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童話啓示錄50
第50章 童話啓示錄50
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 嘉天誠穿着講究,看似身價不菲。他左邊挽着他漂亮的妻子,同樣也是打扮得珠光寶氣, 儀态萬千。
“咱們這次來是來拉投資的, ”嘉天誠聽見自己這麽對貌美的妻子說着, “參加這次游艇聚會的各個都是頂尖的有錢人,能拉到一個人給我們投資,廠子就能給救活,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次了, 你熱情點,可不要給我拖後腿。”
嘉天誠的妻子沒有回答,但嘉天誠也不覺得奇怪,而是整了整自己的領子,端起了侍者托盤上的一杯酒,朝着人群走了過去。
他的廠子資金鏈已經斷了,真清算起來足以讓他傾家蕩産,投資人也不願意再投資他,原因是……
原因是什麽?
嘉天誠沒有細想,而是先端起了笑, 走向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商。
那個富商嘉天誠不認識,但只記得極為有錢, 比那個天殺的投資人還要有錢的多。只要這個富商肯松松手, 指縫裏漏出點錢都能讓他的廠子起死回生。
可惜的是, 雖然嘉天誠臉上的笑意極為誠懇,然而那個富商總是在他靠近的時候往後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躲着他,只要他一靠近就會轉身離開, 甚至連話都不和他說一句。
“遭瘟的!他該不是看出我是混進來的吧?那他會不會把我趕出去?那絕不行,這可是我最後的機會,如果今天還拉不動投資,那麽明天銀行就要……”
嘉天誠這麽想着,腦門上就急着冒出了汗。
眼見着這個富商靠不住,嘉天誠只好轉換目标,往其他富人走去。然而沒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像是那個富商一樣,在他靠近的時候都不經意後退,也同樣連一句話都不屑和他說。
嘉天誠只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快,冷汗也越來越多。眼見着宴會已經到了尾聲他依舊一無所獲,嘉天誠終于着急起來。他一口喝幹了手上的酒,然後揮了揮手對一邊的侍者說:“酒不解渴,快拿些冰水過來!”
然而侍者不動,也同樣沒有說話,甚至和其他人一樣,在嘉天誠偏頭說話的時候,沉默地後退了一步,似乎也在拒絕他。
嘉天誠原本就心焦,宴會上還因為被看不起而着急上火,這下看一個侍者都敢給他臉色看,頓時怒火上頭。他啪得一巴掌甩在了那個侍者的臉上,大聲吼了出來:“你他媽的是怎麽做事的?讓你拿冰水聽不懂嗎?啊!快給老子把冰水拿過來!”
他吼了出來,就感覺到左邊隔壁被人拉了拉,應當是他的妻子在勸他不要起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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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下,嘉天誠的怒氣卻更甚,反手也給了妻子一巴掌,一把把她打到了地上,指着她罵到:“還有你!沒用的東西!當時勾老子的時候這麽會,今天讓你去拉個投資,結果好話也不說一句,媚眼都不會抛,合着全身本事都只能使老子身上了?!”
罵完沒用的妻子,嘉天誠環顧一圈,正打算再罵幾句,然而氣焰卻一下子都消了下來。因為他發現因為他的舉動,現在在場所有的人都朝他看了過來,并且都在為他的舉動皺眉。
嘉天誠頓時暗叫不好,背佝偻下來,臉上又浮起了笑:“不好意思,是我脾氣上來了,打擾了各位,其實我這次來……”
嘉天誠正在試圖解釋緣由,卻發現那些圍觀的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身形寬大的人朝着他走了過來,看起來正是嘉天誠第一次搭讪的富商。
嘉天誠臉上笑意更甚,悄悄地踢了一腳妻子,正要對富商說上兩句。然而當他擡起頭,此刻卻看清了富商的臉,那是一張很普通的臉,而且這張臉嘉天誠也認識——
這是那個投資人的臉!
嘉天誠被吓了一大跳,轉頭下意識想跑,卻撞上了之前被他打了一巴掌的侍者,而撞上的一瞬間他也看清楚了侍者的容貌——他擁有和富商一模一樣的臉!
嘉天誠簡直要被吓破膽,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什麽,跑回原處攙扶起了自己的妻子。他有着不好的預感,顫顫巍巍地扶起了自己的妻子,小心地看了一眼,然後算是放下了心。
他的妻子沒有變,确實依舊是他的妻子,并不是投資人變成的。
“走!這裏不對勁!咱們趕緊走!”抓起妻子的胳膊,嘉天誠下意識地催促着想和她一起走。這倒不是嘉天誠有多愛她,只不過他的妻子大概是現場唯一的正常人了。
可是妻子卻沒動。被攙扶起來後,她安靜地站在原地,臉上還帶着鮮紅的巴掌印。
此刻她看向嘉天誠露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然後她的臉變黑變小,長出了鳥喙,最後竟然也變成了一只黑色的大鳥,撲棱着飛出了晚禮服。
嘉天誠只感覺到肩膀一重,有人在他耳邊開口,用他妻子的聲音——
“大法官靜候與你會面。”
嘉天誠無聲地尖叫着,他急忙甩開肩膀的大鳥,慌亂地一個人想往外逃,結果他面前此刻卻擠滿了人。
富商,富人們,侍者,還有他的妻子。
他們此刻都站在他的面前,用着不同的聲音向他說出同一句話。
“大法官靜候與你會面。”
“啊!!!!!!”
極端的驚吓之下,嘉天誠的尖叫聲終于沖出了喉嚨,他也在同一時刻從夢中醒了過來。
看着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燈,嘉天誠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原來是在做夢,而他也已經離開了投資人的辦公室。
聽到他的聲響,妻子從門外推門進來。見他被吓醒,
妻子拉開了窗簾,午間的光灑了進來,卧室一片明亮。
妻子又拿出溫毛巾為他擦拭着額頭的冷汗,并且溫聲道:“是又做噩夢了?沒事沒事,這都是夢啊!哎,怎麽回事?午睡都能做噩夢?”
妻子的聲音又柔又軟,往日都會讓嘉天誠心中無比熨帖,然而此刻,嘉天誠卻什麽也聽不進去,只是圓睜着雙眼,死死地瞪着天花板。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做噩夢了。
盡管距離親眼看見投資人變為大黑鳥已經過了好幾日,嘉天誠依舊是渾渾噩噩的,惶恐不已。
甚至在之後的夢中,他都會反複夢到類似的場景,每當他夢中出現任何人,投資人,他的好友,他的合作夥伴,甚至于他現在的妻子,只要他看清他們的臉或者試圖與他們說話,他們便會全部化作一只黑色的大鳥,落到他的肩膀上,然後重複着對他說着那麽一句話——
“大法官靜候與你會面。”
然後在他聽清這句話之後,嘉天誠就會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然後陷入無邊的驚悸與不安之中。
他從投資人辦公室離開了五天,也就做了整整六場噩夢,只要入夢,無論是長夢還是簡單的瞌睡,都是如此。
甚至有時候當嘉天誠從夢中醒來的時候,他都懷疑他是不是被那只黑鳥下了咒,其實他從來未曾離開過那個可怖的辦公室,而那只黑鳥也未曾離開過他,而是變成了他身邊所有人。
當他腦中有了這個想法,在他妻子給他搽完汗,又一次湊過來想輕撫他胸口安慰的時候,嘉天誠就大叫了一聲,揮手把妻子推開,然後大聲叫喊起來:“滾!都給我滾啊!滾出去!”
妻子生氣了,擰起了眉頭:“嘉天誠!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麽了?!出去一趟,回來就發癫?!”
這确實是妻子,她也沒有說那句話。
嘉天誠這下終于從夢魇中清醒過來。他支撐着身體坐起,臉色蒼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渾身冷汗像是剛從冷水裏撈出來似的。
見他這樣,妻子也不好再說什麽,又拿起毛巾,靠近了些,溫聲軟語道:“你這幾天是怎麽了?怎麽每次睡不好?瞌睡都打不了。這你的身體怎麽撐得住?不如明天咱去A市找個醫生……”
“A市!”這個關鍵詞讓嘉天誠回過了神,然而他卻說起了另一件事:“去A市有什麽用!找過了!那個小兔崽子早跑了!工作也不要,房子也退了,連電話也打不通!哪也找不到!肯定是她早知道了消息,所以才……”
嘉天誠沒對妻子說過公司的困境,更沒說過關于嘉肴的事,妻子只知道嘉天誠前些日子有因為工作去A市出過差。
“什麽小兔崽子?”妻子只能聯想到自己離家出走還沒有音訊的兒子,就誤以為嘉天誠去A市找兒子去了:“寶輝去了A市?你怎麽沒和我說?該我和你一起去啊!”
“他?”提到兒子,嘉天誠更氣了:“我還找他?這個混賬東西!最好這一輩子都別回來!”
“哎!”聽嘉天誠罵兒子,妻子不樂意了:“你怎麽當爹的?還不是你當時打他,他才跑出去的嗎?他丢了你不着急?”
“急急急!急個屁!”嘉天誠現在根本沒心思管兒子的事,在他看來他兒子決計是在哪花天酒地和狐朋狗友混呢。
之前兒子跑出去,也是因為不知怎麽染上了賭瘾,結果賭博輸了幾百萬被他打了一頓。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也不會着急忙慌地想給女兒塞車買別墅來填補這個窟窿。
而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窟窿,或許那只怪鳥和主人也不會馬上找上門。
所以要不是他兒子,他也不會遇到現在的破事。
想到這裏,嘉天誠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起身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大罵:“要不是他,我現在能這樣?全是他害的!他不如死外面得了!這麽大了只會老子花錢,都是給你慣的!和你一樣,老子花錢養你們有什麽用?”
“你什麽意思嘉天誠?”妻子大吵起來:“當時還不是你自己說養我的,不然我會跟你這麽一個老頭?我現在是兒子也給你生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哦!我知道了。嘉天誠你是外面又有人了對吧?這幾年你……”
“閉嘴!”
“閉嘴?嘉天誠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給我找……”
“啪!”
妻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臉。
“我沒心情和你吵!”嘉天誠伸出食指點着妻子:“再他媽的多說一句,你就給我滾!”
說完,他也不管哭泣的妻子,出門後,把門摔得震天響。
出了卧室門,嘉天誠走到客廳。
此刻正值中午,日光大盛,但這完全不能緩解嘉天誠心中的不安。
他摸出一根煙,然後深深吸了一口,連抽了兩只,覺得沒用,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仰頭灌了下去,又倒了一杯,然後又是一杯。
喝得他自己昏昏沉沉,嘉天誠這才有勇氣起身,然後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他幾乎是摸着書房的桌子才能坐下來,頭昏腦漲,但又精神十足。嘉天誠借着酒勁,這才能打開書桌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長長的紙卷來。
而紙卷最上方,則是四個字——開庭通知。
嘉天誠的手略微抖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這四個字,還是因為喝多了酒。
當時看到人變成鳥,嘉天誠奪門而出,其實也下意識地把手上投資人遞過來的紙卷也扔了出去。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本該被他扔掉是紙卷卻在他坐上車時出現在了他的車副座。
當時嘉天誠又驚又怕,想把紙撕碎扔了,結果明明看起來像是普通紙,根本揉不皺也撕不碎。
嘉天誠于是掏出了打火機點火,然而紙張在火灼燒下也沒有任何變化。
嘉天誠當時是實在被吓壞了,甚至都拿着紙去了派出所。他試圖向民警表明自己遇到的怪事,然而他就發現了一件更怪異的事。
除了他,沒有人看得到這張紙。
他所做的一切都被認為是神經錯亂。
而對嘉天誠而言,紙燒不掉撕不爛,就算扔到了垃圾桶,用石頭埋起來,下一刻又會出現在他視野所及的地方。
最後,這張紙跟着嘉天誠回了家,被他放進了抽屜裏,用一些根本沒用的符咒鎮着鎖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這已經夠怪異了,卻沒想到接下來就開始無窮盡地做噩夢。
這麽多天折騰下來,嘉天誠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極限。
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比噩夢還要可怕的是現實。
因為之前投資人的落井下石,公司的資金鏈已經斷裂,而他卻毫無辦法。
最近的幾天,催債發電話和消息已經快把他淹沒,而還沒有上門來要債,也不過是留給他最後幾天的體面。
再過幾天,銀行的短期借貸就要到期,一旦他逾期而被強制執行,那麽這就會像是推倒第一塊多米諾骨牌,所有人都會明白他嘉天誠已經無路可走,那就不會再有人會愚蠢地相信他還能東山再起。
但是,假如一切的源頭都在那個投資人身上,嘉天誠想到那天的場景,就再也升不起去找他的勇氣。
所以嘉天誠的膽子最終也不過是讓他坐到書房,重新看看這張怪異的紙,想從上面找出什麽破解的辦法。
如果真的找不出,或許他也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所謂審判的降臨。
甚至他都不知道,是法庭的審判先來,還是銀行的審判先到。
抖着手又點了一根煙,嘉天誠繼續往下看。
“由于您在十五年前那場交易上的愚蠢表現,您收到了嚴厲的控告。”
“森林法庭在此鄭重與您發出出庭通知,需要您親自出庭,接受審判。”
“您将不被允許拒絕出庭,如有異議,請當庭申訴。”
“大法官白夜莺敬上”
這些字倒是也依舊沒變,也看不出什麽。
嘉天誠抽了一口煙,吐出。
十五年前的交易,出庭,白夜莺。
那法庭絕不是普通的法庭,普通的法庭可不管這事,而且這法官的名字也很離奇,居然叫白夜莺……不,既然那人能變鳥,說不準這法官也确實是一只鳥。
白夜莺……白夜莺……怎麽回事?好像有些耳熟?
這麽想着,嘉天誠去手機上搜索了一下,結果還真的跳出了一連串相關消息。
“白夜莺游戲公司于……成立”
“渡先生出任白夜莺游戲公司總裁一職,但公司實際控制者卻另有其人……”
“戀愛游戲的跨世紀創新……”
“白夜莺游戲公司又有新動作?道具商城上線……”
荒謬的事情居然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了現實,嘉天誠看着這些消息,慢慢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後,他猛得把煙按滅,支撐着坐起,一個個地點開标題看了起來。
這些困擾着他的夢魇,此刻卻在現實中以非常合理的方式出現了。
嘉天誠抖着手又點了一根煙,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他助理的電話。
電話接通,助理聲音激動中帶着焦躁顫抖。
“嘉總!”助理說:“現在有供應商來辦公室想見您,說是……”
“才幾天?!打發他們走!”嘉天誠現在沒有這個心思搭理他們,徑自吩咐道:“知道白夜莺游戲公司嗎?”
“……知,知道。”
嘉天誠皺起了眉頭:“你怎麽知道的?!”
“它的游戲很有名,很多人都在玩……”
“什麽游戲?”
“就是模拟戀愛游戲。”
“還有其他的游戲嗎?”
“……沒了,就一款。”
“行!”嘉天誠說:“你給我查查這公司的具體消息,什麽都要,然後盡快發給我!”
“好的嘉總,但是外面那些人……”
“打發走!聽不懂嗎?”嘉天誠不耐煩地挂斷了電話。然後皺着眉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然而這個時候,電話又打了進來。
是個陌生號碼。
嘉天誠下意識地接了起來:“喂?”
“诶!嘉總!”電話那邊很是客氣:“我是久發建材的小汪啊!你看我們的貨都已經送過來了,這都一個月了,您看這貨款……”
嘉天誠眉頭一皺,直接挂斷了電話。
他現在公司資金維持周轉都困難,這些欠賬決計是還不起的,在找到新投資者之前只能先拖着。
之後手機中又打進來幾個電話,想來也是同樣的事。嘉天誠也沒再接,而是等着助理給他發消息。
在催了幾次之後,助理總算給嘉天誠發來了一份關于白夜莺公司的文檔以及一張白夜莺公司游戲海報的電子圖。
嘉天誠連忙打開文檔,然而只是幾眼,又皺起了眉。
助理找資料其實也已經很仔細,但畢竟是剛成立的公司,除了游戲宣傳資料之外,有用的信息并不算多。
嘉天誠可以看到,公司的實際控股人與法人都是一個江姓女子,但她顯然不是渡先生的主人,因為公司的一切都是由渡先生主導的。
但不存在白夜莺。
除了那鋪天蓋地的宣傳海報和那海報一樣的公司外牆之外,根本看不到關于白夜莺的任何消息。
嘉天誠又皺着眉頭點開了游戲宣傳海報。
粉色的底,上面有一只白色的鳥型剪影,那就是所謂白夜莺?那就是所謂的大法官?
他忍不住拿近了手機,然後把這份海報中央的圖案放大,試圖看出什麽端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在他看着這只白夜莺剪影的時候,那個剪影似乎動了動,然後耳邊響起了輕微的,像是骰子碰撞滾動的聲音。
嘉天誠皺起了眉,他疑心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打算再看。還沒看出什麽問題,手機電話又打了進來,這次的電話是助理的。
嘉天誠接起電話,剛要說什麽,只聽見電話對面助理驚慌帶着哭腔的聲音:“嘉,嘉總,他們都知道了!”
嘉天誠很不耐煩:“知道什麽?!”
“銀行的貸款逾期,我們的廠房要被拍賣了……其他人知道了,之前所有人都過來了!他們來要之前的欠賬了!嘉總,我們怎麽辦?”
嘉天誠頓時心裏也是一凜:“你就說我不在,我出國,不,我出海了!在渡輪上聯系不到人……”
嘉天誠的話還沒有說完,助理“啊!”地叫了一聲:“嘉總,他們說今天一定要見到你,他們知道你住在哪裏,他們準備到家裏在找你了!”
話音未落,對面的電話挂斷。
追債的人要到家裏來堵他!
這下嘉天誠也沒心思思考那些人怎麽知道他住在哪裏,只知道如果被人在家裏堵住門要賬,那他今天就要完蛋!
逃!必須先逃到其他找不到人的地方躲躲風頭。
這麽想着,嘉天誠趕緊從書房快步走出門,進入卧室。他的妻子此刻依舊伏在床上哭泣着。妻子見他進來,本要說上幾句,他沒心情再說什麽:“快點,帶上衣服和我走!”
“什麽?!”
“你別管!”嘉天誠一邊緊急地整理東西,一邊說:“收拾好東西和我走!衣服首飾,對了,還有現金,先出去避避風頭!”
妻子還在發懵,嘉天誠見指望不上她,随意收拾了一下就拉着她出了門。
只是剛到他們的小洋樓門口,嘉天誠就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間歇可以聽見類似于“嘉天誠,還錢!”“嘉天誠,快給我滾出來!”“他欠了我們錢,憑什麽不讓我們進去”之類的話。
“該死的!怎麽來這麽快!”嘉天誠暗罵一句,正打算從後面跑,結果已經有眼尖地指着他:“看!他在那!嘉天誠他要跑了!”
這下群情激奮,保安再也攔不住,烏壓壓的讨債的人舉着橫幅就沖了進來。
嘉天誠見狀更是撒腿就跑,憑借着對小區小路的熟悉,到底甩開其他人一段路,非常狼狽地跑到了大街上。
他的妻子不堪其苦,一停下就委頓在了地上:“等會!等會!到底怎麽回事?我跑不動了!怎麽回事?”
嘉天誠想去拉她也拉不動,眼見後面追債的人追了上來,一咬牙,索性也不再管妻子,自己跑了起來。
“出租車!出租車!”他朝着出租車大喊着。只要能坐上一輛去機場,或者直接去隔壁市,一時間沒人能找他。
如他所願,一輛粉紅色的出租車就這麽停了下來。
嘉天誠一時不查,直接就坐了上去,急忙地喊道:“開,快開,去高鐵站!不不不,直接去隔壁市!”
那個司機不言不語,直接就開車了。
嘉天誠看着身後的人群被甩開越來越遠,頓時松了口氣,這才有心思打量自己現在的處境。
然而他這麽一看,才發現很不對勁的地方。
他所在的車廂內部,全部都是粉紅色的,不僅如此,就而那司機,也穿着全粉色的套裝。
嘉天誠驚慌着叫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麽?停車!停車!”
那個粉色的人頭也不回:“先生,您确定要停車嗎?我會把您帶去起點的。”
“給我停車!”嘉天誠這麽說着,待車停下來之後,他連忙下了車,想找其他出租車。
然而放眼望去,整條街上,所有的車,大的小的,長的短的,全部變成了粉紅色,而且也不止是粉紅,在車中央,還噴着一只白色的夜莺剪影。
嘉天誠慌亂地擡頭看向四周,這舉動讓他更加心慌,因為不止是車,此刻所有的建築也變成了一張張海報形狀的粉色長方形建築,而在建築中央則印着一只白色的夜莺。
所有的世界,所有的人,全部變成了粉與白的交織。
而唯一不同的,反倒是身後叫嚷着追上來追債的那些人。
他們神色激憤,面容真實,穿着也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其實是他們看起來根本沒有發現世界的巨變,只記得要把嘉天誠追回去還錢。
然而他們追到嘉天誠所住的小洋樓的門衛處,卻好像被無形的屏幕擋住,根本就出不來。
空中似乎出現了有些懊惱的哀嘆聲。
嘉天誠沒有發覺,而是站在原地愣了兩秒,突然給了自己狠狠地一巴掌。
片刻後,他大笑了起來。
“不痛!”他說:“根本不痛!這是假的,這就是個夢!我沒醒過來!我還在做夢!”
這時候,之前的出租車司機搖下車窗,探出頭對嘉天誠說:“您犯規了,先生。”
嘉天誠被司機的話弄懵了:“什麽?”
“舊的游戲還沒有結束,新玩家不該這個時候入場。”
嘉天誠更懵:“什麽游戲?什麽新玩家。”
“白夜莺在試驗它的新游戲。”那個司機說:“正玩得開心呢,你瞧。”
“白夜莺?”
順着司機的目光,嘉天誠回頭一看,他這時候發現那些追債的人追不到人,露出了一些茫然的神色之後,又反應過來什麽,回頭走到了獨棟小洋樓的地方。
他們怪異地掏出了什麽鏟子和榔頭,就這麽憑空對着那幢洋樓一頓比劃,結果只聽轟隆一聲,那幢洋樓整個坍塌,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座廢墟。
嘉天誠不敢置信:“我的房子!他們在幹什麽?”
司機沒回答他的話,就聽見半空中出現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追債卡,随機失去一幢建築。可我的洋樓可是五級建築啊!好心痛,怎麽會這樣!……诶?那裏怎麽多出了一個棋子?游戲出問題了?”
與此同時,半空中就出現了一只眼睛朝着下面注視。
“怎麽回事?按不掉。”
然後嘉天誠聽見另一個聲音響起。那個聲音聽不出性別,像是沒有感情的機械音。
“不是游戲的問題。”那個機械音這麽說着。
“是我們真正的玩家上線了。”
No.50 牌迷丹尼斯
聰明,能力,加上一點點運氣。
在輸掉之前,你總是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