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考試
考試
今天是五月底一個難得晴朗溫暖的日子,阿洛和丹尼、海倫一起去的黑湖邊的山毛榉樹下複習功課,因為拉文克勞休息室裏的人實在太多了。
阿洛一開始有些心不在焉,她看了看身邊的草地,自從那天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巴蒂,克勞奇先生匆匆來到霍格沃茨向露芙金教授請假,帶走了他的兒子,這讓她非常不适應——除了暑假,他們從未分開過,當話題轉到前幾天的魁地奇時,她又覺得呼吸一些新鮮空氣也許有好處。
他們在山毛榉樹的陰影裏攤開書本坐下來,丹尼又跟他們從頭到尾的講起那場激烈又精彩的比賽——斯萊特林對格蘭芬多。
“嗯,格蘭芬多的打法你們也知道,我都快看不清他們到底往哪兒飛了,穆迪看上去好像在瞄準右邊的圓環沖刺,但是我知道他是在做假動作,所以我沒有喊——我怕提醒到斯萊特林那個傻瓜守門員,所以當穆迪向左邊飛去,射門的那一刻,嗯——非常精彩。”
他停止了描述,把被風吹亂的頭發攏到腦後,這才繼續說道,“接着,大約五分鐘後諾特朝福利攻上來時——你怎麽了?”
看見阿洛臉上的表情後,他只講了一半就打住了,“你在笑什麽啊?”
“我只是想到了阿爾那個普倫頓回抄術,”阿洛咯咯笑着,“他看似漫不經心的調轉方向,其實已經抓到了飛賊,但是他把飛賊藏了起來,可憐格蘭芬多的找球手還在無頭蒼蠅一般的尋找…”
“非常無恥,”海倫氣憤的喊道,“通常情況下找球手都會宣布自己捉住了飛賊,他是故意逗弄格蘭芬多的找球手,那些追球手也傻傻的還在追鬼飛球,這個竟然不算犯規?”
“不算,”阿洛憋着笑說,“因為他并沒有其他舉動,只是比賽開始沒多久,飛賊就進了他的袖子,如果不是我用了全景望遠鏡反複觀察慢動作和分析,恐怕我也發現不了。”
“飛賊的軌跡是沒有規律的,”丹尼說,“布萊克那是運氣好而已。”
“我猜阿爾只是想讓追球手們好好對抗一次,觀衆也能放松些,期末這陣子城堡的氣氛太緊張了,”阿洛沉思了片刻,慢慢說道,“阿爾是個很有趣的人,也很體貼,不是麽?如果別的找球手那麽快的抓到飛賊,也許會迫不及待的結束比賽——對觀衆來說,這可不太友好。”
“我真高興聽到你說這些話,”一個人影突然從湖邊那顆大石頭後面站起來,向着他們這邊走來,“除了我的隊友,大概只有你猜到了我的想法。”
阿洛眯起眼睛擡頭看他,阿爾法德逆着陽光站在她面前,柔和的微風把他的袍子吹得輕輕擺動,銀綠色的領帶一絲不茍的挂在脖子上,是個完美的半溫莎結。
海倫突然有了一種說壞話被抓包的心虛,緊張的捏住了丹尼的手臂,丹尼盡管不明所以,還是擋在了她面前。
“阿洛,散步嗎?”阿爾法德對她伸出一只手,“就在黑湖這裏,我知道你有O.W.Ls,但是偶爾也該放松一下。”
不知為何,阿洛覺得自己臉有點燙,大概是阿爾法德太英俊了吧,她把自己的手放在那只溫暖的手上,阿爾法德稍稍用力,把她從草地上拉起來,兩人并肩往湖那邊走去。
“阿洛一向顏控,”海倫憂心忡忡的看着他們的背影,嘆了口氣,“巴蒂怎麽辦呢?噢,可憐的巴蒂…”
“巴蒂不是回家了嗎?”丹尼疑惑的問,“他哪裏可憐?他給你寫信說了?”
海倫慢吞吞的放下了抓着他的手,“你看不出來嗎?你跟巴蒂在宿舍裏不說一些男人的話題嗎?”
“男人的話題?”丹尼納悶的看着她,突然表情變得恍然大悟,壞笑着說,“噢!噢我懂了…”
在海倫期待的眼神中,丹尼得意的說,“的确有男人的話題,我們之前還讨論那個把自己的麻瓜鄰居困在了水壺裏面,被關進了阿茲卡班的傻瓜,他到底是對水壺用了膨脹咒還是對可憐的麻瓜用了人體變形術…哎呦!哎呦!你打我幹嘛——”
“這也叫男人的話題?”海倫氣急敗壞的把手裏的書兜頭蓋臉的沖他砸去,“女人有什麽不能聽的嗎?難道那個家夥是光着屁股對麻瓜施咒的嗎!”
“我只是認為你們一定不愛聽嘛,比如那個喜歡炸麻瓜馬桶的家夥…”
丹尼看到她越來越不善的眼神,飛快的住嘴跑開了,海倫追着他跑進了城堡。
城堡的場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晴朗的天空映照在閃耀的平靜的湖面上,兩個身影漫步在湖邊,越靠越近,緞子一樣平滑的綠草地在他們腳下泛起陣陣漣漪。
六月到了,對五年級學生來說,這僅僅意味着一件事:他們的O.W.Ls考試終于來臨了。
教授們不再布置作業,課堂時間全部用來複習他們認為在考試中最有可能出現的題目,這種專心致志、焦慮不安的氣氛幾乎把O.W.Ls考試以外的事情全部趕出了阿洛的腦子。
不過在魔藥課上,她有時會想到魔藥錦标賽的事,巴蒂不在,現在她只能一個人對付坩埚,畢竟她可不忍心打破海倫與丹尼難得的和諧時刻,讓她感到安慰的是,巴蒂還會給她寫信,即使他從來不會提克勞奇家族的事,只有簡短的問候,她也覺得非常滿足。
現在,五年級和七年級學生為了集中精力、提高腦力和治療失眠,他們中間出現了欣欣向榮的黑市交易,拉文克勞的六年級學生卡米拉·尚德想賣給丹尼一瓶巴費醒腦劑,尚德信誓旦旦的表示,她在去年夏天在O.W.Ls考試中獲得了九個“E”,全都是靠了這個,而且整整一品脫需要十二個加隆。
丹尼沒有那麽多錢,肉痛的詢問能不能先分期付款,等他找到工作後一定連本帶利的支付剩餘的錢,但小純血家族出身的尚德并不能理解麻瓜的金融制度,就在他們你來我往的不停拉扯時,海倫動用級長的權利,沒收了尚德的瓶子,把醒腦劑倒進了馬桶裏。
“海倫,我需要它!”丹尼聲嘶力竭的喊道。
“別傻了,”她厲聲說,“這些東西都不管用。”
“可是确實能提高記憶力,有幾小時腦子特別靈,”丹尼哀求道,他看着馬桶的眼神就像看着心愛的姑娘,“海倫,讓我來一點兒吧,好嗎,不會有害處——”
“這玩意兒有害,”海倫瞥了他一眼,“丹尼,為了成績你已經失去理智了,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這其實是狐猸子的幹大糞。”
一聽到這話,丹尼就垂頭喪氣的不再反抗了。
在魔咒課上,他們得知了O.W.Ls考試的時間和考試過程中的具體安排。
“正如你們看到的,”當學生們都在抄錄黑板上的考試日期和時間時,露芙金教授說道,“你們的O.W.Ls考試将持續兩周,每門課程都要花費一天時間,上午參加筆試,下午參加實踐考試,當然了,只有天文學實踐考試安排在晚上。”
“現在,我必須提醒你們,你們的試卷都被施加了最嚴格的反作弊咒語,嚴禁攜帶自動答題羽毛筆進入考試大廳,另外還有記憶球、拆卸式夾帶袖口和自動糾錯墨水,每年都至少有一個學生以為自己能夠逃避巫師考試局的規定,我只希望在座沒有這樣的人,”一向和藹的露芙金教授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阿洛覺得她臉上的表情就跟霍拉斯面對八眼巨蛛的毒液一樣,“作弊行為将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霍格沃茨會永遠流傳他的傳說。”
她輕輕嘆了口氣,“你們應該竭盡全力,為自己的前途想一想。”
“請問,教授,”海倫的手舉在空中,“我們什麽時候能知道自己的成績?”
“七月份會由一只貓頭鷹給你們送去。”露芙金教授說。
第一場考試是魔咒理論,日期是星期一上午,這天早餐,阿洛正在翻着《魔咒成就》吃飯,突然感覺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了自己旁邊。
“巴蒂!”她興奮的扔掉了勺子,緊緊的擁抱自己的小夥伴,“巴蒂,你終于回來了!雖然你給我寫了信,但是你昨天都沒有回來,我很擔心你…”
這時,海倫正在閱讀兩年以來的魔咒筆記,嘴唇無聲蠕動着,丹尼在背誦基本魔咒的定義,海倫偶爾會盯着《标準咒語:五級》,幫他核對,還有些同學在練習基礎運動魔咒,幾個盤子正在桌面邊緣擺動,但風塵仆仆歸來的少年什麽也看不到,他的心都被填滿了。
巴蒂感覺她身上的氣息更濃郁了,叉子當啷一聲滑落到盤子上,他回手把少女抱得更緊,一個多月沒見,他幾乎是發了瘋一樣思念着她。
“阿洛,我也想你,”他低聲說着,手不停在她的後背上滑動,撥開那些長長的垂落的銀發,在微微隆起的椎骨上游移,“你瘦了一點,是這些日子的晚餐不合你口味嗎?”
“不是,”阿洛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突然覺得很安心,她微微閉上眼睛,滿足的說,“我覺得有些孤獨,雖然他們兩個一直陪着我,但那到底是不一樣的…巴蒂,只有你才會幫我拿書包,陪我練防禦咒,他們怕被我拿雷電打…”
“這誰不怕啊?”丹尼實在聽不下去了,沒好氣的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脈脈溫情,“你就不能換一根魔杖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斯拉格霍恩教授是宙斯化身呢,你繼承了他的雷電之力!”
“宙斯是誰?”阿洛問道,随即又頭痛的從巴蒂身上離開,揉了揉額頭,“這可是我媽媽給我做的魔杖,我是不可能換掉的,而且我覺得它也很好用呢,我媽媽還說,這根魔杖會傳給我的女性後代…”
巴蒂思索着以後到底是不生女兒,還是趁她不注意偷偷撅斷那根魔杖,畢竟這也太逆天了,他一想到克勞奇家以後可能會有個拿魔杖到處放電的女孩兒,就覺得悲從中來。
他在跟她練習魔咒時,被電了無數次。
“所以雷鳥羽毛做的杖芯到底有什麽作用?”巴蒂疲倦的說,“奧利凡德先生也沒告訴你嗎?”
“很适合變形術,你知道的,我人體變形學得很不錯,據說還能延長魔杖主人使用複方湯劑的時間,并能讓我僞裝的更天衣無縫,”阿洛不好意思的笑笑,“缺點就是難以掌控,我想應該是薔薇木激發了它的魔法能量,所以我的魔杖能搶先發射咒語。”
“但你不是個鬥士,你不适合這根魔杖,”巴蒂不容置疑的說,“我也建議你換一根魔杖,等克…斯拉格霍恩家族出一位女決鬥家的時候,再把魔杖傳給她。”
阿洛不高興的撅着嘴,剛想據理力争,就聽到了海倫的聲音。
“哦,天哪,”她盯着門廳膽怯的小聲說,“是他們嗎?主考官?”
阿洛和丹尼在長凳上扭過身,朝着禮堂門口望去,只見鄧布利多教授正和一群巫師們站在一起,正高興的交談着。
“我們要不要走近些看看?”丹尼問。
海倫和阿洛點點頭,他們急忙走向通往門廳的兩扇大門,輕輕的從主考官旁邊走過,其中一個年紀很大的女巫滿臉都是皺紋,就像挂上了蜘蛛網,但她此刻很興奮,嗓門非常大。
“旅途很順利,我們提前了不少時間到達!”她高高興興的說,“鄧布利多,還記不記得,你當年參加N.E.W.Ts考試時,我還是你的監考教授,你的變形學和魔咒學…不得不說,真是非常驚豔…你用魔杖做出了我以前從來沒見過的事情。”
“是啊…感謝你的誇獎,”鄧布利多教授微笑着說,“我來送你們去教師休息室吧,你們在旅行後也許想要喝杯茶…”
他們立刻溜回長桌上,阿洛繼續練習咒語,她揮了揮魔杖,衆人不忍直視的閉上眼睛,等了好一會,沒聽到爆炸聲才敢悄悄睜開,發現鹽瓶正在她面前抽搐着,仿佛被電得不輕,丹尼想,如果鹽瓶會說話,肯定會痛哭流涕的求她放過自己。
早飯一結束,其他年級的學生就去上課了,只有七年級和五年級學生在門廳裏漫無目的轉來轉去,等到九點半,他們被一個班一個班地叫到前面,回到禮堂裏。
禮堂已經被重新布置過了,四張學院桌子被搬走了,換上了許多單人小桌子,全都面向禮堂盡頭的教師席,露芙金教授正面朝他們站在那裏,當他們坐好、安靜下來時,她說道,“你們可以開始了。”
然後她把桌子上的一個巨大沙漏颠倒過來放在旁邊,桌上還有備用的羽毛筆、墨水瓶和一卷卷羊皮紙。
阿洛翻開試卷,心裏怦怦直跳,在她右邊的座位上,巴蒂已經在匆匆的寫答案了,她低頭看着第一個問題:描述施放漂浮咒時使用魔杖的動作。
她立刻回想起一揮一抖,然後把奧格電得頭發根根直立,針葉紮在海格身上的場景,差點笑出了聲,俯下身在試卷上動筆寫了起來。
結束後,阿洛在門廳裏抓住了巴蒂的手臂,糾結的問道,“我拿不準自己是不是把快樂咒都答出來了,時間剛好用完,你寫出打嗝的破解咒了嗎?還有第二十三個問題——”
巴蒂耐心的一一作答,雖然語氣聽上去硬邦邦的,但話語卻充滿了安撫的意味,“考試已經結束了…阿洛,下午是實踐,乖,我們得練習魔咒…”
等他們從空教室鑽出來時,巴蒂身上的袍子邊緣已經變得焦黑,頭發也在可疑的冒着煙,午飯時間,四張學院桌子又出現了,阿洛愧疚的幫他拿了一盤烤培根,看到巴蒂拿起叉子的手都在發抖,立刻奪了過去,卷起培根放進他嘴裏。
看着少年狼狽的樣子,尤其是——他是被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她簡直要心疼死了,但她又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感覺,只能憋着眼淚,一臉悶悶不樂。
“阿洛,你也吃一點,”巴蒂那只顫抖的手捏住了她的手,“對你來說,沒有食欲就是天大的事。”
“你都這個慘樣了,就別擔心她了,”丹尼邊吃邊同情的說,“咱們學校裏,就屬你最勇敢,福吉那個家夥給她遞了兩回情書,我還以為他有多喜歡阿洛呢,結果被電了一次,現在都躲着她走。”
“什麽時候的事兒?”巴蒂突然坐直了身子,往丹尼的方向探去,“我怎麽不知道,是不是在我離開學校的時候?他說了什麽?阿洛又是什麽反應——”
“他就是個膽小鬼,”阿洛輕蔑的說,“我都沒計較彩蛋的事,只是讓他陪我練習消失咒,他馬上就受不了了,就這兩下子還跟我說以後會做傲羅,我看他連第一關都過不去。”
“新上任的部長是塔夫特的兒子,”巴蒂松了口氣,但眉頭皺得更緊了,“不過他和克勞奇家族并不親近,反而更喜歡福吉家族——保守黨派,阿洛,如果他真的想做傲羅,恐怕會得償所願,畢竟魔法部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我管他呢!”阿洛不屑的撇嘴,“只要新部長不打壓你和克勞奇先生,我才不在乎。”
“暫時不會,但以後——”巴蒂突兀的住了嘴,他不想自己心愛的少女為大人的勾心鬥角而煩惱,畢竟他知道,單純的阿洛從來都對政治不感興趣。
“魔法部真是越來越腐敗了,”海倫無奈的嘆息道,“這是無恥的堕落——畢竟在我曾曾祖母的時代,官員們從不做肮髒的權錢交易,絕對不會,可你看現在,馬爾福家族甚至可以操控新部長的決策。”
阿洛看着他們兩個,她完全聽不懂一些含義深遠的政治話題,巴蒂沒有再說話,而是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順滑的手感緩解了這些時間他心裏的焦慮。
午飯後,他們成群結隊的進入了禮堂旁邊的小房間,等候被叫去參加實踐考試,學生按照字母順序進入考場,第一個是丹尼,第二個是巴蒂,然後是海倫,被阿洛戲稱“ACD三人組”,她嘟嘟囔囔的念着咒語,練習着揮動魔杖的動作,有時會一不小心戳到別人的後背或者放出一道閃電,這讓所有的人都躲得她遠遠的。
已經考完的學生不會再回來,等念到阿洛的名字時,她緊緊的握住魔杖,手在發抖。
“托福迪教授有空,阿洛。”站在門口的露芙金教授指了指一位看上去頭發最少的主考官,他正坐在遠處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後面。
“是阿洛·斯拉格霍恩嗎?”托福迪教授說,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記錄,然後從夾鼻眼鏡上方盯着面前的阿洛,“霍拉斯的女兒?噢…可真不像呢…如果不是頭發和眼睛——斯拉格霍恩家族的标志,我實在想象不出霍拉斯能生出這麽漂亮的女兒…”
阿洛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托福迪教授也朝她笑了笑以示鼓勵。
“好了,”他用老人顫巍巍的聲音說,“沒必要緊張,現在,我請你讓這個蛋杯為我表演幾個側身翻。”
阿洛深深的吸了口氣,腦子裏浮現出巴蒂幫自己練習魔咒時的叮囑,一揮一抖,這次她的飄浮咒比之前要好得多,後面的變色咒也順利的過關了——灰毛老鼠變成了橙色,托福迪教授滿意的點了點頭。
到了晚上也沒時間放松,吃過晚飯後他們馬上回到休息室,埋頭準備第二天的變形課考試,阿洛上床時,滿腦子都是嗡嗡作響的複雜的咒語模型和理論。
但是第二天上午答題時她忘了轉換咒的定義,倒是實踐考試還不錯,就是她的雪貂在消失之前,被她換了個很酷炫的顏色——電成了一坨烏漆麻黑的棕黑色,在雪貂慘叫了兩分鐘後,她終于讓它順利消失了。
星期三是草藥學考試,運氣不錯,是給巴波塊莖擠膿水,雖然場面有點惡心,但她覺得自己考得相當不錯。
星期四是黑魔法防禦術考試,她在筆試中沒有碰到任何困難,但在實踐考試中,她被博格特吓了一跳,發了一會抖才念出博格特驅逐咒。
星期五是古代如尼文筆試,阿洛覺得很糟糕,這門課她一直都在抄巴蒂的論文,所以她壓根沒想通過考試,痛快的交了一份差不多算是白卷的胡言亂語的東西,得到了監考教授的大白眼——他認為這孩子在自己面前拉了坨大的。
周末這天,阿洛在休息室敞開的窗戶前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當她擺弄棋子時,夏日和煦的微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她看到阿爾法德正在場地上練習飛行,找球手身姿輕盈的掠過禁林的樹梢,直到他飛到這扇窗戶外面,阿洛才回過神來。
“考得怎麽樣?”阿爾法德關心的問。
“古代如尼文考砸了,”阿洛幹脆的說,“不過在我預料之中。”
“別擔心,需要這張證書的工作不多,前提是你不想做解咒員,”阿爾法德慵懶的說,“我今年就沒有這門課,六年級輕松多了。”
“等下次開學,我也會這麽清閑了,”阿洛盯着他英俊的面孔,又聽到他懶洋洋的語調,莫名有點臉紅,“到時候你會比我忙的,恐怕就不會有時間來找我了。”
“不,只要能見到可愛溫柔的女孩子,無論我多忙都會擠出時間的,”阿爾法德看她又對着自己臉紅,輕輕的說,“阿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阿洛的手指攪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她緊緊的咬住下嘴唇,思索他話裏的含義,阿爾法德看她的樣子,知道自己還要再接再厲,于是溫柔的說,“阿洛,暑假我們能寫信嗎?”
“當然,”阿洛點點頭,對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我把地址給你。”
等巴蒂發現窗戶附近一直有聲音傳來時,立刻從宿舍裏下到休息室,就看到阿洛拿着羊皮紙條遞給了窗外的布萊克。
“謝謝你,阿洛,”阿爾法德瞥到了她身後那個表情陰沉的表弟,突然控制掃帚飛得更近了,他抓住阿洛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放在嘴邊吻了一下,“這是為了感謝你的慷慨。”
阿洛害羞極了,她抽回手捂住臉,但沒忍住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笑聲,阿爾法德心情很好的對她揮揮手,又飛去了球場的方向。
等她心情平複後,轉身想坐回扶手椅上,繼續研究那盤珍貴的殘局,巴蒂已經站在她面前。
“他跟你說了什麽?”
“阿爾說要跟我通信,”阿洛沒注意他的表情,而是推動一方的王後到前面去痛打另一方的騎士,“我給了他地址,這樣暑假的時候就不會無聊啦。”
“和我通信會讓你無聊嗎?”
“可我們已經通信這麽多年,該說的話都快說完了,我想聽到一些別的信息,比如布萊克家族的,”阿洛專注的看着棋盤,思索下一步行動,“聽說柳克今年會結婚呢,好想知道她的婚禮是什麽樣子…嗯…主教應該去這裏…”
阿洛發現,幾乎整個周末巴蒂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但她沒時間關注這些,因為她要為星期一的魔藥考試做準備。
當聽到那句“請離開你們的坩埚,考試結束了”時,她一邊給裝有魔藥的細頸瓶塞好塞子,一邊覺得自己絕對不會給爸爸丢人,畢竟監考教授看起來十分欣賞她的魔藥。
星期二是保護神奇生物課考試,下午的實踐考試在禁林邊緣的草地上進行,學生們被要求演示怎樣正确的觸摸鷹頭馬身有翼獸,以及照顧幼年的獨角獸。
星期三上午的天文學理論考試非常順利,這是阿洛非常拿手的科目,她把木星所有衛星的名字都寫了上去,又洋洋灑灑的寫了幾英寸關于木星和天王星太靠近時會發生什麽事,因為晚上才能進行天文學實踐考試,所以下午是占蔔考試了。
這門她考得非常糟糕,她完全不知道杯底的茶葉預示着什麽,而一片空白的水晶球到底又能看出來什麽,她硬着頭皮說,看到了一個鼻子上長着肉瘤的醜陋男人,可等她擡眼一看,才明白過來自己看到的是映在水晶球裏的、監考教授的倒影,而且她還弄混了監考教授手掌上的生命線和智慧線,說他很快會被一顆巨大的軟糖吃掉,把對方的鼻子都氣歪了,那顆肉瘤抖個不停,以此給自己的慘敗畫上了個圓滿的句號。
“這一門我從來沒有及格過,”當他們走下大理石樓梯時,阿洛沮喪的說,“我們當初就不該選這門愚蠢的科目。”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可以放棄它了,”海倫放松的說,“從今往後,我再也用不着關心我的茶葉是否意味着死亡,我只會把它們倒進垃圾桶,那才是它們應該去的地方。”
“晚飯前剛好夠時間快速查看一下我們的星象圖,然後…”
夜裏十一點,他們來到天文塔頂上,發現今晚的天空萬裏無雲,而且沒有風,很适合觀測星象,場地沐浴在銀色的月光裏,空氣中微微有些寒意。
阿洛架起望遠鏡,等監考教授發出命令後,就開始填寫已經發給他們的空白星象圖。
她迅速把觀測到的恒星和行星的準确位置記錄下來,除了羊皮紙的沙沙聲、望遠鏡在架子上移動時偶爾發出的吱吱聲和許多羽毛筆急匆匆的書寫聲以外,周圍一片寂靜。
半小時過去了,接着又過去了一小時,城堡窗戶裏的燈光熄滅後,那些在下面場地上閃動的正方形金色小光斑也消失了。
阿洛在自己的星象圖上标出了獵戶星座,突然想到這是奧萊恩的名字,只覺得布萊克們在學習天文時真是占了大便宜。
阿洛又把眼睛貼近望遠鏡,重新調整了一下焦距觀察金星,她正準備準備把金星的位置記在星圖上,但是不經意的碰到了望遠鏡,鏡頭轉向長蛇座,Alphard進入了她的視野,因為它周邊沒有亮星,所以這顆星也叫做“孤獨者”。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走神,只好重新找到金星,把它記錄在星象圖上。
“還有二十分鐘。”監考教授說。
她吓了一跳,再重新看着自己的星象圖時,發現金星被錯标成了火星,只好又彎下腰改了過來。
考試終于結束時,阿洛馬馬虎虎的把望遠鏡放回盒子裏,順着螺旋形樓梯猛沖下去。
快到淩晨一點時,她仍然毫無睡意,阿爾法德英俊的臉一直萦繞在她腦海中,完全符合她的審美——從小她就喜歡英俊的男孩子,但是不一會,巴蒂那張瘦削的面孔又出現了,他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就變得英俊豐滿起來,不再那麽瘦了。
他不停的哀求自己不要再想別的男人,可她認為巴蒂根本不會說出這種話,因為他們是最好的朋友,阿洛迷茫極了,等她起床時,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休息過來。
最後一場考試是魔法史,在下午,早飯時阿洛仔仔細細的端詳着巴蒂的面孔,他的确變得英俊多了,可他像小時候那樣抿着嘴,嘴角的紋路變得有些清晰,讓他看上去嚴肅極了,而她更喜歡阿爾法德溫柔的模樣。
巴蒂感覺到她的注視,側頭看向她時,本想對她緩和的笑笑,卻發現她在盯着隔壁長桌上的布萊克,明顯是已經被迷住了。
他的拳頭緊緊握着,恨不得馬上捂住她的眼睛把她扯進懷裏,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麽她嘴上說最喜歡自己,卻還是會被其他男生迷倒,只因為對方比自己英俊嗎?
比他英俊的人有很多,他是不是永遠也得不到她的愛?
“阿洛…”他伸手想轉過她的頭,但是少女漫不經心的拍掉了他的手。
“巴蒂,我不喜歡你這麽嚴肅,”她喃喃的說,“為什麽?最近你總是這樣,是不喜歡我嗎?”
“沒有,我一直是…”
“好吧。”阿洛搖了搖頭,把昨晚哀求自己不要喜歡別人的巴蒂的臉甩出腦海,她實在無法把它和眼前這個嚴肅老成的少年重合,或許這是她的錯覺,巴蒂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不會對自己有那種感情的,并且他也從未對自己表露過什麽。
“巴蒂,我知道,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輕聲說,“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巴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在寫魔法史的試卷的,他的腦子已經麻木了,遲鈍了,手中的羽毛筆機械的移動着,寫下一個個正确答案。
永遠的朋友…
她到底是怎麽說出這麽殘忍的話的?
難道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動嗎?
是他做的還不夠多嗎?
到底要他怎麽做?
他多想搖晃她的肩,告訴她自己有多喜歡她,五年了,從十一歲那年在火車上見到她開始,他承認自己一開始只是喜歡她的外在,可是這些年的相處下來,他已經愛上她了,哪怕他清楚的知道,她會對着自己發脾氣,無理取鬧,甚至演戲欺騙他違背自己的原則,但他已經無法抽身而退了。
他已經淪陷了,愛得快要發狂了,離開她的每一天都讓自己難以忍受,他盼着回到學校裏,而不是思考簇擁塔夫特的兒子上位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決定,對方又是怎樣一個殘暴的蠢貨。
他寫着答案,不時擡眼看斜前方那個纖細的背影,她銀色的長發垂在椅背上,有那麽幾次,他發現當少女微微移動腦袋時,那些頭發竟閃出了月亮般微弱的光芒,而自己就在盯着這些光芒,無論他怎樣搖晃自己的腦袋,這些光芒都不會消失。
他閉上眼睛,兩手捂在臉上,明亮的白色羊皮紙刺痛了他的雙眼,刺得他想流淚,禮堂前面那只沙漏中的沙子正在慢慢的漏下去。
周圍的羽毛筆正在沙沙作響,不斷寫出答案,但淚水湧出了他的指縫,就仿佛他的眼睛是兩個壞了的水龍頭。
他的鼻子堵塞了,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
最後一段長路最難行,他十分肯定她會永遠離開自己,他将被抛棄在雜草衰敗的地方,最終化作灰塵似星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