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童話啓示錄33

第33章 童話啓示錄33

嘉肴向秦澤琛追問關于“秘密”的詳細信息, 秦澤琛苦笑攤手:“都說了是秘密,就是因為你當時誰也不肯說。再說了,我真的只是聽你說到過他, 但誰也沒見過, 我們甚至還猜他是不是假的。”

說完這個, 秦澤琛反應了過來:“怎麽?你居然也能把他給忘了?”

嘉肴擰眉想了一會。

記憶是一如既往的空白,并不因為那個朋友的特殊而留下一些其他的印象。

嘉肴并不願意被人知道她失去了記憶,于是搖了搖頭:“大概那個時候離開得急,和他也沒聯系了。”

秦澤琛見狀, 放緩了聲音安慰:“這事關緣分,如果有緣,怎麽都可以再遇到。”

嘉肴其實并沒有什麽感覺,她喝了口奶茶,禮貌地感謝了秦澤琛的好意,然後目光越過秦澤琛落到他身後正進門的于兮若。

于兮若站在不遠處停住了腳步,神色似乎有些茫然,嘉肴連忙舉手朝着她揮了揮:“在這裏!”

于兮若這才擡步朝着茶座坐了過來,秦澤琛這次往內移了移,方便于兮若直接在外側落座。

等于兮若落座之後, 秦澤琛把他們兩人之前的飲品調換了一下位置,然後用手探了探了于兮若手心, 關切地問:“這麽涼, 外面起風了?”

于兮若搖了搖頭, 然後笑着說:“不用管我,你們繼續聊就行。”

說是沒事, 嘉肴卻注意到于兮若唇色有些泛白,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又想到秦澤琛說她手涼, 于是猜測:“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啊?”于兮若擡頭看向嘉肴,很快又搖頭:“真沒什麽的。”

嘉肴又看了看他們桌的訂單,看到她點的是紅糖姜茶,于是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

于是嘉肴又抿了一口奶茶,然後假裝看了眼手機,說:“已經這個點了?不好意思,我還和別人約了午飯,需要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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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澤琛有些意外:“是和其他老同學嗎?”

嘉肴一時沒想到是該和誰約,于是點頭:“對,好久不見,所以昨天就約好了。”

“這樣。”秦澤琛點頭,然後笑着說:“介不介意一起?我和他們也好久沒見了。”

嘉肴:……

“下次吧。”嘉肴飛快拒絕:“這次沒提前打招呼,可以下次再約。”

說着,她也沒有再等秦澤琛挽留,于是擡手:“你好,麻煩結一下賬。”

很快,服務員走了過來,把三個人的結賬單遞給了伸手的嘉肴。

但是更快付賬的卻是秦澤琛。

他把錢直接用手機結清之後,對嘉肴擺擺手:“老同學見面,怎麽能讓女孩子付錢。”

就一杯奶茶,本來費用也不高。嘉肴也不想再繼續打太極:“好,謝謝,那下次請你們吃飯。”

說完之後,她站了起來,又朝着秦澤琛和于兮若擺了擺手,然後走出了咖啡廳。

秦澤琛本來還想說要不要加個聯系方式,結果嘉肴走得頭也沒回,仿佛真的來不及似的。

他收回了要出口的話,無奈搖頭,然後對于兮若道:“她還和以前一樣。我和她還是鄰居呢,小時候交朋友連我都不願意說,問就是秘密,現在約個老同學也名字都不肯講。”

于兮若捧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有點燙的甜水确實能讓她舒服很多。

半晌,她卻沒接秦澤琛的話茬,而是說:“她人确實挺好的。”

“是。”秦澤琛說:“只是脾氣有些獨,所以不太好相處。”

“怎麽不好相處?”于兮若看了秦澤琛一眼,想了想還是說:“而且,她剛剛不也挺好說話的?”

“很正常。”秦澤琛伸手往杯子裏加了第一顆方糖,攪動着他的咖啡:“大部分人第一面都會喜歡她。”

于兮若問:“什麽?”

秦澤琛放下了攪拌勺,低頭看向咖啡液被攪動的漩渦,慢慢回憶道:“那時候她和我小學一個班,她剛轉來進班級的時候,就好像你今天第一眼見到她那樣,就覺得她很特別,對吧?反正當時全班都很喜歡她。”

于兮若沒有否認前一句,但是追問後一句:“你也喜歡?”

秦澤琛無奈一笑:“你想想看,當時我們鄉下讀書的全都是一幫小泥猴,結果就她打扮得像是個小公主,誰能不喜歡。當然,不是我對你的這種喜歡。”

于兮若臉色微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澤琛繼續道:“那時候同學是真的喜歡她,甚至還在背後偷偷叫她小公主,都争着想當她的同桌。但是那些小男生當不了她同桌,就想坐她後桌,甚至為此還打架鬧到了班主任那裏去。

于兮若半真半假地揶揄:“怎麽,你沒坐她後桌?。”

“我和那種人可不一樣。”秦澤琛挑挑眉:“雖然年紀小,但我只想學習。”

于兮若輕輕地嗤了他一聲,沒說相不相信:“然後呢?”

“然後?……這沒維持多久。”秦澤琛說出了這句話,眉頭微皺,伸手從口袋裏摸出煙想點一只,結果手被女友按住:“這裏不能吸煙。”

“好吧好吧。”秦澤琛舉手作投降狀,然後繼續說:“後來我們很快就發現,她的脾氣也和公主一樣,該怎麽說?高傲?脾氣不算壞,但不愛搭理人,下課寧願去操場裏坐着看書寫字也不喜歡和其他女生玩,甚至還會和花花草草說話。”

于兮若微微皺起了眉頭:“就因為這樣嗎?”

“被冷待并不好受,特別是你很熱情想讨好她的時候。”秦澤琛說到這裏,又開始有些煩躁地摸煙,再次被阻止之後,他又拿起了糖碟裏的一顆方糖,扔進了咖啡裏攪拌,然後又扔了一顆:“反正到最後,就沒人喜歡她了。”

于兮若一時沒再說話,看着秦澤琛拿起放了很多糖的咖啡灌了一口,眉頭微皺,然後他放下咖啡,用紙巾擦了擦嘴:“太甜了。”

秦澤琛之前喝咖啡并不愛加糖,而且今天的糖都是他自己加進去的。

于兮若靜靜地等着秦澤琛抱怨完,這才繼續說:“可我昨天看群裏沐雲把嘉肴拉進來的時候,好像所有人都很高興。”

秦澤琛頓了頓:“她轉學太突然,這麽久沒見總歸要關心一下的。”

于兮若繼續說:“她的兩個同桌很高興地出來認領座位,那個叫蘇華的,也因為是她的後座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加高興。還有你,今天看到她的時候,只顧着自己說話,都沒有向她介紹我。”

秦澤琛剛放松的眉頭又皺起,說:“一時沒注意而已,所以呢?”

“所以……”于兮若說:“你們真的都不喜歡她了嗎?”

秦澤琛深吸了一口氣,卻把目光投向了窗戶外。

咖啡廳的不遠處就是那棵老榕樹,此刻靜靜地立在廣場中心,恰如當時靜靜地站在他們的院子之外。

“當然,至少我是。”秦澤琛最終還是說:“但成年人會僞裝,再不喜歡也不會直白得讓人發現。”

“如果這樣,”于兮若說,“那你們何必邀請她來同學會。”

“是方沐雲讓她來的。”

于兮若攪了攪杯子裏的紅糖姜茶,然後捧起來喝了一口:“她和我想象的一樣。”

于兮若擡眼看向秦澤琛:“可你們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怎麽?”秦澤琛有些誇張反問:“難不成你說的還包括我?”

于兮若看向他的咖啡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于兮若知道,秦澤琛這次會來這個小學同學會是因為他知道嘉肴會來。

她其實最開始也隐約把嘉肴當假想敵,但是很快她醒悟過來,有問題的是她的男友。

嘉肴對鳥遠比對人感興趣多了。

原本她總是拒絕和秦澤琛談起嘉肴,畢竟誰也不想男友心裏還藏着一個“小學女同學”。

現在,她更想讓男友解釋他一直以來涉及嘉肴就會出現的古怪。

秦澤琛卻為女友的态度感到了不滿,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冷凝。

這個時候,忽然從咖啡店門外推門進來了一個男人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可說是男人又把他年紀說得大了,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沒畢業的男大學生,穿着一身黑色的運動服,五官都算普通,唯獨那雙眼睛黑得發亮。

他環顧了四周一圈,似乎在尋找着什麽,最後終于面露驚喜地往前踏步,直接朝着秦澤琛望向大榕樹的窗戶方向走過去。

他去窗戶的途徑恰好路過秦澤琛這一桌,走得很急,路過于兮若的時候讓她下意識往裏縮了一縮。

秦澤琛本就心煩,且這樣剛好順便給女友出頭緩解矛盾,于是站了起來,對年輕男人道:“你不會看路啊?”

于兮若想攔着他,不過年輕人也并不理會秦澤琛,而是直接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戶,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翻過窗戶朝着大榕樹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一切快得無法阻止,留下咖啡廳衆人面面相觑。

秦澤琛看到年輕人翻過牆之後開始狂奔,在狂奔的時候雙手平舉,上下拍動,就好像一只黑色的大鳥在地面上飛一樣。

這個模樣,有些怪異還有些滑稽。

秦澤琛原本還疑心這是不是行為藝術,最後看到他跑得太快,直接一頭撞在了大榕樹上,然後猛然清醒似的,開始抱着腦袋哭,吓得在周邊啄食的小鳥都飛了起來,紛紛躲入了大樹之中。

秦澤琛:……

靠,還好他剛剛沒和這人起沖突,原來是個神經病。

……

嘉肴離開咖啡廳之後當然沒有去赴什麽約,畢竟那只是她離開的一個借口。

說真的,雖然秦澤琛說當時他們是鄰居,語氣還很熟稔,但嘉肴對他的觀感并不好,總覺得他有時候說出話怪怪的。

說不出的奇怪。

就好像她在向秦澤琛追問過去的時候,他也在探究她對過去的感觀。

而且有時候表達也過于親近沒有分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嘉肴有感覺到秦澤琛說有些話的時候,他的女友态度也有些不對勁。

但秦澤琛居然完全沒感覺到不對不說,還看不出他女友今天因為生理期身體不太舒服。

最後只好她找個理由先離開了。

接下來嘉肴原本想再繞回老榕樹那邊,但是念及榕樹離咖啡館不遠,如果回去路上再和秦澤琛他們偶遇,那場面應該會非常尴尬。

所以嘉肴最終決定朝着榕樹反方向走。

今天天氣很好,本就适合出門散步,嘉肴雙手插兜,一邊走一邊在腦中梳理着秦澤琛對她說的過去,試圖和她得到的已知信息進行拼湊。

于是她很快發現了秦澤琛與她父母告訴她的當晚真相有些出入。

她父母告訴她的是,當天晚上她因為被責怪而賭氣離家出走,這才會不小心掉入正在施工的工地從而摔到腦袋,而為了找她,他們不眠不休地尋找了一晚上。

可是按照秦澤琛的說法,她的父母追着她出了家門,甚至把她從榕樹上一路趕下來,後續也應該是她被追趕着才會跌倒摔傷,甚至傷到了腦袋。

所以那天晚上,她的父母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在找她,而是在追趕她。

想到這裏,嘉肴忽然間一個激靈,在豔陽之下都覺得有一絲寒冷。

嘉肴穩定了一下心神,覺得事實應該沒那麽簡單,也沒那麽……可怕。

畢竟她那時候最多也就是不聽話上課看小書,怎麽樣也不至于被爸媽逼得那麽緊,甚至連爬上樹也要用砍樹來威脅她。

所以問題還是回到了原點,在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嘉肴努力地回想着。

但就像是翻着一本空白的書,翻找得再努力,也是一無所獲。

确認想不通後,嘉肴暫且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又思索起秦澤琛提起的另一件她所不知道的事。

秦澤琛提起的,那位她很要好但是無人得見所以被稱為秘密的朋友,那到底又會是誰?

“秘密”會知道那晚上的事情嗎?她又要去哪裏找到他呢?而且為什麽會沒人見過那個“秘密”,這有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嘉肴:……

她停下腳步,有些煩躁地雙手抱頭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有沒有搞錯?

開始以為她就只是因為意外摔傷腦袋失憶而已,後來從父母口裏則變成了家庭倫理劇,結果越探究越覺得自己的過去好像是懸疑劇?

白夜莺還說她會如願以償?怎麽如願以償?難不成她能大顯神威一推眼鏡然後說一句真相只有一個嗎?!

她真的想不通啊!

就在她有些苦惱的時候,日光突然間暗了下來。

嘉肴以為天氣急轉陰了,擡頭一看,卻發現是空中飛過來一片黑壓壓的鳥群。

它們并非是像大雁般集隊的一個族群,而是由各種鳥類集合,亂糟糟地擠在一起飛,好像不過是有了相同的目的地于是臨時集合在一起,自然也談不上合作和隊形。

在場的其餘人也和嘉肴一樣都在駐足觀望,談論這奇怪的一幕。

很快,這群鳥就越過了嘉肴所在的區域,朝她的反方向飛走了。

嘉肴繼續一邊思索一邊往前走,直到白夜莺給她發來了消息。

【白夜莺】:現在離開了嗎?

白夜莺之所以這麽問嘉肴,是因為在咖啡館裏當時嘉肴覺得和秦澤琛獨處尴尬,于是和白夜莺瘋狂發消息,自然是說明了自己當時想離開的想法。

【嘉肴】:嗯,找個理由跑出來了。

【白夜莺】:有打聽到什麽嗎?

【嘉肴】:知道了不少事,但是反而感覺更亂了。

【嘉肴】:你等等,讓我想想該怎麽和你說。

嘉肴梳理了一下,慢慢地和白夜莺說了和秦澤琛的具體聊天內容,甚至還把對那天晚上新的猜測告訴了白夜莺。

【嘉肴】:怎麽樣?你有什麽想法嗎?

旁觀者清,嘉肴很希望白夜莺給她新的啓發和思路。

【白夜莺】:如果說是追趕應該也沒有錯。

嘉肴沒想到白夜莺最先認同的是這個。

頓時,她覺得心更涼了。

【嘉肴】:你真覺得嗎?

【嘉肴】:可是為什麽呢?

【白夜莺】:或許他們不是在追趕你,而是你帶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嘉肴】:我能帶走什麽?

難不成是房産證還是戶口本?

【白夜莺】:這只是猜測。

【白夜莺】:真相只能等他們自己揭露。

【嘉肴】:你說了和沒說一樣。

【白夜莺】:那我該怎麽說呢?

【白夜莺】:因為那天晚上你的童話書被沒收了,所以你決定帶着你的書離家出走。

【白夜莺】:可你發現被騙了,你爸媽沒收了你的書是因為想自己看,所以在你把童話書帶走之後就追了出來,很生氣地說:“我還有一千零一夜沒有看完,阿裏巴巴還沒拿到寶藏,芝麻開門之後又要怎麽關門?你怎麽敢把它帶走?”

【白夜莺】:結果你站在榕樹上對他們喊:“寶藏是阿裏巴巴的,和你們有什麽關系?”

【白夜莺】:你爸媽被你氣壞了。

【白夜莺】:所以他們就這麽追了你一晚上。

嘉肴噗嗤一聲樂了。

【嘉肴】:邏輯通順。

【嘉肴】:情節新穎。

【嘉肴】:但是差評。

但是不得不說,白夜莺這個玩笑讓她之前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了不少。

【白夜莺】:咕唧。

【白夜莺】:你看,所以說了真相你也不信。

嘉肴現在很希望白夜莺就在她面前,那麽她就可以戳戳白夜莺的翅膀問它怎麽做到這麽胡說八道還能理直氣壯的。

如果它還是不承認,她就把這只小白鳥抓住,拿腮紅刷給白夜莺兩頰各點上一點,讓它手動臉紅。

嘉肴想象着白夜莺像是玄鳳鹦鹉一樣臉上帶兩團腮紅。

白羽毛的白夜莺帶上粉色的小腮紅。

嗯,肯定會很好看。

No.33 清白的太陽

習慣了在黑夜中肆無忌憚地掩飾和說謊,都忘了明天會有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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