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比起皮囊

比起皮囊

這幾天天氣又降了好幾度, 早晨都想賴床了。

室友們都起不來，洛青冉獨自去上早八，下課後又從食堂給他們帶吃的回來。

周康城連床都懶得下, 從床上伸出一個晾衣杆：“來, 把吃的放上面吧。”

“真服了，你們趕緊起來吃飯，然後去排練。”洛青冉把他們一個個從床上薅起來, “明天就要決賽了, 你們一點都不緊張嗎？”

“就是緊張才不想起來面對。”周康城說。

談帥也懶得化妝了, 胡子都長出來了, 滄桑地吃着飯：“還是先放平心态吧, 輸了也不要緊，好歹上臺了。”

“我一緊張就愛吃東西。”袁仕傑連續幹完了三碗湯粉，還想再去點個漢堡。

“你這麽個吃法，身體受得了嗎？”洛青冉擔憂道。

“不吃會餓。”

下午大家緊急排練了起來，經過這大半個月的練習, 洛青冉已經能熟練彈出參賽曲目了。

回寝室的路上，洛青冉碰到了霍霄。

霍霄初賽被刷下來了，所以看他們很不順眼：“你們那個團夥準備的怎麽樣了？”

“什麽團夥，我們是樂隊, M4樂隊！”洛青冉兇道。

“知道了知道了！兇什麽兇！”霍霄吼回去，想了想，又痞笑道, “算了, 反正你們也不會贏的。”

“你什麽意思？”洛青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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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們拿不到冠軍。”

“哦這事啊, 我知道。”

霍霄一愣：“你知道？！”

“我知道了，我還知道誰會是冠軍呢。”洛青冉說。

“誰告訴你的？”

“秘密。”

“既然知道誰是冠軍, 你還這麽努力幹嘛？”霍霄自以為掌握了大規模殺傷秘密，結果沒想到對方居然還快他一步，更不爽了。

“還有亞軍可以沖一沖！”洛青冉笑道，“比賽嘛，重在參與，獲不了獎的話，獲點開心也不錯。”

回到寝室，洛青冉琢磨着霍霄的話，他說的冠軍肯定不會是秦昭，秦昭奪冠屬于爆冷門。

那就是有黑幕了。

霍霄估計也不敢說這個人是誰，他拿着決賽名單看了起來。

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

名單上的人，除了秦昭，一概不認識。

罷了罷了，反正最後是秦昭得冠軍，這個內定之人肯定會被氣死。

再強的黑幕，都抵不過主角的命運光環啊。

翌日，談帥拿出技術工具，給他們化妝。

“是不是太白了？”洛青冉看着鏡子裏的人，不太習慣。

“舞臺上就是要白一點才好看。”談帥說。

“那你給老袁抹那麽黑幹嘛？”洛青冉問。

“這是修容，給他瘦臉。”談帥說。

周康城舉手問：“你能把我化得高一點嗎？”

“我的高跟鞋可以給你穿。”談帥大方道。

“那倒不必，你自己呢？穿男裝還是女裝？”

“洛青冉都整上西裝了，那我就穿裙子配合他一下吧！”談帥開心道。

袁仕傑和周康城選擇了自己的日常服裝，因為西裝也挺挑人，他倆身材穿不出洛青冉那種效果，只能眼饞。

換好服裝後，談帥眼睛都看直了：“洛青冉，我真的不能加入你和段斐之間的愛情嗎？”

“你前陣子還說喜歡英語系的林昭昭。”洛青冉說。

“只是心動而已，好看的人我都心動，每個系都有。”

“廣撒網，但空倉，你上輩子就是撒但吧。”

“嗚嗚。”

比賽是在晚上舉行，他們下午就得過去彩排。

順序在之前就定好了，抽簽決定，這次手氣不好不壞，抽中了最後一個。

“最後一個也行，看完我們的才散場，肯定能讓觀衆們記住！”談帥鼓勵道。

洛青冉也覺着不錯，直到他發現排在他們前面的一個人是秦昭時，他輕輕的碎了。

原本還好奇秦昭受傷離場後，後續選手怎麽進行比賽。

現在好了，他們就是那倒黴的後續選手：）

“會長，會長在哪裏，我要求面見會長！”洛青冉四處尋找。

“聽說你找我？”學生會長走上前來。

“是的，我上次跟你提過的線路問題，你們檢修了嗎？”

“線路能有什麽問題，都是有專業人員去安排的，與其擔心操心這些小事，不如好好去準備比賽。”

“線路可不是小事，萬一短路了怎麽辦？比賽還能進行下去嗎？”

“哪兒那麽寸？你別烏鴉嘴了，我現在忙得很，會讓人去确認的，這總行了吧。”

“行，你千萬要放心上啊，不然你的功德簿就要少一頁了。”

“......”

彩完排，大家去吃飯，談帥搖了些朋友來捧場，問道：“你們有朋友來看比賽嗎？”

袁仕傑搖頭：“沒敢叫，熟人越多我越緊張。”

“我可能有個朋友來，不确定他今天有沒有時間。”洛青冉說。

“段斐嗎？”

“他今天很忙，也不确定會不會來。”

“你比賽都不來，這樣的男朋友還留着幹啥，把他踹了，給大家一個基會。”談帥說。

“此事日後再議。”

等事态穩住後，他是得想辦法讓段斐把他踹了。

舞臺是露天搭建的，來觀看比賽的學生很多，一些社團也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後臺在體育館裏，選手們忙着做最後的準備，工作人員時不時進來cue一下流程。

洛青冉正被談帥掰着腦袋補妝，瞥見袁仕傑又開始緊張的進食，正欲說話，手機忽然響了。

是段斐的電話，他立馬按了接聽。

“剛吃完飯，馬上過來。唐益呈來不了，他學校有個活動走不開。”段斐說。

“我知道，他剛剛給我發消息了，那趙姐來嗎？”

“你跟她說吧。”段斐看了眼猶豫不決的趙茹珊，将手機遞到她面前。

“趙姐，你來吧，這裏好熱鬧的，你聽聽！”洛青冉将手機舉起來，熱情又吵鬧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了過去，然後對着手機喊道，“我等會就要穿斐哥的衣服去表演啦，你真的不想來看看嗎？”

“怎麽樣，考慮好了嗎？”結束通話後，段斐問道。

“我已經很久沒出過門了，學生那麽多......”趙茹珊手指不知不覺摳進了掌心裏。

“人多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會把你弄丢。”段斐說。

趙茹珊擡起頭，望着他半晌，搓了搓自己的膝蓋，艱澀道：“可是......學生那麽多，會讓你丢臉。”

“你如果擔心這個的話，大可不必，我的尊嚴榮辱沒有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即使你是我的母親。”

趙茹珊凝視着他半晌，扯了扯嘴角：“我後悔了，以前我真應該多陪陪你，錯過了你那麽多美好的時光。那次學校裏的元旦晚會，我居然為了出差而遲到了你的表演。”

“那這次就別遲到了。洛青冉的鋼琴是我教的，去看看我的學生表現如何吧。”段斐推着她出門，關門時又忽然想起另一件東西，回屋找櫃子裏找了一會，總算找到了。

打車到學校後，段斐領着她去籃球館，沿路給她介紹着建築設施和環境布局。

趙茹珊自打出事以來，一直蝸居在家裏，即使偶爾出門去散心，也是讓段斐推着她在小區裏轉兩圈就回去。

突然進入到大學裏，學生們人來人往，談笑風生，朝氣蓬勃得很。

有人注意到她的輪椅，飛快地移開了視線，要麽就是盯着段斐的臉看，露出花癡的表情，似乎無人注意到她。

也是一種友善的同情心，趙茹珊決定暫時忽略掉這些路人的目光，專心聽着段斐給她講述這校園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

剛來到籃球館門口，就聽見裏面嘈雜的聲音，段斐在門口張望了一圈，人實在太多，推着輪椅也不好找人，于是給洛青冉打了個電話。

“到了？我馬上出來。”洛青冉跟談帥他們說了一聲，拿了幾瓶水跑出去，一眼便看見等在外面的母子倆。

“趙姐，今晚很漂亮哦！”洛青冉彎腰打量着趙茹珊的臉龐，氣色好了很多，笑着把水擰開遞給她，又把另一瓶塞段斐手上。

段斐看着他說，視線在他修飾過的五官上繞了一圈，而後落在他紅潤的唇上。

只見洛青冉嘴巴張成一個O型，将整個瓶蓋都含進嘴裏，仰起頭喝水。

“這麽喝好喝嗎？”段斐問。

“不想蹭掉口紅嘛。談帥好像有那個強迫症，稍微弄花一點，就要按着我們補妝。”洛青冉嘆道。

“這妝是他給你化的？”

“嗯，怎麽樣，不娘吧？”洛青冉總覺得撲的粉太多了，很擔心談帥照着平時女裝的習慣給他們化成了姐妹。

段斐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臉，壓根無法移開目光：“......好看，揚長避短了。”

“？”

洛青冉質問道：“你好好說話，我哪裏短了？”

段斐：“......”

趙茹珊：這話題是我能聽的嗎？

“就這張臉，唯一的短處就是太過完美了好嗎？”洛青冉指着自己的臉說。

段斐眼睫微動，不動聲色地問：“你很喜歡這張臉嗎？”

“我自己的臉我能不喜歡嗎？”洛青冉忽然撞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借一步說話，兩人挪到趙茹珊幾米遠的地方，才低聲問，“難道你不喜歡這張臉？”

如果是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你若是喜歡的話，那我也就喜歡吧。”段斐說。

“什麽意思？怎麽聽起來這麽勉強，你若不是不喜歡我的皮囊，那為什麽要跟我在一起？”

要不就趁這個時機，撒潑打滾鬧分手？

洛青冉開始蓄力，正準備胡攪蠻纏的時候，卻聽他十分認真地說：“比起這具皮囊，我更喜歡藏在裏面的靈魂。”

洛青冉：“！！！”

洛青冉：“......”

洛青冉：(*/ω＼*)

這個人好會！

雖然誇的不是他，但是，任何人親耳聽到這句話都會開心的吧！

越是這種時候，他就越唾棄原主了，到底是為何眼瞎瞧不上段斐？

段斐你又為啥會喜歡上這種人的靈魂？啊？？

“雖然靈魂很好，但請你也關愛一下這具皮囊吧，這皮囊是真的不錯。”洛青冉傾情安利，試圖拉踩一下原主的靈魂。

“行，那我多關愛關愛。”段斐失笑，視線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對了，還給你帶了個東西。”

“什麽？”

段斐從趙茹珊的包裏取出一條領帶。

“哇塞，這是個好東西，可我不會系。”洛青冉說。

段斐伸手立起他的襯衫衣領，将領帶套進去，手指靈活地挽系。

洛青冉低頭看着他的動作，很認真，但沒學會。

“你動作這麽快，是怕我學會了嗎？能不能重新來個0.5倍速版本的？”洛青冉伸手把領帶扯松，眼巴巴地看着他。

段斐目光頓了幾秒，才取下他的領帶，重新給他演示一遍。

“嗨喽，你倆也在這啊。”李舒暢遠遠就發現了他倆的身影，剛走近打了個招呼，就發現他倆在系領帶，氣氛很好，“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好了。”段斐放下手，“學會了嗎？”

“完全沒有，一定是視角的問題。”洛青冉在腦內試了一遍，失敗告終。

“洛青冉，你穿這身好帥啊，好有味道。”李舒暢眼前一亮，扭頭看了眼自己的同學，笑道，“段斐你眼光不錯嘛，今晚過後估計會有很多人嫉妒你了。”

這話把兩人都誇開心了。

段斐倍感榮耀，驕傲地擡起頭。

“這是段斐的衣服，借給我穿的。”洛青冉說。

“哎喲，真好，衣服都能混着穿，這戀——”

“戀戀戀——戀新忘舊這個詞說的就是我了！”洛青冉急忙打斷她的話，瘋狂給她使眼色。

李舒暢順着視線望去，看見兩米外的輪椅上坐着個中年女人，也不知道是誰，看起來和他倆有點關系。

她立即反應過來，差點說漏嘴了，尴尬地說起今晚的天氣。

“洛青冉，再來排練一遍！”談帥來到門口喊道。

“來了！”洛青冉回頭沖段斐說，“你們去觀衆席吧，我要去準備了。”

“好。”

洛青冉轉身就跑進去了，這時，另一個男生又跑了出來，直奔李舒暢：“寶寶，我是不是把手機落你那裏了？”

李舒暢翻開包一瞧，還真是，趕緊把手機交給他：“好好比賽，加油。”

“嗯。”

兩人飛快地親了下嘴，男生又跑進去了。

段斐：“......”

李舒暢一轉身，看着他無語的神情，笑道：“不好意思，剛熱戀，見諒。”

“什麽時候脫單的？”

“就上次陪他去初賽那天，看着是不是有點膩歪？”李舒暢笑了笑，小聲說道，“熱戀期嘛，你是過來人，應該懂我們這種感受吧，”

“......”段斐心髒仿佛中了一箭。

趙茹珊擡頭看了眼快要碎掉的人，問道：“說好的尊嚴榮辱沒有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