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狗乖乖（三）
小狗乖乖（三）
“小雞死了嗚嗚, 娘，小雞死了！”
小榆撲進姜禾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雞死了？
姜禾一驚，忙看向雞棚的方向。
不應該啊！買這小雞的時候, 張嬸子篤定地告訴她，小雞很好養的, 很硬朗的, 保準都能長大。
這雞棚才剛搭好, 怎麽就已經出現傷亡了。
養雞事業岌岌可危, 姜禾忙給小榆擦了一把眼淚，邊哄着，邊往雞棚走去。
聽見她們回來的動靜, 青楊也是放下了手頭的活，走到了嶄新的雞棚邊, 示意姜禾看過來。
小雞全都被關在棚子裏, 瞧見人來, 隔着那細竹條編成的網, 叽叽喳喳叫個不停。
有一小撮的幹草規規整整地擺在雞棚的門口，有一只鵝黃的小雞一動不動躺在上面，身上蓋了一片寬大的葉子。
只能看到小雞緊閉的雙眼和柔嫩的喙。
雖然悲傷，但這為什麽莫名其妙居然還挺有儀式感的？
姜禾也不指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榆能說出什麽東西來。
她微微側目, 看向青楊。
“怎麽回事？”
青楊沒說話, 他只是伸手把小榆拉開, 确保他看不到那稻草上的小雞後, 才朝着姜禾擡了擡下巴, 示意她掀開那片葉子。
當看到那嬌嫩鵝黃色絨毛上的刺目血跡的時候, 姜禾狠狠皺眉。
難怪青楊要把小榆拽走呢。
小雞的脖頸和脊背相接的地方，血肉模糊, 像是被什麽野獸咬住然後撕扯了一下。
小榆抽噎着往姜禾身邊走去，姜禾忙将葉子蓋回去，不讓他看到血跡。
“都怪我，我想這白天把小雞放到田裏讓他們跑一下。突然就竄出來什麽東西，把小雞給咬了，差點還被叼走了。”
青楊補充道：“可能是黃鼠狼，其他雞也不能讓它們亂跑了，全都關回去了。”
姜禾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山間的野獸這要怎麽防啊，今天只是黃鼠狼咬死一只小雞，不算什麽大事。
可若是小榆被咬傷了，可就麻煩了。
而且，這雞也不能一直關着，總要放出來的。
死了一只小雞，大家的心裏都不好受。
青楊領着小榆處理掉了小雞的屍體，雨桑蹲在兔窩旁邊，半天沒說話。
知道姜禾養了兔子，梁大也就給兔窩挪了位置，搭了一個棚，兔子們就可以不用擠在廚房裏了。
但若是黃鼠狼再來，這兔子怕也難逃毒手。
姜禾今天偷懶不想做晚飯，買了胡餅回來。
把餅子放到竈臺上熱着，姜禾發愁地在院子裏兜圈子。
換住所是不可能的，用籬笆也不可能完全防住了那些有攀爬能力的小動物，而且要是這麽一大片區域要全都用圍欄攔上，一時半會可完成不了。
姜禾思來想去，她擡眼了正在給小榆擦眼淚的青楊。
“要不。”
姜禾這裏眨眼睛，試探着開口：“我們養條狗吧！”
——
不知道為什麽，小榆似乎對于小雞死掉這件事情，特別無法釋懷。
照理說，經歷過亂世的孩子，對鮮血和傷口有更強的接受能力。
但是小榆完全不行，尤其是在雨桑和青楊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嬌滴滴。
姜禾猜，這是小榆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亡在眼前上演。
夜裏睡覺的時候，小榆三番五次驚醒，連姜禾都隐約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還是青楊來敲門，叫她不用管，安心休息。
次日一早，當姜禾起身備菜的時候，青楊滿眼疲憊地也從房間出來了。
“一夜沒睡？”
“差不多。”青楊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只要小榆有要被夢魇住的跡象，青楊在他耳邊輕聲哄着。
就這樣，到天亮的時候，小榆才勉強睡沉下去。
剛好姜禾也起來了，他幹脆就先出來把早飯吃了。
“吃完就去補覺啊。”
姜禾煎了兩個雞蛋，放到青楊面前，又從小壇子裏撈了一小撮的榨菜放到碟子裏。
這榨菜是張嬸子家來的。
姜禾買小雞的時候，張嬸子的女兒在喝粥，配的就是這榨菜。
粗細均勻，顏色透亮。
放在熬透了的米粥上，竟像玉一般的有一種溫潤的視覺效果。
姜禾好奇，嘗了一口後，立刻被脆爽鮮香所征服，果斷和張嬸子買了一小壇子回來。
“今天也先不要把雞放出來了。”姜禾邊收拾着食材，邊叮囑道：“可以把兔子先放到我和小桑那屋去。”
兔子的棚子和雞棚不一樣，沒有做全封閉，還是先放到屋裏比較安全些。
今天梁燕兒并不跟她們一起去擺攤，她要去京城一戶人家給一個從前就認識的患者看診。
姜禾和她打聽了一下哪裏有賣狗，她今天特意少準備了一點食材，留足了空餘時間，是鐵了心今天一定要帶一只狗回去。
——
“最後一個飯團了，欸您拿好。”
姜禾笑着将飯團遞給食客，轉頭給雨桑遞了個眼神。
走走走，看狗去！
哪怕是不出于看家護院的目的，姜禾就很喜歡小狗。
一想到馬上就能養上小狗了，她的期待也随着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拉滿，最終在飯桶裏的飯見底的時候，到達了極致。
“小桑，你說我們養個多大的狗啊。”
姜禾和雨桑并肩往西邊走去。
梁燕兒說，西邊賣的東西會比較雜一點，有專門設置了賣牲畜的集市，便于統一管理。
姜禾對于要養什麽樣的狗，卻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出于理智考慮，肯定是要大些的狗，才有能力直接去看家護院。
但是出于私心，姜禾又想要抱毛茸茸的小狗崽。
她已經糾結了一天了。
雨桑甚至表現得比姜禾還要沉穩些，她沉思片刻後才道：“看看有什麽狗吧。”
遇到的第一個賣狗的，并不在集市裏，而是就在路邊，和其他賣菜的商販混在一起。
因為是碰到的第一窩小狗，姜禾也就停下了腳步。
“姑娘，買狗啊，來看看來看看。”
嬸子熱情招呼着姜禾，伸手從竹簍裏撈了一只小狗，塞給姜禾。
感受着掌心傳來的毛絨溫熱，姜禾的心都要化了。
她小心翼翼地用虎口拖住小狗的前爪，仔細打量了起來。
小狗的眼睛水汪圓潤，爪子粉粉嫩嫩的，短小的尾巴費勁又讨好的搖着，甚是可愛。
可姜禾還是将狗遞回給了嬸子。
“太小了嬸子，我要大一點的狗。”
雖然真的很可愛，但不是姜禾想要的狗。
這小狗的爪子小，胸骨看着也不夠寬闊，想來長大之後的體型只能算是小型犬。
而姜禾想要一只威風一點的大狗。
這養都養了，不只是要防山上的小動物們，也要能唬住不懷好意的人才行。
越往裏走，賣雞賣鴨的都出現了，只是賣狗的也真的不多。
偶有幾個賣狗的攤子，姜禾一一看過，也都并不滿意。
走到那專門賣牲畜的集市時，姜禾甚至看到了馬。
本着長見識的心态，姜禾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那西域商人見她年輕又帶着個孩子，只是随意招呼了一聲，便又懶洋洋地逗弄起了腳邊趴着的兩只小狗。
姜禾的注意力立刻被這兩只狗所吸引。
這兩只狗看着就要更大些，已經擺脫了那令人拿捏的毛團子階段，正是最活潑的年紀，圍着那西域商人你追我趕地打轉。
見姜禾站在原地不動了，那商人擡起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大哥。”姜禾笑了笑，指着小狗問道：“我能看看狗嗎？”
西域商人點了點頭，朝着姜禾的方向擺了擺手。
小狗有些疑惑的停止了玩鬧的動作，搖着尾巴，看向了主人所指的方向。
姜禾蹲下身，朝着小狗“嘬嘬”了兩聲。
像是接收到了什麽神秘信號，兩只小狗齊齊蹬開腿，朝着姜禾飛撲過來，争先恐後地撲進姜禾懷裏，前爪搭在她的肩膀上，伸出柔軟的舌頭要舔她的臉頰。
這一瞬間，姜禾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
她忙別開臉，拒絕小狗過于熱情的舔舐。
這兩只小狗，一只是銀灰色的，另一只是棕黃色。
毛很長，姜禾将他們從自己肩膀上扒拉下來的時候，她的手指可以完全淹沒在小狗柔軟的毛發中。
再抓起爪子看一眼，哪怕狗還小，但爪子足夠厚實寬大。
姜禾有把小狗舉起來，和它平視。
胸骨也很寬大，想來長大之後的個頭應該挺大的。
小狗被舉起來，他的尾巴打着轉兒，興奮得屁股都扭起來了。
甚至還想伸出舌頭去舔姜禾。
不得已，姜禾只好把它放下。
她對這兩只狗，都有還挺滿意的。
完全可以想象，這一身毛發，長大了之後跑起來會有多飒爽。
她忍不住感嘆一聲：“這狗真好看啊。”
“這是我們那牧羊的狗。”
西域商人見姜禾這一套動作娴熟，看向小狗的目光又掩飾不住溫柔笑意。也是樂得跟她聊兩句。
小狗見姜禾不搭理它們了，轉了個方向去找雨桑了。
爪子直往雨桑的腿上搭去，急得都快要跳起來了，直哈着氣，就差開口讓雨桑摸他們一下了。
“大哥，您這狗賣嗎？”
“賣。”西域商人點了點頭，果斷地說出了一個數字：“一千二百文一只。”
“！”
姜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再低頭看向兩只狗的時候，眼神都變了。
你們倆的身價居然這麽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