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杜荷這麽狼狽地跑過來,哭哭啼啼說杜如晦被人打了,李承乾吓了一跳。
拉着杜荷進屋,風蕾給他倒了杯溫水,又打水給他洗臉。杜荷一口氣把水喝完,用濕帕子抹了抹臉,這才冷靜了些。
他抽抽噎噎地說:“今天阿耶騎馬經過尹府門口,被尹阿鼠帶着下人從馬上扯下來打了一頓,身上好多傷,手指頭都被打斷了。”
“尹阿鼠為什麽要打人?”李承乾皺眉,“杜伯父和他鬧矛盾啦?”
杜荷氣呼呼道:“才沒有,我阿耶什麽都沒幹!尹阿鼠說阿耶經過他門口沒下馬,所以才要打阿耶。”
“尹阿鼠又不是做官噠,只是有個做妃子的女兒而已,杜伯父是八品兵曹,憑什麽要下馬讓他?”李承乾也生氣了,“尹阿狗太過分了!我這就去找阿耶!”
風蕾低聲道:“午後聖上傳王爺進宮,眼下才剛剛歸府,與房先生和尉遲将軍在書房說話。”
“聖上找王爺是不是為了我阿耶的事?”杜荷有些緊張地說,“不知道聖上怎麽處置的,會罰尹阿鼠嗎”
李承乾肯定地點頭:“阿翁可好了,肯定會秉公處治,重重處罰尹阿鼠的。杜伯父絕對不會白白挨打,你放心。”
杜荷抹着眼淚點頭。兩人手拉手往書房跑。
此時書房裏,李世民、房玄齡和尉遲恭的臉色都不好看。
李世民今天下午進宮正是為了杜如晦的事,尹阿鼠打完人就讓尹德妃惡人先告狀,說杜如晦言語侮辱他和他家人,不忿之下這才動手打人。竟是一推二五六,把責任推給杜如晦。
話裏話外還暗示李世民縱容手下,行事嚣張,不把李淵和尹德妃放在眼裏。
李淵把李世民宣進宮詢問,父子倆說着說着又吵了一架。最後李淵不追究杜如晦“侮辱”尹阿鼠的事,也不追究尹阿鼠毆打官員的罪,兩廂抵消。
所以并沒有李承乾想象中的重罰,李淵甚至根本沒罰尹阿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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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齡語帶調笑:“王爺有長進了,這次和聖上說了十幾句才鬧起來,若非如此,今日被罰的就該是杜如晦。”
尉遲恭也附和點頭,盡量讓語調輕松一點:“聖上也和以往不同,吵完沒和王爺鬧,還讓陳進送王爺出宮。”
其實李世民根本不需要別人送出宮,以前也沒有這種事。李淵就是想告訴別人,我們父子雖然吵架,但感情并沒有受到影響。
換成以前李淵哪會這麽溫柔?只怕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李世民的不好。上巳節李淵踩着李世民捧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事還歷歷在目呢。
“還是大郎君有福氣,他的災劫過了,咱們也跟着沾光。”
聽別人提起寶貝兒子,李世民臉色微微和緩,但想起被打斷手指的杜如晦,又再次陰沉下去。
針對他也就罷了,現在還對他身邊人下手,李世民實在不能忍,忍不住摔了一個茶盞。
房玄齡勸道:“王爺稍安勿躁,待到以後……自有無數法子教訓尹阿鼠。”
他想的是等到李世民登基,區區一個尹阿鼠,還不是李世民讓他怎麽死就得怎麽死?
“房先生說得對!”尉遲恭附和道,“王爺暫且忍忍,等此事風頭過去,我就帶人套麻袋打那老小子一頓,讓他也斷兩根手指頭。”
房玄齡:“……”
就連李世民也瞪了尉遲恭一眼:“別胡鬧,叫人知道就麻煩了,你可沒有一個得寵的女兒幫你颠倒黑白。”
說到最後又忍不住開始陰陽怪氣。
尉遲恭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候,小厮通禀說李承乾和杜荷到了。
李世民臉上郁氣一收,房玄齡和尉遲恭也恢複樂呵模樣,讓人請李承乾和杜荷進來。
李承乾帶着杜荷進來,規規矩矩行了禮,李世民就問杜荷:“你阿耶怎麽樣了?”
杜荷把情況說了,李世民點點頭:“我已經請王太醫去給你阿耶診治,他接骨的本事在太醫院是最好的,必定能治好你阿耶的手,不必擔心。”
杜荷抹着眼淚應了一聲,房玄齡一嘆,把這孩子拉到身邊溫聲安撫。
李承乾則仰着小腦袋問李世民:“阿耶,阿翁知道杜荷的阿耶被打的事了嗎?”
李世民點頭。
“那阿翁怎麽罰尹阿鼠的?有沒有補償杜伯父?”
李世民淡淡道:“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家不要管。”
“你又來了,不想說的時候就敷衍我。你不告訴我也沒用,我現在能出門了,要打聽消息很容易噠。”李承乾氣呼呼地叉腰,“我勸你坦白交代,不然我就生氣啦!”
李世民:“……”
他只能說:“沒罰。”
李承乾揉揉耳朵,感覺自己沒聽清:“阿耶說什麽?”
李世民嘆氣:“我說聖上沒罰尹阿鼠。”
“為什麽?”李承乾茫然道,“是不是阿翁知道的不清楚?”
“該說的我都說了,不過雙方各執一詞,又沒有別的人證,沒法證明我們是對的。聖上的意思是杜如晦傷勢不重,尹阿鼠也沒什麽損失,雙方都不要追究了。”李世民解釋道。
“阿翁怎麽能這樣?”李承乾鼓氣了腮幫子,“沒有證據就找證據,怎麽能這樣呢?難道杜荷的阿耶白挨打了嗎?”
杜荷響亮地抽噎一聲,仿佛在附和李承乾的話。
李世民和房玄齡、杜如晦對視一眼,都不由苦笑。
連孩子都知道的道理,李淵卻不明白。
或許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畢竟此事涉及秦王府、東宮和後宮,追查下去非常麻煩,就連朝廷也會受影響。即便查出結果,處置時還要争辯,倒不如和和稀泥,把事情糊弄過去算了。
這是李淵一貫的處事态度,李世民一點也不覺得稀奇。
李承乾見他們不說話,就問道:“就算我們找到證據也沒用是不是?”
李世民點頭,根源在于李淵想大事化小,跟有沒有證據都沒有關系。
李承乾抿抿嘴,拉着杜荷扭頭就走。
尉遲恭和房玄齡面面相觑:“王爺,您去看看大郎君吧?”
“不用。”李世民擺擺手,不以為意,“他苦誰也不會苦自己,最多進宮罵阿耶一頓,沒事兒。”
想想還有點爽呢!
二人:“……”
*
出了書房,李承乾小腦袋就耷拉了下來:“對不起杜荷,我沒幫你讨回公道。”
“這不怪你,都是尹阿鼠太奸詐了!”杜荷聲音悶悶地說,“我來找你不是為了讨公道,只是在家裏幫不上忙,還要阿娘分心照顧我,還不如出來清淨,順便打聽打聽消息。”
李承乾問:“你阿耶傷得厲害嗎?”
杜荷點頭:“阿耶被人從馬上扯下來拳打腳踢,身上好多淤青,還流了好多好多血,手指頭不知道能不能接好,如果接不好他就寫不好字,也不能做官了。”
這算是身體殘缺,按規矩不能做官。
李承乾安慰他:“不會噠,阿耶不是請了最好的太醫嗎,肯定能治好的!就算治不好也沒關系,杜伯父是王府的官,我阿耶願意讓他當,別人也不會反對噠。”
杜荷點頭。
李承乾想着他有系統,能幫杜如晦掃描一下傷勢,就提出去杜府探望,杜荷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于是二人沒回千福院,讓人跟李世民和長孫氏說一聲便往府外面跑。
走到一半,王府的馬車追了上來,李世民的大臉出現在窗口:“我也去杜家,上來一起走吧。”
李承乾和杜荷爬上馬車,發現裏面還有很多東西,各種各樣的小盒子,隐約還能聞到藥香。
李世民解釋道:“你阿娘收拾的藥材,克明或許用得上,本來想叫你們倆順路帶過去,沒想到你倆跑得太快,就只能交給我了。”
“哦。”李承乾應了一聲,就抿着嘴不說話了。
馬車不一會兒到了杜家,李承乾和杜荷跟在李世民身後進了門,才發現裏頭亂糟糟的,一打聽才知道李世民請的太醫到了,現下正準備給杜如晦正骨。
李承乾聞言加快了腳步,李世民一只手扯住他後領:“着急什麽,當心撞到了人。”
“哎呀~快放開我!”李承乾艱難地掙紮,“你沒聽說杜伯父要正骨了嗎?我要進去看着!”
李世民輕哼一聲:“你看着有什麽用,難道能讓克明好快一點?”
“那可說不定!”李承乾扭扭身子,碎碎念,“放手放手放手!”
李世民眼神閃了閃,想起李承乾身邊跟着的仙人,叮囑道:“不許亂說話,有事先和阿耶說。”
李承乾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這才如願被放開。他拔腿就往屋裏跑,杜荷和李世民連忙跟上。
屋裏同樣很多人,見到李世民連忙行禮,李承乾找了個能看清又不礙事的位置,見着床上躺着的杜如晦就驚到了。
杜如晦是個風度翩翩的儒雅君子,非常注重自己的儀容,現在臉青一塊紅一塊,腫得五官都看不清了。
身上的傷被裏衣擋着看不見,但換下來的衣裳就在旁邊,只看上面染着的血就知道傷得不輕。右手的手指微微扭曲,老太醫正在為他檢查,稍微一碰就是滿頭大汗。
這可不是李淵和尹阿鼠所說的輕傷!
李承乾不敢看了,把小腦袋埋到李世民身上,對系統說:[七十八郎,開一個小時的掃描,監控杜伯父的身體情況和接骨情況。]
系統扣掉一千積分,片刻後道:[輕微外傷,髒腑沒有受損,修養幾天就好了。]
李承乾松了口氣:[太好啦!]
接下來就看接骨,骨頭接得好就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杜伯父還是能寫出好看的字。
這時候系統悠悠道:[宿主,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斷指,杜如晦他病了。]
[什麽病?嚴重嗎?]李承乾連忙問。
系統:[在三十世紀不嚴重,在華國也有一定生存空間,但以你們現在的醫療技術,趁現在趕緊治療或許還有救,一旦病情蔓延,他可能只有幾年壽命了。]
李承乾呆住。
李世民一直注意着李承乾的反應,在他松口氣的時候跟着放下心,現在見李承乾面色沉重,他也不由緊張。
彎下腰小聲問:“怎麽了?”
不問還好,一問李承乾就含了一泡眼淚,李世民心一提,連忙抱着他出去,其他人沒多想,還以為李承乾被杜如晦的樣子吓到了。
李世民帶着李承乾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這才問:“怎麽了,克明的手不好嗎?”
李承乾搖搖頭,悶聲問:“阿耶,如果我說杜伯父有病,你會相信嗎?”
分了一半心神在這裏的系統:[……]
這是什麽問法?
“克明病了?”李世民先是一愣,然後心一點點揪了起來,“什麽病?厲害嗎?”
“很厲害很厲害,不早點治會死人的!”李承乾說,“阿耶讓大夫給杜伯父看看吧,七……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拖久了就治不好了。”
李世民臉色發白,還沒說話,就聽到一聲響亮的抽噎。順着聲音看過去,便見杜荷呆呆地看着李承乾,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顯然聽到了他們剛才說的話。
李承乾連忙跑過去,認真地說:“杜荷,你不用擔心,我們發現得早,現在很好治的。”
杜荷含淚問:“真的嗎?”
李承乾點頭:“我不騙人噠!”
*
王太醫醫術果然精湛,杜如晦的骨頭接得很好,系統壓根沒派上用上。只但在李世民暗示他查一查別的病時,這位白胡子太醫卻說杜如晦除了有些操勞外,沒有別的問題。
李世民皺眉:“您老再仔細看看。”
王太醫聞言又仔細摸了次脈,還是搖頭:“只要些小毛病,沒有大礙。”
李世民看了李承乾一眼:“您确定嗎?”
“以老朽的醫術确實沒看出問題,莫非杜先生平時有不舒坦的地方?”
李世民搖搖頭,不欲和太醫多說,等把人送走了,才把杜如晦可能患病的事和杜家人說了。
這件事不可能瞞着杜家人,更何況杜荷已經知道了。
杜家沒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如果只是李世民也就罷了,偏偏是李承乾說的。
他們算是比較了解李承乾的,早知道他有些特殊,能搞出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發現杜如晦的病也不足為奇。
他們只覺得天都塌了,病發現得早是好事,可是太醫他查不出來啊!查不出來就沒法治,豈不是只能眼睜睜看着杜如晦病入膏肓?
李世民已經打發人去請別的太醫了,杜夫人也叫人去藥鋪請大夫。
等待的時候杜夫人問李承乾:“敢問郎君可知道家夫病在什麽地方?”
李承乾很肯定地說:“在胃上。”
杜夫人回想了下:“他沒說過胃不舒服,飲食也和平時一樣。”
她看了躺在床上的丈夫一眼,杜如晦剛接完骨昏睡過去了,她猶豫要不要把人叫醒問一問。
李承乾搖搖頭道:“杜伯父病竈才剛剛出現,還沒開始有反應呢。”
“原來如此。”杜夫人打消念頭,只在大夫把脈的時候提醒他們往胃上看,但大夫依舊沒看出問題。
“這可如何是好?”送走大夫,杜夫人瞬間像老了十歲。
這兩位大夫,一位是德高望重的太醫,一位是長安醫術最精湛的大夫,他們兩個都看不出來,天下還有誰能治杜如晦的病呢?
李世民道:“嫂夫人不必過于憂心,孫思邈的行蹤已經有眉目了,待找到孫思邈,克明的病定然能好。”
李承乾默默吐槽,幾個月前阿耶就說發現了孫思邈的行蹤,現在還不是沒找到人?
他默默問系統:[七十八郎,你能治杜伯父的病嗎?]
[藥劑需要十萬積分。]系統說。
李承乾現在總共也就十萬積分,他還要攢積分治阿娘的病呢!
[病蔓延了用藥劑也能好嗎?]
系統說:[病情越嚴重需要的積分越多,這是這個階段的價錢。]
[好吧。]李承乾嘟了嘟嘴,[你關注杜伯父一點,病情要蔓延了就告訴我。]
他決定再等一等,李世民和杜家有辦法最好,實在不行也只能買藥劑了。
因為杜如晦的病,杜家氣氛非常壓抑,杜荷也整天悶悶不樂,李承乾沒法告訴杜荷他有辦法救杜如晦,只能想別的辦法替他排解。
于是他道:“我們去給杜伯父報仇吧!”
杜荷也記得杜如晦的斷指之仇呢,他問:“怎麽報?”
李承乾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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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阿鼠這幾天可謂春風得意,打了杜如晦一頓,讓李世民有苦說不出,想起來就覺得舒爽。
當初他兒子不過是在街上搶了窮酸書生一塊破玉佩,太子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看見了,李世民偏要把事情捅出來,害他兒子被流放一千裏,日子過得苦不堪言,今日打斷杜如晦一只手,便是替他兒子讨的一點利錢。
更重要的是得了太子和齊王的好,齊王暗地裏誇了他好幾回。今日又去齊王府赴宴,還得了兩樣好東西,尹阿鼠心中得意,盤算着再想幾個法子對付李世民。
正在此時,馬車猛地停下。尹阿鼠往前一栽差點撲街,當即怒罵車夫:“幹什麽吃的,你這個蠢貨,到底會不會趕車?”
車夫讷讷道:“小的不是有心的,咱們的車好像撞到了個孩子。”
尹阿鼠皺眉:“誰家孩子這麽不懂事?把他給我攆開,別誤了我歸家的時辰。”
車夫有些不忍,心說等下給那孩子留些銀錢,好歹找個大夫把把脈,看看傷勢如何。
下去一看卻愣住了,一個錦衣華服的小孩正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滾。車夫心裏疑惑,剛才撞到的好像不是肚子吧?
然而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這孩子的穿着長相,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
正要跟尹阿鼠說一聲,七八個小厮就簇擁着三個半大孩子從巷子裏沖出來,呼啦啦把馬車圍住,為首一個文弱些的孩子滿臉怒色:“就是你們撞到恒山郡王的?你們是什麽人?”
車夫傻眼:啥?那孩子是郡王?那豈不是皇親國戚?
車夫還沒反應過來,這孩子就冷冷看着他:“你要對他幹什麽?”
車夫下意識回答:“……把他攆開。”
半大孩子怒氣更盛,大聲道:“你們不僅故意撞恒郡王,還如此欺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
車夫:……欺辱不欺辱不說,誰故意撞他了?
但這孩子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小手一揮,小厮們就蜂擁而上,把正要下車的尹阿鼠拖下來暴揍。
車夫被反剪雙手押在一邊,想幫忙也沒有辦法,只能看着自家主子被揍得哭爹喊娘。沒說話的那兩個孩子打得最狠,一邊打還一邊哭,好像和他主子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
還有剛才躺在地上哀嚎的恒山郡王,不知何時也湊過來狠狠在尹阿鼠屁股上踹了兩腳,一點也看不出來被撞到過。
車夫:“……”
打尹阿鼠的當然是李承乾一行,除了李承乾和杜荷、蘇琛,再加上杜荷的長兄杜構。小厮是秦王府的人,李承乾還順便帶來了阿牧和一些道具。
這會兒他就指揮阿牧:“阿牧上,讓他也斷一根手指!”
阿牧聽話地撲上去,精準咬上尹阿鼠的右手。
“啊——”尹阿鼠的慘叫能傳出三條街。
杜構冷冷道:“杜荷,堵住他的嘴。”
杜荷應了一聲,拿起水槍對準尹阿鼠的嘴狂呲,尹阿鼠嘴裏全是水,不想嗆到就不能發出聲音,只能悶聲挨打。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李承乾默默躺回去,兩個小厮把他擡起來,一行人潮水般退去。
車夫終于能動彈了,連忙把尹阿鼠扶起來。
尹阿鼠把嘴裏的水吐掉,縱然遍體鱗傷依舊氣得跳腳,氣急敗壞地問:“剛才是哪個小兔崽子往老子嘴裏撒尿?”
車夫:啊!啊?有人撒尿嗎?
尹阿鼠見他呆頭呆腦,一個巴掌糊了過去:“你這個廢物!不知道幫着老子,連誰撒尿都沒看到嗎?”
車夫:“啊!可、可能是杜荷吧。”
尹阿鼠臉色陰沉:“你确定?”
車夫也不确定,想了想道:“好、好像是阿牧。”
尹阿鼠:“……”
踏馬的,如果他沒記錯,這個阿牧是條狗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