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李承乾忙着學習和備課，回過神才發現杜荷好幾天沒來了。
他心中疑惑，杜荷一般兩三天就要來秦王府一趟，很少這麽久不來，該不會出了什麽事吧？
想到上回分開時杜荷說他不舒服，難道生病了？
李承乾有點擔心，大唐這麽落後，醫療水平也很低，一點小毛病都可能很嚴重，不知道杜荷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詢問過風蕾也不知道情況後，他決定往杜府跑一趟，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李承乾，現在只要多帶幾個人就可以出門了。
出發之前，李承乾還帶上了阿牧，如果杜荷真的生病了，肯定也想見到阿牧。
杜荷家在另一個坊，距離秦王府不算很遠，李承乾不用人準備馬車，讓人跟長孫氏說一聲就噔噔噔往杜府跑。
阿牧還以為主人帶它玩，興奮地嗷嗚嗷嗚跟上。
這一行人以小孩為首，帶着好幾個小厮和一條拉風的大狗，一路上回頭率相當高，引得不少人瞧熱鬧。李承乾完全沒注意，一路跑到杜家門口。
小厮上前扣門，李承乾就在心裏交代系統：[一會兒見了杜荷你給他掃描一下。]
系統扣掉一筆積分：[宿主放心。]
杜家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門房走了出來，他們沒見過李承乾，但對阿牧很熟悉，心裏便有了猜測，一個留下來招呼李承乾，一個則趕緊回去報信。
秦王府大郎君來府上，主家肯定得親自出面。
李承乾不知道那人回去幹什麽，也不是很在乎，他現在只關心杜荷，仰着小腦袋問：“杜荷呢？”
門房還真知道，指了指隔壁巷子：“二郎君去那邊找朋友一起念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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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生病嗎？”
“沒有吧。”門房回想了下，“剛才出去的時候瞧着風風火火的，不像生病的樣子，家裏也不曾請大夫。”
李承乾皺緊小眉毛，杜荷沒有生病，為什麽好幾天不找他？還去找別人讀書，明明他以前說不喜歡讀書。就算想讀書了，難道不能找他嗎？
李承乾倒沒生氣，只是覺得奇怪。
門房見李承乾皺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一時心裏惴惴，小心翼翼道：“郎君進府裏略等等吧，小的這就着人請二郎君回來。”
“不用啦，我自己去找他。”李承乾扭頭就往門房指的方向跑。
杜如晦聽到下人禀報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李承乾跑遠的身影，連忙點了兩年輕仆人跟着，自己也撩起衣袍小跑着去追。
他可不敢叫李承乾自己亂跑，萬一出事了怎麽辦？且杜荷在朋友家裏念書，那巷子人家不少，沒有人跟着，李承乾恐怕找不到。
杜如晦到底文弱，雖然是個大人，要追李承乾也沒那麽容易。等他好不容易追上，已經到隔壁巷子口了。
他彎腰喘粗氣，就看到巷子裏七八個小孩湊在一處，杜荷也在其中，正與人打羽毛球。
他顯然打了不短時間，小臉紅撲撲的，衣領已經被汗打濕，腦門上還冒着熱氣，十分健康活力。他用力揮動球拍，一個漂亮的扣球，對手用盡全力也沒接住，只能認輸。
周圍一片叫好之聲，小孩子們紛紛安慰：“沒事，輸給杜荷不丢人，咱們誰沒輸過？”
“杜荷還沒輸過吧，不知道誰能贏了他！”
“杜荷，你從哪學的這麽多招數？”
杜荷擡着下巴道：“我朋友教的！”
“什麽朋友啊，我們怎麽沒見過？”小朋友們非常好奇，“你怎麽不帶他一起來玩？”
“他不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杜荷叉腰道，“繼續繼續，下一個誰來？”
人群中走出一個八九歲的小少年，杜荷撇撇嘴：“蘇大，你也來湊熱鬧？”
小少年單薄文弱，不像是常鍛煉的人，難怪杜荷不把他放在眼裏。
蘇琛被小看了也不惱，微微一笑：“贏球不一定靠身體，腦子也很重要。”
杜荷皺眉：“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腦子不好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我腦子特別好。”
衆人：“……”
杜荷原地蹦噠活動身體，一副要把蘇琛打趴下的架勢，嘴上還不屑地說：“我朋友才是真的聰明，比你聰明一百倍。”
蘇琛翻了個優雅的白眼：“那也是你朋友，和你有什麽關系？”
杜荷：“……”
吵鬧間蘇琛走到杜荷對面，然後就看到李承乾和杜如晦一行人，神色頓時就是一遍，悄悄給杜荷使眼色。
杜荷輕哼：“你眼睛抽抽什麽？不舒服就退下去，換一個人跟我打，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
“……”蘇琛指指他身後，“……你回頭。”
杜荷下意識回頭，一眼看到最前面的李承乾，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看到一邊黑着臉的自家老爹，頓時笑容僵在臉上，眼睛驚恐地睜大，嘴唇也微微顫抖，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好了。
蘇琛淡定地上前兩步問好：“杜伯父好。”
又看向李承乾：“這位弟弟是？”
“我是李承乾！”李承乾熱情地介紹自己，沒注意到蘇琛聽到這個名字懵了一下。
李承乾看着杜荷，心有餘悸道：“原來你不是在讀書啊，吓死了我！”
剛才他還以為杜荷腦子出問題了呢。
在場衆人：“……”
杜荷哀怨地看李承乾一眼，慢騰騰地挪過來，先僵硬地和李承乾打了個招呼，然後把頭埋到脖子裏，垂頭喪氣地喊了聲“阿耶。”
只差一點點，杜如晦就要不顧形象當街脫鞋揍兒子了。
出來玩也就罷了，他居然還對家裏人說謊！
也是他太過想當然，想着自己這兒子憨直，從不覺得他會說謊，所以沒有絲毫防備。如今想來，孩子大了都會有自己的心思，還得多加管束才是。
杜如晦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玩夠了就回家吧，大……你的朋友來找你玩了。”
杜荷悶悶地應：“……哦。”
李承乾卻搖了搖頭：“不要不要，我不走，我要一起玩！”
他眼睛亮晶晶，這麽多小夥伴一起比賽，好好玩哦！
杜荷在杜如晦的死亡視線下，還是沒忍住點頭附和：“是吧？我也覺得很好玩！”
他興致勃勃道：“我每天都來這裏打羽毛球，到現在還沒輸過，可厲害了！不過肯定沒你厲害，你玩魔方和五子棋都好，一定能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杜荷最近可謂春風得意，李承乾的玩具大火，他做為小夥伴、除李承乾外擁有最多玩具的男人，也受到很多小孩追捧。
以前也有人追捧，但只限于親戚朋友等能來他家裏做客，知道玩具好玩之處的人。現在就不一樣了，只要他帶着玩具上街，總能收到小朋友們羨慕又渴望的目光。
如果碰到有玩具的人，他還可以秀一下技術。
杜荷玩玩具的技術是跟李承乾進修過的，加上平時也勤勤懇懇，算得上勤學苦練（？），碾壓幾個剛拿到玩具的小毛孩不在話下。
羽毛球更是他的拿手強項，憑借着天生的體力和敏銳，還有提前幾個月練習，他成了附近幾條巷子的不敗傳奇，羽毛球界的無冕之王。
由此他風光無限，得意得不得了。
李承乾幽幽問：“這就是你好幾天不去找我，也不留句話的原因嗎？”
杜荷臉有點紅：“對不起哦，我玩得太高興，就一不小心把你忘了。”
衆人：“……”
你這樣說大郎君真的不會更生氣嗎？
李承乾沒生氣，他只是拍了拍這個傻乎乎的小夥伴，一本正經道：“下不為例。”
杜荷重重點頭：“嗯嗯！”
衆人：“……”這種訓兒子的即視感怎麽回事？
杜如晦更是大寫的無語，他兒子平時看着恭順，其實滿身反骨，怎麽就這麽聽大郎君的話？
……
因為李承乾想玩，杜如晦也不能強求，多留下幾個下人照看着，他則先回杜府。
他在這裏，孩子們肯定束手束腳，就不讨這個嫌了。
走之前他問要不要把阿牧帶走，李承乾注意到有幾個小朋友很害怕阿牧，于是便答應了。
阿牧不想離開李承乾，嗚咽着賴在地上不肯走，李承乾抱着它脖子安慰了幾句，阿牧才勉強願意跟着杜如晦走，就算這樣也是一步三回頭。
小朋友們看得驚奇，問李承乾：“那是你的狗嗎？”
“是杜荷送我的哦，它只是長得有點兇，其實可乖可乖啦！”李承乾驕傲道。
小朋友們紛紛點頭，剛才阿牧的表現他們也看到了，非常乖巧聽話又忠誠，就算原本害怕的小朋友也快被它征服了，很想摸一摸它，還想要自己也養一條這樣的狗狗。
旁聽的杜荷心裏呵呵，暗笑這些人天真，以為誰都配擁有阿牧這樣的狗呢？比如他，把阿牧從小養到大，還不是給李承乾做了嫁衣QAQ！
李承乾不想讓他們摸阿牧，他和他們又不熟，為什麽要委屈阿牧？他眼睛轉了轉，轉移話題道：“杜荷和這個哥哥還要不要比賽呀？”
杜荷立刻被帶偏，對蘇琛擡了擡下巴：“你還要比嗎？”
蘇琛重新拿起球拍，微笑道：“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杜荷和蘇琛開始做準備活動，李承乾被簇擁着坐在最中間，輕松擁有最佳觀賽視角。
旁邊的小孩忍不住頻頻打量他，能住在杜家附近的也不是普通人，這幾個孩子家裏都有人在朝廷為官，自然也知道李承乾這個名字，不由有點好奇，也有點局促。
李承乾完全沒注意，他專心看着場上比賽的兩人，見他們已經準備完畢，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了，站起來雙手攏在嘴邊成喇叭狀，大聲給杜荷加油：“杜荷加油！杜荷必勝！”
杜荷挺直腰板，沖李承乾咧嘴一笑。
蘇琛也看了過來，李承乾有點點心虛，其實他挺喜歡這個哥哥，他看起來很弱，但說話酷酷的，好厲害的樣子！
他其實覺得這個哥哥會贏，但杜荷是他的好朋友，當然要支持自己的朋友啦！
有李承乾帶頭，其他小孩也興奮地分成兩邊，分別給杜荷和蘇琛加油打氣。
支持的是誰不要緊，誰支持的人贏了才要緊。主打的就是一個刺激。
杜荷和蘇琛：“……”
就在這樣緊張刺激的氣氛中，六吉巷第一屆羽毛球大賽，杜荷VS蘇琛賽局正式開始。
本以為會是一面倒的戰局，但出乎預料的是，第一次上場的蘇琛竟真的不輸不敗傳奇杜荷。
或許第一二局還有點生澀，但他很快就摸清楚杜荷的打法，并在第三四局追平比分。
杜荷有點慌了，握球拍的手都不自覺攥緊，李承乾一見就覺得不好，競技運動最忌諱的就是緊張，一旦失去方寸，就算是輸了一半。
他有心提醒杜荷，但卻不能開口，只能更大聲地喊：“杜荷必勝！”
其他人也跟着喊：“杜荷必勝！”
支持蘇琛的人見狀也不甘示弱，大聲為蘇琛加油附近人家聽到動靜，有小厮在門口探頭探腦，看到是這麽一群小祖宗，其中或許還有自家主子，也只能由着他們去，還有一些人幹脆留下一起看熱鬧。
所以杜荷和蘇琛的最後一局可謂是萬衆矚目。
杜荷平時嘻嘻哈哈，其實很能抗壓，雖然非常緊張，還是堅持了一刻多鐘，最後蘇琛用了一個聲東擊西，贏下了最後一個球。
六吉巷的不敗傳奇……他敗了。
蘇琛的支持者發出歡呼，比他們自己贏了還高興。杜荷方則有些失望，而今日的贏家蘇琛——
他已經累趴了。
物理意義上的趴，靠在小厮身上幾乎站不住。
——腿軟！
李承乾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這人剛才一臉淡定，真沒看出來他已經累成這樣。
太能忍了叭！
杜荷垂頭喪氣地走到李承乾面前，委屈巴巴地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第一次輸！”
他心裏苦，本來還想在小夥伴面前表現一下的嗚！
李承乾連忙安慰：“沒關系，大家都是有輸有贏的，下次贏回來就好了！”
“別下次，就這次吧，我等不及了！”杜荷拉着李承乾的手，眼含熱淚，“承乾，你一定要幫我報仇雪恨！”
李承乾：“？”
杜荷指着蘇琛：“快快快，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幫我出一口惡氣！”
李承乾對對手指：“……這不好吧？”
他覺得蘇琛挺好噠，不想很想幫杜荷出這個氣，杜荷卻誤會了，以為他顧忌蘇琛是傷員，連忙道：“你玩魔方、飛行棋和五子棋又不用動，累不到他的。”
他擡起下巴斜蘇琛：“蘇大，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聰明嗎？敢不敢比？”
蘇琛強撐着站起來，微笑道：“看大郎君的意思。”
這就是也想比。
李承乾：“好叭。”
為了照顧蘇琛，他們選擇了最省時省力的比賽——魔方。就比誰拼六面用的時間最短。
如今魔方算是風靡長安，在場的孩子好些都有，沒費多大勁兒就找到兩個。
将魔方随機打亂，二人同時開始拼。
蘇琛對此挺有信心，雖然李承乾玩魔方的時間比他長，但魔方拼得快不快，看得本不全是熟練度。他的熟練度已經足夠，剩下的就是觀察力、記憶力、細心、冷靜，甚至手速。
他自覺自己不會輸，別的暫且不說，至少他比李承乾大幾歲，總該是有優勢的。
然而不等他拼完一面，李承乾已經結束了。
蘇琛：“……”
誰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麽？
其他人：“哇！”
杜荷驕傲得不行：“我就說了他很厲害吧！”
衆人點頭：是的是的！現在他們相信了，是真的很厲害！怎麽能這麽快？!
李承乾很快被小朋友包圍，都是央着他傳授技巧的。誰不想練好魔方，做人群中最靓的那個崽呢？
李承乾被誇得臉蛋紅撲撲，對對手指道：“沒什麽技巧啊，我會的都讓鋪子教給你們了，這不是練一練就行了嗎？”
說到最後，他還有點疑惑，仿佛不明白教程都這麽清楚了，他們怎麽還拼不快。
所有人：“……”
蘇琛：“……”
系統提醒道：[宿主，你的智商比較高，對你來說很簡單的東西，對別人來說可能很難。]
李承乾恍然大悟：“原來是我太聰明了，那不怪你們。”
所有人：“……”
有被創到。
只有杜荷還傻呵呵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蘇琛對李承乾心服口服，還邀請他去家裏做客。
這時候李承乾才知道，原來蘇琛居然和他有點關系——蘇琛的伯父蘇勖是秦王府的文學館學士，李世民的心腹。
頓時李承乾看蘇琛更順眼了。
和杜荷在蘇家玩了一會兒，李承乾受到非常熱情的招待，還見到了蘇琛四歲的妹妹，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李承乾還給她折了個紙飛機。
離開蘇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李承乾和杜荷蹦蹦跳跳走到巷子口，就遇到杜家派來尋他們的人，小厮低聲提醒：“阿郎已經派人尋郎君好幾回了。”
只是看他們在別人家，沒進去打擾而已，不想丢人丢到蘇家。
杜荷聞言頓時身子一僵，只覺得屁股隐隐發疼，連忙握住李承乾的手：“承乾，救我！”
李承乾：“……”
他提醒：“逃避是沒有用噠！”
杜荷委屈巴巴道：“能躲多久算多久吧，說不定過幾天阿耶就消氣了。”
李承乾嘆氣，他的小夥伴總是這麽天真。
不過杜荷有要求，他能怎麽辦呢，也只能答應了。
杜荷歡呼一聲，對杜家的小厮們道：“你們等一刻鐘再進去，告訴阿耶我去王府住了，過幾天再回來。”
小厮為難：“郎君……”
杜荷死亡凝視，以主子淫威迫使小厮們答應了他的要求，興奮地拉着李承乾往秦王府跑。
一刻鐘不足以他們到秦王府，但那時候快要入夜宵禁了，阿耶肯定沒法把他逮回來。
又逃過一劫，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