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清晨的空氣大概是最好的,帶着些許芳草的清香,讓人輕松忘記盛夏的炎熱。

鳳城在外已經瘋玩好幾日了,這些天的鳳城可謂是自由自在,沒有人約束的他像極了藍天中飛翔的鳥兒,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這些日子,鳳城一直住在清風客棧,每當他玩累了就回清風客棧睡一覺,小生活別提有多滋潤了。

清風客棧,長安最豪華的客棧之一,坐落于長安繁華地段,前有酒樓,後有瓦市,還有長安最有名的青樓也在周圍,算是商人們到長安進貨出貨的最佳選擇了。

今日微風習習,倒是個放紙鳶的好天氣。于是乎,鳳城決定去郊外放紙鳶。

說幹就幹,從清風客棧出來的他直奔街市,他要去買只紙鳶。

街市上的人還不算太多,鳳城熟悉街市大大小小的攤子,所以他十分快速地便找到了街市的紙鳶區。賣紙鳶的小販見到鳳城,眼中劃過一抹驚豔之色,以小販多年來看人的經驗判斷,鳳城絕對不是尋常人家出身。

随即小販換上一副讨好的嘴臉,笑嘻嘻地迎上來,道:“小公子,看看紙鳶?我這可都是上好材質做的,您看看,多好看。”

賣紙鳶的小販拿起那個大雁模樣的紙鳶,展示給鳳城看。

鳳城看了看,并不中意,賣紙鳶的小販似乎也看出了鳳城的不中意,随後又介紹另一個蝴蝶模樣的,道:“您看看,這個蝴蝶模樣的可是爆款,好多人都喜歡呢。”

“嗯,挺好看的。”鳳城左看看右看看,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只白狐模樣的紙鳶,他指着那白狐模樣的紙鳶問小販,“老板,那個多少銀兩?”

賣紙鳶的小販順着鳳城指的方向看去,瞧見了那只白狐模樣的紙鳶後,便順手拿起來展示給鳳城看,“小公子,是這個嗎?”

“嗯。”鳳城點點頭,他一眼就相中了這只白狐模樣的紙鳶,可愛又不失風度,正符合鳳城的心意,所以他再次開口詢問,道:“多少銀兩?”

“二十文錢。”賣紙鳶的小販伸出兩根手指,笑眯眯地回答道。

鳳城摸索了半天,發現身上沒有銅板,便拿出一粒碎銀給了賣紙鳶的小販,豪氣道:“不用找了。”

這可把小販高興壞了,連忙将白狐紙鳶遞給了鳳城,“哎,好嘞!謝過小公子,祝您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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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城買好紙鳶後又在街市逛了一會兒,買了些吃的,随後便拿着白狐紙鳶去往了郊外。

長安的郊外很美,尤其到了盛夏,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綠樹成蔭,百花盛開,小橋流水,這是盛夏贈與我們的禮物,所以即使盛夏很熱,也還是有好多人選擇來長安郊外游玩,算是回饋給盛夏的。

鳳城到郊外已經是巳時了,驕陽當空,微風習習,倒也不算很熱。鳳城找了塊空地,見周圍沒有樹木的遮擋後,便放心放起了紙鳶。

白狐紙鳶随着盛夏的風漸漸飄起,鳳城放紙鳶很有技巧,他輕輕扯動紙鳶線,紙鳶随着線的扯動一點點升高,高了,高了,更高了,直到肆意地飄浮在瓦藍色的天空中。

盛夏,長安郊外,放紙鳶的小少年自由自在,白衣傾世與白狐紙鳶甚是相配。年少的貪玩,總是如此惬意。

白狐紙鳶原本獨自占有瓦藍色的天空,直到一只蝴蝶模樣的紙鳶出現,原本的寧靜被瞬間打破。兩只紙鳶似乎誰都不想讓誰,很快,兩只紙鳶糾纏到了一起,最後雙雙墜落。

“我的小白狐!”鳳城見自己的白狐紙鳶墜落,不免有些心疼。他想都沒想,便迅速跑過去将自己的白狐紙鳶撿起,餘光一瞥,旁邊赫然是與白狐紙鳶一同墜落的蝴蝶紙鳶,不過,這蝴蝶紙鳶倒是有些眼熟。

鳳城過去将那蝴蝶紙鳶撿起,黑眸緊緊盯着蝴蝶紙鳶看,眼熟,非常眼熟,他思索着,在瘋狂回想自己曾經在哪見過這蝴蝶紙鳶。想着想着,鳳城有些迷茫,明明在腦中有印象,可就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見過。

直到幾個人的聲音隐隐約約地傳出,這才将鳳城的思緒拉回來。

“哥,你确定是掉在這了嗎?”女孩一身粉色桃花衣裙,黑發并未全部紮起,發髻上只簪了兩支桃花花釵和一支珍珠鑲嵌的步搖,還未長開的臉蛋兒略顯青澀,但難掩她沉魚落雁的姣容。

“應該就在這附近啊,為何會沒有呢?”男子一身桃花衣衫,儒雅大氣,眉眼間與女孩有幾分相似,烏黑的頭發用一支桃木簪半挽着,更襯托出他的溫文爾雅。

鳳城循着聲音看去,竟瞧見兩張熟悉的面孔,是蘇若仙和蘇亦寒。

蘇若仙,蘇家蘇瓊霄的庶女,在蘇府排行老三。不僅相貌姣好,而且飽讀詩書,才華橫溢,是公認的長安第一才女,深受父親蘇瓊霄的喜愛。

蘇亦寒,蘇家的庶長子,在蘇府排行老二,是蘇若仙的親哥哥。憑借一張溫文爾雅的臉在長安富家子弟中脫穎而出,不過,他雖出生于将軍家,但卻不精通武功,反倒精通文書,算是有名的儒雅之士。

只可惜他是個庶出,若是嫡出,他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上的排名必然不會低。蘇亦寒因為庶出的身份在富家子弟排行榜上是十名開外,若是嫡出,前十中他必定榜上有名。

富家子弟排行榜是一個關于少年們的排名,它綜合了少年們的身份、地位、相貌、才華等一切,是衡量少年們優秀的标準,他不會随着年齡的變化而變化,有些人就是看不出歲月消磨的痕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排行榜不僅僅是對大亓的少年們排名,上面也有南梁國的少年子弟,是一個少年之間的競争,也是一個兩國之間的競争。

目前富家子弟排行榜的榜首是大亓鎮國将軍——南宮泠,第二是大亓鳳小侯爺——鳳城,第三是南梁國大皇子——蒼錦。大亓五皇子——趙子耀,大亓葉家現任當家人——葉恩,大亓三皇子——趙子楓,南梁國二皇子——蒼漓,大亓淩家嫡長子——淩千岚,大亓鳳家現任當家人——鳳雲清,南梁國方家嫡長子——方瓊逍分別排在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

至于鳳城為何會敗給南宮泠屈居于第二,到底還是因為鳳城太過貪玩,加上南宮泠保家衛國的傲骨,自然會壓鳳城一頭霸占榜首。

不僅有富家子弟排行榜,還有大家閨秀排行榜。位列第一的是大亓四公主——趙含雁,第二是大亓鳳府女主人——林夕瑤,第三是南梁國時家嫡次女,也是南梁國當朝皇後——時傾。大亓宸貴妃韓芷芸,南梁國三公主蒼玥,大亓蘇家嫡長女蘇若雲,大亓蘇家庶女蘇若仙,大亓舒純長公主趙宓等紛紛在榜。

“蘇兄!”鳳城黑眸中滿是欣喜,不顧紙鳶的手也是打起了招呼。

他與蘇亦寒是好友,兩人同歲,且鳳城只比蘇亦寒小了一個月零十天,算是同齡人裏鳳城玩得較好的朋友了,不僅如此,兩人的結識也不同尋常。

三年前的才藝展會上,兩人因一場琴藝比拼結識,當然不是鳳城與蘇亦寒之間的琴藝比拼,而是蘇亦寒與衛家之子衛冉有之間的琴藝比拼。

才藝展會,是大亓富家子弟和大家閨秀之間的才藝展示,三年舉辦一次。說是才藝展示,其實就是一個比拼,不過,這算是一個青史留名的好機會,因為這個是要記載在史書上的,每一項才藝的最終勝者自會名滿大亓,而一些醜事也會被記載,雖說也會在大亓出名,但卻是臭名昭著。

當年的琴藝比拼接近尾聲之際,有一場是衛冉有對陣蘇亦寒,蘇亦寒敗陣下臺後,慘遭衛冉有羞辱,而且衛冉有很精明,他特意選了展會最偏僻的地方,若不是鳳城剛好路過那,蘇亦寒還不知道要被怎麽羞辱呢。

不過,衛冉有如此張狂是有原因的——衛冉有雖不是長安的富家子弟,但他爹卻是金陵大官,而且他的兩個姐姐也都嫁得很好,大姐嫁與淩其瑞為嫡妻,二姐入宮為妃,是不争不搶的衛昭儀,而他自己仗着有淩家和衛昭儀當靠山便為非作歹。

鳳城從衛冉有手中救下蘇亦寒,蘇亦寒當時就感激不盡,兩人也算是結識,此後也是多次一起吃飯、游玩,成為了朋友。

“诶?鳳小侯爺。”蘇亦寒也是注意到了鳳城,對于這位救命恩人,他既存着朋友之心,也存着尊敬之心。

“見過鳳小侯爺。”蘇若仙也是很規矩地行了個禮,她還未及笄,未挽起的黑發随風而動,倒應了她的名字,美若天仙。

“蘇三小姐。”鳳城也向她點頭問好,他認識蘇亦寒,自然也認識他的親妹妹蘇若仙。

再者,蘇若仙長安第一才女的名號,在長安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是你們的紙鳶吧?”鳳城将那個蝴蝶模樣的紙鳶遞到蘇亦寒與蘇若仙的面前,開口詢問道。

“是我們的。”蘇亦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說何人在這放紙鳶,原來是老熟人。”

“哈哈哈哈哈,在這遇見蘇兄也是緣分。”鳳城笑道。

“亦寒——若仙——”女子聲音帶着幾分傲氣,身着一襲淡粉色流光衣裙,上面繡着桃花朵朵,她梳着眼下最流行的雙刀髻,簪着與衣裙相配的發飾,一雙桃花眼夢幻迷離,額間一盛開的桃花,猶如被萬朵桃花簇擁的桃花仙子一般。

“哎!娘,我們在這。”蘇若仙見狀也是露出了活潑的一面。

女子正是蘇亦寒與蘇若仙的生母,蘇瓊霄的小妾——柳如煙。

她是柳家嫡長女,母親曾經是商業大戶宋家的嫡女,父親原本只是一個小官,由于宋家的實力步步高升,本該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可随着宋家的倒臺,父親也暴露本性,竟将母親活活氣死。她雖沒了靠山,但依然保持着一身傲骨。

一次偶然,她遇見了蘇瓊霄,他對她極其溫柔,很快,她便沉醉于這份溫柔中無法自拔,但蘇瓊霄卻與淩家嫡次女淩語琴有婚約,她深知自己惹不得淩家,便放棄了一身傲骨,嫁與蘇瓊霄為妾,她甚至舍棄了她原本在大家閨秀排行榜中第九的名次,只因蘇瓊霄對她說過:“我愛你……”

“娘。”蘇亦寒恭敬道。

“柳夫人。”鳳城從不因為身份看低一個人,他也是很恭敬地向柳如煙問好。

在鳳城看來,柳如煙是長輩,而自己是晚輩,自已應該多多少少向長輩問聲好,即使自己的身份地位要比他們高出些許。

“柳氏見過鳳小侯爺。”柳如煙沒想到鳳城會向自己問好,她自從嫁與蘇瓊霄後便很少抛頭露面,這是她第一次見鳳城,桃花眼眸中滿滿的驚豔之色。

“柳夫人不必多禮,您是蘇兄的生母,是我的長輩,理應是我向您問好。”

鳳城輕笑,白衣傾世的小少年笑起來依舊那麽天真無邪。

“鳳小侯爺可是要折煞妾身了。”柳如煙一雙桃花眼笑起來很好看,像月牙一樣下彎,雙眸黑白并不分明,給人一種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便又放起了紙鳶。

白狐紙鳶與蝴蝶紙鳶再次飄浮在瓦藍色的天空中,只是這次它們不再糾纏,反而相處的很融洽。

幾人也是如此,有說有笑,好不惬意。

驕陽逐漸升到頭頂,已是正午午時了。

柳如煙看了眼驕陽,便對蘇亦寒與蘇若仙喊道:“亦寒,若仙。”

“怎麽了,娘?”蘇亦寒并未停下放紙鳶的手,只是回應着柳如煙。

“怎麽啦,娘?”蘇若仙小跑到柳如煙身旁問道。

“正午了,我們該回去了。”柳如煙一臉寵溺,“要是回去晚了,你爹下次可不讓我們出來了。”

“好,那若仙去跟哥哥說。”蘇若仙說。

“好,去吧。”柳如煙笑道。

随後蘇若仙又小跑到蘇亦寒身旁,道:“哥,娘說我們該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爹該不高興了。”

“嗯,好。”蘇亦寒緩緩收起紙鳶線,“鳳兄,我得走了,下次我們再聚。”

“回見啊,蘇兄。”鳳城放着紙鳶,沒辦法行道別禮,只好作罷。

“回見,鳳兄。”蘇亦寒收好蝴蝶紙鳶,一身桃花衣衫穿在他身上盡顯儒雅之氣。

“拜別鳳小侯爺。”蘇若仙發髻間的步搖随着她的行禮而輕輕擺動,不細看倒真看不出來。

“拜別蘇三小姐。”鳳城将紙鳶線緊緊纏在手中,艱難地回了個禮。

三人走後沒一會兒,鳳城也打算回去了。他快速收着紙鳶線,突然間,紙鳶線斷了,那白狐紙鳶沒有了紙鳶線的束縛,自由自在地飄浮着,直至墜落。

“小白狐……”鳳城內心是絕望的,回去的想法也被打破。

畢竟是自己中意的紙鳶,鳳城只好循着紙鳶掉落的方向找去。不知找了多久,鳳城看到了那只白狐紙鳶,但不僅僅只有那只白狐紙鳶,還有一座府邸。

府邸看起來很破敗,甚至有些陰森,這并不是府邸的正門,所以鳳城也不知道這裏曾經是哪位老爺的府邸。那白狐紙鳶掉落在了府邸裏的一棵殘敗的樹幹上,這棵枯樹緊靠府邸的牆面,樹幹也延伸到了府邸外面。

鳳城覺得有些陰森,便想快點拿回白狐紙鳶,然後好回清風客棧。

幸運的是,白狐紙鳶所在的樹枝不算很高,鳳城踮腳剛好能夠到,所以鳳城很快便拿回了白狐紙鳶。

但,這裏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猛然間,鳳城感覺脖頸一痛,随後便昏了過去,手裏的白狐紙鳶也随之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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