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2
第37章 我殺皇後與國舅2
朱晴立刻回廚房,準備再做一份。
大姐兒已經把碗洗幹淨,把柴火退出來杵熄,留着下回重新燒。還有火子的餘溫,溫吞吞得燒着鍋裏的水。
“重新燒火,我給爹做一份。”
“爹還沒回來呢。”大姐兒疑惑。
“我給他送去。”
大姐兒麻溜燒火,等火苗重新燃起來,她才反應過來似的,小心翼翼蹭過來,“你是不是自己還想吃?”
“想什麽美事兒呢,我要送去財四叔家的。你要不放心,你去送。”
“沒有,沒有,放心,放心。”大姐兒連忙擺手,她是不敢一個人出門的。就是去河邊洗衣裳,也要和鄰裏鄰居的結伴才行。
朱晴已經習慣了她的懦弱,手上動作極快,事先留出一點兒面粉做水澱粉,最後出鍋的時候淋上去,顯得湯汁特別濃稠。這是她意外發現的妙招,憑此給自己賺了不少口糧。
等把一大盆疙瘩湯裝進食盒,朱晴才嘆道:“爹只顧自己喝酒,娘一心想要個兒子,誰管我們?你自己放明白些吧。”
這樣的話,朱晴不止說過一次,但大姐兒始終沒有表态。別說六歲孩子不懂事的蠢話,窮人家的孩子,三四歲就上竈臺了,再不懂事,只能餓死。
朱晴拎着食盒,慢悠悠往財四叔家裏去。
朱家當年也是闊過的,當年朱爺爺那輩兒的人給城裏酒樓供應菜蔬,聽說還搭上過某家王府小管事的路子,因此發了好大一筆橫財。房子修了正屋三間、左右廂房各三間,寬綽極了。可惜語氣不好,朱晴有叔伯姑姑六個,最後長成人的只有他爹一個。爺奶也一場瘟疫帶走了性命,只剩個不成器的小兒子繼續揮霍家業。
當年的闊綽朱晴是沒有體會的,她慢慢記事這幾年,左廂房的瓦片都拔了賣錢,現在用的茅草,每年要整修兩次,每次都是她和大姐兒去割茅草。
朱晴他爹能淪落到賣瓦片的地步,顯見不是什麽好人,喝酒賭錢一把好手,養家糊口半點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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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晴他爹當年上過一陣私塾,狗屎運過了院試,被稱一聲朱童生。自此就抖了起來,以讀書人自诩,再不肯下地。又因朱晴爺奶死的早,無人管束,更加肆意揮霍家業。
朱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聰明,村子裏和她一樣大的孩子,是不會思考這些問題的。每個人都覺得“我爹娘是最好的”,從來不會有人懷疑爹娘,聽到旁人說爹娘的不好,還要和人吵嘴幹仗呢。
朱晴只是本能得想要吃飽、穿暖,過的好一些。
朱晴這個名字都不是家裏給取的,是她偷聽行商講話,覺得晴這個字好,太陽當空,青天白日,适合給她做名字。
胡思亂想着,財四叔家裏也到了。財四叔家也是菜戶營數一數二的人家,房子也是青磚大瓦房。
財四嬸正領着養女在院子東北角撈酸菜呢。他們菜戶營鄰着京城,種菜比種糧劃算,又靠着蕭太後河,水源方便。京城吃的菜蔬,一半兒是他們菜戶營供應的。
朱晴敲了敲門,“四嬸,忙呢。我來給我爹送早飯來了。”
“喲,朱家二丫頭啊,進來吧,這麽講禮做什麽?你爹在屋裏歇着呢!”財四嬸嘴上親熱,屁股卻念在板凳上,動都沒動一下。
朱晴走過去,看了看酸菜缸,笑道:“四嬸好手藝,撈的酸菜爽口、味兒又足,我看不比外頭鋪子賣得差。四嬸什麽時候在三岔路支個攤子,賣酸菜濕面,肯定客似雲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財四嬸嘴角幅度也大了些,對朱晴他爹在家裏喝酒的不快略微消了消。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不愧是童生老爺的閨女,都會用四個字兒。”
“實話實說,四嬸就是手藝好啊!我做了疙瘩湯,請四嬸幫我嘗嘗味兒,改進改進。”朱晴放下食盒,從裏面拿出小碗,舀了滿滿一碗濃稠得幾乎流不動疙瘩湯遞過去,青菜也是綠油油的,一看就知道放了油,不然菜葉子要變黃的。
財四嬸的笑容真誠起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接過疙瘩湯滿滿吸溜起來,吃了半碗才道:“鹽味兒淡了些。”
“四嬸說得對,我放鹽手緊,下回多放點兒。”
財四嬸還沒放下碗呢,就開始打趣:“就是,童生老爺家,吃點兒鹽怎麽了,咱們這皇城根腳下的富裕地方,可不是那等吃不起鹽的。”
朱晴沒有争論,謝了財四嬸子指點她廚藝,提着食盒往裏面走。
財四嬸指了一直在旁邊忙碌的養女,“四丫頭,幫你二姐兒一把,沒眼力見兒的。”
四丫頭面黃肌瘦,五月天還有些涼,她穿着一層薄如紙的麻布衣裳,腳上的草鞋裏連個襪子都沒有,麻木的聽話幹活兒,一聲不吭。
朱晴對四丫頭笑了笑,這是財四叔家的養女,說是養女,其實就是丫鬟。財四叔家裏只有三個兒子,朱晴猜測,要是以後財四叔家裏發達了,這樣的養女會越來越多,要是發達不了,這就是現成的童養媳,不怕兒子娶不上媳婦兒。
拐進了屋裏,朱晴舀了一勺濃湯倒進剛剛財四嬸喝過的碗裏,給四丫打眼色。
四丫慢慢露出一個笑容,好像灰撲撲的土地上,終于冒了新芽。四丫顧不得燙,悄無聲息得喝完,把沾在碗壁上的湯汁都添幹淨了,才把碗還回去。戀戀不舍用舌頭舔了一圈嘴巴,才小聲問道:“沒沾嘴上?”
“沒,走吧。”朱晴把拎着時候進了正堂右邊,財四叔家和他家的布局差不多。
“爹,我給你送早飯來了。財四叔,快醒醒,起來吃飯啦。”
屋裏兩個大男人其實早就醒了,財四嬸故意不給做早飯,兩人正尴尬着不知道怎麽緩解呢。聽到招呼,沒一會兒出來。
朱晴他爹人稱朱童生,背着手走在前頭,見朱晴來了,立刻橫眉倒樹,惡狠狠道:“沒規矩,誰讓你來的?”
朱晴也不害怕,拱手作揖,“爹,我來給你送飯。你在外頭做正事,家裏不該打攪,只是娘擔心你身子,讓我來照顧爹。”
朱童生轉頭對財四道:“瞧瞧,婦道人家,就是瞎操心。”
財四笑道;“五哥,嫂子心疼你呢,來,坐,吃點兒東西醒醒酒。看看你家丫頭,這禮行得有模有樣的,都是你平日裏教導的好啊。”
朱童生自覺挽住了面子,心情也好了起來,大搖大擺坐在桌邊,等着向晴把一大盆疙瘩湯端出來,又拿了小碗給他們分食。
“爹,四叔,你們嘗嘗,剛做好,還熱乎乎的呢。今早從地裏現掐的青菜,嫩得一抿就化。我還放了二錢香油,瞧着菜葉兒油亮油亮得,吃在嘴裏一股甘甜味兒!”
“呱噪,二錢香油也值得你說嘴。”朱童生不滿哼哼。
“爹,您是不知道,娘看着那香油瓶下去一截兒有多心疼,怪我不該放這麽多。”
“頭發長見識短,我們老朱家和皇帝一個姓兒,正經的國姓爺,家大業大,還缺這二錢香油。”說完,從懷裏摸出錢袋子,當場數了十個大錢給她,“拿去,打香油。”
“哎,爹,還您是見過世面,這手筆,這排場,我拿着十個大錢回去給娘交差,她就不心疼了,對肚子裏的弟弟也好。”朱晴笑眯眯奉承了一頓飯,看得一旁四丫嘆為觀止,她反正是說不出這種話兒來的。
吃了早飯,財四叔駕了騾車去城裏送菜。朱童生也慢悠悠跟着走,說是去城裏“交友”。
他們吃得還剩一個碗底兒,朱晴用木勺刮下來,湊了半碗給四丫。
“你吃吧,二錢香油呢。”四丫之前吃過一次,已經不貪心了,連連擺手。
“吃吧。難不成你要省給你三個哥哥?”
四丫是個明白人,她一個外姓的養女,疼自己最重要。哧溜,哧溜,飛快把疙瘩湯吃幹淨了,又幫着朱晴去廚房舀熱水洗碗。這碗幹淨得不用草木灰就洗得清清爽爽,完全不像下了二錢香油的模樣。
朱晴回到自家,日頭還沒挂上樹梢呢。
朱晴興匆匆拎着空食盒給朱娘子邀功,“娘,爹見我可高興了,聽我說娘關心她,更是歡喜。我說娘懷弟弟辛苦了,爹還給了我十個大錢,說給娘補補身子。”
朱娘子這胎懷得辛苦,知道男人心疼自己,也喜笑顏開,“花這錢幹什麽。”說着一把撈過十個大錢,放在枕頭下。
“你沒昧下幾個吧?”朱娘子懷疑得問。
“娘!你說什麽呢!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我一心疼娘,疼弟弟呢。要是我有錢,別說十個大錢,十兩銀子我也給娘花用。”
朱娘子哼哼,“量你也不敢。行了,下回你爹再喝酒,還給他送。”
朱娘子看着朱晴恭敬出去,把門給帶上,心想,也不怪她開始喜歡二丫頭。她頭胎生了閨女,急忙忙又懷了,當時村裏大娘看了,都說肚子尖尖是個兒,結果生出個丫頭片子,還險些難産,害她隔了這好幾年才懷上。
原本朱娘子是極其不喜這個女兒的,可耐不住二丫頭越長越順眼,關鍵是有眼力見兒,嘴巴也甜,慢慢的,朱娘子也散了厭惡,覺得這丫頭還成。
朱晴應付過了爹娘,才從柴房裏拎出一個籃子,挎着往城裏方向去。
今天是五月十三,關老爺單刀赴會,城裏城外習武的老爺們歡聚一堂的大日子,也是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