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池原看着他這一臉為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知道你吃不下,就拿出來點個蠟燭,你吃一口,意思意思就行了,剩下的可以放冰箱裏明天吃。”池原說。

盛嘉離如釋重負。

他不愛吃太甜的食物,池原知道,所以盛嘉離的生日糕池原一直都買的巧克力蛋糕,用的是黑巧克力。微微有點苦味,中和了奶油的甜,吃起來一點也不膩,盛嘉離還挺喜歡的。

所以如果吃不下,盛嘉離會覺得非常遺憾。

池原拆開蛋糕盒子,拿了店家送的蠟燭出來。蠟燭是數字的,池原挑了一個2,一個7出來,過完這個生日,盛嘉離就二十七了。兩人初見時才十四,一晃已經過去十三年了。恍如隔世,恍在昨日。

“哥,許願吧。”池原點了蠟燭笑着看他。

盛嘉離合十手,頭一回許願許得這麽誠心誠意,片刻後盛嘉離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池原說:“恭喜,又長大一歲。”

那個蛋糕盛嘉離就挖了一口嘗了個味兒就又放回冰箱裏了,然後和池原一起收拾桌上的殘局。

因為晚上的菜味道比較重,兩人身上都沾了一身味兒,收拾完餐桌後就都去洗澡了。洗完澡出來,盛嘉離還記着周就送的那一大箱子禮物,興致勃勃地拉着池原去拆禮物。

周就和宋檐語的禮物應該都放在這個箱子裏,箱子裏有個隔板,把兩人的禮物分開了。上面的是兩本相冊,盛嘉離一看就知道是宋檐語的手筆,四個人裏就宋檐語喜歡攝影,不過他自己也不喜歡拍照,他喜歡拍別人。

盛嘉離翻開一本相冊,第一頁貼了一張便簽紙。

【生日快樂,我想這個你會喜歡的。】

相冊很厚,但是一整本都被裝滿了,都還是上學時期的照片,照片上面兩人都還很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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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看着像是不經意間拍的,大部分照片兩人都沒有看鏡頭,盛嘉離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處,池原的目光落在盛嘉離身上,無一例外,也不知道宋檐語是什麽時候偷拍的。

這種感覺就像是那些不小心被他遺忘的珍貴回憶,被人用心地一點一點地收集起來,這麽多年來都好好地保管。

這是一份很用心的禮物,裏面裝着的是他和池原的曾經。相冊慢慢被翻到最後一面,那裏是一張四人的合照,照片上四個人都在笑,盛嘉離都記不清是哪次拍的了。照片下是一張留了字的卡片,勁瘦的字跡寫道:歲月倥偬,惟願如故。

盛嘉離鼻尖驀地一酸。

他又拿起另一本相冊,這本是空的,不過宋檐語也留了字條。

【那些照片本來是要在你十七歲那年整理出來送給你的,當時沒送成,不過現在收到,你也許會有更多感觸,“時間會給你最好的安排”,這句話倒是沒說錯,我想,此刻便是最好的安排吧。】

【回憶錄就到這裏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宋檐語沒署名也沒說是寫給誰的,不過兩人都看出來了,後一張字條是留給池原的。第二本相冊也是給池原的。

“明明是我生日,怎麽還給你送禮物。”盛嘉離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池原牽住他的手,溫柔地吻了吻他的指節。

“哥,我一直在。”他說。

盛嘉離擡眼,恰好和池原對視上。盛嘉離猛地轉過身,背對着池原,池原伸手把他攬進懷裏,從背後擁住他。兩人誰也沒說話。

大約是長了一歲,人老了,也變得更多愁善感了。過了很久,盛嘉離的心情才平複下來。

他扯了扯池原的手,池原松開他,盛嘉離又轉了回來。看見他微紅的眼睛,池原憐惜地在他眉間落下一個吻。

盛嘉離冷靜了下來:“好了,我們繼續拆禮物吧。”

池原笑着應“好”。

盛嘉離把那兩本相冊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拿開了隔板,看看箱子裏的東西以後,盛嘉離剛才那些複雜的感情散得一幹二淨。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皴裂,然後忍不住罵了一句“傻逼”。周就一盒一盒地整整齊齊地碼了一箱避孕套,周少爺的字條寫得龍飛鳳舞:“包你們一年的量,不夠再和我說,千萬別客氣。”

宋檐語的字在下面補道:“孩子不懂事,別和他計較。”

盛嘉離幾乎要被氣笑了。

這倒底是在給他送禮物還是在給池原送禮物啊?!周少爺在送禮這件事上再次立下不敗神話。

“你還笑,很好笑嗎?”聽到池原笑,盛嘉離扭頭瞪他。池原任他瞪,仍是笑着的。盛嘉離看了他會兒,臉上的表情繃了幾秒沒繃住,沒忍住也笑了出來。

“服了,周就大傻逼。”盛嘉離踢了那個箱子一腳。

兩人在原地站着,發癫似地笑了會兒,池原開口:“行了,別氣了,這箱東西放哪?我給你塞床底下?”

他伸手去搬箱子,盛嘉離伸手攔住了他。

池原看向他,盛嘉離低着頭,咳了兩聲清了清嗓:“那什麽,他送都送了,要不然我們試一下?”

“哥你認真的?”池原挑眉看他。

盛嘉離沒說話,池原說:“哥,九月還沒過完,你不用勉強自己。”盛嘉離“啧”了一聲,開口:“這又不是入洞房,還得挑個黃道吉日。”而且現在勉強也能算個天時地利人和。

“真的?”

盛嘉離瞪他:“你廢話怎麽這麽多?真的,我沒勉強自己,我就是突然想和你上床了,你就說做不做吧。”

“做,怎麽不做。”池原從箱子裏随手拿了一盒,在盛嘉離反應過來之前他就把人打橫抱起,回了卧室,幹脆利落地扔床上了。

盛嘉離被扔到床上以後人都是還有點懵的,然後他就看見池原伸手從床頭櫃裏摸出了一盒潤滑劑。

“你什麽時候買的?”盛嘉離震驚地看着他。

“進了你家門的那天。”池原說。

盛嘉離沉默了一下,突然有點慫了,他咽了口唾沫:“我現在反悔來得及嗎?”

“來不及。”池原的吻落了下來。

池原吻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散落了一地。

池原的手輕撫着他,在某一瞬間,盛嘉離弓起了身,一聲意味不明的哼聲湮滅在了池原的喉嚨裏。池原離開了盛嘉離的唇,聲音有些低:“哥,不舒服和我說。”

“嗯。”盛嘉離閉着眼睛不敢看他。

池原眯起眼,滾燙的唇落在了盛嘉離的肌膚上,弄得盛嘉離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燙。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原貼近盛嘉離的耳朵,有些下流地舔了一下他的耳廓,在他耳邊說:“哥,它在流水,好可愛。”

盛嘉離腦海裏面的那根弦“铿”地一聲斷了。

他實在沒想過,池原臉皮厚得能說得出這種騷話。盛嘉離忍無可忍地擡腿踹他:“你再發騷就從我床上滾下去。”

池原穩穩地抓住了他的腳:“那不行。”

他的吻順着盛嘉離的腳踝一路向上。

“哥,我要進來了。”

盛嘉離睜着眼,頭偏到一邊:“快點,別廢話。”

然後他疼得蜷起了身,盛嘉離抓着床單咬牙說:“你太大了,出去。”池原在他下巴上輕輕咬了一口:“哥,你真是要我的命,這個時候怎麽出去?”盛嘉離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太無理取鬧了些,他把頭埋在被子裏不出聲了。池原哄他:“哥,等會兒就不痛了。”

“哥。”池原安撫地吻着他。

盛嘉離意味不明地哼唧了兩聲。

池原抱緊了他,過了很久,盛嘉離的身體才漸漸放松下來。

兩人折騰到了半夜,盛嘉離的最後累得都不想靜眼了,池原想着周就送的那箱東西,憐惜地吻了吻盛嘉離,覺得一年之內大概是用不完了。

他抱着盛嘉離去浴室裏簡單地沖洗了一下。

躺回床上的時候,盛嘉離只剩下一點意識強撐着了,在睡過去之前,盛嘉離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池原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然後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是無名指,盛嘉離迷迷糊糊地想,然後他睡死了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盛嘉離感覺身體都不是他的了,像是散架後重組的一樣,哪哪兒不舒服。

他忍住了想把池原踹下床的沖動,翻了個身,扶着腰下了床。池原沒醒,但是盛嘉離去了廚房之後發現鍋裏有紅薯粥,不知道池原什麽時候起來熬的。

盛嘉離先去衛生間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起身的時候,他看見自己脖頸上挂了一條很細的銀鏈,下端隐進衣服裏。盛嘉離把鏈子扯出來,發現上面挂着的是一個戒指,是池原之前送他的那個,他十七歲的生日禮物。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他左手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戒指上嵌着一塊紅色的寶石,戒面上的花紋繁複又精致,看上去莊重無比。

這個人真是的,盛嘉離低頭笑了。

他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池原從房間裏出來,盛嘉離對他說了一句“早”。池原回了他一句,然後朝他走了過來:“哥,你現在還會不會不舒服?”

池原說起這個盛嘉離就來氣,他翻了個白眼:“你說呢?”他全身上下就跟被車輾過一遍似的。

“我昨晚給你上過藥了,還是很痛嗎?”

痛倒是不痛,盛嘉離有些別扭,他覺得自己身上是酸,肌肉使用過度,乳酸積累過多的那種酸。

其實昨天晚上,剛開始那段過去之後他就不痛了,後面感覺還挺舒服的,但是這話他怎麽好意思和池原說。

盛嘉離哼唧了半天,然後說:“還好吧。”

池原稍微松了口氣,再次叮囑盛嘉離:“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說。”盛嘉離漫不經心地回:“知道了。”

吃完這頓不知道算早飯還是午飯的飯,兩人還要去墓園,去見顧語。

池原開的車,盛嘉離在路上買的花。

他們到的時候十二點多,正常人的飯點,墓園裏空蕩蕩的,沒什麽人,盛嘉離徑直走到一塊墓碑前,池原緊跟在盛嘉離身後。

這是盛嘉離第一次帶池原來這。

墓碑前已經擺了兩束花了,以前盛嘉離有時是下午來的,每次這裏都擺了五束花,雷打不動,不知道都是誰送的。

他把花放下,池原也跟着放下。

“你以前往這送過花嗎?”盛嘉離問。

“送過。”池原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在國外的時候不方便,托了人每年在這幫我放一束。”

再怎麽樣,這塊墓碑下躺着的人也是盛嘉離的母親。

盛嘉離點了點頭,他的指尖撫着冰冷的墓碑:“這次我把他帶過來了。”池原握住他的手。

“我想我後半輩子大概是都會和他過了。”盛嘉離說。

墓園裏安安靜靜的,盛嘉離知道沒人會回他。

“你的死曾經讓我困擾了很多年,”盛嘉離笑了一下,“不過我以後應該不會繼續困擾下去了。”

盛嘉離垂着眸:“我以前一直想知道你對我到底抱有一種怎樣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恨。但是後來我發現人的愛恨本來就是理不清的,糾結這些也并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我以後不會再繼續糾結下去了。”

珍惜當下比沉緬過去更重要,要不然對他不公平,對池原也不公平。

池原緊緊握着盛嘉離的手,對着墓碑鄭重地說:“我會照顧好他的。”這是一句承諾,終身有效。

不知道哪兒傳出了幾聲鳥叫,像是回應一般。

後半輩子,他們兩個都要一起走了。

又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盛嘉離說:“我們要走了。”他往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和池原一起離開。

他身後墓碑照片上的女人正溫婉地笑着,目光正視前方,像是在目送他們離開。

時隔多年,盛嘉離終于坦然放下了。

池原牽着盛嘉離的手往前走,盛嘉離突然停了下來,扯了池原一下,池原側過頭,輕聲向他:“怎麽了哥?”

“我要你背我。”盛嘉離說。

池原笑了一下,松開他的手,在他前面蹲下身。盛嘉離一下子跳到地原背上,池原牢牢地托住他。

盛嘉離趴在池原背上,兩顆心的距離無限貼近,盛嘉離的心落在實處,他長呼出一口氣:“池原,別再放開我了。”

“不會了。”池原轉頭去吻他。

這麽多年來,盛嘉離第一次在這一天心這麽安定,晚上也沒再做夢,睡了個再安穩不過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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