帶得很少。

她看着顧希川捂嘴打了一個哈欠，問道：“你才下飛機嗎？”

“嗯。想吃點什麽？慶祝你演出成功。”

許知喬看他很缺覺的樣子，想讓他多休息會兒：“你這幾天都在忙英國那邊的項目，應該都沒有好好休息吧，飯我們改天再吃也行，你先回去補補覺。”

顧希川笑了笑說：“我在車上已經睡了會兒，現在并不困，還是你想找個理由拒絕我？”

許知喬被識破有點尴尬。

顧希川打開車門，讓許知喬坐了進去，他很貼心地彎腰把安全帶替她系上，他側着身子距離許知喬很近，她看着他的後腦勺，能聞到淡淡洗發水的味道。

水果的味道，很好聞，讓人上瘾。

她突然想到看過的電影，怦然心動，女主坐在男主後面，經常站起身湊近男主，一臉沉醉地去嗅他的頭發，說男主的頭發是西瓜味的。

許知喬看着幫她系安全帶的顧希川，突然，很想湊近一些去聞他的頭發，那是一種清爽卻又耐人尋味的香氣。

“好了。”

顧希川系好安全帶，看她一臉怔愣，好奇地問：“怎麽了？”

許知喬從自己荒唐的想法中回過神來，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笑着掩飾：“沒事，就是在想等會要吃什麽？”

顧希川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坐回了駕駛位。

許知喬在上學的時候就有一個習慣，每次不管大小演出，結束完她都要去吃南林路那家的麻辣燙，或者依據心情來點別的小菜。

不過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她的口味就被姜雲帶偏了，姜雲不喜歡太辣的，他的飲食向來都很清淡，那時她為了迎合他的口味。

很長時間都沒有去過那家店，漸漸被她遺忘了，後來和姜雲分手後，突然很想念麻辣燙的味道。

按着記憶的路線去尋找，當時的街道早已變了樣，蜘蛛網錯亂的電線早已沒有了蹤影，被煙熏黑的牆面被高樓大廈所替換。

煙火氣十足的街道，換成了摩天大樓，來往的都是衣裝革履光鮮亮麗的白領精英。

現在她又惦念起了這一口，別家的她也吃過，但味道還是沒法和記憶中的相媲美。

“想好吃什麽了嗎？”顧希川開着車問。

“你不介意我吃麻辣燙吧？”

顧希川果然很驚訝，扭頭看了他一下，但也沒說什麽。

“山珍海味吃太多了也會膩的，偶爾吃點這些也挺好的。”許知喬看了眼專心開車的顧希川。

又接着說：“這附近那家的比較好吃呢？”

許知喬在手機上劃拉，不知道去哪家吃。

顧希川聲音像泡在水裏的月亮，那般清冽：“我知道一家挺好吃的，不過離這挺遠的，你想去嗎？”

許知喬點點頭：“遠沒事，好吃就行。”

車在一個小巷子裏停了下來，轉過一個彎，會進入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各種各樣的廣告招牌，各種美食，團團熱氣。

許知喬看到有這麽多好吃的，并且還伴随着香味，她就有點走不動道了。

她只要看着一個攤位超過十秒的，顧希川就會給她買下來，她每個都想吃，顧希川每個也都幫她買了，拿不下的就替她拿着。

許知喬想讓他一起吃，他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沒胃口。

許知喬手裏拿着一串魚丸，從袋子裏又拿了一串，快步走到顧希川面前停下來，把魚丸遞到他嘴邊：“挺好吃的，你嘗嘗。”

“不用了，前面就快到了。”

許知喬無可奈何，心裏雖然有點責怪他太無趣不近人情，但是一想別人拒絕自己就帶有色眼鏡看別人也不好。

這樣想了一下，她頓時輕松了不少，又咬了一個魚丸，向顧希川追過去：“等等我！”

顧希川已經走在了她前面，兩個人離了一大截，他聽到她喊他，站定在原地等着她過去。

許知喬拿着一手的食物，蹦跳着向他跑過去，喧鬧的街市，樹葉相碰發出的沙沙聲，昏暗的路燈下。

一身西裝的顧希川在這樣充滿油煙氣的小街道，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但氣質鶴立雞群尤為突出。

顧希川看着面前充滿活力，滿臉笑意，眼睛彎彎向他跑來的許知喬，悸動的心，在每一個朝思暮想下，有了具體。

許知喬站定，臉頰紅撲撲的，頭繩也因剛剛跑的動作，慢慢從頭發上滑下來了，散落的頭發風一吹，就黏在了臉上脖子上。

她低頭看了下手上的食物和沾的油漬，求助地看着顧希川，看起來明媚動人：“顧希川，你能幫我紮下頭發嗎？”

顧希川不動聲色地看着她，一雙眼睛如墨般看不出一點情緒，他只是遲疑了一秒，就邁開步子走到她身後去了。

一知半解地把快掉下來的發圈從她頭發上取下來，叱咤風雲的商業大佬卻在女孩家家的東西上面有些不确定了。

他手法很生疏地去捋許知喬柔軟光滑的發絲，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這些發絲會像泥鳅一樣，從手裏溜走。

有些頭發粘到了許知喬的脖子上，顧希川的手指在她脖頸間短暫停留。

許知喬能感覺到顧希川離她很近，所以他開口時，她能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脖子間。

顧希川把頭發從發圈裏繞過去：“三道會不會太緊？”

“不會。”許知喬搖搖頭。

話音剛落，她就吃痛地叫了一聲。

顧希川滿臉緊張，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手上的勁太大了，急忙詢問：“是我弄疼你了嗎？”

許知喬捂着被勒到的頭皮，覺得只聽這麽有磁性的聲音和這麽想入非非的話，一定會想歪的，就算聲音畫面都有，她也想歪了。

她笑着解釋說：“沒事，就是剛才勒到了頭皮。”

顧希川看着她盛滿星星的眼睛和酒窩，情難自持。

許知喬把手放在他替她紮好的馬尾上，好奇地問：“怎麽樣？好看嗎？你替別的女生紮過頭發嗎？”

還沒等顧希川回答，許知喬就迫不及待地去旁邊的服裝店反光玻璃上去查看顧希川的成果。

顧希川嘴角淺笑着走到她身邊，詢問：“怎麽樣？滿意嗎？”

許知喬看着反光玻璃中的顧希川說：“嗯，還行吧，就是紮的有點高。”

許知喬轉過身看着顧希川戰鬥力滿滿地說：“走吧，我要大吃特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