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蛇口餘生

蛇口餘生

歐陽克妮道：“有件事兒我要聲明一下，明天我要去趟白雲觀。”

歐陽風道：“你去白雲觀幹什麽？”

歐陽克妮道：“白阿姨邀請我去她家玩兒。”

這句話仿佛一下子将衆人帶回到童年時代，一位熱情的街坊阿姨招呼自己到她家，還拿出不少好吃的，然後又同她的孩子一起玩游戲。

歐陽風感到一股當爹的幸福感湧上心頭，當即答應道：“行，明天爹去采藥的時候帶上你，先把你送過去。”

次日清晨，歐陽風帶着歐陽克妮和葛全知童威童猛一道出發，他們先來到白雲觀，看見離那兒不遠，歐陽克妮道：“爹，行了，你們不用過去了。”

歐陽風見歐陽克妮走到白雲觀院門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一位青衣道姑将他讓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歐陽風他們則繼續采藥，他們漫山遍野地搜尋着，希望能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今天的運氣似乎不錯，到下午時，歐陽風終于發現了自己的目标——血蘭花，他又拿出‘仙草綱目’，仔細對照着，确認無誤後，他們将附近的血蘭花一掃而空，裝滿了每個人的竹簍。他們就這樣滿載而歸，朝白雲觀而來。

再翻過一道山嶺就到白雲觀，他們興致很高，談笑風生，在這寂靜的山嶺中顯得十分突兀，就在這時，左側的竹林之中傳來一陣“淅淅索索”之聲，他們轉目一看，但見竹影搖曳，緊接着，就竄出兩條大蛇，一白一青。

歐陽風叫道：“跑！”可是，已經晚矣。

兩條蛇妖的靈活性與速度超乎歐陽風的想象，電光火石的瞬間，青蛇已纏住了童威，白蛇已纏住了童猛，接着就聽見童威童猛的慘叫聲和骨頭被擠碎的“咯吱——咔刺”聲，與此同時，青蛇向葛全知噴去一股白霧，葛全知本想提掌進攻，可手伸出一半兒，身子就軟了下去。

在白蛇張口要向自己噴霧時，歐陽風抓了一把血蘭花放在嘴裏，在白霧已将他籠罩時，他急速地咀嚼着，在他還剩最後一絲理智時，他把血蘭花咽了下去。

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可歐陽風一行人及歐陽克妮都沒有回來，等了一會兒，大家只好先吃。飯後，大家都惦記着他們，所以都坐在大堂裏等候。

過了約半個時辰，先是歐陽克妮回來，只見他眼睛紅紅的，好像大哭過一場。

金蓮問道：“你爹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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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克妮道：“不知道。”

金蓮又問：“你吃飯沒？”

歐陽克妮道：“吃過了。”說完，就回到自己屋裏。

雖然大家對歐陽克妮的反常表現充滿疑問，但看人家那樣子，似乎不想搭理別人，所以也沒人再上杆子去追問，而且他畢竟已回來，還有讓他們更擔心的沒有回來的人，大家嘴上不說，但對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心知肚明。

終于，八介開口道：“他們不會是碰上蛇妖了吧？”對于這個提問，沒人敢做出否定的回答。

又過了一個時辰，站在大門口的馬大炮叫道：“歐陽先生回——回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歐陽風悠悠醒來，這可能是血蘭花起了作用，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幽暗潮濕的洞穴之中，而且全身被一種黏糊糊的東西包裹着，他小心翼翼地剝掉身上的這層皮，開始四下觀察着，借着從洞□□入的一點微弱的月光，他看見自己身旁有好幾個被一層白膜包裹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葛全知是哪個。

他又看見，那一白一青的兩條大蛇，此時正盤踞在洞口，一動不動，好像正在睡覺。

歐陽風盤算着，如果要找見葛全知，再把他弄醒帶出去，這一番折騰，恐怕要驚醒蛇妖，到時自己也跑不掉，還是自己先脫身回去報信為上，畢竟他發現了蛇妖的巢穴，使他們有了進攻的目标。

可那兩條蛇妖就守在洞口，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呢？這可難不住歐陽風，他曾受爬在牆壁甚至房頂的壁虎所啓發，練就了一門壁虎功，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當下，他脫去鞋襪，雙手雙腳貼到石壁上，開始向洞口移動，真的是悄無聲息。

歐陽風介紹完事情經過後，開始吃飯，大家也開始研究對策。首先，值得欣慰的是，這血蘭花對蛇妖的毒霧确實有效，這讓他們解除了後顧之憂。但究竟該如何降服蛇妖，他們還在思考着。看來，對付魔霸龍的那套辦法并不适用于蛇妖，弓箭陣似乎也作用不大。

吃完飯，歐陽風道：“我想，對付蛇妖與對付魔霸龍的出發點應該是相同的，就是要限制它的活動，決不能跟它硬拼，那只能是兩敗俱傷。”

何二道：“弓箭隊已準備好了，還要不要上。”

歐陽風道：“光射箭還不夠，要準備一些漁網，漁網上挂上鈎子，要以網捕蛇。”

第二天，幾乎所有人的心思和時間都在漁網上，而唯獨歐陽風與歐陽克妮卻又去了一趟白雲觀。這件事兒似乎與蛇妖無關，所以大家也都沒去問，每個人都有點小秘密，應該尊重人家的隐私。

第三天清晨，他們整裝出發，一行五六十人浩浩蕩蕩地向蛇妖的巢穴進軍。到達目的地後，他們擺好陣勢，準備迎戰蛇妖。

何二對董超薛霸道：“你們倆進去看看。”

董超哭喪個臉道：“何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

何二大眼珠子一瞪，道：“違令者，斬！”二人被逼無奈，哆嗦着腿，鑽進洞中。

不一會兒，董超又鑽了出來，喊道：“沒有人。”

何二道：“沒什麽人？”

董超道：“沒有蛇，有人。”

何二一擺手，叫十幾個捕快跟着下去，接着一個個的被包成粽子的人被擡了上來，剝開‘粽子皮’，發現這幾個人居然沒死，當然葛全知也在其中，歐陽風給他們喂下解藥，然後讓人擡了回去。

何二又指揮人馬在附近搜索了半天，也一無所獲，無奈，他們只有先打道回府。

到吃午飯時，葛全知也醒了，一睜眼就嚷嚷‘餓’，他在飯桌上自顧自地狼吞虎咽，也不搭理別人的問候，直到酒足飯飽，方道：“看見沒？人要是被餓了三天，就這德行。”

人雖然救回來，但蛇妖卻沒找到，所以這事兒還沒完，大家在議論着，這蛇妖跑哪去了。對此，歐陽風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而且歐陽克妮這兩天也變得沉默寡言。

等大家都吃完飯，歐陽風對慕容娜娜道：“請公主移步白雲觀，我有話要說。”

慕容娜娜道：“師父，你有什麽話，在這裏不能說嗎？”

歐陽風道：“那裏說得明白。”

慕容娜娜道：“那好吧。”于是，他們啓程，奔白雲觀而去。

白雲觀雖然不太大，但卻很幽靜很整潔，白素雲與柳青戰在門口迎接他們，慕容娜娜等人進入院中，葛全知道：“我們用進去嗎？”

歐陽風道：“這雖然是我們的家事，但我并不把各位當外人看。”衆人于是進入房中各自坐定，等待歐陽風發表重要講話。

歐陽風這時顯得有些激動，他指着白素雲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她現在不是白素雲，而是克妮他娘。”

“什麽？！”聽聞此言，大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這也太離奇了吧？怎麽可能？

雖然大家對歐陽克妮的身世不太了解，金蓮曾問過歐陽克妮：“你娘呢？”歐陽克妮沒好氣地回答：“不知道。”金蓮也就不再好意思問下去。

但人家白素雲從小在白雲觀長大，怎麽就有個孩子？怎麽又不是白素雲了？

歐陽風道：“我知道，對于我所說的，大家肯定難以相信，這裏面有一段故事，聽我們慢慢道來。”

他接着說道：“大約二十年前，我跟她是在菠蘿國曼邁城相識的，我們只有一夜情緣，然後就分開了，以後再也沒有相見。”聽到‘一夜情’，慕容娜娜與馬大炮相視一笑。

白素雲道：“下面的事兒由我來講，兩個月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然後被趕出了家門——”當她說到，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在臭水溝裏生下孩子後，就撒手人寰時，已泣不成聲，一旁的歐陽克妮開始嚎啕大哭，歐陽風肩頭也在不停地抽動着，現場女子無不落淚，現場男人無不哀傷悲恸。

白素雲稍微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繼續說道：“我含恨而死，又惦記我的孩兒，因而陰魂不散，恰好附近有一條修煉千年的蛇妖，它吸走了我的靈魂。就這樣，我以蛇妖的身份存活于世，後來，又遇見與我有相似命運的柳青。”說到這兒，她看向柳青，倆人目光交織，顯得情深義重。

白素雲接着道：“我倆同病相憐，從此就相伴而行。但我倆并不想就此生活下去，我倆還希望能恢複人身。我倆找到一位得道高僧，請求他能超度我們，可那和尚認為我們是邪魔蛇妖，要置我們于死地，争鬥之中，我們傷了那和尚。和尚就告到佛主那裏，佛主就派兩個羅漢過來，把我倆擱在這西湖旁，還說，你倆的歸宿在這裏。”

柳青接過話茬說道：“在這裏，我倆看見了白雲觀的兩位道姑，見她們風姿綽約明麗動人，心生羨慕，就勸姐姐，不行咱倆就占了她們的身子，要等自己慢慢修煉成人身，還不得再等一千年？”

白素雲道：“也不怪你，其實我也有此意，于是我倆就吸走了兩位道姑的魂魄，占據了她們的身體。所以說，現在，我已不是白素雲，她也不再是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