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望月樓——
這裏是望月樓的大後院,亦是暗影閣的總部。
“怎麽?還不想說你的身份嗎?”南宮泠此刻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玄衣灑金,高貴不可一世。傷口也做了簡單的處理,但鳳城給他包紮的他沒舍得拆。
“你……到底是誰?”那“怨鬼”已經被強迫卸了僞裝,露出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陰森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都在這兒了,還不知道我是誰嗎?”南宮泠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冷峻的眼眸似要刺穿那“怨鬼”。
“你是……暗影……暗影閣主?”那“怨鬼”已經将暗影閣折磨人的手法都嘗了一遍了,雖然不會致死,但過程是真得很煎熬,可以談得上生不如死了。
“呵,暗影閣主不敢當。”南宮泠慵懶地靠在扶手椅上,舉手投足間處處透露着高貴與優雅,“本座只是與暗影閣有些許淵源罷了,聽說暗影閣折磨人有一套,所以便借了暗影閣一用。”
“如今你都已經将這暗影閣折磨人的手法嘗了一遍了,還是不肯說嗎?”南宮泠不禁感嘆那“怨鬼”的忍耐力,生不如死可不是誰都能挺過來的。
“呵……你都不願坦白你的身份,憑什麽要我說……?”那“怨鬼”現在說句話都困難,可見經歷了一場非人的折磨。
“我的身份?呵……”南宮泠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那“怨鬼”,強大的壓迫感壓得那“怨鬼”有些喘不過來氣。
“就那麽好奇本座的身份?”
“聽好了。”南宮泠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本座姓南宮,單一個泠字。”
南宮泠?!
竟然是南宮泠,那個絕世戰神。
“你……你是南宮将軍?” 那“怨鬼”瞪大了雙眼,滿眼的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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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早就說過,我是你惹不起的人。”南宮泠愈發的冷峻,偏棕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情感。
“不是不想說你的身份嗎?現在,本座替你說,如何?”
“如若本座沒猜錯的話,你是韓家的人,韓家對你來說應該很重要。”
“另外……”南宮泠勾唇冷笑,“守韓家有些年頭了吧。”
“十九年前逃過一劫,可十九年後,你還能逃過這一劫嗎?”
南宮泠一字一句,句句都滿含着壓迫感。他除了帶兵打仗,最擅長的便是推測。
一旦推測到人的內心深處,那人,将變得不堪一擊。
“關你什麽事……”那“怨鬼”的氣勢明顯弱了下去,神色也不同之前。
“韓家早已覆滅,如今就只剩了個宸貴妃,但如果讓聖上知道韓家還有活口在,你說,韓家會不會再覆滅一次?”
“就算聖上寵宸貴妃,留你們性命。可你昨日傷了本座,你覺得本座會不會放過你?你覺得南宮家會不會放過你?”
“就算本座心善,放你們一條生路,可你知道,你昨天想殺的那個小少年是誰嗎?”
南宮泠越往下說,那“怨鬼”的臉色就越難看。
“那個小少年是大亓鳳小侯爺,鳳家唯一的繼承人……”
鳳城?!
那“怨鬼”徹底傻了,他惹了最不該惹的人。
看着“怨鬼”的臉色,南宮泠冷嘲出聲,“呵,鳳小侯爺的地位可要比本座還高出些許,他可連接着大亓最強關系網。你說,如果鳳小侯爺回去一告狀,你們會如何呢?”
“首先,你傷了鳳家唯一的繼承人,你覺得鳳家會放過你們嗎?”
“第二,鳳小侯爺是聖上的表弟,你覺得聖上會放過你們嗎?”
“第三,當今太後是鳳小侯爺的親姑姑,你覺得太後會放過你們嗎?”
“最後,林家也與鳳小侯爺有關系,你覺得林家會放過你們嗎?”
“說來也真是可憐,四大世家一下子就惹了三個,你覺得,這韓家你還守得了嗎?”
南宮泠說的話似千斤重,一下子壓到了那“怨鬼”身上。
“不……不,不會的……”那“怨鬼”肉眼可見的慌,“韓家……韓家是被冤枉的。”
“冤枉?你是在質疑先帝的抉擇嗎?”南宮泠冷哼一聲,他現在就是要逼這個人自曝。
“不不……南宮将軍,您……您深明大義,求求您,幫幫我,幫幫韓家吧……”那“怨鬼”深知韓家不能再覆滅,他還沒有見到小姐,還沒有完成他的任務,他還不能死,他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哀求南宮泠。
“幫你?你的誠意呢?”南宮泠坐回原位,嘴角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是得逞的笑,是勝利者的笑。
那“怨鬼”瞬間明白了,南宮泠是想要讓他說出自己的身份,他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問道:“您……您會幫我嗎?您要是反悔怎麽辦?”
“你都沒有誠意,要本座如何幫你?”南宮泠冷冷道。
“如果你誠意夠足,本座不但會給予你們幫助,還會帶你們去見宸貴妃。”南宮泠抛出誘惑,“本座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好……好,一言為定。”那“怨鬼”聽罷,也終于願意與南宮泠敘說一切。
“我……我叫韓刃,另一個跟我一起的叫韓霧,我們是韓家的死士,也是韓家老爺的心腹。十九年前,意外來得太快,老爺他沒有時間部署,就簡單交代了我們幾句……”
韓刃停頓了片刻,随即又道:“老爺他要我們守護韓家,保護小姐,讓小姐找機會複興韓家。可小姐她在皇宮,我們根本就見不到她……”
“宸貴妃知道你們的存在嗎?”南宮泠的眸子愈發幽深。
原來韓家還留了一手,倒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小姐她不知道,我們……我們當年還沒來得及找到小姐,小姐她就嫁進了太子府……”韓刃說道。
“那剩下的黑衣人呢?”南宮泠接着詢問。
“是……是我和阿霧這些年訓練出來的,名為韓家軍,是……為了韓家的複興而建立。”韓刃為了韓家,已經全部與南宮泠坦白了。
“阿霧?你弟弟?”南宮泠其實還是比較好奇韓刃和韓霧之間的關系的。
“阿霧……我是他夫君,我們倆是拜過天地的。”韓刃臉上浮現一抹愛意。
他們背着所有人,拜了天地,相守至今。
“……”南宮泠就多餘問,還被秀了一波恩愛。
不過,兩個男人拜天地,真是少見。
“我已經全部坦白了,南宮将軍可以幫助韓家了嗎?”韓刃見南宮泠不說話,便開口問道。
“自然,本座這就派人帶你們去見宸貴妃。”南宮泠站起身,解了韓刃身上的枷鎖,“本座已經答應過宸貴妃會幫她查清楚當年一事,就算沒有你們,韓家也會複興的。不過,你應該清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清楚……清楚。原來……原來小姐也在想辦法……”韓刃脫離了枷鎖,略有些感慨道。
“她有她的難處,皇宮裏魚龍混雜,很多事情,她也做不了主。”
南宮泠話罷,帶着韓刃去與韓霧他們彙合。
“阿刃!你沒事吧?”韓霧也是已經卸掉了僞裝,他面如傅粉,還摻雜着一絲媚感。
“我沒事,走,我們去找小姐。”韓刃強忍着疼痛道。
“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韓霧滿眼的心疼,甚至還有淚水在打轉。
“放心,沒事的。”韓刃不想讓他的阿霧擔心,“他是南宮将軍,他會幫助小姐和韓家的。”
“可他們……”
韓霧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韓刃打斷。
“見小姐要緊。”
韓刃說罷,便拉起韓霧跟着南宮泠去往了皇宮。最終韓霧也沒再說什麽,一行韓家軍在暗影閣的幫助下,正在偷偷向皇宮的瑞雲殿進擊。
鳳府——
“銘叔,對不起……”鳳城一邊給鳳銘處理着傷口,一邊抹着眼淚,“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小侯爺,我沒事,就是些皮外傷而已。”鳳銘見不得鳳城掉眼淚,連忙安慰着他。
“都怪我……”鳳城幫鳳銘處理好了傷口,第二次包紮的他,手法已經稍有些娴熟了,“我等會……等會就去找爹娘認錯,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鳳城成了小哭包,他第一次覺得貪玩是錯的,因為自己貪玩害的鳳銘受了傷,害的南宮泠到現在都還沒有個音信,害的鳳家死了那麽些人。
“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貪玩了……”鳳城的眼眶都哭紅了,俊俏的臉蛋上還挂着珍珠般的淚水,惹人愛憐。
“別哭了,小侯爺。”鳳銘臉色蒼白,但依舊将最好的狀态展示給鳳城看。
“銘叔……你好好休息,我去找爹娘認錯……”鳳城剛換了一身白衣,現在衣袖上滿是淚水。
“我跟你一起去,小侯爺。”鳳銘想要起身,卻被鳳城制止。
“不,你好好休息。”鳳城擦淨了眼淚,“我自己犯下的錯,所有的後果我自己承擔。”
鳳銘見鳳城如此,最終也沒再說些什麽。他十分清楚,一旦是小侯爺決定的事情,就鮮少有人能勸阻,或者改變。
橙紅色的夕陽染紅了天邊一角,鳳城此刻正跪在鳳瑤苑外。
“老爺,夫人。”桃之敲了敲房門,“小侯爺他……”
還未等桃之說完,房門就被打開,迎面走出來的正是林夕瑤和鳳雲清。
“城兒他怎麽樣?”林夕瑤焦急地問道。
“小侯爺他沒事,只是派去的三支鳳家軍……”桃之頓了頓,随即跪了下來,道:“除鳳銘外,無一生還。小侯爺,他現在就跪在鳳瑤苑外……”
“無一生還……”林夕瑤美眸微閃,腦中突然出現一個計劃。
鳳家軍,除了鳳銘外,其餘都是鳳家的死士,可以說,死了都無所謂,但鳳城并不知道。鳳府大概只有鳳雲清,林夕瑤,鳳銘,桃之知道此事,鳳雲清是打算等鳳城成為鳳家當家人後再與他說。
其實,這并不稀奇,四大世家都有死士,甚至一些實力不高的官員家也有,只是多少的問題罷了。
林夕瑤想趁此讓鳳城明白一些事。
“讓城兒進來。”林夕瑤額間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的光芒,她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讓鳳雲清與桃之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是。”桃之也沒多想,一路小跑到了鳳瑤苑外。
鳳瑤苑外的鳳城腿跪得有些發疼,但他依舊筆直地跪着,因為他深知此次造成的錯誤無法全部彌補,所以他來認錯,能彌補一點是一點。
“小侯爺,夫人傳您進去。”桃之恭敬道。
鳳城雖然犯了錯,但他依舊是鳳家唯一的繼承人,依舊是鳳小侯爺。
“好。”鳳城掙紮着起身,他揉了揉發疼的膝蓋,随後便進了鳳瑤苑。
鳳瑤苑院內,鳳雲清與林夕瑤站在臺階上,等候着鳳城進來。
鳳城進來見到鳳雲清與林夕瑤便跪了下來,哭得有些沙啞的嗓子開口道:“爹,娘,城兒來認錯了。”
“都是城兒的錯,城兒不應該亂跑,不應該貪玩。都是因為城兒,害得銘叔受了傷,害得鳳家那些被派去尋我的人也因此喪命。”
“你也知道!”鳳雲清雖然表面大聲呵斥,但內心卻是舒了一口氣。看着鳳城現在完好無損的在他面前,他心中的石頭也終于落地。
“爹,無論你這次怎麽罰我,我都認。”夕陽灑在了小少年的白衣上,鳳城一字一句,态度十分誠懇。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認錯,也算是一次成長吧。
“城兒。”林夕瑤打斷了鳳雲清開口,“你認識到你這次的錯誤了嗎?”
“娘,城兒深知此次犯下滔天大罪,無論什麽懲罰,城兒都認。”鳳城黑眸中出現了少見的堅決,他從未如此堅定過。
“好,那就上家法吧。”林夕瑤平靜開口,她必須罰鳳城,她要讓鳳城深知自己犯下的錯就要由自己來承擔。
“夫人……”
很快,下人拿來了一根戒尺,似乎只要林夕瑤開口,那根戒尺就會立馬打到鳳城身上。
鳳家的家法正是這根戒尺,可這根戒尺不簡單,打人能打到麻痹,雖然不會流血,但被打的地方卻能腫好幾日,紅腫的日子裏,是鑽心的疼痛,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鳳城,因為你的一時貪玩,造就了大錯,今日便用家法懲戒。”林夕瑤的話雖然溫婉,但卻很有威懾力。
“此次共去了三支守衛軍,一支守衛軍九人,除了鳳銘外,無一生還……”
林夕瑤繼續說着。
鳳家軍是九人作為一支小隊,好分劃,好規整。
“死一人打一下,一共二十六下。挨完罰後回去思過,直至兩日後的議和宴。”
“除此之外,扣除你一半月錢,我會拿你這一半月錢去慰問百姓,做些善事。”
“自己決定做的事情,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後悔都只能存在于心裏。既然是自己犯下的錯,那麽後果就要由自己來承擔。”
林夕瑤說罷,那雙美眸已經漸漸變紅,她知道此刻不能心軟,心軟只會造就鳳城犯更大的錯誤。
“城兒……”鳳城有些沙啞的聲音頓了頓,“領罰。”
“打……”林夕瑤咬着牙,逼着自己說出了這個字。
鳳雲清知道林夕瑤心裏不好受,連忙攬住她,想要給她一點兒安慰。
“小侯爺,得罪了。”那下人拿起戒尺,他不敢違反林夕瑤的命令。
“啪——”一戒尺下去,鳳城的後背傳來鑽心的痛。
“啪——”又是一戒尺。
“啪——啪——啪……”一戒尺接着一戒尺,鳳城感覺後背已經麻痹了,但是他依舊筆直地跪着,不曾将身子彎下去半分。
“阿瑤……”鳳雲清小聲喊着,他看着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的林夕瑤不免有些擔心。
“無事。”林夕瑤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她看着被打的鳳城,心裏極其不好受,她心疼,但是她必須要教會鳳城成長。
很快,二十六下戒尺打完。
鳳城感覺自己的後背像是被人捅了無數刀一般,鑽心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這份痛,讓鳳城幾近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