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藝術品
藝術品
用塑料手套拍人的臉是一個極具侮辱性的動作，沈見勻以為賀雲起會生氣，但賀雲起笑了。
有病，沈見勻在心裏罵了一句，然後推門出去了，留賀雲起被約束在床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病房後，賀雲起一下洩了氣，癱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發呆。
中午，姓王的女護工進病房給賀雲起送午餐，解開了約束賀雲起的約束帶。
沈見勻以為賀雲起擺脫束縛後會找院長告狀，讓院長開除他，但賀雲起沒有。
賀雲起讓王護工叫他過來。
于是他又走進這間病房。
賀雲起坐在床上玩平板，看上去非常平和，但沈見勻不敢對賀雲起掉以輕心，經過剛剛短暫的接觸，他已經判定賀雲起就是一條随時會暴起傷人的瘋狗。
“你叫我來幹什麽？還想被綁在床上？”
“哥哥，你為什麽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敵意？”賀雲起擡起頭，看到的正是沈見勻一臉警惕的樣子，他心裏有些受傷，開口質問道。
“我對你有敵意？是你咬的我吧？”沈見勻被賀雲起的惡人先告狀氣笑了。
“哥哥，你在這裏當護工，一定沒什麽錢吧，你應該對我友善一點，不然惹我生氣了，我讓院長開除你，你去哪再找這麽輕松賺錢的工作？”賀雲起威脅道，“現在，過來。”
“你真卑鄙。”沈見勻罵道。
“能讓你聽話就行，現在，給我過來。”
沈見勻想看看賀雲起會耍什麽把戲，于是他走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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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賀雲起命令道。
“你想幹什麽？”
“我讓你坐床上，你就聽我的話。”賀雲起伸手去抓沈見勻，被沈見勻躲開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再咬我一口？”沈見勻覺得這事賀雲起做得出來。
“那要看你聽不聽我的話。”
“瘋子。”在精神病醫院說一個精神病患者是瘋子既不專業又危險，這一舉動很可能激怒精神病患者，讓精神病患者發狂。
但賀雲起對此沒什麽反應，只是又說了一遍，“坐下。”
“坐就坐。”說着，沈見勻雙手抱臂，氣呼呼地坐下了。
見狀，賀雲起挪動身體到沈見勻旁邊，用平板放起電影來。
賀雲起放的電影是《海蒂和爺爺》「1」，這完全出乎沈見勻的意料，依他想，賀雲起性格惡劣，看電影應該看獵奇片或者恐怖片，而非治愈片，于是他再看向賀雲起的時候，眼神中帶了一絲探究。
賀雲起十分擅長捕捉外界的變化，他覺察到沈見勻在看他而非電影，就問道：“哥哥，你這麽深情地看着我，該不會愛上我了？”
“你什麽眼神啊？我只是想不通你為什麽要看《海蒂和爺爺》？”沈見勻知道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患者容易産生錯覺，所以他只當賀雲起犯病了。
要不是犯病了，怎麽會把好奇的眼神看成深情的眼神？
賀雲起解答道：“我覺得我跟克拉拉很像。”
“克拉拉？你？”沈見勻不認同賀雲起的話，克拉拉高貴善良，賀雲起一點也不像她。
“我也需要一個海蒂。”賀雲起的眼神黯淡下去。
“海蒂和克拉拉是互相治愈的。”沈見勻看得出賀雲起難過了，但他不想安慰賀雲起。
先不提他一向不喜歡安慰人，就沖着賀雲起惡劣的性格，他倒希望瞧見賀雲起哭呢！
如果賀雲起哭給他看，他就勉強安慰一下賀雲起好了，畢竟賀雲起長得不賴，哭起來應該賞心悅目。
可惜賀雲起不如他的願，迅速收起了委屈的眼神，還把頭靠到沈見勻肩上，“哥哥，你為什麽不安慰我？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話應該安慰人的。”
沈見勻毫不留情地推開賀雲起的頭，并吐槽道：“別這麽做作。”
“哥哥，你真的很特別，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賀雲起直勾勾地盯着沈見勻，把沈見勻盯得很不自在。
他感覺自己的衣服被賀雲起用眼神扒光了。
這個忽然生出的念頭讓沈見勻感到一陣不安，“喜歡被人罵？你不會還喜歡被人打吧？”
這句話讓賀雲起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他重重地砸了一下牆，否認道：“我沒那個愛好，只是比起漂亮的假話，好歹你在說真話，勉強還算尊重我，所以我原諒你的嘲諷。”
“謝謝你啊。”沈見勻不屑地笑了。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好多女生都喜歡我。”賀雲起的眼神危險起來，如果沈見勻的回答不讓他滿意，他很可能暴起傷人。
“你也說了是女生喜歡你。”沈見勻覺得喜歡賀雲起的那些女生真是太單純了，賀雲起雖然長了一張神聖漂亮的臉，卻是個十足的小惡魔，跟天使一點不沾邊。
“也有男生喜歡我。”賀雲起補充道。
“厲害厲害，男女通殺。”沈見勻鼓掌道。
“你為什麽鼓掌？”賀雲起的眉毛都擰起來了。
“我理解處于青春期的孩子想向大人展示自己的與衆不同，我認可你，你不高興嗎？”沈見勻長了一張清冷脫俗的臉，其實性格之惡劣不在賀雲起之下，不然也不會這麽譏諷賀雲起。
換了其他護工，別說譏諷賀雲起了，恐怕要把賀雲起當大爺伺候，之前那四個護工拒絕照顧賀雲起後，賀雲起家裏就表示每月額外給負責照顧賀雲起的四個護工發兩萬塊獎金，算作辛苦費。
為了這筆錢，有的是人願意當孫子。
“我不是孩子。”賀雲起吼道。
“你說不是，那就不是吧。”沈見勻的态度軟綿綿的，讓賀雲起覺得自己在演獨角戲，好沒意思，于是他又平靜下來。
“我最讨厭同性戀，男人跟男人有悖倫常。”賀雲起冷聲道。
“哈哈。”從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口中聽到‘有悖倫常’這種老輩人才會說的話，沈見勻實在是忍不住笑。
“你笑什麽？不準笑。”賀雲起伸手想去捂沈見勻的嘴。
沈見勻一把抓住賀雲起的手腕，而後一本正經道：“我覺得你很幽默。”
“不要騙我，我想聽實話。”賀雲起低下頭。
“為什麽要聽實話？實話總是不夠動聽。”沈見勻摸了摸賀雲起的頭，毛茸茸的，感覺跟摸狗的頭差不多，不過有一點比摸狗的頭好，摸了不用洗手。
想到這裏，沈見勻笑了，他在他的別墅裏收藏了一些動物的頭，比方說，鹿頭，再比方說，熊頭，但他的收藏裏還沒有人頭，賀雲起長得這麽漂亮，如果把賀雲起的頭擺進去呢？
一定會是最亮眼的收藏品吧！
賀雲起感覺到沈見勻的手停止了動作，擡起頭想看看沈見勻的表情，才發現沈見勻在發呆，他難以置信地推了沈見勻一下，“跟我在一起還敢發呆，你想什麽呢？不怕我弄死你啊？”
沈見勻下意識回答道：“把你的頭擰下來收藏。”
賀雲起嗤笑一聲，“你怎麽不說當球踢呢？”
沈見勻搖了搖頭，扣住賀雲起的下巴，仔細欣賞了賀雲起出衆的美貌，而後非常認真地說道：“如果你活不過十八歲，可不可以把你的頭當禮物送給我？”
“你想弄死我就直說，用不着這麽委婉。”賀雲起一臉了然的樣子。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覺得，這麽好看的頭要是當球踢，未免浪費。”它美得像藝術品。
