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處陪伴

相處陪伴

“重、溟……”

鲛人少年艱難地發出這兩個字的音節, 雖不流暢卻十分标準。

紀澤開心地站起來,驚喜道:“你會說話了?”

鲛人少年點了一下頭,然後伸手指向自己, “重、溟?”

“對,很好。”紀澤笑着伸手握住了他的指間, 輕聲道:“從今往後, 你就叫重溟。”

“你……名、字?”鲛人重溟直直地看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字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眉眼彎彎, 笑容明媚而燦爛,他回答道:“我啊, 我叫紀澤, 字臨風。你可以叫我‘阿澤’或者‘臨風’,都行。”

雖然他家人朋友都是這麽叫他小名‘阿澤’。

不過他還是更喜歡和哥哥們一樣, 被人以字相稱呼,這樣才顯得不像小孩子。

畢竟男子要到二十歲舉行冠禮, 才能賜以字。不過紀澤比較特殊,因為他拜入了仙門有社交需要,所以父母請他師父給他提前賜了字。

當時澤曲仙君只迎風念了一句詩:“臨風詩思誰能畫, 想見津津喜色黃。”

于是,便直接給他賜“臨風”二字。

*

因為救下了一條鲛人,少年在使用回魂花将母親喚醒後, 便再也沒有提過要離開這件事了。

家裏人都更希望他留在家裏,自然不會主動去問他是否還要去人間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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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紀澤就在常州延陵重新做回他的小公子, 時常跑去找假山後面的蓮花池那裏找重溟玩。

不過他也不敢靠蓮花池太近,就坐在亭子裏等着。重溟聽到他的呼喚就會從池子裏游出來, 爬上岸來到紀澤身邊,看他今日又帶了什麽新鮮有趣的小玩意, 聽他每天都有講不完的開心事。

紀澤就好像一輪小太陽,明媚而溫柔地照耀着每一個人。

他甚至還怕重溟一只鲛人待在蓮花池裏會孤單,特意去将當年在池子裏修煉成精的鯉魚精找來給重溟做伴。

但對于少年的這一番心意,重溟卻顯得有些生氣。紀澤也不知道他是誤會了什麽,最終還是撓了撓頭,無奈地送走了鯉魚精。

那條鯉魚精離開城主府的時候,還千恩萬謝紀澤的不殺之恩。

少年奇怪道:“我為什麽要殺你?”

鯉魚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聞言哽咽了一下,“當初是我害得你掉下水,吓得我當夜就修煉成人形跑路了。多年以後你再找到我,難道不是為了報仇嗎?”

紀澤恍然大悟:“啊,原來當初我掉下水是這個原因啊?”

鯉魚精:……

我好像自爆說出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了,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最終紀澤還是哈哈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我逗你呢,小時候的事我都記得,不過我沒跟家裏人說,我知道你當時也不是故意的。沒事,我不記恨你。這麽多年都過去了,我早就放下了。”

除了對蓮花池還有陰影,他現在都已經不怕水了。

送走鯉魚精去,紀澤就想着要不要給重溟再另外找別的玩伴過來?或許他是不喜歡同類的魚?那要是別的種族,沒開化靈智的呢?

紀澤拿定不了主意就去問二哥,紀長風聽後潇灑地一揮手,“嗐!多大點事!不就是找兩只靈寵來做伴嗎?包在我身上!”

“那就謝謝哥哥了~”紀澤開心道。

幾日後,紀長風來到弟弟的院子裏,高聲喊道他出來。

此時的重溟正在他房間裏學習如何吹奏竹笛,紀澤一聽到屋外哥哥的叫喚,連忙放下用來教授重溟的曲譜,推開房門走出去一看,便見他二哥不知從哪裏帶來了兩只毛茸茸的靈寵,放在他院子裏任其撒歡打鬧。

紀長風笑道:“怎麽樣?我費了好大勁托人在妖市裏買到的,都是剛開了靈智的獸族幼崽,可聽話了!”

不知為何紀澤在看清院子裏那兩只撲在一起的靈寵時,眼底竟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他怔愣了片刻後,才緩緩看向紀長風,問:“哥哥為何會選狼崽跟幼狐?”

“可愛啊!”紀長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自顧自高興道:“你不覺得它們關系看起來特別好嗎?而且還很機靈。”

“是。”紀澤眼底似有濕意,他看着地上那兩只互相打鬧的靈寵,神情有些恍惚,如喃喃自語:“它們的關系本就是親密無間永不分離……”

“對了,它們都還沒有名字呢。既然是你的靈寵,那就該由你來決定。”紀長風問:“阿澤,你想給它們取什麽名字啊?”

少年無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的鲛人,重溟感知到他的目光,側身看來。

似是想起自己先前已經無意間“趕走”了一只鯉魚精,如今再出現這種情況,他應當收斂脾氣,表現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樣。于是鲛人指了指那兩只毛茸茸的幼崽,生硬且毫無感情道:“喜、歡。”

紀澤笑了笑,大概是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輕聲問道:“你是想讓我留下它們對嗎?”

鲛人少年愣了一下,而後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點了一下頭。

“那就留下來吧,給你做伴。”紀澤重新望向那一黑一白的兩只身影,目光悠長,緩緩開口道:“那便以它們的毛色來取名吧,一只叫‘墨寶’,另外一只則叫‘雪團’……”

“墨寶雪團?”紀長風在腦海中思索了一下,越品越覺得滿意。他笑着朝兩只毛絨幼崽呼喚道:“墨寶!雪團!”

不知道聽沒聽懂的兩只幼崽“嗷嗷嗷”地開心地回應着。

*

轉眼間重溟已經在城主府待了快大半年了,如今他的傷勢已基本痊愈了。

這段時間以來,重溟日日都會過來與紀澤作伴,陪着他看書練字描摹繪本。紀澤對重溟幾乎是毫無保留,他只要留意到重溟對什麽感興趣,就會興致滿滿地從乾坤袋內掏出相關物件,親自演繹示範以圖教會重溟這些技能。

當然重溟最感興趣的還是他們的修煉術法,鲛人天生善魅,在分化之前它們只有與天俱來的魅惑之術以及治療術。

但到底都是些小法術,若是實力強的或者傷勢過重,鲛人的那點微薄靈力就派不上什麽用場了。

紀澤一聽說重溟想學習法術,當即就十分積極道:“好啊,學習一些防身術也挺不錯的,關鍵時刻還能自保。我這裏還有從無相峰帶回來的修真秘籍,我給你找來哈!”

紀澤就像是一個涉獵十分廣泛的小師父,教會重溟許多東西。明明他也才不到十五歲卻好像什麽都會,而且還學得挺精,教起如白紙一般的鲛人簡直易如反掌信手拈來。

紀澤掰着手指頭算算日子,感覺重溟在城主府內已經藏了這麽久,當初那些四處搜尋他的魔頭應該都已經離開常州延陵回魔界了。

聽說過幾日城中會舉辦一場盛大的廟會,他想去湊個熱鬧。這半年來為了躲避魔頭的追蹤,他已經好久沒有出門了,人都快發黴了。

于是少年對重溟悄悄說道:“幾日後城中有廟會,我帶你一起出去玩吧。”

保險起見,到時候他可以給重溟披上鬥篷。兜帽一帶,誰也看不出他是一只鲛人。再加上隐匿術,連氣息都給隐藏住,完美!

廟會當晚,紀澤帶着重溟放了河燈、賞了煙花、逛了集市、吹了山風、品了香茗、聽了說書……

就這麽一個晚上,紀澤便帶着重溟做了那麽多事,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小插曲,但好在也是玩得十分痛快。

從茶樓酒肆出來,擡頭一看,月已偏西,早已過了老城主規定要回家的時間。

紀澤想着反正都已經晚了,那幹脆在外面再玩個盡興好了。

他又想到一個新去處,雙眼一亮,轉身就一把握住了重溟的手,說:“走,我帶去個好玩的地方。”

言罷,他就掏出劍來,要帶着重溟禦劍飛起。紀澤指間剛凝聚出靈力,忽地就聽見頭頂夜幕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小師兄?真的是你呀!”

“紀澤哥哥!”

少年疑惑地擡頭望去,在看清那聲音的主人是誰後,當即就彎了眉眼,擡手招道:“玉瑾妹妹!”

随後他又看清少女身後跟随着一道下來的男子,這下眼底盛着的笑容就變得更加燦爛了,“林師兄你也在啊!”

林玉瑾同她家哥哥林澗瑾一道乘劍飛下,剛一落地,小姑娘就歡蹦着上來一把挽住了少年的手,“紀小師兄,好久不見呀!”

“是啊,好久不見,玉瑾妹妹你又變漂亮了,我都差點沒認出你來。”紀澤笑着打趣道:“還好我還記得林師兄的樣子,你與你哥哥現在長得是越來越像了。”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簡直就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少女“呸呸呸”了幾聲,嬌嗔道:“我才不像我哥呢!他長得那麽醜,哪有我好看!”

林師兄聞言,臉一黑:“林玉瑾有膽你再重複一遍你剛才說的話?”

“你自己沒聽清就去洗洗耳朵,我才不浪費口舌再重複一遍呢。”

“林玉瑾!我看你是找打吧!”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眼瞅着自家哥哥就要暴起,小姑娘連忙躲到紀澤身後,還不忘朝她哥扮鬼臉,挑釁道:“略略略!有本事你打我呀~”

早在無相峰那幾年,少年就見識過這對兄妹的日常互怼。他們天天吵架,紀澤都已經習慣了。所以在面對此等情況,他并不着急勸架。

可将身形隐于陰影中的重溟看着眼前的這一幕畫面,心中卻無端地升起一絲不明的情緒。

不論是少女挽着紀澤胳膊的親密舉動,還是那個青年男子與紀澤看起來特別熟稔的相處對話,都讓他覺得極為礙眼。鲛人悄然握緊了拳頭,但他既不出聲打擾,也不故意制造動靜讓別人意識到他的存在。他就這樣默默地看着,等着少年何時記起他還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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