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蕭北大戰,大哥新故,嫂嫂這一路應該受了很多苦吧。

白婵眼圈泛紅,握着他手腕的力道稍微松了些:“嫂嫂受苦了!”

祈湛沒搭話,茯苓提着的心稍稍放下,還以為這二小姐瞧出了端倪。

世子來時就用秘法将骨骼身形都縮小了,現下瞧着與郡主像了七八成,白府的人又沒見過郡主不可能有人察覺異樣。

平陽侯府的宅子是佳慧公主時賜下的,三進三出的大院子,院落寬綽疏朗,彼此之間有游廊連接,隐隐能瞧出當年的氣派。往正廳去的路已經被清掃幹淨,兩旁四季長青的矮樹堆滿了雪。

白婵沒去正廳,直接拉着祈湛往自己住的蘇合苑去,才走了幾步,迎面又走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穿着碧青色羅裙,外罩雪色狐貍鬥篷的溫婉少女——平陽侯府嫡長女白向晚。落在她身後半步,穿着靛青祥雲長袍的少年正是平陽候府二公子白林松。

他們身後跟着四五個撐傘抱手爐的丫鬟小厮。

白林松一擡頭,正好對上祈湛那張臉,手上握着的折扇‘吧嗒’掉落在地。

心道:無怪乎人說,女要俏,一身孝。

他這嫂嫂,容貌在上京貴女中算得翹楚。

就是冷了些!

旁邊的人扯了他一把,白林松趕緊撿起折扇不自在的敲了兩下,餘光還是止不住往祈湛臉上瞧。

白向晚停住步子,恰好擋住去路。

待白婵和祈湛走近了,才道:“克父,克兄,克夫之人,二妹還是少接觸微妙。”她嗓音嬌柔,說出來的話卻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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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這妹妹會向往日一眼低頭紅眼認錯,哪想白婵直愣愣的看着她,天真的問:“父親也克妻克子,你們為何還要接觸?”

白向晚臉漲紅。

白林松在一旁幫腔:“你總不說是你克的,我可聽說佳慧公主是生了你才死的。”

白婵果真如他們想的那般氣得跳腳,鼓着包子臉叫道:“胡說,娘親昨晚托夢給我,說她是被周小娘害死的。”

她這話一出,周遭瞬時安靜下來,連庭院的雪都仿佛停滞了。

這二姑娘平日都喊夫人母親,今個兒怎麽一口一個‘小娘’,這不是誠心侮辱人嗎?

平陽侯還站在門口,陰沉着臉朝着這邊喝道:“你們兩個愣在那幹嘛?還不快來扶你們母親瞧大夫去!”

二人這才注意到周氏捂着眼睛在喊疼,連忙越過白婵往她那走。

白婵翻了個白眼,一回頭,見祈湛看她,又朝着他露出個無辜的笑。

蘇合苑是平陽候府最好的院落,原先是佳慧公主和平陽侯住的。她死後,平陽侯和周氏嫌晦氣,讓白婵和白瞿兩兄妹就住在這。

白瞿十歲被送往蕭北邊境歷練,那時白婵才六歲,身邊只有乳母和兩個伺候的丫鬟。

蘇合苑不算大,勝在雅致奇巧。院子裏的雪沒人灑掃,主道雪都能沒過腳踝。

整個院子安靜的立在冰雪裏,唯有進門的樹上系着幾個大紅的飄帶,像是有個故意系在這歡迎他。

才跨進院子,就有個四十多歲的婆子迎了出來,瞧見祈湛時,眼圈先紅了,不住用通紅的手背擦着眼角的淚。

她有些拘謹的走近:“少夫人還不認得奴婢吧,奴婢是大公子和二姑娘的乳娘。這些年過去了,奴婢每日盼着大公子能回來。”

她瞧着祈湛手上的牌位,眼圈又紅了:“如今總算是盼回來了....”

乳娘的眼淚又往下掉,她還記得大公子剛出生那會兒,如今,如今......

“乳娘。”祈湛聲音輕飄飄的。

乳娘沒料到他這麽輕易的喊自己,愣了一下立馬歡喜的應聲,止住哭聲招呼院裏的兩個丫鬟幫忙拿行禮,但一瞧,只有茯苓手上有個洗得發白的包裹,頓時又心酸起來了。

“二姑娘,先帶少夫人去歇息,奴婢做些飯菜送過去。”

白婵點頭,拉着他先去廂房。

祈湛手稍微歪了一下,避開她。

白婵微愣,方才還好好的,怎麽這會兒不讓碰了。

“嫂嫂?”

祈湛:“先将子章的牌位安頓好。”

對哦,有了嫂子也不能忘了哥哥。

罪過,罪過!

白婵将祈湛帶到供奉佳慧公主靈位的偏房,祈湛将牌位放好,親自點了香燭,摘下兜帽,叩了三個響頭。

白婵跪在他旁邊的蒲團上,學着他的模樣誠心叩拜。

最後一個響頭叩完,就聽得旁邊人接連捂嘴咳嗽。白婵急得趕緊找水,奈何裏頭沒有。

她立馬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拿了個茶壺和水杯回來。

倒了杯水遞到祈湛面前。

祈湛沒接,淺淡的眸色裏映着她嫩白的臉。

裏面是探究,疑惑。

子章說,他妹妹自小愚鈍,不通人情;妹妹與他并不親厚,反倒是親近白向晚。

然而,他看到的并非這樣!

這麽些年,難道白婵突然開竅了?

或者她不是白婵。

白婵端着茶杯的手捏緊,嫂嫂的眼神煞氣好重,她在懷疑我?

“嫂嫂?”她壓着嗓子喊了一聲。

難道是怕有毒?

白婵迅速喝一口,笑得一臉天真:“溫的。”

接着又倒了杯遞了過去,祈湛依舊沒接,隔着袖子,扶着她手臂站了起來。

白婵一臉莫名。

祈湛突然湊近,凜冽的風雪味直撲面頰,他身上只有冷沒有人氣。

白婵僵着身子,往後微仰。

少女身上t淺淺淡淡香,他眸光落在她後脖頸處,那裏一處小小的暗紅色月牙胎記。

他退開兩步,接過她手上的溫水,輕聲問:“你兄長臨別前贈予的玉佩可還在?”

有嗎?

她醒來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呀!

“什麽玉佩?”

祈湛看着她的眼睛——澄澈,明亮,不像在撒謊。

再次意味不明的審視她,手上的水始終沒動。白婵也覺得奇怪,這嫂嫂和書上描述的好像不一樣。

書中有這樣一段話‘祈妩素來柔弱娴靜,府中人謾罵刁難,她全都忍着,只當為了腹中骨肉。’

這嫂子從進門到現在,瞧着是病弱卻不柔弱,一雙眼睛都能将人看成冰雕。

毫不懷疑給他把刀,他能眼不眨的将人淩遲!

原著誤我!

為了保命,就算嫂子是個冰錐子,冰刀子也得硬着頭皮上!

“嫂嫂,小侄子幾個月了?”為了緩解尴尬,白婵硬着頭皮問了個即将為人母都很感興趣的話題。

然後,祈湛臉裂開了!

無意識的伸手擋住白婵投來腹部的目光。

偏房裏陷入詭異的寂靜,一陣風刮過,白婵覺得有些冷,伸手搓了搓手臂,水壺随着她的動作輕微晃動。

裏頭的水濺了出來,恰好灑在祈湛素白的前襟。

白婵吓了一跳,忙放下水壺,要去給他擦。還沒碰到他,手腕就被捏住,一陣尖銳的痛意傳來。

白婵龇牙咧嘴,小臉皺成了包子:“痛,痛,痛,我大哥還看着呢。”

祈湛手上的力道遽松,只是輕輕的扣着,将另一只手上的水杯放進她掌中,然後松開手冷冷的看着她。

門外頭傳來乳娘喊吃飯的聲音。

祈湛先一步往外走,白婵瞧着手上的杯子翻了個白眼,一口氣将水喝了個幹淨。

心思急轉,這人莫不是因為她太熱情懷疑她了吧。

但面對一塊冰,她不熱情點怎麽抱大腿!

等會吃完飯得表表衷心才行。

蘇合苑正廳內,飯菜很簡單,一葷一素加一個湯。

祈湛坐在進門的東邊,白婵靠在他左手邊,随手就給他盛了碗湯,見他不接,幹脆放到桌子上,然後一點點推到他面前,滿含期待的仰頭看他。

她的眼很黑,偏圓,天生帶着點純真無辜感,讓人不忍心拒絕。

祈湛沒動那湯,自己乘了一碗。

白婵:“......”他就是快冰疙瘩。

白婵眼睛突然紅了,期期艾艾的喊了聲:“嫂——嫂”

祈湛手有些僵,神情平靜的看她。

“嫂嫂,你來之前我夢到了哥哥,他讓我好好照顧你,不然就親自上來找我.....我怕鬼”

祈湛額角跳動!

乳娘哽着嗓子道:“二姑娘,那是你哥。”

“那不還是鬼,嫂嫂,以後你就是我親嫂嫂,長嫂如母,我一定把你當我母親對待。”

茯苓腰間的劍都快顫動了,忍不住去看自己世子的臉,世子冰冷的臉一寸寸龜裂。

冷着聲重複:“長嫂如母?”

白婵杏眼圓睜:“嗯,長嫂如母!”

“咳咳....咳咳咳”祈湛捂着唇咳嗽,唇色愈發的白。

白婵連忙給他順氣,很貼心的道:“嫂嫂,別激動,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咳嗽聲更厲害了!

見鬼的胎氣!子章果然沒說錯,他妹妹天生愚鈍,不通人情!

蠢笨至極!

屋內衆人還為他的咳嗽緊張,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周氏身邊陪嫁丫鬟春熙敲了敲門框。

朝着裏頭張望:“少夫人,夫人擔心您舟車勞頓,特意請了大夫來給您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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