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喧鬧的游戲大廳在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所有玩家都在打量着自己身邊的人,有警惕有估算有輕視。
在游戲大廳裏的玩家不是每個人都有隊伍,有人就是沒有找到合适的, 有人就是喜歡當獨行俠, 但這些人在這個時刻這個地點,成了部分玩家眼中的“盤中餐”。
今越嘆了口氣,原本她是打算再逛逛游戲大廳的, 例如去看看游戲大廳裏開設的飯店和奶茶店,在食物功效上會不會有什麽不同,在游戲中策劃通常會将各式食物, 設置成飽腹的同時還有其他加成,她想在游戲地圖上的食物和現實中一樣,但沒準游戲大廳裏的會有不同。
但如今看着游戲大廳裏的形勢, 沒準這些打算都要泡湯了。
從今越一出現在游戲大廳開始, 打量她的玩家就沒有減少過,《怪談人生》不是沒有未成年玩家,即便華夏國把游戲分級,又用身份證實名控制,但只要想玩總是有辦法的。
但那些未成年周圍多少都有好友,或是親朋陪同, 而今越明顯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而且她還長了一張精致娃娃臉,本來就小的年紀看上去更幼齡,對游戲系統所說的話蠢蠢欲動的玩家,很容易在第一時間就盯上她。
玩家們當然知道小孩意味着弱, 但同時也意味着适合練手,不會存在翻車可能性。
人群中的兩男一女顯然就是這麽想的, 他們上下打量了今越沒有多久,就直接沖着今越走來,為首紋着花臂的男人對着今越笑的不懷好意,“小姑娘,你自己一個人?你叫什麽名字啊?”
今越盯着他們,三個人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穿着行動方便的休閑裝,在說話間就不動聲色的把今越圍在了他們中間。
其他玩家們見狀,和他們拉開了一些距離,但都沒有走遠,應該是想看看游戲大廳裏被宰殺的第一個案例。
玩家中也有于心不忍,認為今越太小了,這麽做不太道德的,但也礙于那三男兩女的氣勢洶洶,害怕戰火轉移到自己身上,不敢過去多管閑事。
“我老大問你話呢!啞巴啊?”
三人中又一個長着吊梢眼的男人站出來,表情很不爽又不耐的吼了今越一聲。
只要回答名字,就會自動爆出真名,這是《怪談人生》游戲強制規定。
原本還有些苦惱的今越從吊梢眼的話裏,找到了靈感,她漆黑的大眼一亮,嘴唇微張啊了幾聲,雙手比劃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聲帶受損說不出來話。
能裝作啞巴更好,但是今越怕遇到會手語的,到時候她一個啞巴不會手語,那就奇怪了。
“哈?暫時說不出話來?那不就是個小啞巴嘛!哈哈哈!”
“還是老大有眼光!”
花臂男的一男一女兩個跟班跟着笑起來,那笑容就差明擺着說啞巴好啊,看起來更像軟柿子了。
三人以包圍今越的陣型,快步向今越靠近,花臂男嘴角微勾,話裏還安撫着,“小妹妹,別緊張,哥哥不會傷害你,只要告訴哥哥你還有沒有自由點?”
花臂男說話時還故意帶着些氣泡音,目光凝在今越臉上,明顯是覺得今越長得不錯,那猥瑣的樣子讓旁觀的玩家們都有些受不了,明擺着想要殺人奪自由點,還裝什麽大尾巴狼?還哥哥,我看你更像叔叔!
大多數玩家拿到任務獎勵自由點後,都會選擇當場用掉,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喜歡攢着,或是還沒有想好加到哪裏能利益最大化。
花臂男這夥人就是在猜,眼前的小女孩會不會就是後者,不是的話殺掉她,能得到一件道具也是可以的,反正只是個小姑娘又不費勁。
今越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比劃手勢,只是帶着可愛的笑,用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花臂團夥看,眼睛裏什麽都沒有,黑洞洞的,看久了花臂男幾人詭異的生出害怕感。
吊梢眼被吓的後退,又覺得自己沒了面子,在老大面前丢臉,他咬牙切齒揚起巴掌,“小兔崽子!活膩了吧!敢這麽看我們老大!”
圍觀玩家們不忍心,覺得接下來就是血濺當場的畫面。
吊梢眼旁邊的紅發女人也跟着嗤笑,“我看你早點跪地求饒,說不定我們還會放你一馬,我們殺你比捏死螞蟻還......什麽?”
啪的一聲脆響,花臂男為首的團夥得意洋洋的神色,瞬間變得難看,只因為那聲響聲不是他們想象中小女孩被打倒在地,而是吊梢眼反被身高剛到他肩膀的小女孩,反手閃了巴掌,還被一腳踹翻在地。
“噗!”情況反轉的太快,圍觀玩家們忍不住發出笑聲,不怪他們真的是太搞笑了,怎麽有人連小孩子都打不過啊!
“呸!媽的,丢人現眼給老子滾回來!”花臂男怒吼一聲,擡腳将礙眼的吊梢眼再次踹倒在地,自己上前就要掐住小女孩的脖頸,“找死啊!”
速度太慢了,出手角度不對,下盤不穩......花臂男的動作,在從小就接受過楊樂精心教授警察格鬥訓練的今越眼裏,處處都是破綻,她連躲開的意思都沒有,心裏閃過無聊的情緒,靜靜地等待着花臂男攻過來,自己再反擊。
“住手!”人群裏忽然傳出一道男聲。
花臂男下意識停住,滿臉怒火,“誰TM耽誤老子好事......”
他還沒說完就果斷住了口,只因為從圍觀玩家們之中走出了一圈人,人數至少有十多號,人數比花臂男三個人翻了個倍。
今越也跟着看了過去,說話的人明顯和花臂男他們不在一個等級,這些人應該是一個團隊,從帶頭的年輕男人到他身後虎視眈眈的同夥,每個人身上都穿着幹淨利落的訓練裝,她看了看那身裝扮的标志,好像在某個戶外廣告上看過,是國外某個高端線的作戰服。
從精神面貌上就遠勝過花臂男團夥,顯然花臂男他們自己也是這麽想的,腫着半邊臉的吊梢眼和女人朝着花臂男靠攏,他們警惕地望着來人。
“你們是誰?想幹什麽?”
帶頭的年輕男人長着一張清秀英俊的好相貌,聽見花臂男問話輕輕一笑,就連他身後的隊伍也露出嘲笑的表情。
“我叫今越,他們是我的同伴。”
“什麽?!不可能!”花臂男驚呼。
吊梢眼和紅發女人也露出吃驚的神色。
“他說他叫今越?卧槽,排行榜上的那個今越?”
“今越是個男的?不過也是這名字确實可男可女!”
“他居然是通關了兩次深淵難度的狠人?”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在游戲大廳裏炸開,原本一些對這種欺負弱小事情不感興趣,在大廳裏随便閑逛,或是去了其他店裏查看的玩家們聽見越來越大的議論聲,也紛紛往這邊趕來。
總體來說玩家們對第一名今越的觀感很奇怪,有部分崇拜她,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起有人傳出,她和今越過過任務,今越從技能到智商布局到碾壓所有人,她才是大家活着出去的可能性;而另一部分玩家始終認為今越是個威脅,聲稱要是讓她通關了,游戲就會發生巨變。
他們的心理就是一群矮個子裏出現了一個高個,本來人人都在生死線掙紮着,憑什麽有人可以輕松活着,大概是這樣的心理。其實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前三名通關後會發生什麽,比起抱着高個大腿緊跟其後通關,他們更願意咒罵高個死快點。
所有玩家緊緊盯着自稱是今越男人的一舉一動,眼睛裏湧動着貪婪和欣喜,但很快又掩蓋了下去,自稱今越的男人身邊有太多同伴,而那些人與其說是同伴,不如說是追随者,他們每一個人看着男人的眼神都帶着灼熱,甚至有股信徒似的瘋狂。
一直笑着的今越嘴角幅度都有些下降,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自稱是她的英俊男人,很想問上一句,叔叔你是今越,那我是誰?但是她不能,她現在人設是小啞巴。
今越心裏有些莫名激動,這一幕真的很像是電視劇裏的情節,她愛看,多來點,還有她也想看看這人想搞什麽把戲?
面對周圍的議論聲,自稱是今越的年輕男人沒有正面回答花臂男,或者是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人人皆知《怪談人生》游t戲的強制規則,他能說出口就說明确實是他的真名。
倒是他身後的追随者們受不了,自己崇拜的,當做支柱的對象,被人平白質疑,隊伍裏有人站出來怒罵,“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有臉質疑我們神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就是!神子讓我幫你殺了他,吊在游戲大廳最高處示衆,讓所有人知道質疑你的下場!”
“哎!小四小五,這麽說話可就不對了,別人只是問問,火氣不要這麽大嘛!”
“神子,我們只是真的聽不下去!”
聽完這番發言不知道花臂男幾人什麽想法,但今越真的有被震驚到和惡心到,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名字還能這麽玩?有種被髒東西黏上的感覺。
呃,今越忍不住惡寒抖了抖。
圍觀的玩家們裏也有忍不住想吐槽的。
“怎麽這群人搞得和現實裏那個紅衣厲鬼的教徒一樣,瘋魔了嗎?”
“你聲音小點!那位的信徒少說一個省,在現實裏就已經很恐怖了,說不準游戲裏也有很多!”
“嘶!等等華點,我發現了盲生!那位的名字也是今越!我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省省吧!那位已經沒了,怎麽可能成為游戲裏的玩家,這腦洞也太大了!”
不,你猜對了!今越餘光分了些給人群裏那位直覺靈敏的玩家,兩個今越确實都是一個人,不過一個省?她是知道自己在現實很出名,怎麽一眨眼信徒會那麽多?!
眼見周圍議論聲偏向了現實中的紅衣厲鬼,所謂神子的狗腿子小四按捺不住,“什麽女鬼也配和我們神子相比?我們神子可是首個,連續通關兩次深淵難度怪談的人,你們嘴巴都小心點!”
周圍議論聲立即停了下來,雖然是有玩家想過對今越動手,但眼下對方人多顯然不是好時機,而且這麽一個角色需要從長計議。
收獲了無數玩家忌憚眼神的神子,和他的狗腿子們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神情,只不過神子會隐藏一些,很快就恢複了淡然。
“你!”被罵的花臂男一夥兒就沒有那麽好心情了,花臂男強撐着嗤笑,“誰知道你又是什麽貨色?”
吊梢眼附和,“之前也不是沒玩家冒充過今越,不過是個名字諧音,或是用了道具,你說你是哪種啊?”
這句話一出,所有玩家的眼神又再次變了,重名也不是什麽新鮮事,而且也不是沒有這樣的道具。
神子的臉陰沉了一瞬,今越馬上就判斷出來,這人應該是和自己名字諧音了,當吊梢眼說諧音時他的眼神變化最明顯。
“你少來污蔑我們神子!”狗腿小四一把上前揪住吊梢眼的衣領,他身後晃動着幾根粗壯的樹枝,幾乎沒有怎麽用力氣,血花飛濺,輕飄飄的就把吊梢眼脖頸絞斷了。
“啊!”玩家中發出短促的驚呼。
和秦雲一樣的技能?今越盯着小四身後扭曲蠕動的樹枝,但又感覺小四的技能比秦雲強上許多。
小四毫不在意的把吊梢眼屍體丢在地板上,嫌棄地拍了拍手,“自由點沒有就算了,就連道具都沒有,還好意思來嗆聲!”
他眉眼中帶着狠戾,明明是他先出手傷人,但他卻做出了一副我虧大了的樣子。
圍觀的玩家們又向後退了一步,心中對他們多了些忌憚。
花臂男和紅發女人望着吊梢眼的屍體咽了咽口水,他們誰都沒有去看一眼同伴屍體的意思,只是驚懼地望着神子一群人。
“呵!”神子發出一聲輕笑,只見他雙手合十做出祈禱狀,周身被一層朦胧的光籠罩起來,那些光從他合十的手掌中射出,直接廢了花臂男和紅發女人的眼睛。
聽着一男一女躲閃不及,發出痛苦滲人的哀嚎聲,神子卻是做出悲天憫人的神情,“你們走吧,我不殺你們。”
他說的正義淩然,但實際上在這種游戲裏,沒有了眼睛只會死的更慘,圍觀玩家們被神子的很手段震懾,這種人寧願躲着走,他們也不願意得罪。
解決了麻煩的人,神子帶着他的信徒們向着今越走來,他微微彎腰,臉上還帶着那種神性包容的笑,沖今越伸出了手,“可憐的孩子,加入我們吧!”
有些玩家聽見這句話,臉上流露出羨慕的神情,雖然跟着神子意味着高風險,但同時也意味着高收入,特別是在這種絕望的地方,心裏薄弱的人真的需要救世主。
神子的表現從頭到尾,哪怕是技能都很符合救世主的形象,某些玩家還是很想跟着神子的,就算不分享通關經驗,能稍微保護到自己也是不錯的,人都是矛盾的。
被人羨慕的今越仰頭盯着神子看,神子身高預估有個一米八,而她只有一米六,她聽着神子說話,實際卻在走神,腦子裏在想什麽職業會有光類技能?電工?和尚?還是神父?
見今越久久不回答,還盯着自己看,神子以為是小孩子被他迷到了,眸裏閃過一絲嘲笑,有些不耐,面上又保持着好心的姿态,又問了一句,“小孩?”
今越張了張嘴巴想說話,又想起自己人設,從游戲背包裏取出之前在兇廈裏薅的紙和筆,刷刷刷的寫了一行字,展示給神子看。
白紙黑字上寫着——不要。
跟着神子的人無外乎是想抱神子大腿,而抱大腿沒有相應價值,就要做好随時被推出去當炮灰的覺悟,就像是當初死皮賴臉跟着他們的蕭紅一樣。
神子一看就很有心計,他招攬的人除了炮灰,應該就是稍微有些能力的人,随便畫畫大餅,就像他現在這樣混的不錯。
自己彎下腰來親自招募,竟然被一個小孩子拒絕了,神子來到游戲大廳後,本來就打算着制造一個局,讓所有玩家注意到他,怕他也好,崇拜他也罷,都達到了他的目的。
他要成功活着離開這個游戲,他要成為這個游戲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至于真的今越,神子祈禱他最好趕緊去死。
算盤落空,隐隐還感覺自己被打臉的神子,英俊的臉上扭曲了一瞬,他身邊的狗腿子立刻如他所願,站出來替他做事。
“別不知好歹!你知道我們神子是排行榜第一嗎?給臉不要臉!”
“哎!別這樣嘛!”神子緩和了神色,帶着假笑,“她還只是個小孩,會害怕的。”
意思就是今越還小有沒眼色不識貨。
有些玩家騷動起來,有人壯着膽子推薦自己,說自己為神子做什麽都可以,有了一就有二,更顯得今越不識擡舉,但偏偏神子揮手就關注今越一個,為她拉了不少仇恨。
今越無語,快速在紙上寫了一行字,展示給神子看,上面清晰寫着——加入你的隊伍有什麽好處?
神子咬牙,這小孩怎麽那麽現實,他就沒見過這樣的孩子,她怎麽就不能乖乖配合自己完成這場戲,讓自己收獲口碑又拉攏一些人?
沒等神子狗腿子發威,今越冷笑的又展示了紙上新的字句,這回今越寫的是——例如在關鍵時刻,被你推出去當炮灰?
一些眼神好的玩家也看見了,今越寫的句子,他們臉上又露出了莫名的神色,坦白來說只要理智一些想想,這小孩說的事情不是沒可能會發生。
神子這回幾乎是咬牙切齒,差點遮掩不住自己的怒火,“我會盡量保護你的!”
“神子別和這種人廢話了!”小四忍無可忍,他的技能冷凍時間還沒到,但是殺那麽小的孩子,根本用不上他的技能。
小四從腰間抽出匕首,向着今越胸口刺去,神子假裝想要攔截沒攔住,只是在那喊着,“她也不是有意的!”
但他的眸子裏卻閃爍着愉悅的光,就是這樣不歸順他的人都應該去死!
神子睜大眼睛想要看着今越死去,下一秒卻看見那孩子以不符合這個年紀的速度,輕松躲開小四的刺刀,手掌一翻抽出一把雞毛撣子,沒等周圍人笑話,那支柔軟的雞毛撣子将小四手上匕首抽飛。
與此同時,本來是大欺小的場面,變成了大人殺人不成,反而雙膝跪地,真心實意地對着小孩喊了句,“媽!”
今越似笑非笑,“你也配做我兒子?”
“你不是啞巴嗎?!”神子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神子其他的狗腿子,見小四下手失敗,一邊嘲笑着他,一邊使用技能向今越攻了過去,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小四一時失手才被小孩鑽了空子。t
一群大人蜂擁而上,神子面色才冷靜下來,恢複了優雅的做派,冷眼看着這幕,等待着他想要的結果。
可惜他再次失望了。
今越游刃有餘的穿梭在人群中,甚至都不需要怎麽使用技能,就輕松把人反倒了一片,這些玩家在成為玩家前終歸只是普通人,沒有經過專業訓練,就算僥幸能擁有不錯的技能,也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游戲大廳裏突兀響起一片叫“媽”聲,樂的圍觀玩家們笑個不停。
“哈哈哈!這小孩的專屬武器有點意思啊!”
“你們一群大人老叫人小孩媽幹嘛?要點臉吧!”
哈哈聲一片,神子感覺自己被嘲諷到,打狗還要看主人,他惱羞成怒瞅準今越忙着對付其他人的機會,自己也掏出一把刀瞄準今越心髒而去。
打鬥中的今越渾身乏術,幹脆對上神子的眼睛喚道:“今越,學狗叫!”
“你做夢!去死吧!”
神子沒受過這麽大的侮辱,他雙眼一厲,手匕刺出,卻在下一刻懵逼地四肢貼地,在大廳裏爬了起來,嘴裏還不住的叫着,“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