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章

第【49】章

【49】

家宴和上次一樣, 氛圍雖比上次緩和輕快了許多,但溫榆依舊格格不入,仿佛她和他們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明顯地感受到了其中的某種差距。

這種差距不是簡單能用珠寶名牌這些行頭能夠僞裝, 它們看不見摸不着,像迷霧一樣遮住雙眼。

岑家花園本身就是奢靡的象征, 這裏的一切都很華麗。

溫榆感到悶悶的。

吃完飯,她同祖母在花園裏走了一圈,芬芳的花香讓她有些恍惚, 仿佛上一次來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祖母每天入睡的時間都很早,在花園逛了一圈後已經九點多, 祖母便被貝姨叫回去休息了。

楚霏兒今天也會留在這裏借宿一晚, 雖她姓楚,但論血脈,也是岑家的一份子。何況祖母對這個孫女很是疼愛。

算起來,岑家這一代人丁不算旺, 老祖母和上一任的岑家家主生育了五個孩子,兩男三女, 小兒子、亦就是楚霏兒的父親因車禍去世,留在世上的, 不過楚霏兒一個女兒,以及後來與第三任妻子生下的一個兒子,剛上中學, 并且常年待在國外接受教育, 輕易不回國。

孫女兒總比孫子貼心,所以, 老祖母對唯一的孫女很疼愛。

岑向一是長子,自小接受的被灌輸的都是繼承人的教育方式, 為人嚴厲刻板,規矩多,平時不茍言笑。

他同第一任妻子只育有岑亦白一個兒子,與第二任妻子黎春嫣也只育有一子。

想來偌大的家業将來要落在岑亦白一人身上,他着實是有些壓力在的。

溫榆去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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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春嫣趴在流理臺邊幹嘔,見有人來,黎春嫣竟格外慌張地用毛巾捂着嘴忍下那股幹嘔的勁兒,臉色古怪地朝她笑了笑,解釋:“我有點不舒服,你來上洗手間啊?我馬上好。”

其實一樓不止一間洗手間。

溫榆于是說:“抱歉,我去另一間吧。”

她見黎春嫣臉色很不好,便問了聲:“阿姨,你不舒服嗎?”

黎春嫣慌忙搖頭:“沒有,不小心吃壞肚子了而已。”

溫榆記得黎春嫣根本沒怎麽坐下來吃東西,一直都在忙活張羅。上一次來的時候黎春嫣不是這樣。

也許三個姑媽在,黎春嫣想在幾個小姑子面前表現得好一些?

三個小姑子雖已嫁出去,但夫家也都不是普通人家,非富即貴。

黎春嫣洗了手匆忙走了。

溫榆随後亦洗了手。要關燈離開時,腳踢到一樣東西,像牙刷,她彎腰撿起來,一瞧,臉色僵了僵。

就算沒用過這種東西,但拍戲時也見過道具,是一支驗孕棒。

黎春嫣剛剛用了嗎?

想起黎春嫣在飯桌上幾乎沒動過筷子,再結合剛剛她在幹嘔,被撞破後又一臉慌亂的表情……溫榆的心裏忽然想到了什麽。

也許黎春嫣懷孕了,但她不願意讓家裏人發現她懷孕。或許這個孩子來得不合時宜,她不想要,随意想要隐瞞?

想必黎春嫣現在已經有了嚴重的孕期反應,所以不敢坐下來吃飯。

但這很奇怪。

雖說岑向一已經快六十了,但保養得很好,讓太太懷孕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黎春嫣對自己懷孕的事情似乎非常慌亂。

岑亦白來找她。她匆忙将那支驗孕棒扔進垃圾桶。

岑亦白眼尖,走過來拉開她,彎腰就去撿驗孕棒。

“剛才扔了什麽?”

溫榆臉色一紅,他已經撿起來看了,臉上劃過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意,抵着她耳朵道:“家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溫榆嗫嚅:“肯定不是我用啊,是這裏的某一個人。你家幫傭這麽多,年輕的也有好幾個,也許是她們中的某一個用過忘記扔出去吧。”

岑亦白卻若有所思地定定看了她幾秒,有些厭惡地咬了咬後槽牙,低沉道:“別是岑董幹的好事就行。”

“……應該不是你爸爸。”

岑亦白笑得很古怪:“你怎麽這麽肯定?你不知道岑董這個人。家裏以前,不是沒有被搞大肚子後被祖母攆出去的傭人。”

“你認為是你爸爸幹的這種事?讓家裏的用人懷孕?祖母又趕出去?”溫榆臉色漲紅,“祖母不會這樣的,如果真是岑家的孩子。你爸爸他……也不像會這樣亂來的人。”

“你倒是很為他說話。但願如此。”

岑亦白冷哼一聲,牽着她的手離開洗手間。

岑向一在客廳裏和黎春嫣說話。

見他們二人來,黎春嫣古怪地看了一眼溫榆,随即對岑向一說:“我去廚房看看中藥熬好了沒有,亦明最近總是失眠多夢,我找一位有名的中醫開了滋補安神的藥方,效果挺好的,這兩天亦明喝完就睡了。”

岑向一只是略微點頭。

黎春嫣走得很快。溫榆下意識朝她的腹部看去。還很平。

岑向一喝了口茶,咳嗽一聲,對二人說:“這就要走了?亦白,你已經很久沒在家裏住過,不如今天留下來吧,明天周末,公司沒多少事情,我約了你幾個叔伯去打高爾夫,你也來吧。”

岑亦白卻擰了眉:“時間已不早,她明天還得拍戲,我得送她回酒店休息。您應該不會希望她現在就跟我住一間房,不是嗎?”

岑向一的臉色果然變得難看沉重,不等他說話,岑亦白冷聲又說:“至于陪幾位叔伯們打高爾夫,還是您出面較為妥當,我終究是比叔伯們年輕太多,他們聊的話題我不擅長應付,您更游刃有餘。”

岑向一拉着臉看了一眼溫榆,道:“母親很喜歡你。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理由,我不會同意你和亦白交往。”

溫榆沒說話,垂着眼睑。

岑亦白按了按她柔軟的掌心,從容對岑向一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說完便拉起她的手離開。

他步子邁得很快,幾步就出了客廳,走到玄關時,傭人匆匆将他的外套遞上來,他搭在臂彎。

岑家的司機将車子開到門口的一條路上。岑亦白依舊自己開車,他沒喝酒。溫榆坐到副駕駛的位置。剛坐下,手機有條信息進來。她劃開屏幕。

【章承熙:今晚回酒店嗎?明天有場戲臺詞很多,我想跟你對一下。】

溫榆的眉毛擰起來,正要回,車子忽然急剎車。她的手機就這麽滑出去。幸好他沒有過來撿。

“怎麽了……”

岑亦白半垂眼睑道:“有只貓蹿過去。”

“這裏應該不會有流浪貓吧?”

“不是流浪貓,是祖母養的一只公布偶,沒絕育,最近發情關不住,整天跑出去找母貓。”

“……”

溫榆笑了笑,說:“布偶在貓界似乎不太受歡迎,它會有點辛苦。”

岑亦白饒有興致看她:“怎麽說?”

“據說布偶的顏值以人類的視角看非常漂亮可愛,但在貓貓的眼中,布偶很醜很醜,很多貓都拒絕跟布偶交……配。”

“是嗎,我沒養過貓,不清楚還有這種說法。你以前養的那只貓好像也是布偶?”

“不是,我那只是英短,雖然是白色的,但小區有挺多貓貓喜歡它的。它的後頸那裏經常會被別的貓貓咬。”

岑亦白沉吟半秒,說:“貓科動物□□的時候,雄性似乎有咬雌性後頸的習慣。”

“……”

溫榆沒說話,看向窗外。

果然有只布偶在草叢裏邁着優雅的步伐,但它似乎很寂寞。

中學那會兒她養了一只白色英短,一開始沒做絕育,貓貓發情期跑出去,每次回來都有被別的貓貓染指過的痕跡。

後來貓貓生了一窩小貓,一共八只,全是黑色的。

她和林蕙不希望這只受歡迎的貓貓懷孕太辛苦,所以後來帶去做了絕育。

不過這麽多年過去,那只貓貓已經在三年前去了喵星。

“怎麽不開了?”她問。

岑亦白瞄了一眼後視鏡,啓動車子。

“剛才和誰聊?”他忽然問。沒看她,他的目光注視着前方。

不知為何,溫榆有些慌張,她掩飾下那股不安的情緒道:“劇組裏一個演員,他找我對戲。”

“哪個?宋嘉澤?還是剛剛在火鍋店門口纏着你的那個叫章承熙的?”

“……”

他的語氣帶着幾分陰沉,雖是很輕快地說出來,但他的表情告訴她,他不太高興。至少他現在不太高興。

他握着方向盤的那只手力道重了些,手背的青筋有些凸起來,眉毛也似乎凝得很重。

章承熙又發了一條語音過來。溫榆把語音轉成文字。

大致意思是,不止他一個人,宋嘉澤也找她對戲,還有沈夢茹。

她只好回了他一句好。

岑亦白扭頭看她的時候,她正低頭專心致志地打字,那模樣似乎完全把他當空氣。

一想到她在和另外一個男人聊天,而且還是在劇中跟她有吻戲的章承熙,他變得煩躁。他的眸色深得可怕,寒氣逼人。

他又踩了剎車。

這一次溫榆有了防範,把手機牢牢抓在手裏,他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身子朝她逼過來,一只大手捏着她光滑靈巧的下颌擡起她的臉,他有些重地吻上來,在她唇瓣上重重地碾,又吮着唇瓣親。

忽然他退開來,一只手還是捏着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的唇瓣重重撫弄,将唇彩擦在手指上。

“跟他聊比跟我更開心是嗎?”他有些咬牙切齒,同時又親了親她已經花妝的唇,“今天真的跟他只親了三次?”

溫榆臉色紅紅的,沒有否認,因為她和章承熙的吻戲真的拍了三條才過。

岑亦白又親了會兒,随即放過她。

他把車子開得很穩,一路上二人沒再交流,溫榆一直看着窗外在想,這條路好像不是通往酒店最短的那一條,而且還是最遠的那一條。他要載她去哪裏?

車子最終停在了禦庭壹號公館。

被他拽着下車從花園穿過小徑再通過兩道拱門進了屋子。

管家方麗華正和幾個阿姨在商量怎麽打掃客廳新換的那套紅木沙發比較難清理的犄角旮旯,幾個人正說着話呢,男主人一臉冷然的拽着女主人從推門而入,這副樣子怎麽看都像是兩個人因為什麽事情吵架了。

方麗華最先反應過來,上前去。

岑亦白把西裝外套一扔,方麗華接過後遞給一個阿姨送去幹洗,還沒問出一句完整的話,岑亦白已經拉着溫榆上了樓。

他幾乎是用很粗暴的方式将卧室的門給關上的。

溫榆被他壓在門板背後摁着兩只手親着,來不及拒絕任何,他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唇瓣上滾燙的吻不斷蔓延,繼而蔓延到頸項那裏。

密密麻麻雨點般的吻在頸項肌膚帶起一片酥麻,她被親得腿軟,不禁用手纏住他的脖子以便支撐着身體。

岑亦白從她頸項間擡起頭,又堵住她的唇親,所有的嗚咽都被他吞進嘴裏。

她的嗚咽聽起來悶悶的,時而斷斷續續,越是如此越是勾人。

他太用力了,那麽暴躁,失控了一樣,一只手将她的白色T恤揉着從裙擺裏邊拉扯出來往上翻。

腹部暴露在四月末的晚間還透着涼意的空氣裏,她不禁瑟瑟發抖。

“別……”

岑亦白一只手摩挲着光滑的脊背,幾乎要解開那顆暗扣,她睜開眼,可憐兮兮地求他不要弄。

他勾下腦袋親着她的唇,嗓音又啞又沉:“他比我還會親?嗯?”

“……”

溫榆知道他在問誰。可那是拍戲。他要她怎麽回答。

章承熙确實很有拍吻戲的經驗。那場激烈的吻戲,她是被他帶着才入戲的。

如果不是現在章承熙對她的态度太暧昧不清,她真的很感激他帶她入戲。

她是個演員不是嗎?拍不了這樣的戲當初就不要接,但她接了劇本,就必須去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她知道人是感情生物,不可能完全把戲和真實分開,但她真的對章承熙沒有多餘的想法。

她不想讓岑亦白誤會。

“溫榆,說話,看着我。”岑亦白有些暴躁地擡起她的下颌讓她和他對視。

她剛剛是不是在想章承熙?被他摁着親成這樣還在想別的男人?

岑亦白眸色更冷,幾乎是拼命壓制着火氣才不讓自己對她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

溫榆看着他,清亮的眸子裏倒映着的身影,他凝視着她此刻只看着他的眼睛,心緒竟慢慢平靜下來。

“岑亦白,你是不是吃章承熙的醋了?”她有些狡猾地問。

岑亦白臉色緊繃:“別跟我打岔。”

他又很惡劣地掐着她的下颌逼她擡起頭看他,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壞笑着,慢慢手往T恤裏鑽,撫上脊背的扣子,唇貼着她耳珠道:“溫榆,我等得夠久了懂嗎,知不知道你跟他拍吻戲的時候我想幹什麽?”

她沒說話,咬着牙看着他,臉燙燙的。他好生氣啊現在。

見她沉默,他咬了咬她耳珠說:“我很想把你拖進車子裏弄。你真以為我耐心這麽好胸懷這麽廣,看着你和別的男人接吻沒感覺?”

“……”

溫榆臉色愈紅,充血一樣。

岑亦白再一次托着她的後腦勺吻了她兩分鐘,她的發絲都亂了,貼着頸項和臉頰,狼狽又可憐。

結束後他一臉吃過之後的禁欲感,很冷酷又慢條斯理地替她将翻上去的白色T恤放下來,又将衣服塞進裙子裏,替她收好腰。

他現在很耐心。似乎剛才很惡劣的那一個人根本不是他。

他又拿了車鑰匙,牽着她的手送她下樓。

方麗華在樓下已經準備熄燈了,畢竟現在都十點半了。

見二人下樓,方麗華一臉疑惑地上前問:“額,先生和太太還要出門嗎?都這麽晚了……”

岑亦白一臉淡然:“她拍戲任務重,送她回酒店跟人對戲。”

方麗華表示理解。

溫榆全程一言不發。她現在不想跟他說話。脖子上那麽重的吻痕。

她敢肯定他就是故意留下的。

車子剛停在酒店門口,有侍者跑過來替岑亦白泊車,岑亦白将鑰匙抛過去,繞到副駕駛替她拉開車門。她一動不動地瞪着他。

“溫小姐要我抱你下來嗎?好。”

他作勢要抱,她立馬自己下去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上去。”她堅決道。

“不行。”

他強硬拉她過去包住她一只手。

進了電梯後,溫榆不停摸着脖子,想掩蓋,但這種痕跡到處都是。

她靈機一動,拉拉他的袖子:“我們下樓去,你把你的西裝外套給我穿吧?”

岑亦白淡笑:“我沒帶外套出門。”

“……”

叮一聲,電梯到八樓了。她先走出去,岑亦白跟上。

他送她到房間門口才走。

幸好這個點沒遇上什麽人。

她正要用房卡打開門,章承熙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出來,幽靈一樣。

他站在她背後,用一種略微帶着嘲諷的嗓音道:“溫老師,你讓我們好等啊。”

溫榆轉過身,章承熙的目光先是劃過她的臉,然後目光一重,直接落在她脖子那裏,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是不是他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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