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回家路上途經便利店。
有客人從裏面出來，自動門打開又關上，帶出淡淡的、在廣義上被稱之為垃圾食品、沒營養的零嘴的食物香味。
柊與理的腳步停頓下來。
她站在原地，內心激烈鬥争了五秒，最後自制力占了上風，把她趕回公寓中。
廚師阿姨還沒來，柊與理自己提前先把米飯煮上了。
然後她打開掃地機器人放它在家裏游蕩，窩回沙發裏盯着窗外發了會兒呆。
享受了一陣誰也不會來打擾的安靜後，她摸出了眼下自己與外界唯一的聯系——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之前在田徑部的更衣室，她已經看過了媽媽和由衣發來的信息，也隔空投遞了自己今天在學校裏并不算奇妙的經歷。
當然，她也一如既往地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回信。
這種再明顯不過的錯位感，偶爾會讓柊與理感覺有點難過。
但好在很快本來只有她一個人更衣室，就被其他回來的部友們填得熱鬧非凡。
因為都不是正選，訓練也更加輕松一些，所以大家只是在普通讨論着最近跑步的配速、健身減肥的成效以及個人的近期規劃。
那麽多人的聲音疊在一起其實有點吵，但柊與理不讨厭這種吵鬧，她坐在板凳上聽了一會兒才起身跟大家道別離開。
到家時在淋浴室洗完吹得半幹的頭發，就只剩發梢還有點氲。
四月的天空依然黑得很早，公寓裏的陳設漸漸被昏暗浸沒。
Advertisement
柊與理曾經在這種光線不足的情況下踩壞過一個掃地機器人。
雖然這當然也有那個掃地機器人過于人工智障的錯，但自那以後，柊與理就養成了起身去開燈會提前給自己打個手電筒的習慣。
打開燈，公寓裏就亮堂了起來。
這麽适合學習的環境，不看書實在很浪費。
于是柊與理又抱着代數啃了起來。
街道上的路燈還沒亮時，可視門鈴的監控畫面裏就出現了媽媽為她雇的廚師，小川阿姨的樣子。
柊與理把門打開，迎着她進來。
阿姨就一邊跟柊與理打招呼，一邊将手裏的菜放進公寓的開放式廚房裏。
她告訴柊與理外面起風了，應該是要下雨，提醒她如果有衣服就快點收回來，順便把窗戶關好，別讓雨水飄進來。
柊與理聽後連忙跑去陽臺，所幸她一個人住，衣服不多，公寓面積不算特別大，窗戶也沒幾扇，在各個房間裏跑了一圈，兩分鐘內就把該做的做完。
之後小川阿姨開始做菜。她說今天要給柊與理弄一道風琴土豆炸肉丸。
土豆切片但不切斷，往每一片之間抹上加了歐芹和蒜末的黃油，再和炸好的肉丸一起放進烤箱裏烤制。
聽上去就很好吃。
柊與理當即對這道菜表示出自己的期待。
趁着阿姨在備菜，她把自己的代數書和草稿紙從茶幾轉移到了廚房的島臺上。
她告訴小川阿姨明天自己在學校的安排，讓對方記得別白跑一趟，然後一邊把她做飯的動靜當背景音，一邊推自己沒解出來的代數題。
風琴土豆炸肉丸被端出烤箱時，公寓外的雨也跟着潑了下來。
風和雨水拍打着閉攏的窗戶。
小川阿姨沒有久留，冒着雨走了。
柊與理囑咐她注意安全，然後一個人吃完了所有的菜。
小川阿姨對她的胃口有多大有非常精準的把控，吃完也只是剛好感覺飽的程度。
她每次都會給柊與理做出分量差不多剛好的一頓飯，除非柊與理自己說今天很餓要求加餐。
飯後會升糖犯困。
這種時候就不适合學習了。
從洗碗機裏拿出洗好的碗碟，整齊地擺進櫥櫃，柊與理翻出一部子供向動畫。
聽完裏面的角色們高唱友誼的魔力在成長，她轉而又去挨個查看自己在網上雲養的貓貓狗狗。
媽媽以前其實有問過柊與理想不想養寵物在公寓裏。
狗需要時間遛，不适合她一個人住的時候養，貓的話倒可以考慮。
但柊與理思考片刻後拒絕了這個提議。
理由是她不想讓自己的貓或者狗跟別人更親。
柊與理的爸爸以前也會撿貓回來。她的爸爸是那種沒辦法不去救助流浪貓狗的人。
對于那些可能會凍死在冬天的貓貓狗狗來說，他就像是個偉大而心軟的神。
然而這位心軟的神其實有鼻炎還對貓毛和狗毛都過敏。
所以每次爸爸帶着小貓小狗回來，後續接手照顧的要麽是媽媽要麽就是柊與理。
好在這種照顧通常也只有一晚。過後這些小動物就會被送去寵物醫院治病、絕育、再被送去相關的救助機構等待領養。
可即使相處的時間如此短暫，柊與理也還是有過沒能把小貓搶救回來的經歷。
雖然因為沒什麽感情基礎，柊與理當時的心情還算平靜，但爸爸卻哭得稀裏嘩啦的。
把小貓埋在家裏院子的一角時，他還因為鼻炎一邊哭一邊狂打噴嚏，看得站在一旁的媽媽哭笑不得。
而這件事對柊與理的影響也并非為零，她現在只敢雲養貓貓狗狗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因為自己沒養，所以柊與理在對貓狗這方面一向很博愛。
而最近有兩個品種的小狗特別讨她的歡心。
一個是伯恩山，另一個則是古代牧羊犬。都是看上去非常毛茸茸，而且很好抱的類型。
她開始盤算周末一個人去附近的寵物咖啡廳轉轉，用手機搜索咖啡廳的信息時，一條消息忽然彈了出來。
柊與理點進去，是醒了的北條發來的消息。
北條：[早……]
北條：[那不錯诶]
北條選中回複了柊與理跟跡部做了小組搭檔的消息。
北條：[跡部少爺成績還是沒得說的，跟他組隊至少不用擔心被坑]
柊與理心說确實，不過她更高興的是另一件事。
柊與理：[你醒啦！]
朋友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的消息。
柊與理發了個開心冒泡的表情過去。
北條：[我醒了！]
北條也開心冒泡。
随即她的話鋒一轉，跟柊與理吐槽說自己醒這麽早是因為今天有大師課不敢遲到，雖然定了鬧鐘但還是在淩晨驚醒了好幾次。
北條：[感覺在被大師淩遲之前我就要死了……]
柊與理：[不可以，你要活着回來見我。]
北條：[好的我活了]
之後柊與理把今天中午從茶話會上聽來的八卦，幾乎原封不動地給北條轉述了一遍。
雖然她不怎麽認識八卦主角，但是北條顯然是認識的。
她驚疑和鄙視的表情一個接一個，并忍不住在最後總結道：
[冰帝的某些小姐公子們還是這麽會玩。]
而當着朋友的面，柊與理總算有機會能夠問出自己在中午産生的疑惑。
柊與理：[談戀愛談得這麽驚天動地，他們不讀書的嗎？]
北條：[我會被你笑死]
北條：[不讀的吧，總之你尊重祝福他們就好]
柊與理認真回複到：[好的。]
北條：[對了小理同學！差點忘記問了！]
柊與理：[你問。]
北條：[你和跡部誰找誰做的搭檔？]
柊與理：[我找的他。]
北條：[？]
北條：[怎麽不是他找你？]
柊與理盯着這個問題茫然了片刻，回複到：[可能是我比較着急？]
看見這條消息出現在屏幕上，北條由衣往輸入框裏敲了句“他只會比你更急”，手指懸在發送鍵上，想了想又還是嘆着氣删完。
總感覺主動又不主動的，這少爺到底是打算幹嘛？
算了，反正只要柊與理沒吃虧就行，至于對面愛幹嘛幹嘛吧。
北條由衣放棄了思考，起床準備去上課。
柊與理跟她告了別，繼續把自己剛才看到一半的貓貓狗狗視頻看完。
之後她刷到一個标題叫做《救命啊一覺醒來看見兩個拖把在打架》的視頻。
柊與理茫然地點進去，發現所謂的兩個拖把是兩只毛長的古牧，又滿臉傻笑地把這個視頻分享了出去。
一般她分享的對象只有媽媽和北條。
她跟她們兩個聊天聊得最多，平時也沒別人來找，所以這兩位一直都是被人工置頂在柊與理的列表最上方的。
時間久了，柊與理的手甚至都形成了肌肉記憶，不用多看她都知道該往屏幕哪裏點。
然而等消息發出去後，柊與理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事情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這股違和感讓她切回了聊天軟件。
結果卻發現原本頭像是節拍器的北條變成了列表裏的第二，頭像是一束花的媽媽變成了列表裏的第三。
……那第一是誰？
柊與理驚恐地往對方的備注上看去。
只有一個[A]，備注她還沒加。
頭像是一只握着網球拍柄的手。
……為什麽第一會是自己幾個小時前新加的跡部同學？！
柊與理忙慌點進和同桌的聊天界面，發現是自己把視頻分享出去的同時，同桌也給她發了消息。
所以她既沒有收到新消息的提示，也沒有發現同桌的會話被新消息直接刷到了列表最頂上。
A：[你跟家裏人打好招呼了嗎]
柊與理：[《救命啊一覺醒來看見兩個拖把在打架》]
柊與理：“……”
所幸對面還沒回複。
于是柊與理一邊祈禱跡部同學不要看到自己發的東西，一邊迅速擡手準備撤回。
然而一條新的消息，忽然從聊天界面的最下方彈了出來。
A：[？]
柊與理：“……”
柊與理：[已經跟家裏人說過了。]
柊與理：[不好意思跡部同學，那條消息是我發錯了……]
A：[沒事。]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自己的同桌現在肯定盯着屏幕在笑。
柊與理：[那我撤回一下……]
A：[不用。]
A：[拖把打架挺有意思。]
柊與理：“…………”
這人怎麽還看了呀……
話說他剛才沒立刻回消息，原來是順着她發的鏈接去看拖把打架了麽……
柊與理一時間語塞，根本不知道該跟自己的同桌說什麽好。
她無助地捧着自己的手機，想着要不幹脆放下去看書吧，同桌就又發來了新消息。
A：[你喜歡古牧？]
柊與理：“……”
想了想，還是如實回答。
柊與理：[喜歡的。]
A：[圖片]
A：[圖片]
A：[圖片]
A：[它叫Peter]
三張圖片，兩張是在玩檸黃色小球的古牧，還有一張是正在被一只手摸腦袋的古牧。
它的毛發白白淨淨、蓬松柔軟，看一眼就能知道一定被主人照顧得很好。
柊與理在心裏a地叫了好一會兒，發錯消息的尴尬也被沖淡了許多。
柊與理：[是跡部同學家的狗狗嗎？]
對面回複得很快。
A：[嗯。]
柊與理：[它好白好可愛！]
A：[替它謝謝你。]
柊與理：[而且它一點淚痕都沒有诶，被養得好好喔，跡部同學你好厲害！]
這回對面沒有立刻回複了。
可能忙去了吧。
柊與理沒在意，再次點開了那三張照片，仔細欣賞同桌家漂亮可愛又幹淨的大狗。
随後不多時，她又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A：[視頻]
柊與理點開視頻，這回是圖片裏漂亮可愛又幹淨的大狗動了起來。
雖然在噠噠噠地跑動，可是比靜态的照片看起來還要更可愛，更像毛茸茸的大玩具。
當然，也更像拖把了……
不過柊與理超喜歡。
她再次向非常會養小狗的同桌、以及同桌家的古牧送上了自己最真摯的贊美。
沒過多久又一個新的視頻被發了過來。
柊與理迫不及待地剛一點開，屏幕就被飛奔過來的雙色超大棉花糖占滿了。
好在視頻拍攝者的手非常穩，畫面只是稍微晃動了一下，就立刻與大棉花糖拉開了距離。
接着一只骨節分明又修長的、少年人的手出現在了畫幅中。
“好孩子，好Peter。”
伴着這聲帶着笑意的誇獎，那只手摁在了鏡頭前溫順可愛的大狗的腦袋上。
然後搓了搓！
柊與理：“……”
她緩緩倒在沙發上，小小地吸了下鼻子。
好羨慕……
好羨慕回家可以摸摸搓搓抱抱大狗的同桌……
A：[另一個手機裏還有它小時候的照片，要看嗎？]
柊與理：“！”
柊與理：[如果不麻煩您的話！]
直接把敬語拉到頂格。
A：[這有什麽麻煩的。]
A：[等着。]
這兩條消息一出，柊與理發現自己好像完全可以想象出同桌說這句話的語氣。
說起來，同桌之前也跟她講過好幾次同樣的話。
雖然他總說不麻煩，可柊與理完全不認為。
畢竟翻照片什麽的也要花時間啊。
別人對自己那麽友善，最低限度也是要道謝的吧。
她耐心等待着同桌的新消息。
之後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手機熄滅的屏幕亮了起來。
A：[那臺手機太久沒用，電池出了點問題]
A：[等明天修好再給你發？]
柊與理對此完全沒意見。
[好的。]她回複到。
A：[那就明天。]
A：[早點休息，晚安。]
柊與理：“……？”
她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時間，才晚上九點不到。
這個點就說早點休息和晚安，是不是也太早了點？
不過出于禮貌，以及對同桌願意給她拍自家大狗的感激，柊與理還是回複到。
Hiyori：[跡部同學也是。]
Hiyori：[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