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 3 章

宋煥和林尋已經呆了。

紀川是最先回神了。他已經放下筆，擡眸看向許雲歲，唇角一勾，“我不是不記你名字了嗎？瞎喊什麽呢。”

只這一眼，許雲歲突然清醒了過來。

這裏是兩千年後的世界，紀川怎麽可能會在這裏呢？

或許只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已。

就像他這具身體，便和兩千年前的他一模一樣。

而且，紀川從來不會這麽看他的。紀川看他向他的時候，會狡黠，會溫柔，偶爾也會很無奈。但是從來不會是這樣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甚至還帶着點審視。

許雲歲退縮了。這個人不是他的夫君。他的夫君不會這麽冷淡的。

許雲歲的一開始的星星眼也沒了，整個人都消沉了許多，他勉強一笑，順着紀川遞的臺階道：“抱歉，我認錯人了。”

紀川眉頭微挑。

認錯人？

紀川見許雲歲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莫名一抽。

他跟許雲歲從開學就沒什麽交集，也沒注意過許雲歲。現在乍一看，還挺好看的。

紀川自動跳過這個話題，扣上筆帽後又關心了一句，“身體要是還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我等會去辦公室順便替你請個假。”

許雲歲倏然擡頭。

林尋也已經回神，恍惚着道：“許同學，你要不再回家休息休息？”

許雲歲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林尋。林尋倒也不尴尬。一直不敢吭聲的宋煥找到了機會，拉着許雲歲就走，“快走了，他們沒事，我們再拖延就得遲到啦！”

許雲歲還蒙蒙的。

紀川剛才好像在關心他。

許雲歲心裏剛剛滅掉的心思又萌生了。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他的夫君呢？他都能來這裏，他的夫君比他聰明那麽多，又為何不能來呢？

不認識他，會不會是失憶了？

他是因為該身體的主人自殺而來的。紀川會不會是因為那具身體的主人磕到了腦子而來的呢？

所以，失憶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要找到證據，證明這個人是他的夫君就行。一個人就算失憶，但是他的習慣并不會随之改變的。

宋煥帶着許雲歲跑了一段路程便停了下來，他喘了一口氣，很震驚道：“許雲歲，你剛才是不是喊紀川‘夫君’？”

宋煥當時很慫，那時的空氣都彌漫着尴尬，他完全不敢開口。等遠離了紀川，宋煥才好奇開口。

許雲歲沉默。

這裏的許雲歲和紀川似乎是沒有交集的。

所以，

他真的很沖動。

但好在這裏的紀川人還不錯，給了他臺階讓他下。

許雲歲的不說，宋煥更是堅定了他剛才聽到的那聲“夫君”不是幻覺。

宋煥遲疑，“你失憶前該不會是紀川的老婆粉吧？”

老婆粉？

許雲歲不太懂，斟酌着詢問：“這是何粉？”

宋煥無語，“還裝傻。你都喊人夫君了，你不是偷偷把自己當他老婆了嗎？許雲歲，沒想到你還喜歡男的，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啊！不過有其他人瞧不起，你別把自己的心思暴露了。”

許雲歲沉思，在腦子裏消化着宋煥的說的話。

他喊紀川夫君，他把自己當紀川的老婆。

許雲歲思考了一番，恍然大悟。

老婆就是夫人的意思啊！

所以宋兄是以為他是某種變态，偷偷喜歡紀川，還偷偷以紀川夫人自居。也就是老婆粉，比變态好聽。這個理由可以。

宋煥還在絮絮叨叨解釋自己沒看不起這類性別，許雲歲突然開口道：“我是老婆，他是什麽？”

宋煥一愣，看向期待着的許雲歲，倒吸一口氣，“老公啊！許雲歲，我他媽很喜歡失憶的你，我真不想你因為喜歡男的被針對，收斂點吧！”

老公！

夫君就是老公。

許雲歲臉有些紅，但旋即又有些發愁。這裏的世界對男性喜歡男性并沒有那麽包容。而且，高中也不允許成親。如果這個紀川真的是他的夫君，他們只能等高中畢業了偷偷在一起了。

許雲歲認真點頭，“謝謝你，我有分寸。”

有分寸的許雲歲跟着宋煥來到了操場。

許雲歲過後到的學生，直接算遲到處理。高二每個班的班長負責在周一的時候，輪流檢查穿校服的情況。

這一周剛好輪到紀川，還發生了意外狀況。

等過十分鐘後，遲到的學生也不給進了。紀川則跟林尋去操場。紀川走着還沒忘記許雲歲的那聲，“夫君，我好想你呀。”

許雲歲聲音雖然軟軟的，但目前這句話似鈎子似的，勾在他心裏。

實在是，第一次被當面喊夫君。

“他一直這麽膽大的？”紀川突然開口。

林尋立馬反應過來了，也疑惑，“挺透明的。在班上幾乎沒說過話，要不是看到宋煥，我都沒反應出來他是咱們班的。”

紀川眼眸一眯。

這是去了一趟ICU，大徹大悟了？

周一升國旗。

紀川到的時候，許雲歲被拎在一邊罰站。熱情宋煥又在脫自己的校服了。

紀川看着總覺得哪哪不爽。

他長腿一邁，走了過去，将自己的校服給了許雲歲。

班上爆發出一陣倒吸聲，

“班長在幹啥？”

“卧槽，紀川什麽時候和許雲歲有來往了？”

竊竊私語一點也不小，紀川不悅地往後一瞥。

讨論聲沒了。

許雲歲懵懵地接過紀川的校服，紀川的校服還有着洗衣服的清香。

紀川解釋了一句，“你是我私下放的，要是不穿校服被主任發現了，我可就陪你連坐了。”

宋煥和林尋同款恍然大悟。

許雲歲心裏偷偷開心點頭，“謝謝你。”

紀川忍笑，“不用這麽一本正經。”

許雲歲穿上紀川的校服，懷裏抱着自己的外套，又重新站在了人群中。但他不知道站哪，主動站在了最後一個。宋煥也陪着許雲歲站在了後面。

這是夫君的衣服。

許雲歲想聞，但是又不太敢。這或許不是夫君。但是，這個紀川和他夫君真的好像啊！不止長相，還有熱心的性格。許雲歲承認，他這一刻想他的夫君已經到了頂峰。

紀川則在一旁打量着許雲歲，似乎也無法理解自己這一行為。

主要是看着許雲歲一個人在那站着挺可憐的。是的，紀川自動忽略其他沒穿校服的人。

升國旗領導講話。等結束後，宋煥又熱情來喊新朋友許雲歲。許雲歲脫下自己的校服，準備還給紀川，卻發現紀川已經先走了。

許雲歲眼眸一黯。

宋煥拍了拍許雲歲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說的，要有分寸。班長人好，老婆粉很多的。”

意思是，許雲歲只是其中一個。

許雲歲點點頭，“我有分寸。”

有分寸的許雲歲心裏某一處有一個嫉妒的小樹苗正在張牙舞爪。

許雲歲暗中生着悶氣。

他現在是又希望這個紀川是，又希望不是了。

這麽多老婆粉，是想背着他三妻四妾嗎？可惡至極！

他們在高二三班。等到了班上後，因為許雲歲謊稱自己失憶了，所以宋煥便領着許雲歲到許雲歲之前的位置，許雲歲的同桌正趴着睡覺。

老婆粉許雲歲四周看了看，沒看到紀川，所以這次很主動的詢問宋煥，“你知道紀川的位置在哪嗎？”

宋煥：“......”

這是一點也不遮掩了。

宋煥：“第一組倒數第二排。離你……”

宋煥話還沒說完便意識到了。他就說，他就說許雲歲這麽喜歡班長的，原來班長就在許雲歲的又前方！！只隔着一個過道！！

許雲歲看着同桌書上的課本，他也放了幾本書出來。早讀過了一半後，紀川和林尋這才從外面回來。

偷看紀川的人有不少，但是明目張膽眼也不眨地看的，只有許雲歲一人。

許雲歲的目光太強烈，紀川瞥了一眼許雲歲。許雲歲又換回了自己的外套。見紀川也在看自己，不好意思一笑，露出了一對小酒窩。

紀川收回了視線。

桌子上還放着許雲歲疊起來的校服，整整齊齊的。

林尋坐進去後還大大咧咧毫無心機道：“許雲歲還挺感恩的。他是不是想和你做朋友沒找到方法？”

紀川将校服放進桌肚裏，也沒正面回應，想到許雲歲的酒窩，想戳是怎麽回事？

紀川含糊道：“可能吧。”喊夫君來做朋友，那确實沒找對。

沒一會兒，紀川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許雲歲。

許雲歲沒看他了，在讀英語。不過嘴巴一張一合的，明顯是在劃水。

有點笨。

紀川心想。

紀川很快就轉了回去。

許雲歲是完全不懂英語，同桌讀的東西他壓根也不知道是什麽。

許雲歲也想聽同桌的聲音來裝模作樣的讀。但是完全聽不懂，所以許雲歲只能在課堂劃水了。

早讀課艱難結束後，許雲歲趴在了桌子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好餓。

早上沒用膳。

中午又怎麽辦？

還能等許雲歲松懈下來，班上又開始收各科作業了。許雲歲哪有寫什麽作業，一門沒交。

許雲歲親眼看着面前的同學将他的名字記在紙上，許雲歲似乎是知道了什麽。

這位同學是要将他的名字交給授課的先生。

他曾經讀書的時候，班裏也有專門收作業的同窗，同窗鐵面無私，每次他沒寫作業都被告到了先生那。

懲罰會很重。

許雲歲不知道這裏會不會也是這樣，所以無奈之下，低聲詢問：“可以不告知老師嗎？”

數學課課代表是一個有些腼腆女孩，聞言有些尴尬，小聲：“可是你确實沒有寫啊。”

許雲歲眼眸一暗。

确實。

數學課代表心也軟，加上還是許雲歲主動詢問請求的，退而求其次提議道：“那要不你找個人借鑒借鑒？我下節課再交。”

許雲歲眼眸亮了起來，很真誠感謝，“謝謝你。”

數學課代表臉一紅。

許雲歲平時雖然陰沉不搭理人，但他長得還挺好看的。

同桌跟見了鬼似地看着許雲歲跟數學課代表的對話，許雲歲居然還會說話？

許雲歲又偏頭看向了同桌，溫和詢問，“趙磊同學，可以請問各科有什麽作業嗎？我忘記了。”

同桌的名字是許雲歲不經意間瞥到了同桌的課本看到的。

忘記這個借口很爛。

但是讓趙磊更震驚的事，許雲歲居然會和他開口，還會笑？

趙磊已經習慣有個沉默寡言的奇怪同桌了。許雲歲的乍一開口，讓趙磊都恍惚了好幾秒，他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我給你找找？”

“謝謝。”許雲歲輕聲開口，表達着感謝。

趙磊還在恍惚，這個世界太奇妙了。

趙磊替許雲歲将各科作業都找了出來，一共十張試卷。

趙磊：“你還真一點沒寫啊。”

許雲歲看着白淨的試卷，也略微有些丢臉。他真的是一張沒寫。

不止沒寫，他還不會。

趙磊幫了第一步，便有了第二步，“那你，要看我的嗎？”

許雲歲搖搖頭，“謝謝你，我去問問紀川。”

紀川？

趙磊整個人迷迷瞪瞪的，許雲歲什麽時候還跟紀川熟悉到能借作業抄了？

但趙磊就見着許雲歲拿着一張試卷離開了。

世界太奇妙了吧？

許雲歲也是在數學課代表說到借鑒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個人就算失憶，他的字跡是不會變的。

因為不确定這個紀川到底是不是他的夫君，許雲歲不敢過多暴露一些不該暴露的事。所以，來借鑒紀川作業看紀川的字跡，是很好的借口。

當許雲歲來到紀川旁邊的時候，坐在紀川裏面的林尋先看到了，還笑了笑打招呼。

許雲歲看向了林尋，眼眸彎彎。

許雲歲正要打算詢問紀川作業的事，一低頭便猛然看到了擺放在紀川桌子上的書本。

書本裏書寫着各種數字，還有零零散散的字。

下一秒，紀川便又寫了一個“解”字。不論是力度還是筆鋒，無疑都是他夫君的習慣。

而紀川“解”字剛寫完，他的資料那便滴了一滴水。紀川一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緊接着是一滴一滴的掉。

紀川眼角一抽，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僵硬地擡頭。

面前是眼眶泛紅，眼裏泡着淚水的許雲歲，并且眼淚還在流，順着下巴滴在了他課本上。

操……

許雲歲有毒。

班上也突然安靜了，若有若無的視線都飄散在紀川和許雲歲身上。

紀川揉了揉眉心，在想如何應對。

而此時，許雲歲的肚子突然叫了一聲。叫了一聲後，似乎是打通了什麽開關，又連着叫了好幾聲。

許雲歲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臉也漲得通紅，加上紅紅的眼眶，紀川起身，說了一聲，“跟我出來。”

許雲歲低頭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跟在紀川後面走了出去。

許雲歲也不知道紀川要帶他去哪。但是紀川目前極其有可能是他的夫君，不過在認夫君的路上，許雲歲還是比較謹慎的。

一路上許雲歲的肚子叫了好幾聲，紀川一言難盡地瞥了好幾眼許雲歲的肚子，帶着許雲歲停在了食堂門口那。

許雲歲聞到了陣陣的香味，肚子此時叫個不停了。

進去後，紀川這才說道：“要吃什麽自己去買，等會兒有話要問你。”

許雲歲沒動，抿了抿嘴唇，臉耳根都紅着徹底。

紀川，“許雲歲？”

許雲歲這才擡眸，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見眼前的人和他夫君一模一樣，一時之間也放低了警惕，文绉绉又可憐兮兮道：“夫君，囊中實在羞澀，恐付不起飯錢。”

紀川：“......”

夫君。

他這次是壓根一點也沒聽錯了，還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

許雲歲，過于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