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32、桔梗花園
32、桔梗花園
隔天, 椰夕受邀去參加江家的家庭聚餐。聽說是小晚宴，客人不多, 都是關系很熟絡的親朋好友。
江楓接她到這邊的時候, 天剛黑，別墅外偌大的草坪上亮着星星點點的燈光，擺置有幾張甜品桌、幾個吧臺, 一排椰樹下放着西餐長桌。大家都已入座，品着紅酒, 在海風中惬意地聊天。
跟人打交道, 對椰夕來說完全不是難事，何況江楓的父母親都是出乎意料的溫柔謙和，一點都沒有商業場上中年人慣有的那種淩厲架勢……
但椰夕還是覺得哪裏奇怪。
這算是見家長嗎？
然而甚至連他家親朋都見了……
“是的，所以他們離開去香港了……”晚餐過半，椰夕在跟身旁的江楓母親小聲談天，回答着對方的詢問。但她并不想談自家父母，于是生硬地把話題轉移到老太太身上，開始講述自己有個多麽好的祖母，對她多麽多麽照顧。
哎！椰夕內心不禁感嘆, 這位中年女士真的好溫柔啊，眼波清亮，說話很慢, 聊天會專注地望着你眼睛。怪不得江楓的父親跟她相敬如賓。
通過一晚上的觀察, 椰夕可得出結論, 江楓就跟Kaz一樣，都是那種被相愛的父母用愛意養護着成長的人。所以, 他看起來确實自信沉着, 就算在商場上會經歷風雨、見識無數種現實, 也依然有平靜如森林的眼神。好像，不太會害怕失去什麽。
椰夕自認心态不差，想到這裏，還是有點缺失自信。
*
幾天後的一個黃昏，江楓來電話約她吃晚餐，說半小時後過來接她。
此類約會，當然要适當打扮一番的，椰夕準備得很好，上了車，發現車在往靠海的地方駛去。她忽然冒出一種莫名感覺，也許，自己準備得沒有那麽好。
“去哪裏？”
“我有東西要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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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鮮花嗎？”她撩一撩耳邊的發絲，看一眼車後座，卻什麽都未發現，“其實不必太隆重，日常約會而已啦。非要送的話就選桔梗吧。”
“送花是肯定的。”他轉動方向盤，轉向海灣，目不斜視道，“但我最想送的不是這個。嗯……不是白桔梗，也不是綠桔梗。”——不知幾時起，他講話也學她啰嗦起來——“我想送你……”
他欲言又止。
“什麽啊？”椰夕轉身對着他。
車停了，他的眼睛看過來，目光落在她身側的車窗外。
“我其實想送你……”
他點一根煙，欲言又止。
今日黃昏格外特別，天空全是粉紅雲霞，好像商量好要一起變作粉色。溫柔的背景裏，後視鏡映着黑黝黝的椰樹林、飛機在天際的劃痕。
“想送你的是……”
椰夕喊：“請你把話講完！”
江楓幹脆把煙滅掉，直接道：“——一個房子。”
一個可以稱為家的房子。
椰夕愕然，轉過臉去。
剎那間，車窗外即是一間上千平的別墅。嶄新的房子，歐式風格外觀，很有設計感，匹配有寬闊的園子與泳池。說是歐式，其實帶有南歐特有的希臘藍白風情，非常特別。
但這還不是重點。
視線漸漸往下，可見海風中輕輕搖曳的那些淡綠色花朵，密密麻麻，生長着至少一萬枝，在園中晃蕩成了嬌柔的花海。金黃色陽光灑落其間，使得每一片花瓣都開始浮綠泛金。
椰夕緩緩回過頭來，看向江楓。
後者淡聲道：“本來是年初無心買的一處房産，一直擱置在這裏……最近忽然想到，其實很适宜居住。位置很好。”
喂，富人說話多麽奇怪，房産還能“無心”買的？椰夕晃晃腦袋，醒悟該思考的點不在這裏：
“你、你剛才說什麽？”
他不答反問：“你家人不是都搬去香港了？”
“你怎麽知道？”
“所以我覺得，往後你可以跟我一起生活——我的意思是，”他停頓片刻，一字一頓道，“一起居住、生活。”
椰夕上身後傾，“……為什麽！”
“因為非常合适。”
說完，他下了車，繞過來拉開車門，将暈乎乎的古椰夕牽下去。
走入白栅欄內，椰夕跟他一起站在了寬闊的綠桔梗花叢之中。花兒淹沒到膝蓋高度。她從未一次見過這麽多的桔梗，感覺到眩暈，腳下軟綿綿的，還以為踩到了花，驚慌地挪開腳步，卻發現雙腳很安全地站在鵝卵石小徑上。
江楓停在她面前，背對夕陽，正好擋了刺眼的餘晖。
她才發現，他今日有所不同，西服挺括，人比平時還更英俊一點。
“我問過你祖母一些跟你相關的事……她說，你不喜歡結婚。”
“你幾時跟我阿嫲熟絡啦？”
已經談到那兩個字，她還能故作鎮定，表情上看不出震驚。
江楓看着她的臉，有些失神，心中盤算現在正是最好的時間——此刻夜幕還未降臨，算是她鐘意的白天，也是他鐘意的晴天。氣氛是夠好的。于是他直入主題，從西服外套口袋和褲袋中拿出幾個小盒子。
是的，幾個。
椰夕被震撼到了。
——喂，真的沒有人像這樣同時拿好幾個鑽戒盒來的……是求婚嗎？是嗎？
他有條不紊地、從容不迫地，依次展開各個精致的小盒子，以便她觀看清楚每一種款式：“古小姐，我自認準備得很好。款式随你挑，都是你的，總會有看上眼的一枚？這樣應該不會有意外。另外——”他瞥一眼房子，“裏面裝修還未動工，如果你願意，可以親自規劃，你懂美術，一定擅長或感興趣于平面設計……即便沒興趣，我可以帶你去選滿意的室內設計師……還有，花園那一角留夠了空間，以防你還有別的想種的花。”
——是的，準備得很好。
古椰夕以為純粹是約會，還打扮了，自認準備得最好，其實完全措不及防，比不過。
他讀過她在雨林裏寫下的遺言，自然，略知她那點與親情有關的心事，開場白就是家人離開的事，直接抓住心上最松軟的那根弦。
椰夕擡頭，看看房子，視線掠過晃動的花朵，回到他手中。
“……”
好像話給他說完了，她一時無話可說。不過，江老板，雖然你家挖錫礦，很有錢，真的也沒必要這樣揮金如土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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