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捂緊馬甲
捂緊馬甲
蘇齊沒有太在意二皇子的想法，他只當二皇子是個小孩子，小孩子的話作不得真。
且他又不欠二皇子的，給二皇子出主意，也不求二皇子報答，只是他無償助力罷了。
他想幫誰便幫誰。
三個皇子他都幫，将來無論誰登基，都能氣死大皇子。
與二皇子分開後，蘇齊回了自己房間，大皇子那邊同賢嫔抱着哭，也沒功夫理會他。
用過晚膳，他不想聽大皇子哭嚎，就在附近走走。
大抵是心中想着四皇子的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四皇子的寝宮後面。
不同于其他皇子的寝宮，四皇子的寝宮修在禦湖中。
這裏原本是皇帝和後妃們看戲的地方，叫“浮光閣”。
四皇子不願見人，就問皇帝要了浮光閣。
因過來還需要劃船，因此極少有人來串門，四皇子樂得自在。
不但來浮光閣串門的人少，這裏伺候的宮人也沒幾個。
四皇子的母妃沈貴人同皇帝說，四皇子不喜歡同人接觸，浮光閣只要留兩個灑掃的小太監便可。
皇帝也知道四皇子不喜歡見人，便允了，讓沈貴人親自挑了兩個機靈的宮人，入浮光閣伺候四皇子，其餘宮人都到四皇子讀書的洗硯閣伺候。
蘇齊走到湖邊，見四皇子屋裏的燈亮着，後窗開了半扇。初春的夜風還帶着冬日嚣張的冷意，蘇齊自己手裏還捧着湯婆子呢，四皇子開着窗，不覺得冷？
四皇子不過才九歲，自己貪涼，伺候的宮人難道不知主子吹夜風會受寒？
縱有再多的疑惑，蘇齊也沒地方問出口。
一直到了春末，皇帝又要考四個皇子的學問，他才見到了躲在寝宮許久的四皇子。
不過兩月未見，四皇子比過年時瘦了許多，臉上一點肉都沒有，眼睛越發顯得又大又圓，只是呆滞得很，半分光彩也無，就好似不是個活人，只是個沒有魂魄的提線木偶罷了。
寬大的錦袍下，手腕腳踝越發顯得纖細。
整個人弱不勝衣。
蘇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已經胖的和手一樣寬了。
唔，慚愧。
皇子們請安後，各自入座。
大皇子一直被禁足，這期間倒是乖乖讀書，這次信心滿滿，想重新讨回皇帝歡心。
二皇子參政已有一段時間，個頭也抽了不少，言語舉止都沒了以前的孩子氣，越發顯得矜貴、沉穩。
三皇子依舊是老樣子，溫和有禮。他個子絲毫未長，比二皇子矮了兩個腦袋。
蘇齊暗暗想，三皇子愛撒嬌，老天爺不讓三皇子長個子，難道是為了方便他撒嬌？
衆皇子埋頭苦寫文章，蘇齊就和其他伴讀侍立在側。別的伴讀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是個木頭人，只有他被一股味道熏得受不住，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因為禦前失儀，他被趕了出去。
走到檐下，和皇子身邊的宮人們站在一起，他特意往四皇子的宮人身邊站，使勁吸了吸鼻子。
沒有什麽怪味。
怎麽四皇子身上就有一股怪味？
不，不是身上，他打噴嚏是因為四皇子寫好了一張，拿起紙吹幹墨跡。
紙有怪味！
其他三哥皇子用的紙都是皇帝身邊的宮人準備的，只有四皇子用的是自己帶來的紙。
等皇子們答過題，各自散去。他等到夜半，在湖心亭點了一盞燈。一刻鐘不到，三皇子笑吟吟推門而入。
“我還以為蘇哥哥忘了怎麽與我見面。”三皇子進來，借着燭光朝蘇齊臉上看了一眼，笑意驟然斂了，“你的臉怎麽腫了？大皇兄難道又打你了不成？”
“并非。”蘇齊揉了揉臉，有些讪讪，“不是腫了，是又胖了。”
“……”
三皇子移開目光，擡頭望天，極為笨拙地岔開話題，“啊，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蘇齊撓頭，“嗯，雖然沒有星月，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也算美叭。”
“……”
“殿下，臣請你過來，是想問問，殿下書寫用的紙，可是同大皇子一樣，都是內務府送的宣紙？”
“是。”
“殿下所用的宣紙，可有香味？”
三皇子自嘲地笑：“我哪有銀子打點內務府那幫奴才，給什麽紙，便用什麽紙。不過，香味一說，實在荒誕。父皇倒是賞過我許多紙筆，從未有過什麽香紙。”
蘇齊若有所思。
“大半夜叫我來，只是問紙？”三皇子委屈地揪住他的袖口，“我還以為，蘇哥哥是想我了？”
小孩子事還挺多。
蘇齊摸摸他腦袋，“當然也想殿下。”
“那蘇哥哥心裏最想的人是不是我？”
“？？？”蘇齊好看的眉頭使勁蹙起。他不明白三皇子為何這樣問，想便是想了，怎麽還有最想？
小孩子家家的，問的問題奇奇怪怪！
三皇子見蘇齊為難，自己“噗嗤”一笑，“我同蘇哥哥說笑呢。明日我還得上早朝，不陪蘇哥哥了。”
三皇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墨色手帕，打開，裏面包着幾塊點心。
他将點心塞給蘇齊，“這是父皇賞下來的點心，聽說是洛大将軍送來的談斯國點心，就兩個食盒，分到我手中也就三塊。”
蘇齊低頭一瞧，他手中的點心正是三塊。
“都給你吃。”三皇子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難為情，“我母妃身份卑微，父皇只有偶爾才會想起我。不像二皇兄，聽說他分了一整盒點心呢。不過……”
說到這裏，三皇子擡頭看着蘇齊的眼睛，雙眸似這深夜，“不過，二皇兄應該不會分給蘇哥哥吃吧？”
“啊？”蘇齊慌忙擺手，“臣同二殿下又不熟，二殿下怎麽會給臣吃點心？”
三皇子低頭笑了笑，“可我有什麽好東西，都會想着蘇哥哥的。”
“……啊，好！”蘇齊抹了把頭上的汗。
他有些懊惱，怎麽跟十歲小娃娃說話，還說出汗來了？
“蘇哥哥在這兒吃完再走罷，我先走一步。”
“好，殿下慢走。”
蘇齊起身送過三皇子，坐下來拍了拍心口，不住地安慰自己，心虛什麽，三皇子怎麽可能知道他跟二皇子的關系？
他去烹茶齋的事，倒是傳出去了。但也是去年的事了，外面人只知道他想拜師，哪裏能知道他是二皇子的師兄呢？
莫被小孩子吓到了，不慌不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