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男人垂着墨發,層層疊疊的鴉黑後面,是一張蒼白的臉,薄唇豔紅,猶如熟透的櫻桃,狹長的眼睛就是泡過水的珠子,泛着一股陰冷。

男人樣貌原是不差,但練過邪功後,眉宇間生出幾分鬼魅,讓人與之對視時,膽戰心驚。

裴元作為書中的攻四,見到皇帝赫連納後不僅一見鐘情,還對赫連納的遭遇新生同情,甚至想要違抗攝政王的命令,也要幫助皇帝克制邪功帶來的反噬。

這邪功若是一直練下去,雖然短時間內會變得武力高強,但是随着內力的增加,皇帝終有一天會徹底的失去理智,變成只知道屠戮的傀儡。

皇帝居高臨下的睥睨着裴元,裴元面容如玉,像是落了霜雪的梨花。

雪與梨花原本就不是同一個季節內能見到的,可是用它們來形容裴元,似乎非常合适,因為裴元的身上原本就充滿了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少年病弱,脖頸上還有猙獰的疤痕,青色的血管埋在如雪的肌膚下,濕潤的眼睛無害的看了過來,小心翼翼又帶着幾分怯懦,但就是沒有恐懼。

赫連納眼底的冰冷又重了幾分,實在沒有想到這只小老鼠的命還挺硬,在他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都沒有被他殺死。

他見過太多人臨死前看到他的樣子,不是驚慌失措,就是六神無主的跪地求饒,還有些則是嘴裏喊着咒罵他的話,身子卻抖得像是篩子,面色如同死人般。

像裴元這幅怕了,但又好像沒那麽怕的樣子,倒是他第一次遇見。

赫連納的鞋面比方才更重了一點,雖說是他挑起了裴元小巧尖細的下巴,但眼下,裴元下巴好像自己貼上來了一點。

就像是那種弱小的小動物,對危險沒有絲毫的感知,還是覺得他會心慈手軟?

他沉下眼眸,一腳踢在了裴元的身上,即便他沒有用多少內力,但也讓趴在地上、想要掙紮起身的裴元吐了一口血。

雖然很痛,但裴元還是壓在了嘴裏的血腥味,重新在地上跪好。

赫連納心中有戾氣,若不是裴元沒死,他的功法也不會出現問題。

Advertisement

他見裴元又乖順的跪了回去,眸色暗了下來。

少年沒有求饒,什麽都沒有做,就只是跪在那裏,即便他冰冷的手握住了少年溫熱的脖頸,并緩緩收緊手,少年擡起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随後又放了下來。

少年順從,澄澈的眼眸中沒有恐懼,臉色越來越蒼白,就像是覆了一層霜雪,即便這樣,那雙眼睛還在看他。

旁人會對他畏懼,可少年身上的都算不上是“敬畏”,因為他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恐懼。

有的只是順從與依偎。

赫連納單手負于身後,豔紅的薄唇微動,“你為什麽沒死?”

裴元垂下纖長的羽睫,聲音沙啞難聽:“陛下……您沒有殺奴才,奴才活了下來。”

赫連納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裴元痛苦的皺着眉,睫羽顫動的厲害,可還是沒有擡起手,去扯開自己桎梏他脖頸的手。

少年似乎沒有任何條件、也沒有任何緣由的在信賴他,不是相信自己不會殺死他,而是覺得就算死在自己的手中也無所謂。

“撒謊。”赫連納漠視着裴元,他殺過那麽多人,又怎麽會為了裴元一時的不求饒,就放過裴元。

初練功法時,他并不知道這是邪功,只知道這功法短時間內就可以練成。

練成之後,他便不用再怕攝政王,不會被困于鳥籠中。

他第一次失去意識,屠殺了人後清醒過來時,吓壞了。

望着滿地的猩紅和白花花的腸子,血珠從他的手上滴落,他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有憐憫,沒有悲憫,甚至到最後,連那唯一一點的恐懼都感知不到了。

他知道長此以往下去,會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可這都不要緊,他寧可變成怪物,也不願意受制于人。

從沒有人能在失去意識的他手中活下來。

可面前的這個面容如玉的小太監卻說是自己放過了他。

裴元感受着越來越稀薄的空氣,他的聲音也漸漸扭曲,嘴張得越來越困難。

“陛下沒有殺奴才,奴才……才活了下來。”

“是陛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