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事情到此, 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任是誰都看得出來,罵人是真,打人也是真。必是華錦娘诋毀人在前, 姜姒忍無可忍打人在後。
說起來, 禍首應是華錦娘。
但華錦娘不服, 她咬死姜姒打了自己,拒不承認自己說過那樣的話,情急之下口不擇言, “這個老東西肯定是故意的, 什麽時背時不背, 哪有這麽巧的事?他定然是被姜五用什麽法子收買了!”
這個什麽法子, 明擺着是說姜姒利用了自己的美色。一個是已經老态的孤寡男子,一個是正值韶華芳齡的少女, 到底是多惡毒的心思才能将兩人扯在一起。便是市井潑婦罵街, 也很難說出這麽難聽的話來。
所有人都這麽想, 誰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包括華氏自己。華氏再是不算聰明, 再是沒什麽心機城府,也知這樣的話萬萬不能明着說出來,當下頻頻朝自己的侄女使眼色, 無奈華錦娘正在氣頭上,壓根沒有接受到自己姑姑的暗示。
唯有姜姒和慕容梵知道,華錦娘的話也不算說錯,畢竟他們的确是私下有往來。
“夠了!”林杲沉着臉,目光更是無比淩厲。
他知道, 若是任由華錦娘再說下去,必定還有更難聽的話。
“人是你叫來作證的, 若他真是被人用什麽收買了,那收買他的人也是你!”
華錦娘聞言,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世子表哥,你怎麽能這麽說我?你知不知道姜家姐妹倆沒有一個好的,這個姜五瞧着一臉的天真,實則也是個有心機的。她和姜四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騙得我們好苦啊…她們就是沖着侯府來的!”
“華姑娘,你說別人有心機,難道心思不正的人不是你自己嗎?”姜姒擡起頭來,“沈郡王可以作證,我親口發過毒誓,若我盼着我大姐姐出事,想當大姐夫的續弦,就讓我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我四姐姐雖然沒有發誓,但我知道她必然與我是同樣的想法。四姐姐,你說是不是?”
所有人聞言,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不知何時過來的姜姽。
姜姽原本一直作壁上觀,等着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姜姒突然調轉火力,直接朝自己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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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氏一臉悲憤,“我姜家門風清正,絕對不可能這等心思不正之人。姽姐兒,你五妹妹問你話,你照實說便是。”
照實說是不可能的。
姜姽無法,只好順應,“我自是沒有的。”
“你們聽到了吧?”姜姒驕傲起來,如同得到誇獎的稚子。“我們姜家的姑娘,個個心思清正,萬萬不可能有那等龌龊的想法。我和我四姐姐姐妹同心,她同我一樣,若是盼着我大姐姐出事,若是想當我大姐夫的續弦,就讓我們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四姐姐,對不對?”
姜姽咬着牙,從牙縫中硬出一個“對”字。
如此一來,她的路也斷了。
姜姒斷了她的路,自是不會放過華錦娘,“華姑娘,如今兩家長輩都在,你敢不敢當着長輩們的面發誓,如果你盼着我大姐姐出事,如果你想當我大姐夫的續弦,就讓你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
“我…我為何要發這樣的誓?”華錦娘臉色發白,那紅色掌印越發清晰。她求救般看向華氏,“姑母……”
華氏又氣又慌,她根本沒料到上回的事情還沒完。
姜家這個五姑娘,看着是個直楞子,實則最是難纏。
“親家母,這都是孩子們之間的玩笑話,你可不能當真……”
“侯夫人,自我家嬗姐兒嫁進侯府以來,上孝公爹,下順夫君,操持家務管理內宅,從未有過任何纰漏。如今她不過是産後傷了身子,居然有人暗中造謠說她命不久矣,我聽着實在是難受。我知道你最是一個明理之人,所以哪怕是為了讓她安心,你能不能讓你的侄女發個誓?左不過你們也沒那個心思,再是毒誓也不會妨礙什麽,你說是不是?”
是個屁!
華氏氣得想罵人。
天知道她等這個機會等了多久,為此謀劃了多時,眼看着勝利在望,她豈能前功盡棄?可是眼下不僅世子在,侯爺也在,她若是不表個态,恐怕糊弄不過去。
“親家母,咱們可是一家人。嬗娘産後傷了身子,我比誰都心裏着急。畢竟我們侯府子嗣單薄,我和侯爺還盼着她給林家多添幾個嫡出的孫子孫女。如今她損了元氣,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一想到此事我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華氏按着眼角,聲音更軟了幾分,含情脈脈地看向魏其侯,“侯爺,妾身知道您也心急,但您再是心急也不要着急上火,妾身相信嬗娘的身體必能調理好,便是不能恢複到從前,以嬗娘之賢惠明理,也知該做怎樣的安排。”
謝氏聽到她這番話,又是憤怒又是傷心。但以世俗的禮法規矩來看,她說的話又一點也沒錯。侯府确實子嗣少,嫡妻若傷了身子不好再生養,也确實該盡早給夫君安排妾室通房。
她見謝氏吃癟,心下得意。t
還不等她松半口氣,姜姒的話就将她的氣堵了回來。
姜姒說:“侯夫人,您怎麽扯得這麽遠?我們不是在說華姑娘有沒有那個心思嗎?你故意這麽一打岔,不會是想将這事含糊過去吧?難不成你和華姑娘有同樣的想法?”
“……”
謝氏那憋得又氣又痛的心,頓時舒暢。
還得是五丫頭啊!
她心裏舒服了,添堵的就成了華氏。
華氏好不容易将事情岔開,不想又被掰了回來。面對姜姒的質問,她憋得是滿臉通紅,氣得是咬牙切齒。
“你這孩子,混說什麽,我…我怎麽會有那樣的想法?”
“侯夫人沒有想法就好,那既然你和華姑娘都沒有那樣的心思,為何不發個誓,也好讓我大伯娘和大姐姐安心?”
“……”
華錦娘大喊起來,“姜五,你好毒的心腸!我就不發誓,我就不發,你能把我怎麽樣?”
姜姒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轉頭對林征道:“侯爺,您聽到了吧,華姑娘不肯發誓,她定然是存了那樣的心思。我大姐姐是您的兒媳,她為了給你們林家生孩子傷了身子,如今她還未出月子,身體也沒有調理好,便有人心心念念地盼着她死,希望她将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讓出來,這事您怎麽看?”
林征:“……”
他能怎麽看?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破事!
他皺着眉,狠狠地瞪了林杲一眼。
林杲立馬道:“父親,嬗娘是兒子的嫡妻,兒子與她夫妻一體,絕無異心。當着沈郡王的面,兒子已經發過誓,兒子一直将華家表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絕對沒有其它的心思。”
所以該表态的都表了态,就剩華錦娘。
林征的川字眉深得吓人,有些不悅地看向華氏。
華氏氣極惱極,又萬般無奈,只好對華錦娘說:“錦娘,你別耍小孩子脾氣了。你不也一直把世子當成自己的親哥哥,發個誓也不打緊的。”
對于華錦娘而言,此時不亞于四面楚歌。仿佛是一把劍橫在她的脖頸間,由不得她抵死不從。她心裏的委屈如山洪傾洩,大哭着斷斷續續地發了毒誓。
一說完,她捂着臉哭着跑遠。
華氏嘆了一口氣,委屈地對林征說:“侯爺,您是知道的,錦娘最是聽話懂事,今日被逼到這個份上,指不定有多傷心。”
這話姜姒不愛聽了。
華錦娘委屈,別人就不委屈嗎?
“侯夫人,我今日可是被華姑娘指着鼻子罵狐媚子,還說我只能給人當妾,這輩子都是男人的玩物,難道傷心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姜姒說着,眼眶微紅,嬌軟的聲音中帶出幾分委屈,聽起來就讓人心疼。“我知道在侯夫人心裏,旁人必是不能和華姑娘相提并論。所以哪怕是別人再傷心再委屈,你都是不在意的。”
謝氏聞言,不由得疼惜起來,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五丫頭,你受委屈了。”
“大伯娘,往日裏我只聽人說大姐姐嫁得有多好,夫家有多榮耀,沒想到才住了幾日,我都受了這麽多的氣,料想大姐姐平日裏過得有多艱難。”
林征和林杲父子:“……”
這是在點他們呢!
林杲趕緊表态,“岳母,五妹妹,你們放心,我日後定然不會再讓嬗娘受委屈。”
“姑爺,你是個男子,又時常不在後宅,你便是有心,也力不能及啊。”謝氏順勢而上,抹着眼淚,“可憐我的嬗姐兒,生孩子遭了那麽大的罪……沒有人關心呵護也就罷了,竟然還有那些個龌龊的算計等着她,早知如此,這門親事不結也罷!”
這下林征不得不發話了,“親家母,我向你保證,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有。”
他看了華氏一眼,華氏忍着氣也跟着說了幾句軟話。
至此,事情以還算理想的結束告終。
等人都走了,謝氏無比感激地拉着姜姒的手,“好孩子,大伯娘替你大姐姐謝謝你。”
這聲謝,不止是為了今日之事。
她看得出來,這孩子明顯不喜歡惹事,但又極有主見,想來應該喜歡過那種閑情惬意,又事事随自己心意的日子。日後她和嬗姐兒一定給這孩子謀個好親事,要那種家風清正公婆明理的人家,不要嫡長也不能是庶出,最好是受寵的嫡幼子。
還有一事她心裏也有了主意:那便是将來這孩子出嫁,她必定要當成是嫁自己的親生女兒,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
姜姒不知她心中所想,彎着眉眼一臉嬌憨。
她看着姜姒,越看越覺得喜歡。
世上怎會有如此可心的孩子!
貌美而不自驕,聰慧卻不外露,心地善良待人以誠,幹淨澄明行事磊落,她是左看右看怎麽看都覺得稀罕,慈愛憐惜地替姜姒整理了頭發。
兩人親昵有加,宛如親生母女。
不遠處,有人回頭瞧見,卻如目中生刺。
姜姽眼神陰晦,心下生恨。
那樣的親近,她和二姐姐都不曾有過。原以為母親只對大姐姐一人如此,沒想到還有一個五妹妹。
她求而不得的東西,為何五妹妹能輕而易舉地擁有?
呵。
不過是随口應下的話而已,她出爾反爾又如何!
……
姜姒環顧四周時,已不見慕容梵的蹤影。
等到了園子的拐角處,才看到他彎腰駝背地在修剪着枝條。隔着老遠的距離,他的樣子是那麽的陌生。
祝平和祝安見她一直朝那邊望,似乎還要往那邊走,便知她的心思。
兩人對視一眼,祝平道:“姑娘,他是個下人,說實話都是應該的。您上回已經謝過他,還給他送過點心吃食,委實是足夠了。若是您再和他來往,萬一被人瞧見,傳到華姑娘耳朵裏,她必是有難聽的話等着您。”
祝安也說:“姑娘,您親自去給他送吃食的事…有些不太妥當。下回您便是有這個心思,交給我們去做就是。”
她們都是為她好,畢竟人言可畏。
京裏到底比不了京外,規矩和禮數都更嚴苛些。若非原主是在京外長大,若非祝平祝安都是一起長大的人,上回她夜裏獨自出門的舉動已是驚世駭俗。
她知道自己若是現在還要執意去找慕容梵,多少有些說不清楚。
思及此,她點點頭。
“你們說的也對。”
祝平和祝安聽她這麽一說,齊齊放了心。
但是她們不知道,她其實心裏另有打算。既然明面上不能再做出格之事,那就只能是背着人行事,比如說等所有人睡下之後再行動。
所以夜深人靜之時,她壓根沒睡着。
暖黃的夜燭燃着,上等的銀霜炭在炭盆裏燒着,一室的溫馨暖和,與外面的凜冽寒風形成強烈的對比。
這個時辰出門,考驗的不止是決心,還有勇氣。
她剛翻了一個身,細微的動靜就傳到了外面。
隔着一扇窗,不知在寒風中屹立多久的人這才伸手敲了敲窗。三長一短的叩擊聲,聽得她瞬間坐起。
她趿鞋下地,推開窗戶。
冷風灌進來的同時,窗外的人也闖入了她的眼睛裏。
飄逸的身姿,無上的容顏,最是世間一見難忘的男子。淡泊如冷月,眉間盡清輝。寒涼的夜色中,越發顯得不似凡塵之人。
天仙般的男子,在看到她之後不見欣喜,反倒皺眉。
“去披件厚衣服。”慕容梵說。
她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一時心急,身上只有單薄的寝衣。長袖長褲的什麽也沒露出來,僅是覺得冷而已。
很快,她裹了狐毛的鬥篷過來。雪白的狐毛圍着她的小臉,被桃紅色的錦緞一襯,越發的欺雪賽霜。
“王爺,我方才還想着去找您呢。”
“為了白天的事,想謝我?”
“對啊。”她老實點頭。
今日可謂是大獲全勝,不僅徹底斷了華錦娘的路,還順利堵住了姜姽的路。若是她們将來言而無信,自有世人的評判等着她們。
“雖說大恩不必言謝,但您又幫了我,我想着禮多人不怪,總不能得了您的恩惠而一聲不吭,豈不顯得自己不懂事。”
“過于懂事,反受其累。”
“我不累。”她靠在窗邊,不知想到什麽垂下眼皮。“我覺得若是不懂,才會累。以前我就是不懂,以為只要自己足夠乖巧足夠聽話,他們就會喜歡我憐愛我。我拼命地讨好他們,想成t為他們眼裏最乖最聽話的好女兒,可是我好累……
……若是我一早就懂得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愛自己的孩子,若是我從一開始就懂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分量,或許我就不會那麽累。”
夜風呼呼,如同她此時的心情。哪怕隔着不同的時空,哪怕跨越了前世今生,她還是會覺得難過。
但她又不允許自己難過,因為縱然以前再不好過,如今也好過了。她想要的一切都有,又何必在意那些不值得在意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覺得現在挺好的,該懂的都懂了,我一點也不迷茫。哪怕是有人把我說得那麽難聽,什麽只能做妾,當男人的玩物,我也是半點不放在心上。
說起來還得感謝王爺,是王爺讓我知道自己的命格,所以我知道自己不會嫁人,更不會做妾。至于當男人的玩物,更是不可能。相反,假使我以後借人生子,那麽從另一方面來說,應該也是我玩弄別人。”
玩弄二字,聽得慕容梵眼神一暗。
倘若真有那麽一天……
被玩弄之人或許也是心甘情願。
氣氛一時安靜,倒是沒有半點不自在。
燭火繼續燃着,霜炭也在燒着,屋子裏暖熱的空氣被窗戶湧進的寒意一沖,忽冷忽熱卻不讓人難受。
半晌,慕容梵打破寧靜。
“你今日開罪了林征的夫人以及她的侄女,她們必定不會甘心。後宅與後宮相似,手段也無非是那幾樣。針對未出閣的女子,一是謀其性命,二是毀其名聲。她們不敢害你性命,但應該會讓你吃些苦頭,或是讓你名聲有損。”
姜姒深以為然,她想過這點。
“多謝王爺提醒,我會注意防範的。”
慕容梵看着她,遞過來兩樣東西。
“此一種是百毒解,事先服用,可化解入口鼻之毒。另一種是清心丸,不能解毒,但可清心寧神,一旦身體異常立即服下。”
姜姒不知該說什麽好,這樣面面俱到的為她着想,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必是撞了大運,才會認識像慕容梵這麽厲害又慈悲為懷的人。
慕容梵又道:“姜姒,你記住,主動害人是罪孽,順勢而為即可。”
這話她聽懂了。
不能主動害人,因為那樣就是作惡。但如果察覺到別人的心思而善加利用,最後達到報複回去的目的,這樣才占理。
“我聽王爺的。”
臨睡之前,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她得罪了華家姑侄,她們或許會對她動手。但她畢竟是姜家女,到底沒那麽容易陷害。倘若是對付一個無根無基的低微下人,便要容易許多。
雖說慕容梵不是真正的下人,可如果被人盯上多少會有些麻煩,迷迷糊糊之間她還想着,明日定要尋個機會提醒一二。
天還未亮,她被祝平喚醒。
睡意困倦中,聽到祝平說“柴房那邊着火了。”頓時什麽瞌睡都跑得幹幹淨淨。
柴房就是慕容梵的住處,她焉能不急?
她趕到時,大部分的火已被撲滅,餘燼中仍然可見星星點點的火光。
慕容梵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
“裏面的人呢,有沒有受傷?”
林杲沉着臉,回道:“人已被救出,暫無性命之憂。”
她順着林杲的目光看去,這才看到遠處地上的人。
慕容梵靜靜地側躺在地上,灰撲撲的衣服上處處都是被火燎過的痕跡,頭發零亂不堪。他的身邊不時有下人往來,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不知為何,姜姒突然濕了眼眶。
仿佛他不是人人景仰的芳業王,而是一個地道的卑微老人。無妻無子老無所依,孤零零的像一片枯落的樹葉。
“五丫頭,你怎麽哭了?”謝氏趕到,一眼就看到姜姒在哭。
姜姒搖着頭,哽咽着,“大伯母,那個老花匠好可憐,我們能不能把賣身契還給他,再給他一筆錢讓他養老?”
方才有一剎那,她忽然想到昨晚慕容梵給自己忠告時,應該就是在和自己告別。畢竟以慕容梵的身份,一旦引人注意,多少會有暴露身份的可能,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必須及時抽身離去。
所以想通這一點後,她自然要助對方一臂之力。
謝氏自是依她,感慨着她的心善。
田嬷嬷很快将賣身契送來,她看着落款處的名字:吳明。
她拿着賣身契和銀子,一步步朝慕容梵走去。當她走近時,慕容梵聽到動靜轉過身來,老态的臉上滿是炭灰。
“吳老伯,你受驚了,這是還給你的賣身契,還有給你的補償。你出府後找個地方住下,好好地養身體。”
慕容梵接過東西,耷拉着眼皮道謝。
然後他掙紮着爬起來往外走,走得極慢,看上去似乎腿腳有些不便。
“若不然,讓他養好了身體再走?”謝氏有些于心不忍。
姜姒不同意,道:“大伯娘,這場火來得蹊跷,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幫我作過兩回證,我怕是有人盯上他了,他離開侯府應該更安全些。”
謝氏心一緊,面色也跟着嚴肅起來。
她剛想和姜姒再說些什麽,就看到姜姒朝慕容梵跑去。
“這孩子,還真是心善哪。”她看到姜姒跑到了慕容梵身邊,毫不嫌棄地攙扶着對方,生怕有心之人亂想,趕緊用心善二字堵住有些人的嘴。
姜姒扶着慕容梵,慢慢往前走。
天空還飄着大火之後的灰燼,處處彌漫着火燒之後的焦糊味,他們漸漸遠離,仿佛是劫後餘生,也仿佛是浴火重生。
“方才為什麽哭?”慕容梵問她。
“我也不知道。”她實話實說,“我剛才在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您就是吳明,我願意…願意給您養老送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