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父子倆一路争辯着往後院走。
李世民對李承乾拿出來的小冊子很感興趣，如今線裝書還沒有出現，書籍都是卷軸式。将紙張左右粘貼連接在一起，卷起來保存。一卷書時常有幾丈長，不僅裝訂複雜，而且查閱困難，那冊子就不同了，李世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注意到了李承乾的動作，能随時翻開某一頁做記錄，只這份方便就勝過卷軸式多矣。
但李承乾拒絕給李世民看，并且以冊子為“書質”，威脅李世民幫他賣魔方。
沒辦法，臭阿耶太不上進，自己掙錢少就算了，還不肯配合他賺錢養家，每次叫他幫忙賣東西都推三阻四，有時候答應了卻不辦事，坑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拿捏住他，怎麽能輕易放過呢？
李承乾背着小手挺着胸膛，努力想保持淡定，還是忍不住咧開小嘴，露出一排小米牙。他得意洋洋：“阿耶不用再說了，今天要是賣不出二十個魔方，我不會把冊子給你看噠！”
系統暗戳戳提點：[二十個魔方沒多少積分，今天是上巳節，可以多賣一點。]
李承乾撓頭：[上巳節是什麽？]
系統說：[是你們這裏的一個節日，據說很熱鬧，所有人都會出去玩。]
它也不是很清楚，聽秦王府的下人說的……當然不是偷聽啦，系統的事，怎麽能叫偷聽呢？
李承乾“哦”了一聲沒多問，非常聽勸地改口：“五十個！賣五十個魔方就給你看。”
李世民：“……”
李世民非常無語：“……咱家真不窮，不用你賺錢。”
李承乾大眼睛亂轉，艱難咽下反駁的話，想要給李世民留點面子。
李世民：……臭小子知道他看得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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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房門口，父子倆默契地住了嘴，李承乾從李世民懷裏滑下來，口中喊着阿娘，一溜煙跑進屋裏。
秦王妃長孫氏坐在窗邊縫衣裳，她年紀和李世民差不多，也才二十四五歲。五官不是多麽出色，但從骨子裏散發的溫雅柔和，讓她氣質格外吸引人。只是臉色有些憔悴，仿佛有病在身。
李承乾在父母面前向來沒什麽規矩，草草行過禮就親昵地依偎到長孫氏腿邊，仿佛一只大號挂件。
這挂件還是蜜糖餡兒的，小家夥殷勤地詢問起母親的身體情況，小小年紀就孝順又操心。
長孫氏自小患有嚴重氣疾，每到換季就容易犯病，多年來請醫問藥都不能根除。近日她的身子又有些不大好，太醫用盡手段也只能稍作緩解。
盡管長孫氏看起來挺精神，她自己也說沒事，李承乾還是不放心，忍着肉痛讓系統扣掉二十積分，給長孫氏做了個掃描。
別看氣疾不是急症，嚴重時也能要人命，每隔幾天李承乾就會讓系統掃描一回。除了積分消耗大大增加外沒別的毛病。
李世民握住長孫氏的手不讓她再做衣裳，又說起尋找民間神醫的情況：“聽說孫思邈在隴右道出現過，我已經叫人去查了……”
李承乾沒再聽下去，他早就問過系統，知道現在的醫療水平拿氣疾束手無策，只有來自三十世紀的藥劑才能徹底治好阿娘的病。
他熟練地打開系統商城，在收藏夾找到一管紅色藥劑，盯着它默默流了會口水。
真的好想要，但價格也太高。李承乾看看藥劑價格标簽上的一長串零，再看看積分餘額短短幾個數字，小小地嘆了口氣。
什麽時候才能攢夠積分啊？
李承乾目光幽幽看向李世民，越發怒其不争，要不是他消極怠工，現在存款肯定不止兩千多。
李世民察覺到他的目光：“？”
李承乾叉腰：“哼！”
李世民：“？？？”
臭小子很嚣張啊！李世民立刻伸手要拎他，李承乾機警地躲到長孫氏身後，頓時讓李世民不敢越雷池一步。李世民做為叛逆老父親，面對兒子時敷衍扯謊無惡不作，卻不敢在長孫氏面前造次。
李承乾是嗅覺靈敏的幼獸，抱着長孫氏就像找到靠山，不僅不怕李世民，還探出小腦袋對他做鬼臉。
“……”李世民扭頭向長孫氏告狀，“你看他！”
長孫氏：“……”
午飯自然在正院吃，今天是上巳節，本該是阖家團圓，踏青游春的日子。出去玩是不要想了，一家人一起吃頓飯總是要的。于是李泰和李麗質也被抱了過來。
李世民并非沉迷女色之人，對發妻長孫氏又非常愛重，所以後院女人并不多，孩子倒是有幾個，但他并不上心，只對長孫氏所出的李承乾、李泰和李麗質格外偏愛，倒像是普通的一家五口。
李泰小名青雀，今年虛歲四歲，比李承乾小一歲，是個小小年紀就挺肚叽的小胖子。李麗質說是三歲，其實還不滿兩周歲，是個還沒斷奶的小娃娃。
飯桌上，五個人分成了三組。
李世民和李泰一派，李世民無肉不歡，李泰年紀雖小，口味卻随了李世民，偏愛肉食和濃油赤醬的食物，他們面前多是炙烤煎炸類菜品。
李承乾和長孫氏一派，兩人一個病中一個年幼，菜色以營養清淡好克化為主。
至于李麗質……她被奶嬷嬷抱着喂肉糜，出人不出力，屬于氣氛組。
李承乾拒絕丫鬟姐姐的幫助，自己捏着勺子努力喂自己。偶爾有飯粒掉在桌上，他也會撿起來吃掉。
七十八郎說過，農民伯伯種糧食不容易，浪費是很可恥的，他才不要做可恥的小孩。
扭頭一看，李泰張着嘴讓丫鬟喂，一口飯一口肉吃得噴香。
李承乾把自己面前的素菜挪了兩碟過去，嚴肅道：“你太胖了，要多吃點蔬菜。”
李泰嘟起嘴，不是很樂意。他這一生都只愛吃肉，平等地讨厭一切素菜。但他不敢挑戰大哥的權威，只能眼淚汪汪地向父親求助。
李世民：“咳咳，承乾啊……”
李承乾恨鐵不成鋼：“阿耶，你不要再慣着青雀了，他太胖啦！”
雖然胖嘟嘟的小娃娃很可愛，但老師教過噠，飲食均衡才是好的。七十八郎也說過，李泰的胖已經影響到健康，再不控制長大容易生病，而且很難瘦下來。
看着眼前的小胖子，想象他長成大胖子的樣子，李承乾就痛心疾首：“難道阿耶想讓青雀以後跟你一樣胖嗎？”
李世民：“……”
他怎麽了？他沒有招惹任何人！
不就是這兩年胖了一點嗎，肚子稍微有點大而已，走出去人人都說威武氣派呢！可惜家裏這幾個都不懂欣賞，他也只能摸着肚子顧影自憐罷了。
李承乾在兄弟間素有威望，李泰不敢不聽他的話，見李世民也折戟沉沙，只能委屈巴巴地向長孫氏求助。
長孫氏溫柔一笑，親自給他夾了一筷子素菜。
李泰：“嗚……”
小胖子看起來太可憐，李承乾也難免有點不忍心。系統見縫插針地推銷：[宿主要購買減肥藥劑嗎？安全無害，幼兒可用，只要一千積分哦！]
[不用！]李承乾一秒拒絕，義正辭嚴道，[青雀可以靠自己瘦下來的，我相信他！]
他絕不可能浪費積分在這種事上，減重有什麽難的，不就是飲食均衡，适當運動嗎？他會盯着青雀的！
最終李泰在李承乾的逼視下含淚吃下小半碟蔬菜，就連李世民也沒能幸免。只是長孫氏用的不多。
李承乾握着勺子問：“阿娘，是不是飯菜不好吃，你不喜歡？”
“不是，”長孫氏不想膳房的人背鍋，含笑解釋，“或許是天氣漸熱，故而胃口不比從前。”
李承乾有點發愁，長孫氏的病固然要吃藥，但更重要的是養身體，身體強健才能病邪不侵，發病時也更容易撐過去，這樣吃不下飯可怎麽行？
長孫氏見兒子小臉都皺成一團，溫柔地摸了摸他小腦袋：“你還小呢，不用擔心這麽多，阿娘知道自己的身子，明日換上單薄些的衣裳就好了。你新做的這個魔方很有意思，教教我們怎麽玩吧。”
“好吧，”李承乾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選擇暫時相信長孫氏，悶悶不樂地教衆人玩魔方。
他是個盡職盡責的商人，每次賣新玩具前都要對下線（？）進行培訓，免得給顧客留下不好的體驗。
也是因為這個，李承乾更加肯定自家很窮，畢竟阿耶這個也不認識，那個也沒見過，沒什麽見識的樣子。
李世民：？
做為合格的賣家和培訓老師，李承乾做過很多功課，對每一種玩具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魔方當然也會玩，而且玩得很不錯。
衆人只見他肉乎乎的小手抱着魔方左轉轉右轉轉，半盞茶時間不到，還沒看清怎麽回事，他就把魔方拼好了，六面同色，整整齊齊。
李泰：“哇！”
剛才曾偷偷練習試圖技驚四座重拾父親威嚴但失敗了的李世民：“……”
他哈哈大笑，一把把李承乾舉起來：“我兒子就是聰明！改明兒我帶魔方進宮，叫你阿翁也瞧瞧。”
瞧瞧他兒子多厲害！不必那勞什子神童強的多？
李承乾在半空中努力挺起小胸膛，覺得自家阿耶終于有眼光了一回。他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孩之一，就連七十八郎都說很少見到像他智商這麽高的人呢。
七十八郎可是從不騙人噠！
驕傲歸驕傲，有些話還是要說的，李承乾小奶音沉着，語重心長道：“阿耶，你要自己努力讨阿翁喜歡，不要總蹭我的熱度啊。”
李世民：“……”
長孫氏：“噗！”
李世民早就習慣李承乾偶爾奇怪的言行，也大致能聽懂他的話，不由心生無語，臭小子能有什麽熱度，兩人在李淵那裏都不讨喜，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