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
從夢中醒來, 房中還是黑黑的。
段斐眼神失焦了片刻，才慢慢從夢境中回歸到現實。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七點半, 還沒到鬧鐘響的時候。
他掀開被子，看了眼旁邊睡得正香的人，輕手輕腳地從包裏找出換洗內褲, 去了廁所。
洛青冉是被水聲吵醒的, 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
半夢半醒間聽到段斐出來了, 嗓音含糊地問：“大冬天的還這麽早爬起來洗澡, 斐哥，你是不是潔癖啊？”
段斐聽着他還未睡醒的聲音，軟乎乎的，和夢境重疊，不禁愣了一瞬, 旋即又趕緊甩甩頭，抛開其他情緒。
他可不想再去洗一次澡了。
沒聽到回答，洛青冉又喊了一遍：“斐哥......斐哥？”
“我在。”段斐聲音低沉，“還早, 你再睡會吧。”
“你什麽時候去考試？”洛青冉掙紮片刻，閉着眼睛坐起來，揉揉眼睛, “我去送你。”
“不用了, 外面冷, 我就在對面考試，你在這裏好好睡覺吧。”段斐說。
“行。”意志力瞬間被擊倒, 洛青冉倒頭就睡。
段斐拿着毛巾去浴室擦頭發，盡量不發出聲響，洗漱完後就準備出門了。
剛走到門口，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退回到床邊，看着被子裏露出來的安穩的睡臉，低頭親了下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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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冉突然睜開眼睛：“不是，你......我......我這回籠覺還沒找着籠呢，你怎麽就......”
“學神吻過，這把穩過，這可是你說的。”段斐笑道。
“那好吧......祝你考試順利。”
反正也親過好幾次了，洛青冉都快習慣了，如果這次還能為他的考試注入一點鼓勵成分，那也行吧。
段斐心情不錯地離開。
洛青冉在床上翻了幾個滾，摸了摸臉，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這一次睡得很久，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了。
段斐也回來了，正坐在桌前敲電腦。
“什麽時候了？”他拿起手機瞧了一眼，瞬間驚醒，“都十二點多了。”
“嗯，看來昨晚你是真失眠。”段斐頭也不回地笑。
你還好意思說，萬惡的始作俑者！
洛青冉嫉惡如仇地看着他。
段斐回過頭。
洛青冉如沐春風地看着他：“考試考的怎麽樣？”
“還不錯，應該是穩過。”
“好好說話，不要随便加重音。”洛青冉嘟囔着起床。
他洗漱後從衛生間出來，屋裏沒有人了，于是穿上外套，拿起手機準備給段斐發消息。
結果看到朋友們給他的消息，注意力瞬間被轉移，挨個回複後，琢磨道：“我剛剛是要幹什麽來着？”
他想了半天，直到房門被推開，段斐拎着外賣進來，才觸發到記憶按鍵：“哦對，我剛剛是要找你來着！”
“我去樓下買飯了，過來吃飯吧。”段斐說。
“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吃飯的時候，洛青冉問道。
“下午。”
一個小時後，趙思騁把趙茹珊送回來，又把他們一塊接上，一道送去車站。
“以後常來玩，媽見到你們很開心。”趙思騁說。
“嗯，常聯系。”趙茹珊道。
“段斐什麽時候放寒假，來家裏過年吧。”
“還不确定，過年估計會很忙，他弄了個小公司準備創業，正是忙的時候。”趙茹珊說。
“喲，年輕有為啊，還真是繼承了你的好基因。”趙思騁笑道。
在車站與趙思騁道別後，三人踏上返程的列車。
“我沒跟思騁他們說投資的事，剛與他們和好，我還不想談錢的事。”趙茹珊坐在位子上說道。
“我知道，我猜你也不會說。”段斐放好輪椅，“放心，我心裏有數。”
趙茹珊意外地看着他：“那你之前跟我說拉投資，只是為了給我個理由見他們？”
“嗯，如果能拉到投資那再好不過，不能也無所謂，我還有備選。”段斐說道。
趙茹珊看着他沉穩的樣子，有些不可思議：“阿斐，你現在成熟的讓我心疼，哪裏像個才十九歲的人。”
“十九歲應該是什麽樣的？”段斐問。
趙茹珊指了指旁邊的人。
只見洛青冉神色專注地捏着手裏的撲克牌，在前面的小桌板上堆砌一個城堡，又沿路建到了她們倆的桌板上。
場面之壯觀，把隔壁座的熊孩子饞哭了。
段斐看着面前一排城堡長龍，忍不住笑了一聲，不小心把面前的塔尖吹倒了。
城堡說垮就垮。
洛青冉的臉色也跟着垮了。
“......”段斐撿起牌，“我給你建好.....怎麽建的？”
“手勢要穩，動作要輕。”洛青冉在一旁指導。
趙茹珊看着段斐專注無聲地堆着無聊的東西，嘴角微勾，無奈地笑了笑。
城堡說垮就垮。
洛青冉的臉色也跟着垮了。
“......”趙茹珊收拾好牌，“怎麽弄來着？”
下車的時候，洛青冉說道：“這一路，我們的城堡建了垮，垮了建，這說明什麽問題？”
趙茹珊：“就好比我們的人生，就是瞎耽誤工夫的過程？”
“No，no，趙姐你趕緊抖抖你的悲觀想法。”
“那是什麽？”
“說明這趟列車不夠穩當，咱們下次還是直接打牌吧。”洛青冉說。
“......”謝謝你，大師。
走出車站，洛青冉打了個哈欠：“想睡午覺了。”
“剛剛怎麽不在車上睡一會？”段斐問。
“總覺得一睡覺，有人就要被偷襲我。”洛青冉直視着小賊說道。
“怎麽會。”段斐說完，偏過頭親了下他的鼻梁，“不睡覺也可能有人要偷襲你呢。”
洛青冉驚訝地捂着鼻子，指了指輪椅上趙茹珊的背影，無聲道：你太無法無天了！
段斐：她又沒發現。
洛青冉：要是發現了怎麽辦？
段斐：要不，再試試？
洛青冉：不了不了。
趙茹珊回過頭，看着他們的加密通話：“是我聾了，還是你們啞了？”
洛青冉：是你兒子太調皮了！
*
臨近元旦，學校裏的藝術節快開始了。
很多社團和個人都開始準備節目了。
段斐下完課，剛走出教學樓，就被秦昭攔住了。
“段斐，戲劇社社長讓我問問你，能不能去參演這次的劇目。”
“沒時間。”段斐說。
“你加入戲劇社，從來沒參加過節目，不覺得遺憾嗎？”秦昭勸說道。
“不覺得。”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參加戲劇社呢？”秦昭追問。
段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收回視線，不經意間瞧見洛青冉和他的幾個室友從另一棟樓出來，說說笑笑地轉了個彎，朝前面走去。
“我覺得這次的劇本還不錯，你先拿去過過目，再做決定吧。”秦昭把劇本塞進他手裏，先走一步。
段斐加快步伐，無聲無息地走到洛青冉的身後。
“等會吃什麽？”洛青冉問。
“我想吃漢堡，滿堂花醉的漢堡好吃。”袁仕傑說。
“你拉倒吧，你就是想去看岑倩。”洛青冉無情拆穿。
“難道你不想去看段斐嗎？”
“他都不在那兒幹了。”
“可還是有很多人特地去滿堂花醉看他，還有秦昭，話說最近秦昭好像挺受歡迎的？”
“好歹是歌手比賽第一名。”
“咱們也是啊，怎麽沒人來看我們？”
“你也不想想咱們的門面擔當是誰。”談帥說。
“那洛青冉長得也不錯啊，怎麽沒人來看他？”
“怎麽沒有，剛剛還有個美女找我要聯系方式呢。”洛青冉得意道。
“是嗎？是哪個美女呀？”
“就是——”洛青冉忽然察覺到聲音不對勁，扭頭看去，發現段斐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腦袋伸到他的肩膀前，偏着腦袋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吓得後退一步：“你什麽時候來的？”
“是不是來的不巧，打擾你們讨論聊美女了？”段斐微笑着問。
室友們擠到一團，捂着嘴狂笑，就愛看這種熱鬧。
“不打擾不打擾，剛剛那美女加我微信，是為了讓填問卷。”洛青冉說。
段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真的，不信你問他們。”
“對對對，我們都填了。”談帥說完，又問了一句，“是要這麽回答吧？”
洛青冉：“我靠，你別害我，真相就是如此！”
“對對對，段斐你要相信他，嘻嘻嘻。”談帥說完，笑嘻嘻地拉着室友們跑了。
“......”洛青冉憤憤道，“他們就是故意的！你要是不信，我給你看問卷。”
“我信你。”段斐按住他的手，順勢牽着他的手往食堂方向走去。
洛青冉沒有掙開他的手，不然就真是想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路上時不時有人朝他們看一眼，露出暧昧的笑容。
洛青冉拉上外套帽子，一路低着頭，躲着人群，偷感十足。
“咦，這是什麽？”他指着段斐另一只手上的文件。
“戲劇社的劇本。”
“劇本？我能看看嗎？”
段斐遞給他，洛青冉翻開看了起來，吃飯的時候也在看。
“這劇本不錯啊，是原創的嗎？”洛青冉問。
“不知道，我還沒看。”
“那你快看看，這劇本真好，是不是讓你要去演裏面的角色？”
“嗯。”
“演哪個？”
“惡魔。”
“啊，就這個角色我最喜歡！”洛青冉激動不已，“你快看看嘛，這小惡魔賊帶感，要是你演的話，肯定巨好看！”
段斐擡眼：“你想看我演嗎？”
洛青冉直點頭：“你是不是還沒在演過戲？這角色人物很飽滿，論外形你真是太貼了，就是不知道演技如何。”
反正沒我好，叉腰.jpg
翌日，下課之後，秦昭特地跑去找段斐：“劇本看完了嗎？有沒有出演的想法？”
“好。”段斐同意道。
“太好了！”秦昭十分開心，轉頭去給社長彙報這個好消息。
晚上，洛青冉收到詩歌社社長的消息，喊他去社團活動室開會。
他來到活動室樓下，發現秦昭和幾個人就走在前面，似乎也是在讨論節目的事。
“這次真是多虧了你，把段斐給說動了。這角色我就中意段斐，就怕他不肯來呢。”戲劇社社長說道。
“他對表演還是充滿熱情的，看見這麽好的角色，很難不動心。”秦昭說。
“他哪有什麽熱情啊，從來就沒參加過我們的活動。這次肯定是因為你的勸說，他才願意來的，我早聽說了，你倆關系好，所以特地讓你去找他說說，果然沒錯。”
秦昭笑了笑，樓梯間轉彎的時候，瞥見到洛青冉的身影，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要喊住他，可又不知道該聊些什麽，索性裝作沒看見。
洛青冉沒再往上走，轉了個彎，朝自己的活動室走去，忽然間被人撞了一下。
“走路不長眼睛啊。”霍霄兇巴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
“你別沒事找事，煩着呢。”
“喲？”霍霄盯着他的臉，發現許久未曾見過這麽臭臉的洛青冉了，竟然有點懷念，又回想起他們以前狼狽為奸的日子了，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來，給我說說，是誰把你弄得這麽煩，我去好好感謝感謝他。”
洛青冉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別走啊，跟我說說呗。”霍霄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回來，又賤兮兮地勾住他的脖子，“快說，是誰幹的好事？”
“你再哔哔個沒完，我就造謠你暗戀我。”
“我靠，你也太狠了。”霍霄立馬把他推開，舉起雙手以整清白，“老子24k純直男！”
誰不是呢！
洛青冉莫名來氣，轉身就走，肩膀再次被按住，他一把揪住對方的手腕，正準備反手把人甩出去，卻聽到了段斐的聲音。
“青冉，吃飯了嗎？”
洛青冉一怔，松開手轉頭看着他：“你怎麽在這？”
“社團開會，還在樓下就聽見你的聲音了。”段斐笑道。
“那你去開會吧。”洛青冉冷聲道。
段斐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摸摸他氣鼓鼓的臉：“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霍霄湊過來告狀：“他今天吃槍/藥了，逮誰就發飙。”
段斐看了他一眼，拉着洛青冉走到角落去，低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洛青冉眼神放空片刻，還是覺得心裏堵得慌，于是擡頭問道：“你為什麽要答應戲劇社去演戲？”
“你不是想看我去演惡魔嗎？”
洛青冉一愣，确認道：“不是因為秦昭吧？”
“當然不是，怎麽會是因為他。”段斐眨了下眼，旋即笑了笑，低頭抵住他的額頭，“你不會以為我是因為他的才答應的吧？”
“她們都這麽說。”
“她們是誰？你是選擇相信外人的話，還是我的話呢？”段斐問。
洛青冉思考了幾秒：“好吧，我信你。”
“還生氣麽？”
洛青冉搖搖頭。
段斐低聲笑了起來，将他擁入懷裏。
冬天衣服都穿得厚，壓根感受不到什麽肌膚之親，但洛青冉卻覺得這個擁抱又溫暖，又令人臉紅。
畢竟，走廊上還有那麽多人看着呢，還有他們社團的那些人，嫉妒的眼神都快冒火了。
“你......快去開會吧。”洛青冉小聲說。
“好，等會兒見。”段斐松手，笑吟吟地離開。
霍霄走過來一看，好嘛，一個擁抱就給他哄好了，一點也不臭臉了，恨鐵不成鋼地說：“段斐他媽的就是個男妲己啊！洛青冉，你完了！”
洛青冉充耳不聞，立在原地，摸了摸耳朵。
剛剛......他是不是親了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